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幕 堅貞的藍寶石

從身後像花樣漫延綻開的水刃緊跟着她的步伐,沒有一絲遲疑,風花以快攻斬去——鐺!的一聲,響亮得簡直讓人有點耳鳴。手指有些發麻,風花迅速地退了回去。簡直不可思議,怎麼這麼硬啊?也就是有這種自信了,那隻看起來很笨重實際能跑得跟斯雷普尼雅一樣快的蝗蟲居然動也不動地受了她的一擊。而那聲音聽上去更如同劈在了鋼鐵上。紛沓過去的水花也因她的退卻失掉了近一半的威力,只能打在它的身上,淋溼那盔甲。

奇怪,記得上次……蘇菲亞們不是傷到它了嗎?能力增強了?是那鐵鏈的關係?風花轉念想着。正在這空擋,伊莎貝拉卻衝了過來,撫着手上的戒指,伊莎貝拉突然從中拉出了一條肉眼可見的明亮絲線。

這就是這女人的武具?後仰的同時,拋出的線目的明確地飛了過來,險些就繞上了風花的脖頸。煩躁惱怒的感覺直接衝到了頭頂,風花劈刀扯住那絲線,與刀鋒緊密貼合住的絲線一下迸發出零星的火花。特殊合金?鋼琴線?不對,比那些似乎要粗……要細?竟然看不太準確。是軟刃?但一時恍然間,被緊緊纏住的絲線在沒有任何外力逼迫的狀態下變得鬆懈了,像沒有實體似的穿過刀身,輕飄飄地落下來。拿着一端,伊莎貝拉拽了一下,絲線重新繃直了。

原來,是光……那就沒辦法了。回過頭,風花大聲呵斥起那頭嗜睡的大型貓科動物。睜開眼看着她,青金色如水波般流動,嵐身上的光澤無聲變異着。重新聚氣,風花立起刀鋒,將伊莎貝拉冷在一邊,隻身不顧一切地刺向鐮錐。可伊莎貝拉也不會光是站着看,飛出的光線緊追着風花。

可是沒有任何預兆,嵐像豹子般迅猛地竄了過來。張開變幻着同樣色澤的口齒,嵐無所顧忌地一口攔截下光線,吱吱啦啦的聲音在它的牙縫間和光線中交疊響起。見勢,伊莎貝拉不禁退縮了一下。青面獠牙的嵐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茬,太可怕了,她就知道自己沒有風花那樣的勇氣。亦就是說,如果鐮錐是她的敵人,她肯定會直接昏過去……

一面避開鐮錐雖快但在自己眼中看起來卻有些笨拙的大刀攻擊,風花一面無奈又只能不厭其煩地去砍斷那些深入地下的鎖鏈。從反覆的實踐來看,如果不把這些管道解決掉,鐮錐的防禦力和恢復能力就都不是她簡單的一兩刀能搞定的。不過能讓伊莎貝拉活到現在,也就是因爲風花自認還不想殺人而已。不然只靠那種小伎倆……餘光瞥了眼纏住伊莎貝拉的嵐,風花發出不屑的冷哼聲,腦中還是盤算着讓這隻大蝗蟲捨棄陣地的辦法。

“好像是Kitty貓……”破君輕聲喃道,站得遠遠地觀看着全局。看了看在嵐面前顯得有些慌亂的伊莎貝拉,破君細想了一會兒,邁開步子走到了離她們稍近的地方。

“你的心之子很特別啊!”破君以她大致能聽到的聲音喊道,“爲什麼是隻螳螂?我聽說心之子都是由對最重要的人的思念構成的。說到螳螂……我就知道它是益蟲,而且母螳螂好像在結婚後會吃掉公螳螂哎?”

