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軒聞言,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頹然的道,“我還是有自知之名的,比我強的人多了去了,駙馬之位哪兒輪得到我?我就是去走個過場而已,反倒是蕭兄弟,你與太子相識,聽說九王爺也對你倍加推崇,此去龍城,你說不定會有機會!”
蕭雲搖頭不語,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十分清楚的,雖然這兩日突破到了樂工中期,但是連周明軒這個樂師初期的都自覺沒有勝算了,更遑論是他?基本是別想了!
——
官道上,兩匹快馬疾馳而過,揚起一路煙塵!
“周兄,你識得路麼?可別走錯了?”
正是秋老虎肆掠的時節,頭頂着烈日,蕭雲擦了擦額頭上密佈的汗水,看着前方領路的周明軒,蕭雲可是知道,這傢伙活了三十年,可是一次都沒去過龍城的,不免擔心走差了道。
“放心,這是官道,不會錯的!”
周明軒卻是大大咧咧的回了蕭雲一句,“前方有個茶寮,這天兒也太熱了,咱們先休息一下,等涼快些再走!”
蕭雲手搭涼棚往前看去,前方山麓下,隱隱可見一做茶寮,趕了一上午的路,雖然都有馬代步,但是頂着大太陽,兩人都已是汗流浹背,又飢又熱,有些受不了了。
“好吧!”
蕭雲應了一句,二人都下了馬來,各自牽着早已累得不行的駿馬往前方的茶寮走去。
“老闆,來壺涼茶,再來兩籠素肉包子!”走進茶寮,周明軒便一邊擦汗,一邊大咧咧的吼了一聲。
“呃,客官,你是要素包子還是肉包子?”老闆娘提着一壺涼茶走了出來,看上去是個樸實的農家婦人,周明軒的素肉包子卻是讓她有些蒙圈。
“甭管素的肉的,一樣一籠!”周明軒道。
“好嘞!”老闆娘應了一聲,旋即便跑去拿包子了。
周明軒掀起衣服扇着風,嘴裡卻是抱怨着,“這天兒也太熱了,早知道,我們該晚些走纔是,我爹也真是,明知會是白跑一趟,還讓我去,真是受不了。”
“別抱怨了,越抱怨越熱,心靜自然涼!”蕭雲搖了搖頭,周文庭讓周明軒去龍城,當然不是爲了那駙馬之位而去的,公主招親,身爲平陽侯府小侯爺,當然得去捧場,就算當不成駙馬,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茶寮不大,不過客人還是不少的,除了些附近的鄉民,就是些過往的客商,一個個不是在抱怨天熱,就是在張家長李家短的聊着天。
“孟家小孫子傻了,你聽說了麼?”旁桌上,一個赤膊老頭,嘴裡叼着旱菸,一邊吧嗒吧嗒的抽着,一邊對着對面一個手拿蒲扇的汗衫老頭道。
“你聽誰說的?孟國富家那小東子,人可精靈着呢,別瞎說!”汗衫老頭不信的道。
“誰瞎說了?”赤膊老頭聞言有些不悅,吧嗒了兩口煙,壓低了嗓門,“昨天,小東子上山砍柴,到了晚上還沒回來,我還去幫着找了呢,找到半夜才把他給找回來,整個人瘋瘋傻傻的,又哭又鬧,說是撞了邪,你要不信,自個兒看去,今天一大早,孟國富就去靈潭寺找大仙來驅邪了。”
“大爺,你說這山上有鬼物?”周明軒的好奇心很重,最是聽不得這種話題,忍不住和那老頭搭起訕來。
赤膊老頭轉過臉來,見二人衣着華麗,肯定出身不凡,便翻起那口大黃牙,對着周明軒咧嘴一笑,“是不是鬼物,我也不知道,不過,小東子的確被嚇得不輕!”
