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珏凝氣九層和凝氣十層接連突破以來,一直都沒有好好地鞏固境界,不是在趕路,就是在參悟劍意。三世曾經說過,築基前的根基,越牢越好,這樣一旦築基,修爲便能一日千里。
是以必須要待靈氣全化爲純金之色,方可嘗試。如今三世他縮入玉牌之中吸收沉眠,怎麼叫也叫不出來,那麼自己也正好利用此段時間,泡一泡這銀龍潭水,此潭水兼顧煉體,正好也將自己大成後的天魔如意身好好鞏固一番。
就這樣,少年一邊泡着寒潭之水,一邊呼吸吐納,運行周天,吸收着玉牌之中的靈泉泉眼。
即便是他虛脈之上的自有空間容納力驚人,有來於天地,復歸天地的意思。可朱珏那取自大荒地底、如今移至玉牌之中的靈泉,也着實濃郁純淨,遠比一般洞府中的靈泉品質更高。
畢竟那是當初天仙蓮花選擇生長的地方,豈同凡俗。
就這樣,日積月累之下,朱珏的境界愈加鞏固,瞳中眼神,越來越深邃莫測,體內靈氣,也愈加凝練純淨,漸有純金之態……
兩個月之後。
黃子華豁然睜眼,眼中神光湛湛,感覺自己的境界不但鞏固,似乎又有進益。
心中開心,哈哈大笑着鳧躍而出,身上水滴,瞬間蒸乾。
隨手一招,岸邊的銀絲流金法袍便已披回身上,接着騰身而起,俯仰潭水之上,睥睨掃視間,彷彿天神降臨。
他正要離去,“咦?”
赫然看到潭邊一角,兩月前那個不自量力的凝氣境小子的身影,依然泡在潭水之中。
“怎麼可能!”
半空中風姿俊朗、一表人才的黃子華,五官都要扭曲了。
這寒潭之水,他泡了六個月,以他金丹境的修爲,都不算輕易,而那小子,明顯卻未築基,竟一連泡了兩月……難道他又來了第二回,我沒有看到?
迅速搖了搖頭,“不可能,若真是如此,我不可能沒有發覺。”
三月來,黃子華雖在沉靜入定,但警戒之心仍在,若有人進出起落,不可能不知道,不然當初朱珏剛在半空中探察他,便給他發覺喝退……金丹境修士的靈覺,已非尋常可比,
當初看朱珏凝氣境的修爲,卻穿着淡金色的內門弟子法袍,他便已微有所悟——
這多半便是此次九峰會武的第一,今年直入內門的天才!心高氣傲之下,不知寒潭的深淺,妄自前來嘗試。他本來還想提醒一聲,可是卻改變了主意……他自己也是個天才,而天才都是希望別的天才去觸觸黴頭、撞撞南牆的。
如今看來,這小子必有所恃,或是專意煉體,也說不定。
沒想到這麼多年,丹華派終於又出現了個天才中的天才。
哼,天才又如何!我派本是丹門,你卻孤行煉體。以後自然有你的苦處……
黃子華搖了搖頭,便決定不再理會,轉身飛走……但心中,已記住了少年那露在潭水外的樣貌……
潭水靜止,日月卻不停歇,悄悄流逝間,時間便又過去了九個多月。
從朱珏入水的一刻起,竟已過去了一年時光!
少年掌中,那本該蘊藏於洞府深處,不知能用多少年的靈泉,竟被他吸收了大半!體內靈氣,早近乎液態,純金之色已成,隨意循環於經脈之中,自己竟能聽到嘩嘩之音,從此再無阻塞。
如今不需要築基造化丹,不需要丹藥靈泉相助,朱珏估計,他只要心念一動,隨時都可築基!
這是量變引起質變的驚人變化,少年的積累早已足夠,論靈氣之雄渾,根基之深固,天下間恐再無人能出其右!
但他還不得不苦苦壓制,沒有絕品的築基造化丹相助,他還沒有把握,達成天地間至難的無瑕築基。
無瑕築基,非同一般,不入五行,卻又暗御五行,不同於般若,卻又不止於般若。遠較其他諸般靈根珍貴,因爲一旦無瑕築基成功,已不算是靈根,而是仙根!
無論以後如何,至少在步入仙門的起點之上,已同其他諸般天差地別。
十十可得百,而九九八十一,八八六十四,六六三十六……越到後面,則泄露越多。數術如此,修煉亦然。
第一步便要十足完美,那接下來,還會差得遠嗎?
……
同一時間。
丹華主峰之東一百八十里,道主峰之巔。
這裡乃是易寰天的洞府所在。
說來此峰原先並不叫做道主峰,而叫做傲來峰,只是易寰天來到之後,強行改了名字,改爲“道主”兩字,以示自己的東道主之位,自己並非是外來之人。
說來這兩字已有些欺人迫天,可因爲易家勢大,竟也被這麼默認了。
峰巔之亭,兩人相對而坐,正是易寰天和那趙真。
“哼,我此次突破金丹後期雖然失敗了,但下一次,我卻有把握必然成功!”
“少主毋須掛心,以少主的天資,金丹後期,也是指日可待。修煉之事,切勿心急……”
說來趙真貴爲核心長老,即便易寰天是丹華派中第一弟子,可趙真的地位,依舊要在易寰天之上,但此刻沒有旁人,他反倒是謙卑異常。
“趙真,我要你探的消息,都弄清了嗎……那林青和朱珏,到底是什麼關係?”
“啓稟少主,都弄清了……那太上長老林青的侄女林碧霄,恰在第七峰中,還和那小子關係匪淺,想來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
“林碧霄?就是那個三十多年前悔婚的內門長老?”
“不錯,就是她,她如今就在第七峰珍寶閣中,不過,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護法長老而已……”
“哼,那些我就不想聽了,我只想知道,那臭小子如今已到了什麼境界了?”
“這個……”
趙真的語氣,自己都有些疑惑。
“兩年之前,那小子可謂是進境神速,數月時間,便修煉至凝氣八層,聽說還得了第七峰外門總試的第一……可不知爲何,這兩年卻忽然慢了下來,聽說他還沒築基……”
“還沒築基?還沒築基……哈哈!哈哈哈……”
易寰天忽然長身而起,望向遠方層雲,眉目稍稍舒展開來。
“我從金丹初期晉升至金丹中期,用了整整三年;金丹中期修煉至中期巔峰,又用了七年時間,屈指算算,已是整整十年時光……如今那小子竟然還未築基!就算他如今築基大圓滿也已經來不及了,我和他的天竟臺之爭,只有不到六七年的時間了。他修煉再是神速,還能比上我不成……看來還是我太瞧得起他了,都是被那兩句讖言給鬧的。如此看來,他必不是應劫之人,我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