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17 昭告

依舊是拐角等待的亦洛。因爲錦瑟的真正被認可,他已經開始規劃屬於他們的未來了。

沒有遇見錦瑟之前。他的生命中,就是管理靈界同人界的安寧,就是獲得族人的認可,就是成爲名正言順的宗主繼承人。直到遇見錦瑟,他才恍然間發覺,曾經的人生,那幾百年的生命,是多麼的孤寂。

亦云派人通知亦洛,今日將錦瑟帶回亦家。因爲淺洛公主的迴歸,必須昭告亦族上下,並且宣佈亦洛正式成爲亦族宗主繼承人。

亦族的宗族會如此的盛大。僅僅幾百年,他們的家族已經繁盛至此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突然間將全國各地的亦族之人召集到一起,幾百年了還是第一次。以往的會議也僅僅是各地的代表參會而已。人和人之間的小聲議論,亦云全看在眼裡。多少人都在覬覦宗主之位,獲得最強大的力量。看來今日必將引起一場騷動。

亦忻看着自己的父親,感覺到必定有大事發生。幾百年前,他接任了父親的宗主之位。但大權一直在父親手中。且不論此,身爲人子,這種倫理綱常還是必然要遵守的。到如今,看來要易位了。座下滿堂,恍若當初。

“今日由家父主持大會。”亦忻一開口,座下便譁然了。現任宗主不主持會議,把這麼多人召集過來卻讓前任宗主主持….必定有大事要宣佈吧。在一些資歷較深的亦族之人心中早就明晰,亦忻表面爲宗主,其實只是一個傀儡罷了。只要亦云在的一天,任何人擔任宗主都只能是傀儡,但所有人還是熱衷爭奪那個位置,打破亦云直系子孫繼承大位的秩序。

人,對於權力的渴望,就是如此。明知是陷阱,卻個個如同飛蛾。

“請各位安靜一下,誠如各位所想,老夫今日有要事宣佈….”亦云掃視一圈,所有人都安靜了。畢竟,沒有人敢冒犯亦云。在他們的意識中,今日亦族的光輝,是亦云一手打造的。每個人都在期待得到亦云的賞識,獲得不老之身,那種優待除了繼承亦云血脈的子孫外,只有高級領導者才能獲得。

場下頓時鴉雀無聲。卻在下一秒讓每一個人都無法安定。“各位族人有的是千里迢迢趕來,老夫也不繞圈子了,會議結束後讓各位好好休息。經過老夫的深思熟慮和長久考量,決定命老夫的孫子亦洛爲下任宗主繼承人…待其大婚之日,正式繼任宗主之位。不知各位有何意見?!”

明明知道或許就是有這一天的。但真的來到,還是讓很多自視過高的人無法甘心。

“少主如此年輕,怎可擔此大任?況且,以少主的資歷,根本不可能….”

“確實如此呀….”

“還是要慎重呀…”

滿耳的議論聲對於亦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做的決定,傳達給他們,並不是讓他們提意見。他給予的傳達,只是一種告訴。你們聽見了就行,遵從就可以。

亦忻的瞳孔突然收縮。大婚?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父親所謂的大婚讓他的心揪在了一起。一直淡然的丈夫爲何突然在衆人面前表情如此凝重?綠蘿憂心不已。只不過,身爲母親,綠蘿也沒有料到,亦洛即將大婚。

亦云向身邊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離開。

此時的亦洛正在換衣服。爺爺對他說了,今日要宣佈的事情對他很重要,必須通過着裝給人以成熟穩重之感。這都是形式,亦洛懂得,但他會照做。他還是懷疑的,爺爺會讓錦瑟同自己在一起。那突然所說的淺洛公主,或許是爺爺想出來的騙局而已。總之不管那麼多,如果自己成爲了宗主,一切就不會再被爺爺牽着走了。

