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脫不是不想追,可全力打出這一擊後,他便又吐了一口血,在空中搖晃了幾下,再回頭時,朱珏早攜着傀儡,御劍飛出了洞口,他只來得及看到劍尾的青光。
想跑?沒門!
如今自己成了光桿司令,堂堂極地妖魔太子,手下竟無一人,不,應該還有一個!
那個不知被他踹向哪裡的魔將獄劫……
真是諷刺呀。
都說憤怒能刺激人的潛力,看來魔也不例外。
若是沒有這麼一出,心底的惱恨無法遏制,獄脫恐怕昏過去都有可能。
惱羞成怒的獄脫不但沒有暈倒,反倒咬破了舌尖,強提起一口氣,追了上去。
——無論怎樣,必須讓你留下些什麼!
這是此刻獄脫心中唯一的念頭。
以他金丹後期的實力,只有強撐過這段時間,一定可以在少年逃出地表前追上。
想到這兒,獄脫全身驟然加速,化爲一道迅疾無比的黑光,如影隨形地追了上去。
這一追,就是數十里。
此時通道中的劫雲還未完全消散,但獄脫有神識探路,是以全速飛行,也不怕撞上。
可漸漸向前探出神識,獄脫心下奇怪,怎麼追了這麼久,還沒追上?
以我的速度,早該望見的呀。難道那小子竟不是向上飛,反而悄悄溜進了某處洞壁的小洞中,他就不怕我守住了上方洞口,以待援兵來關門打狗嗎?
正向斜上方的通道疾飛間,已是覷見了前方對面,忽然閃出一彪人馬。看那後方聲勢,足有近萬魔兵。
爲首一員魔將,身穿猩紅盔甲,深沉內斂,猙獰暗藏,竟是一位魔督。
極地妖魔,共有一帝,一聖,三王,九督。
是以這位魔督,也是魔族中的重量人物,見到太子獄脫,當然認識,立刻半空中重重一頓,右拳砸向左胸,躬身施禮道:
“卑職獄蒼,見過殿下。”
“是你,獄蒼,你怎麼來了?”
獄脫不無尷尬,此刻他無比狼狽,鮮血焦黑,早不復魔族太子尊榮,身邊一丁也無,偏偏對方又是魔族重臣,實力更在自己之上,眼下也不敢無視,看來想打個哈哈就混過去是不成的了。
“啓稟殿下,我部由於距此最近,是以抽調了九千精銳,第一個趕到來援。末將本想先到地宮中拱衛魔聖,孰料魔聖竟不惜損耗真元,用神念直接傳來消息,命我守住此處,防止宵小突圍而出。”
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小子追丟了……看來他必是察覺到了前方動靜,後追前堵之下,不得不藏身進了某處洞壁暗洞中。
哼,他以爲裡面洞窟縱橫,我就找不到了嗎!
我魔族主場之利,又新添九千生力軍,慢慢關門打狗,還怕找不到嗎……何況我極地妖魔的鼻子,也是很靈的。
想着再也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直接下令道:
“獄蒼,我暫時接管你的部衆,你可願意?”
“殿下言重了,老臣一切,皆皇族賜予,殿下不必問我,直接下令便是!”
“好!”
獄脫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魔督獄蒼,早就有金丹圓滿的實力,甚至離丹化境都只有一步之遙。有他全力配合自己,那臭小子此番,將插翅難飛!
“你委一名魔將,留一千魔兵在此鎮守,餘下人馬,全部分散四壁搜索,不能放過每一條岔路,每一個小洞,務必要將來犯之‘勁敵’搜出。”
說道“勁敵”二字,獄脫不禁面上一紅,但還是加重了語氣。
——當無法解釋失敗的時候,也只有擡高對手了吧……
“是!”
獄蒼和身後的三位魔將轟然領命。
片刻後,獄蒼除了留下一名魔將和千餘勁卒鎮守此處,已將餘下的數千人馬,指派乾淨,身邊只留下了五百親衛。
拱手躬身道:
“啓稟殿下,末將的這些近衛,都是飲過血的,殿下如若不棄,就讓末將宿衛在側吧……殿下放心,此乃我極地妖魔的主場,我方的援兵將源源不斷,些許人族宵小,不足爲慮,殿下高臥寢帳,款等捷報便好。”
這麼好的表忠心的機會,第一個先到的獄蒼怎會錯過。
極地妖魔只有一個皇子,都不存在站錯隊的問題,若再不知道如何自處,那封疆一方數百年的獄蒼就算白活了。
“好!”
獄脫滿意地點點頭,重重一拍獄蒼的肩膀。
“卿家不愧爲我皇室股肱之臣,不過我等亦不能鬆懈,那個人族小子雖還未築基,卻有金丹境的傀儡在側,尋常魔將未必能夠應付。我等只要穩據中央,一俟消息,便去支援,必能建功,屆時便是卿家一展身手的時候了……”
“敢不從命!”
“好……哈哈哈!”
獄脫那狂妄嘶啞的笑聲,迴盪在通道之中。
……
看來是被困住了。
滿臉蒼白的朱珏行走在四通八達的洞窟迷宮中,這裡早遠離了那條主通道,已深入了洞壁不知多少裡,即便他身懷定心陣盤,想要不徹底迷路,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斷手跛足的魔將傀儡正跟在自己身後。傀儡只有一個時辰的時效,如今已過去了近半個時辰,自己必須抓緊了,否則傀儡失效,又被源源不斷前來的魔族援兵圍住,自己就要凶多吉少了。
自從看發覺了那處空間通道,又見識了數千魔兵,甚至還有極地妖魔的太子,少年便已確信,這裡,早已勾連了魔族的腹地,這裡,就是極地妖魔的主場!
自己必須儘快突圍,否則唯有被殺或被俘。
凝虛丹已經嚥下,但卻被他強行用靈氣裹在胃中,還未分解。
現在還不是突破的好時機,凝氣十層,是無暇築基的基礎,非同小可。必須找個合適的地點,起碼也要佈下幻陣,待剛受內傷的身體平復下來才行。
儘管朱珏的“天魔如意身”恢復力驚人,此刻正一刻不停、自動修復着受傷的腑臟,但這也需要時間。
畢竟獄脫方纔含恨間的全力一擊非同小可,幸好他方纔避開了爆炸的中央,也幸好這傀儡和幾張符紙擋了一擋。
此番出來,符紙雖然準備了不少,但也架不住連番消耗。
朱珏的各種符紙,無論攻擊性的、防禦性的、輔助的,幾乎都已用盡。此時可說是彈盡糧絕。
既然出路已被大量魔兵封死,那接下來的搜捕便已迫在眉睫,是以少年收起了飛劍。就是怕閃避不及,同時飛劍破空的嗤嗤聲被無數洞窟放大,引來追兵。
正當少年漫步行在迷宮洞窟之時,腳底玉牌又不安分起來,一股熟悉的波動傳來,是分金鼠!
迅速放出了這個吃飽便睡的小傢伙,小傢伙已一個彈跳落在地上,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斷拍打着一個方向,這個方向向遠處延伸,通向一個洞窟。
多日相處,一人一鼠早有默契。
看到分金鼠的小眼睛中露出焦急,不是那種獻寶般的彎月喜色,少年便彷彿猜到了什麼……
“你是說,你聞到了我一個受傷同伴的氣味?”
分金鼠母雞啄食般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