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焚盡天下,卻無可**,謂之火……”
這一刻朱珏熾烈至極,宛如一顆丹爐中的金丹,無可忍受之際,腦中卻忽然閃過一絲清明,正是《火雲心經》中的開篇精義。
“處五行而超脫於外,似物而非物,以其無形無質而能克萬物……水能克之否,非也,不夠至極至烈也。若以其燎天之勢,當者披靡,遇者化柴,金木水土,皆化火氣之中無所遁形,蓋火之大者也……”
心中一絲明悟之際,周身頓時一涼,卻是熊熊火氣被吸入七色金丹之中,火紅之色更豔!
《火雲心經》之四層:
第一層,丙丁之火。
第二層,南明離火。
第三層,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又謂“心火”,心火之上,還有第四層——虛無之火!
如今畢雲濤使出的“火鯨吞天掌”,雖聲勢驚人,卻不外是丙丁之火。朱珏火雲心經頓悟第一層之際,剎那間火之物態已經反手,儘管仍被包裹在火鯨口中,但卻彷彿他纔是使出“火鯨吞天掌”的主人!
“原來可以吸的嗎?那好,便給我吸個乾淨!”
少年丹田之七色金丹,轉速更快,開始瘋狂納卷着極熱火氣……火鯨欲吞天,這宛如芥子之金丹,卻欲吞這火鯨!
於是外人眼中,詭異的情形便發生了。
那火鯨初時聲勢驚人,光芒耀眼,可說是黃的發紅,紅中耀紫。但不過數息之後,顏色卻忽然轉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彷彿被蜘蛛捅了一針的蠕蟲,正被漸漸液化吸收。
終於,鯨皮裡面的火氣終於被吸成了虛空,隨着最後不安地顫抖了兩下,便“啵”的一聲,碎了……
熾烈的空氣一陣波動,還未由模糊變爲清晰,但少年完整的身形已經映了出來,看到他燒的只剩下褲頭,本來應該嗤笑的衆人反而卻笑不出來。
——這般大火,連刻着闢火陣符的流金法袍都不能倖免,但是這位新晉的真傳弟子,卻連鬚髮都能保全,這、這……這還是人嗎!
朱珏微微皺了皺眉,隨手一揮,一身書生裝扮已經罩向全身。
雖然這套衣服不適合爭鬥,也只好臨時湊合一下了……不然萬一有哪位女弟子不巧經過此處,不是要辣眼睛了嗎。
畢雲濤已經快昏過去了。
不是累的,不是驚的,而是沒法再打了——
自己最強的術法對方都能安然無恙……這還讓我怎麼打?
“難道他用了什麼高級避火符嗎?”
不敢相信事實的畢雲濤不由心下懷疑,可是那種高級避火符,就連南溟域頂級的拍賣行都很難見到,而且單單爲了闢一次火,就花費天價,誰會做這種冤大頭!
他不信朱珏會出得起那價錢。
左右也不過是一個“新晉”真傳而已!
“你打完了嗎,那該我了……”
見到對方尷尬地立在半空,一臉狐疑之色,朱珏可不會等他,反手就是三記。
“火箭術!”
“火蛇術!”
“火雲術!”
“嗖、嗖、嗚——”
兩道紅光一團火雲呼嘯而出,正是畢雲濤剛剛使出過的招數。
“好小子,原來你也會?”
畢雲濤慌亂間大喊道。
急切閃轉騰挪的他沒有注意,他和朱珏的距離更近了。
“剛學的,還生疏得緊……”
朱珏神秘一笑,聲音卻已意外地出現在畢雲濤身側,巨大的拳勢已如衝錘般貫出!
這一下全力而出,只聽得半空中巨大的“咚”的一聲,畢雲濤的身軀忽然一陣凹陷,抽搐着宛如掉了線的風箏般栽了下去,吐着血沫的他神智已經迷離,此時此刻仍不敢相信……自己竟連一拳都受不了……
“自己的力量這麼大了嗎?”
朱珏也暗暗責怪自己,這畢竟是主峰範圍內的同門爭鬥,若出死傷,也不好聽。
其實這也不奇怪,當初密地之中死鬥時,他的鐵拳打在蒼炎身上,那都是一個明顯凹坑!何況這位不修煉體的可憐同門呢……
無論力量、速度和恢復力,朱珏如今的肉身,都要遠超一般的金丹境初期修士,若論肉搏,兩個也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這畢雲濤還只是新晉的金丹境。
打了這麼久,朱珏早已不耐,他本想看看別人是如何運轉真元催動金丹境術法的,可這畢雲濤打來打去,也只用出這“火鯨吞天掌”一式,他忽然想通,自己昨夜結丹,這畢雲濤沒準也是不久,既然沒有進益,那便不如早早結束。
但是卻沒有想到,僅僅全力打出一拳,便已經結束了。
“喂,你們幾個……”
朱珏忽然冷眉一掃,望向遠處的那些個觀望之徒。
他這不經意間的一瞟,打鬥時的氣勢還沒有收住,半空中有那三五個站的靠前的,嚇得向後一墊腳,差點沒從飛劍上栽歪下去。
“朱、朱師兄……是,是叫我們嗎?”
有那膽大的,怕冷場引得對方不悅,匆忙怯怯答應道。
“不錯,就是你們。你們方纔不是爲你們那畢師兄叫嚷得起勁嗎?怎麼,他都摔下去半天了,你們連看都不去看一眼?”
“這、這……對對,我們這就去看,這就去看!”
有兩三人匆忙反應過來,飛劍下轉,飛下山谷之中,不多時,已將那畢雲濤左右扶住,飛了上來。
見那畢雲濤還有氣息,神智也未完全喪失,朱珏方鬆了一口氣。
也不管他還能不能聽得清,低頭冷冷道:
“你們自以爲的排名,沒有意義!我是第幾我不知道,不過從今日之後,你卻再不是第六了……記住,以後別找排名比你低的人決鬥,權當是個教訓……”
說完又一扭頭,“你們幾個,便送他回去,今日之事,是他咎由自取。你們這些人的面目,我都記得,若有人問起,記得實話實說,明白嗎?”
“明白!明白……”
哪有人還敢說半個不字,金丹境的天才之軀,都架不住這“煉體狂魔”一拳之威,此刻恨不得多生出兩隻腳,早些擺脫此間芒刺在背的窘境。
是以剛聽到朱珏發話,“都散了。”都慌忙灰溜溜作鳥獸散。
方纔還熱“火”朝天的青雲峰,剎那間便清淨了。
朱珏正長立空中,悵思剛纔一戰的得失。遠處卻忽然有一隻玉鶴飄悠悠飛來,直飛入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