來人喚亦洛可以出場了。他走出門,便看見了身着白色紗裙的錦瑟。她一向不化妝,今日倒是着了淡妝,高高挽起的髮髻,儀態翩然,彷彿滿身出塵之氣。

“看什麼?呆了?”錦瑟看着發愣的亦洛不禁覺得可笑。不知道那個老狐狸要出什麼花招,把自己打扮的跟個新娘子一樣。

亦洛伸手牽住錦瑟。緩緩走向亦云。當那少女出現在大家面前時,座下已經有人無法說話了。當年追隨亦云的人,如今很多已經成爲亦族的高級領導。他們曾親眼見過淺洛公主,那天人之姿的少女。即使歷經幾百年,也不會忘記。當年,淺洛公主選中了亦族,讓本是普通人類的亦族獲得了力量和無尚榮光。

“這便是亦洛的結婚對象,天帝的孫女,淺洛公主的女兒。”

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誕。在錦瑟看來。亦忻的臉色已經蒼白了。果然,真的又要上演這種戲碼嗎?淺洛公主的女兒?這種無稽之談,亦忻根本無法忍受。

會議最終在衆人的期許下圓滿完成。亦云知道,有錦瑟這張王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事情。賜予亦族力量和榮耀的天帝之女淺洛,她的女兒再次選中了亦洛。多麼美好的一切,這是神對亦族的偏愛。對亦洛的偏愛。當初僅僅是選中,今日居然是要下嫁。此刻,亦洛是亦族的希望,再沒有人敢造次,他們會收起自己的野心,安心度日。

亦云的舉動,再很大程度上控制了亦族內部的奪權紛爭。肉已經有主人了,賊不能再惦記。

錦瑟是驚訝的。這個局,速度太快了。居然到了要讓她結婚的地步了。不知道墨言有沒有料到這一步。

“對不起…我不知道爺爺居然這麼心急..你如果不願意我去同爺爺商量,此事可以緩一緩…”亦洛聽到那個消息時,說實話,他是興奮的。他喜歡錦瑟,他也知道錦瑟喜歡他。甚至可以爲了他犧牲性命。他想過同她相守,卻沒有料到幸福如此突如其來。他甚至來不及準備就要開始興高采烈了。

“事已至此,就這樣吧…今天我有點累了,想回家去。”

錦瑟被放到拐角,其實亦洛可以送她進去。但是,她似乎有一種期待,期待着走過拐角,就是墨言的身影。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契約或許深入骨髓了吧。因爲同情,因爲負罪感,變得想要讓那個人幸福,想要接近那個人,想要讀懂那個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愫,果真讓人難堪。

拐角處。空無一人。她突然間有種失落。步子似乎都提的沒有力氣。恍然間聽見了腳步聲。轉過身,是墨言。依舊是如同冰川一樣的表情,似乎在試圖給人以警告,離我遠點。

瞳孔突然間緊縮。因爲他身後突然跳出的女孩。或許那個女孩一直都在,只是她沒有看見。

“哇,你就是墨言的妹妹嗎?好漂亮….”錦瑟只覺得那個女孩的話,真的很多。多的她只想跑開。妹妹?是呀,她的身份就是他的妹妹,給別人也是這樣介紹的嗎?

女孩親暱的拉着墨言的胳膊。錦瑟很詫異,墨言沒有推開。他的表情沒有改變,但錦瑟看的出來,那裡面沒有拒絕。

不是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嗎?爲什麼突然帶陌生的人類女孩子來?錦瑟突然升起一個壞想法,想要讓執念讀那個女孩的思緒。

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對她說,在那個女孩的拉扯下向宅子走去。如此的可以疏離。錦瑟慶幸剛纔的那個想法沒有傳達給從遠處走來的執念。否則,被暴露的好奇心,一定會被這種人鄙視吧。

她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同執念相遇的那兩人。墨言的背影,和那女孩拉着執念不停套近乎的嘮叨。

那也許只是簡單的問好,在錦瑟看來,就是過分的親暱,是過分的套近乎。執念看向錦瑟,再看看墨言和那女孩,有些瞭然。

女孩和墨言自進入書房便沒有再出來。錦瑟發現自己的心裡像有貓在抓。她茫然的詢問執念:“誒,我心撓呢,怎麼這麼撓呢….”

