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再看看秦逸，段靈的眼睛裡面，變得水汪汪的，輕輕咬着下嘴脣，兩手手指絞着衣服下襬，臉色發燙，趕緊把頭低了下來。
但是過了片刻，她又忍不住擡起眼睛，從發簾的縫隙裡，偷偷看向秦逸。
段靈此刻眼中的秦逸，充滿了種種神秘的色彩。
從低等界面晉升而來，剛見到他的時候，他被絕劍宗的弟子追殺，看似沒有還手之力，並且和對方境界差距懸殊。
但是那個時候，受重傷的卻是絕劍宗的弟子。
自己當時只是一時興起，推薦他進入了落雪門。
結果沒想到，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然用驚人的速度，晉升到了不朽境。
不僅如此，他還在落雪門新晉弟子中，打出了偌大的名頭，就連自己的姐姐和鄧開師兄，甚至是諸位長老，都不約而同地向他示好。
等到了後來，他的實力提升得越發叫人咋舌，甚至就連越級挑戰這種罕見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都變得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舒陽和狄鴻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逸也因此一戰成名。
“等到這次懸天城回去，他一定會名震整個落雪門，不，不僅是落雪門，他能夠震動整個仙界宇宙了。
秦逸，他是我的……啊不對，不對，他是我引入落雪門的。”
腦子裡突然想到了別的方面，段靈臉色發燙，急忙擺手，偷偷看一眼秦逸，又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小丫頭此刻腦中的胡思亂想，秦逸一點都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了一條長河裡。
這條長河中，流動的不是河水，而是時間。
隨便看一眼，就可以看到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過程，有得意，有失意。
但是到了最後，塵歸塵，土歸土，任何一個人，哪怕生前執掌九鼎，笑傲整個虛空，但是依舊會有壽命的盡頭。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秦逸置身這時間長河中的時候，有種只能看到眼前，遠一點的波浪卻無法看清，彷彿蒙了一層霧氣似的。
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層霧氣後面，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秦逸感覺自己距離想要的結論，現在只隔着一張紙的距離，但是這一張紙，卻怎麼也捅不破。
時間漸漸流逝，四周的空氣，彷彿都緊張得停止了流動。
魂和段靈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逸，期待着這前無古人的創舉發生。
漸漸的，秦逸的眼神又變得迷茫起來，周身凝聚出來如針一樣的氣勢，猛然之間，鋒芒從銳利開始變得渙散起來。
周圍凝固的氣氛，突然間有了鬆動的跡象。
就像是蓄勢待發良久之後，忽然地有了要泄氣的跡象。
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段靈頓時緊張得握緊了拳頭，小聲又急促地問道：“魂、魂，秦逸怎麼了。”
魂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個時候它的心裡也是分外緊張，但是語氣卻依舊保持了平靜：“悟道要是那麼簡單輕鬆的話，黃天虎他們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悟道，你老爹那小子也不會到現在還只是似懂非懂。”
比起歲數，魂的年齡比段靈她爹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叫對方一聲小子也不算過分，不過段靈卻撇撇嘴。
但是相比魂對自己父親的稱呼，段靈的注意力，很快就又全部回覆到了秦逸身上。
就這短短片刻功夫，秦逸周圍濃郁的氣氛，又變得渙散了許多，就好比一碗濃湯，不斷被人兌水稀釋，現在已經幾乎索然無味了。
只要再散開一點，秦逸這一次悟道，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下次要想再達到這種程度，沒人知道會是何年馬月，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下一次悟道，難度只會比這次高。
“秦逸，加油，加油啊，你絕對可以的。”段靈握緊小拳頭，小臉漲得通紅，此刻感覺到秦逸的氣勢彷彿退潮一樣泄去，她的眼框裡面，蓄滿了淚水，但是倔強地強忍着不流下來。
“秦逸你絕對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段靈喃喃自語，但是她可以分明地感覺到，秦逸此刻對於悟道的認識，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絲，甚至她都能夠看見，秦逸因爲沉陷於悟道中的迷茫眼神，都開始逐漸恢復平日裡的清明。
“果然還是不行啊，。”魂嘆息了一聲，遺憾地搖了搖尾巴，“千古之中，我所知道再天才的人物，的確是有在行星級就悟道成功的。
但是那樣子的修道者，最後都是撕裂了仙界宇宙的虛空，飛昇神祇之境的偉岸人物。
秦逸要是今天能夠悟道成功，今後成就自然無法估量……”
說到這裡，看到段靈淚水漣漣的模樣，魂心中不由一軟，安慰道：“就算今天悟道不成功也沒關係，本來今天接觸到悟道的門檻，也等於是一筆橫財，畢竟一般修道者，都是要接近不朽境巔峰的時候，才能接觸到悟道的門檻。
秦逸今天就算失敗了，也比仙界宇宙絕大多數修道者，高明瞭不知道多少倍。”
魂雖然安慰着段靈，但是它的心中，其實也爲秦逸遺憾無比。
如果今天真的成功了，那秦逸絕對有資格稱得上千古第一人，畢竟魂很清楚，不敗龍帝當年都沒有做到如此創舉。
但是現在看來……或許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但即便這樣，行星級就接觸到悟道的門檻，這也是足以自傲，能夠轟動仙界宇宙的成就了。
看着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流淌下來的段靈，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雖然它心中一樣希望秦逸成功，但是現在恐怕只剩下段靈一個人，還認爲秦逸能夠悟道成功了。
“將來還有機會的。”魂搖了搖腦袋說道。
“不、一定還有機會的。”段靈堅定地說道：“秦逸還沒有完全從領悟的狀態裡出來，他也一定在努力，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段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如此篤定。
但是在秦逸進入悟道狀態的時候，她就突然間有了這個預感，秦逸一定可以做到，哪怕只剩一絲機會，秦逸也一定可以抓住的。
“秦逸他……”魂還想再說什麼，突然之間，它身體一震，身上片片龍鱗，誇啦誇啦，發出鐵片盔甲摩擦的聲響，緩緩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朝秦逸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