僵了一下,伊莎貝拉沒有說話,持續目無表情地躲開嵐的撲咬,她手中的光線似乎對它起不了作用。嵐的身體像是真的青金石似的,比她的鐮錐有過之無不及。也又如她的光線,稍一不注意就會虛晃過去。

“那枚戒指也很特別。”破君繼續說道,“那塊藍寶石好大,顏色也超漂亮的。我記得藍寶石是代表……慈愛和誠實?在歐洲的貴族中間很流行這種首飾,對不對?爲了表示自己堅貞的愛,就會把藍寶石送給心儀的對象。這好像是一種,叫‘堅貞的藍寶石’的習俗……”

“你搞什麼鬼啊?”風花不悅地發出質問。那小子閒得發慌啊?小心煩得人家一會兒先宰了他。雪夜現在可沒在他身邊,她才懶得保護他。

“不過我知道。”破君毫無反應地說道,像是報復先前被風花晾在一邊似的,自顧自地繼續他的話題。“堅貞的藍寶石根本就不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心意,它其實是用來測驗戀人的。如果在戀人的佩戴下寶石的顏色褪去了,就證明,她有不貞的行爲……”

說到這兒,沒等風花再發牢騷,破君自己停了下來。他摘下眼鏡,擡手捏了捏鼻樑,目光一直緊隨着嵐的動作。待戴上時,破君拍拍手重新引起注意。

“擁有那枚戒指的人真可憐……從裡面探出來的光,是約翰嗎?那枚戒指,很像是他給喬安的訂婚戒指啊……”

就發生在眨眼之間,風花甚至來不及發出阻止的聲音。因爲等她看到時,已經晚了。

那條光線的亮度忽然微弱下來,躍起的嵐在慣性與重力的輔助下穿透攔路的絲線,一口咬住了伊莎貝拉的脖頸。她的瞳孔在難以想像的震驚中猛然擴大,從動脈裡噴發出的鮮血直達數公尺之高,將眼前蒼天染得鮮豔無比……

風花無意識地發出驚叫,她的叫聲使嵐立刻放開了伊莎貝拉,但那具生氣開始脫出遊離的軀體沒能再靠着自己的力量停止跌落。手中的刀無力地掉在地上,風花張開雙臂,幾乎是用撲的奔過去試圖去抱住伊莎貝拉。她是如此柔軟,卻異常沉重。風花跟着被帶倒在地。但她接着又拼命地爬起來,從頸部到肩膀,手指不顧一切地扶在上面,可被扯得破破爛爛的傷口中還是不斷地涌出鮮血來。膩滑溫熱的血液染在手上,風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當她終於回過神來,她只看到……

那雙眼中的神采,沒了。

“……啊……啊……啊啊啊——!”

風花惶恐地嘶叫起來,直到喉嚨不再發出聲音爲止。手中的軀體正以很快的速度進入石化,步入每個這個世界的人在真正的此刻到來時都會經歷的過程。風花茫然地抓住她的肩膀,一捏下混着熱血的骨肉卻宛如沙礫般碎裂開了。沙礫在落入地下中逐步褪色,像從一開始就不復存在般消失了……

“好了,結束了。”破君站在原地說道,這才發現自己在那一瞬間忍不住把眼睛閉起來了。可能是,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實在是有些似曾相識吧。

沒能說出話來,風花只是頹然地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破君。半晌,又仰起頭看着天。片刻過後,風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是穩步走去把刀拾回了手中。然而在低頭擡手間,風花看到,不遠處,有少許土黃色的光斑在空氣中飄散着。本來那麼巨大到礙眼的鐮錐,不見了。

“……雨。”

應她的呼喚,在明朗的晴空上以不正常的速度聚集起的雲霧費力地擠下了雨水。風花高舉着手中的刀,殘留的血污被稀釋,順着她的胳膊向下流淌,見證了她剛纔都做了什麼。

“抱着你那種半吊子的心態是沒辦法守護你的Kitty貓的。”破君走過來說道,他現在可以確定了。“這次的事就算我的。但這方法不是對每個人都奏效,下次只能靠你自己去做了。”

“……方法?”

