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蘇牧醒來，感覺身上有些沉重。
腦子裡下意識以爲是貓貓壓牀的時候，他睜開眼，看到是徐半夏的睡顏。
她閉着眼睛，似乎在做夢，眼皮底下微微有些顫動，垂下的睫毛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吻上去。
徐半夏呼吸均勻，似乎還沒有醒來的意思。
蘇牧的右手被她抱住，下半身也同樣被壓住了，看起來這姑娘是把蘇牧當成了一個大號抱枕。
他用左手拿起手機，確認了一眼時間，早上七點十二分。
還很早。
還有一條未查看的微信，來自李橙。
【李橙】：今天我要和朋友吃飯，暫停營業一天！
看起來李橙今天是瀟灑去了。
忽然多出來了一天假期，蘇牧不知道該怎麼打發。
既然如此，就再躺一會兒吧。
徐半夏柔軟的身體靠在他的胸口，並不讓蘇牧覺得難受，反而有種微妙的安心感。
他能感受到少女的體溫，心跳，呼吸，那溫暖透過睡衣傳來，讓蘇牧有一種自己切實生活在這裡的實感。
躺在牀上，他感覺時間過得很慢。
窗外傳來了鳥兒的鳴叫，晨曦的微光從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在牆上，被子上，徐半夏的身上留下一道斑駁。
蘇牧感覺懷中的人兒動了動，他低下頭，看到徐半夏抿了抿嘴脣，緩緩睜開眼睛。
那朦朧的睡眼與蘇牧對視。
三秒之後，徐半夏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你...昨晚......”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很快，記憶涌上心頭，徐半夏理解了現狀。
“早上好。”
蘇牧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
徐半夏鼓起了臉頰，試圖以此來緩解自己的尷尬，她急忙從蘇牧身上爬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沒話找話。
“還好，現在才八點多，很早，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蘇牧也坐起身，他看到徐半夏側腿坐在牀上，用手支撐着身體，那不修邊幅的模樣有着令人難以自持的可愛。
“不、不睡了，耽誤了你的時間，不好意思。”
徐半夏連忙搖頭，就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我今天不用去書店，所以沒關係。”
蘇牧笑道。
“......真的嗎？”
徐半夏忽然激動起來。
“嗯。”
蘇牧不知道徐半夏爲什麼突然這麼高興。
“我今天也不用去劇場練習。”
看出了蘇牧的疑惑，徐半夏回答道。
“今天是週日啦。”
蘇牧回憶了一下，確實。
就算當偶像，也得有休息日。
今天徐半夏也不需要去劇場，也難怪她昨晚要收拾東西。
也就是說，今天是屬於蘇牧和徐半夏的假日。
“休息一下挺好的。”
蘇牧下了牀，昨晚準備的兩牀被子看起來有些累贅，兩人其實只用了一牀被子。
他和徐半夏把牀鋪整理好，一前一後走下樓。
洗漱，準備早餐。
洗好的水果，加了奶的咖啡，打了雞蛋的手抓餅，兩人在餐桌相對而坐。
吃過早餐，徐半夏負責洗碗，蘇牧將洗好的盤子和餐具放進櫥櫃裡，分工明確。
天氣很好，陽光暖洋洋的，
照射在院落裡，可以窺見幾朵不知名的花兒正在牆角悄然綻放。
蘇牧打開了陽臺的落地窗。
小貓夏爾立刻鑽出了屋子，在院子裡東看看，西嗅嗅，跑來跑去。
見到陽光燦爛，蘇牧把之前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準備好好晾曬一番。
他回到客廳，看到徐半夏已經擦拭完了桌面，正蜷着腿，坐在陽光沒辦法照射到的那一側沙發上，手裡捧着一本書，正略顯隨意地翻看着。
這是一本講述混亂年代裡愛情故事的小說，裡面的主角因爲求而不得而沉淪放縱，又在多年之後終於向曾經摯愛的對象表露心跡，重拾愛情，其中夾雜着時代，國家，個人的變遷。
蘇牧以前看過這本書，那還是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一些女生會以閱讀這些相對冷門的名作爲榮，當時便是坐在他前座的女生借給他的這本書。
很遺憾的是，那時候的蘇牧只覺得書本的描述冗長而繁瑣，人名難以記憶，最後的關注點都放在了那些對於年輕男生而言頗具誘惑的刺激的描述裡上。
“在看什麼呢？”
即便如此，蘇牧還是詢問了一句，藉此，他可以合理而正當地坐在徐半夏的身邊，將視線落在那本她帶過來的書上。
徐半夏應該也開始閱讀沒有多久，蘇牧只看了幾行，就很快回憶起了這段劇情的前因後果。
大概這也是記憶力強化的效果吧。
“你也要一起看嗎？”
徐半夏見到蘇牧很認真，便問道。
“我可以一起嗎？”
“當然。”
她稍稍側身，靠在蘇牧的身上，將書本放到自己的腿上，令蘇牧也能輕鬆看到上面的印刷文字。
“費爾明娜，我等待這個機會，已經有五十一年九個月零四天，在這段時間裡，我一直深愛着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直到現在，我再一次向您重申，我對您永恆的忠貞和不渝的愛情。”
蘇牧輕聲念出那上面的語句，這是主角向女主角的告白臺詞。
“這可不太吉利。”
徐半夏輕聲囁嚅。
“我可不想等五十一年。”
她瞥了一眼蘇牧。
兩人就這麼緩慢地翻閱小說，時不時念出其中的臺詞，偶爾會對書中的一些觀點，時代描寫發表各自的看法，有些相似，有些不同，但並沒有爭執，倒更像是拓展了各自的思考。
時間緩慢流逝。
到中午，蘇牧做了兩碗鮮蝦青菜面，兩人簡單吃過。
等蘇牧收拾完餐具，又將衣物都晾曬好，回到客廳，他發現徐半夏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她雙腿微微蜷曲，側躺着，兩隻手自然垂着，沒有比這樣更加愜意的睡姿了。
蘇牧拿起了那本小說，用茶几上的紙片當做書籤，將其合上，放到一旁，又找來了一牀毯子，輕輕蓋在徐半夏的身上。
坐在少女腦袋旁邊的沙發上，蘇牧瞥了眼她的睡顏。
自己拿出一本講解表演技巧的書，緩慢翻動書頁。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貓夏爾也回到了沙發上，它在徐半夏腳邊縮成一團，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午後的陽光給院子裡的一切都籠罩上了朦朧的重影。
蘇牧覺得這樣的生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