“你這老頭就會危言聳聽,說不定是遇上大蟲,被大蟲給嚇了的呢!”對面那汗衫老者道。
“大蟲?咱們這山上可好多年沒有過大蟲了!”赤膊老頭癟了癟嘴,“我猜,肯定是丁老二家那丫頭在作怪。”
“逗吧你,丁家那丫頭可死了幾十年了!”汗衫老者道。
赤膊老者道,“你還別不信,知道我們昨晚在哪兒找到小東子的麼?就在丁家那丫頭吊死的那片林子裡,那地方,現在可陰森着呢!”
“唉,都是孟國富造的孽啊!”汗衫老者嘆了口氣。
這時,老闆娘走了過來,一壺茶水放在了桌上,“我說你們兩個死老頭子,能不能別在我這兒講這些東西,客人給我嚇跑了,你們賠麼?”
兩個老頭訕笑了一下,都閉上了嘴巴。
周明軒在一旁聽着,卻是好奇不已,“大爺,你們說的什麼丁家丫頭,孫家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年青人,別問那麼多,沒什麼好問的!”赤膊老頭搖了搖頭,“我可不想在背後道人長短。”
汗,剛纔不是在背後道人長短麼?
“大爺,你給我講講,這東西就是你的了!”周明軒的好奇心一起,是擋也擋不住的,直接取出二兩銀錠,放在了桌上。
老頭見了,差點沒被一口旱菸給嗆到,目光落在那銀錠上,完全就移不開了。
“這位公子,他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來給你講吧!”赤膊老頭還在發愣,旁邊那汗衫老者卻搶着開口了,二兩銀錠,對他們來說,可是一筆大收入。
“滾你的蛋!”
赤膊老頭喝罵了一句,對着周明軒道,“這老頭啥都不懂,我來給你講!”
說着,赤膊老頭打開了話匣子,“這個孟國富啊,算得是咱們八里莊的一個財主,我想想,應該差不多四十年前吧,孟國富有個大兒子,叫孟廣仁,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才子,丁家也是咱們莊上的富戶,孟國富關係不錯,丁偉峰有個女兒,叫丁香,生的那叫一個俊,丁偉峰想把女兒嫁給了孟國富的兒子,兩家結個秦晉之好,兩家就定了親,在咱們這兒算得上是一段佳話,怎料人有旦夕禍福,丁偉峰外出跑生意,遇到山賊劫道,被殺了,丁家失了頂樑柱,一下就沒落了下來,那時,正值龍城幾大樂坊招收學徒,孟國富想把兒子送去龍城趕考,爲了孟廣仁的大好前程,就把婚約給毀了,唉,後來……”
“後來怎麼了?”周明軒問道,蕭雲也是有些好奇。
赤膊老頭自顧自的吧唧着煙槍,汗衫老者則接過話頭,道,“後來,連番的打擊,讓丁丫頭一時想不開,跑到了山上,找了棵歪脖子樹吊死了!”
“啊?”
周明軒聞言,面容一僵,蕭雲更是搖了搖頭,這樣的悲劇,或許在樂修大陸上,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還有呢?”周明軒追問道。
赤膊老頭道,“後來啊,丁丫頭時候,好多人晚上上山打獵,路過那片林子,都說能聽到那裡面有女子在哭,不知怎麼的,傳着傳着就有人說鬧鬼了,孟國富去靈潭寺找了位大師施法,讓人把那片林子給燒了,這才慢慢的消停了下來,說來也怪,那棵歪脖子樹也燒了,可卻還剩了個樁樁,上面佈滿了紋路,就像淚痕一樣,有人說,那是丁丫頭的陰魂不散,昨日孟國富的小孫子,就是在那林子裡被嚇傻的。”
“那還真是因果報應!”
周明軒有些不恥的搖了搖頭,聽了兩位老人的話之後,對那個孟國富的做法,是相當的不恥。
“誰說不是呢!”老闆娘也走過來搭起了訕,“說起來,丁香還是我的表妹,就這麼去了,實在可惜,現在那片林子又長起來了,裡面開滿了丁香花,丁香的靈魂肯定還在林子裡徘徊,孟家也算是報應,這些年,可是越來越衰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