執念拉着送水果的管家問他們在裡面做什麼。管家笑而不語。他的如此舉動,讓錦瑟看來必有隱情。

“你玩吧,我睡覺去了。”執念莫名其妙的被錦瑟發了火。只能撇着嘴窩在沙發上。

翻來覆去居然都睡不着。總是有聲音告訴她,你猜猜他們在裡面做什麼?

“管我屁事!”聲音很大,很大,她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聲音。門突然打開,是似乎快憋出內傷的墨言。

錦瑟騰的跳了起來:“大半夜幹嘛跑到女孩子的房間來?”她那副自衛的樣子,讓墨言很想逗她。

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緊緊的卡在自己的手中。錦瑟無法動彈。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嗎?你在緊張什麼?…”

是什麼原因,然後狠狠的甩出的一巴掌。錦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掙脫墨言的手,她只知道,必須,馬上,朝面前的這個人揮一巴掌。

愣住的兩人。一個是仍舊揚在半空無法收回的手掌,一個是無法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的表情。

“呵呵呵….”突然間笑出了聲音的錦瑟。把墨言帶入另一個錯愕中。

她真的很想哭,但是,她是無法哭泣的。這種感覺,真的好難過。心那麼緊,卻無法釋放。

“怎麼今天還需要奉陪嗎?無所謂呀,我是沒有感情的,你想做什麼就開始吧。”

被挑起的戰火。墨言將錦瑟按在牀上。

“你們在幹什麼?”同時聲後的聲音來自今天的那個女孩。

突然間想要逃離的是錦瑟。墨言起身,將錦瑟緊緊攬在懷裡。他在說的只是別人的故事

:“誠如你所見。”突然間的親吻。錦瑟的餘光看見了那個女孩子快速的跑開。

錦瑟奮力的推開墨言,“她哭了。”

他托起她的腮,面容仍舊冷靜,:“哭了又如何?”

“哭了不是代表傷心嗎?爲什麼要玩弄別人的感情?”

“你的同情心開始氾濫了嗎?如此冷血的你?!玩弄別人的感情,那麼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眼前似乎突然浮現出亦洛的臉,錦瑟無法言語。

“無話可說了嗎?你是個好演員,讓陪你演戲的人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你…”扔下這種奇怪的話,墨言鬆開了錦瑟關上門離開。

回到房間,進入有監視器的隔間裡。畫面裡,是呆坐的錦瑟。她是無法哭泣的女孩子。這或許是上天的懲罰吧。她笑的那麼讓人心疼。

“爲什麼要這樣難過呢?是因爲被我說了嗎?我戳中了你的痛處,所以難過嗎?你是不是已經不願利用,而開始認真對他了呢?….”

墨言突然覺得自己很傻。爲什麼要帶這個念靈回來,是爲了證明什麼?她毫無表情,並沒有因爲自己突然帶回的女人而有什麼波動吧。即使,他和一個女人單獨待在一起,她也可以無所謂的回到房中睡覺。想要探測一下,她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絲的不舒服,換來的卻是那樣的指責。

“爲什麼要玩弄別人的感情?”她居然那樣問他,多麼可笑。一個正常的女人,不是應該高興纔對嗎?不在乎別的女人,而只是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而她呢?那樣的一個冷血的人,會在意別的女人的感受,不就是代表着,根本沒有把眼前的男人放在心上嗎?

墨言覺得自己傻,很正常。怎麼可以因爲混在亦族之人之中聽見了她的婚訊,看見了她並不反感的表情,就想着找一個女人回來讓她生氣呢?

“墨言,你這個混蛋王八羔子!”錦瑟突然間大喊。她生氣了。在墨言看來,因爲他對她的侮辱,所以生氣了嗎?

“不要生氣,怎麼會生氣?生氣是在乎,我不會在乎。我們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錦瑟說完便整個人趴在牀上。

此時的墨言已經看不見她的表情了。即使看見又如何,滿臉對他的責怪。並不關於愛情。

他離開隔間,很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