相隔百丈,左丘青霜劍已經出鞘,“先試我金之劍意!”
“來。”
朱珏紫電劍虛懸以待,來字剛出口,對方飛劍已挾着一道金光射來。
眼見其“嗤嗤”破空聲勢驚人,朱珏卻不閃不避,雙目一眨不眨,只見那金色劍尖在瞳中不斷擴大,不斷擴大……欲透然而入的一瞬——“鏘!”
一聲震耳嗡鳴響徹長空,紫電劍已橫在鼻尖之前,架住了左丘志在必得的一劍。
兩道金光各蘊在兩口寶器飛劍之中,飛劍雖交,金光不停,同時透劍而出,撞在一起,“欻!”的一聲,光芒迸射的同時,在空氣中蕩起一片波紋,竟是勢均力敵,一起消散無蹤。
而這時,左丘的青霜劍已經反震兜回,重新懸停在身前。
“哼,你也不用讓我,就用你金丹大圓滿的境界和我打——別忘了,我是劍修!”
“好。”
朱珏點了點頭,臉上,終於現出了認真。
“再試我銳之劍意!”
話音未落,左丘真元運至手少陰心經,一抹鋒銳之意從氣海而出,走靈道,過神門,少衝穴倏然一亮,射出一線寒芒,已是注入身前青霜劍中,青霜劍劍鋒寒光更盛,明顯已自不同。
左丘忽然短喝一聲,“疾!”
“嗖!”
這一下疾字出口,百丈更加不是距離,穿梭中已是若隱若現,彷彿一道虛影,竟是無聲無息。
朱珏雙目凝視,將手一指,紫電劍終於向前加速了半丈,同樣帶着一點寒芒迎上了青霜。
“鏘啷啷——”
寒芒相錯,飛劍盪開,三丈外朱珏法衣之上,卻多了個不太明顯的豁口。
“不錯,打在旁人身上,那人可能已經死了。”
感到小腹驟然一痛,該是多出了一道劃痕,朱珏佩服地點了點頭。
百丈之外,左丘卻瞳孔一閃……因爲他的衣外袖口褶角處,已多出了兩個小洞。
顯然方纔對方劍意擦身而過,卻是留手了。
“你多慮了,我雖不是煉體修士,輕易也死不了。”
左丘並不領情,眼神一寒,第三式已然出手!
“青霜,去!”
這回的青霜劍,帶着一帶匹練之氣,長虹貫日般徹向對面朱珏。
“氣之劍意嗎……”
感受到對方不計後果的強烈意志,朱珏這回再不敢託大,輕輕一指,“紫電,蕩!”
紫電劍彷彿得了旨意般,頓時斜抹而出,劃出的那一刻,沛然之氣四溢,氣息縱橫竟似無空無隙,左丘的青霜劍終於無可奈何地撞上,“啪!”的一聲,竟只發出了輕微的一聲。
左丘心中一痛,他知道……青霜已傷!
聲音不鳴,便說明方纔相撞的一瞬,巨大的能量都被飛劍的劍刃吸收,未散發而出。
——厲害!
再觀對方紫電劍,竟似完好無損,左丘便知道,單比氣之劍意,自己其實已經敗了。
“還有最後一式。”
咬了咬牙,左丘都覺得自己臉頰發燙。
若非這是代表門派的大比,若非還想再見對方那一招的精義,自己恐怕早已棄劍認輸了吧……
但這一刻,左丘臉上紅光一閃而逝,表情忽然無比地肅穆認真。
“這一式,我已收不住……不要怨我。”
青霜一轉,橫在眼前,果然已有一道裂痕。左丘卻連眉毛也沒皺一下,一把握在手中。
這一回,他決定以人持劍,吸氣,閉目,靜神,定思……劍神谷中那上決浮雲、下絕地紀的天地一劍浮現眼前,手中,已攥出了“嘎吱”之聲……
此刻,斷煩惱,無貪慾,絕嗔恨,左丘已忘記了手中握着的飛劍,忽然劍氣一蕩,向前邁出一步,對着遠處朱珏遙遙劈出一劍。
揮出的剎那,雙瞳驀然睜開,宛如一道天塹豁然而通——“無上劍意,斬!”
“唰!”
直入銀河落九天!
朱珏便站在這劍意“瀑布”之中,感受到沛然劍意當頭劈來,竟是避無可避。
“這便是劍修嗎……想不到,無上劍意,還有這般使法……”
一瞬間悟通了很多,朱珏忽然不想避了。
紫電劍橫提而起,“無上之劍意,心劍也……不拘於萬物,不泥於天地,決之無匹,浩蕩長存……”,朱珏喃喃念出了那段口訣。
從下至上,劃出一圓,紫電劍已是蕩然而起,迎着當頭而下的劍流瀑布,揮出光華燦爛的一劍。
“無上劍意,開!”
這一瞬間的明亮,彷彿照見了永恆。
“嘭!嘭!嘭……”
一片刺眼光芒中,爆響連連,所有人都已看不清擂臺中的景象。
“咔咔咔——崆!”
巨響再次傳出,良久,煙消雲散。
衆人終於看明白了巨響因何傳來——
半空中兩人腳下,剛剛在之前爆炸中修復好的懸空千丈擂臺一劈而斷,向兩側翻出,落在山腳之下。
當事人朱珏,橫劍在上,兀自不倒,眉心卻是一線紅印,滲出一滴鮮紅。
他的對面,左丘披頭散髮,已是搖搖欲墜,勉強停住半空。
“我知道,劈出這一劍,你不死,我便輸了……”
方纔那驚天一劍,顯然透支了左丘心力,此刻他面上的不甘已經消退,竟露出一片平靜之意。
“多謝,讓我有機會揮出這一劍……想不到我全心之力,竟也只是見你一滴血……咳咳……”
“我也是僥倖,剛剛又略有所悟,不然也不會如此輕鬆。”
朱珏還未說完,眉間傷口已自收斂,很快又完好如初。正如開戰之前。
“我……認輸!”
左丘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意識已漸模糊,眼看就要墜落而下。
朱珏正欲上前救護,峰頂擔心不已的神劍宗長老早已出手,後發先至,將昏迷的左丘抱回。擂臺上方的袁正平這才反應過來。
“這一場,丹華派朱珏勝!”
隨着這洪鐘一嗓喊出,決賽兩人已定,正是金剛門袁嶽對戰丹華派朱珏,此時此刻,南溟域排名前兩位的大派實際已經產生!
問鼎峰四周頓時交頭接耳,恭賀譏諷、惋惜慶幸,百態衆生。
在一片恭賀聲中,冷子愁恍若不覺,因爲實在胸臆難平。
“有一萬年了吧……想不到今時今日,我丹華又再次進入決賽,這到底是中興之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