轉過頭,風花茫然地看着他。忽然,她一巴掌猛扇了過去。受不住力,破君歪歪斜斜地後退了兩步。他的眼鏡都被拍飛到了一邊,一下掉在泥濘的土地上。捂住又麻又痛的臉頰,破君直覺腦袋裡一片空白,眼睛在一瞬間失明瞭,耳膜嗡嗡作響,還生出一種揪心鑽骨的疼痛。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卑鄙。”風花冷冷地說道,提手將刀收回鞘中。隨後看也不再看破君一眼,風花轉到回去的路上,迎着細雨,自己一個人走掉了。

好凶悍的妹妹……搖搖暈乎乎的頭,破君在兩眼發花的狀態下摸索到眼鏡,把它合起來捏在手裡。另手捂着額頭,閉着眼睛甩了甩腦袋,再睜開,破君才逐漸覺得視野有點恢復了。不知算不算不幸中的萬幸,參照這回的左手腦震盪,要是敢把風花換成雪夜,他絕對會被直接活活拍死。

總而言之……行了。是。沒錯。他承認,他是卑鄙。可不卑鄙能行嗎?風花又不像雪夜……對,看着倒是比雪夜兇悍多了。可別說殺人了,據情報,她連蟲子都沒刻意殺過一隻。只是在不得已中學會了那套舞刀弄槍的本事而已。根本不可能和藥王寺或鞠月那樣的人抗衡。就算她再下定決心,也都會和剛纔一樣抱着僥倖心理,壓根就下不去那手。要知道,那兩位大姐頭可不像這位的弱點那麼好抓——一眼看上去,從那枚藍寶石戒指的做工就大致猜得到是那個時代情人間的禮物了。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一直戴在手上,也不會是給姘頭的。不過……這枚戒指不是貝拉的,是喬安的。

終究無法實現的戀情造就了貝拉的瘋狂。礙於倫理道德與世俗的目光,貝拉選擇嫁給別人,放棄了一直以來傾慕的兄長。可惜,這樣勉強來的婚姻註定要不幸。在婚後因受不了丈夫強烈的妒忌心與幾近變態的獨佔欲,她終於崩潰了。因憎恨殺死丈夫,因愛與嫉妒殺死約翰和他的妻子喬安,最後再在後悔中殉情般地放任自己墮落。比莎樂美還要可憐……因爲悲劇延伸到現在,那枚戒指代表着她心中的自我束縛,也亦是她掩藏在心底某一處的小小希望……

“對不起啊,貝拉,我答應給你的情報是,西爾斯手上的約翰和喬安,也只不過是冒牌貨罷了。可這對你……說不定是個好消息。晚安,貝拉……”

本想遠遠地看着他們幸福的樣子,就足夠了。但沿襲下來的愛戀也使得那癡情的女人飽受煎熬。與其受這樣的折磨,倒不如……能爲活着的人做什麼的,只有同樣活着的人。千萬不要錯失說抱歉的時機……說的真是好聽啊,萬歲爺。小心地碰了碰腫痛的臉,破君突然放開聲音叫起來。

“赤間!可以大發慈悲地扶我一下麼?我頭都懵了……”

“有那麼嚴重嗎?”

回話間,一個高等部的男生從臨近小樓的二樓窗戶裡跳出來。相較大部分關係人,他還算規矩地穿着學園統一的諸色校服。但外面的開衫式的背心卻很放肆地敞着,襯衣的袖子也被擼到了肘關節以上的位置。而且,這個時間也本該正是在上下午的第二節課纔對。也就是說,他百分之百是翹課了。不過除此之外,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這個人都顯得非常普通。普通到能在第一時間融入任意一個不同分類的組成人羣中去。也普通到了剛好附和真實之眼對一個好的情報員的評估標準之一。

“我就知道你在……”破君邊說邊輕輕點着按了按耳膜,確定沒有失聰後才放心下來。“怎麼,你也覺得我是活該挨這麼一下嗎?”

“我可沒有。”這人說着上前抓扶住了破君一隻胳膊。“只是沒想到她會那麼利索……”

“瞧你用這詞……”確實利索,可是夠女中豪傑了。“算啦,你要真出面阻攔了,八成會和我們那個好妹妹打起來吧。”破君假作無奈地笑道。一邊思忖着看了看風花離開的方向,破君又趨於形勢的指示說,“把你剛纔看到的在南館傳開。趕在風花回去之前,但是不要提到我。沒事,她肯定不會直接回南館。然後……再麻煩你去把教堂那邊的結果分別告訴青井和小奈美,叫青井連同這邊的事一起當面告訴藥王寺。記住,是當面。小奈美嘛,就隨着她了,跟西爾斯說得越誇大其詞越好。對,還要讓這兩邊都覺得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情報。”

“我知道了。其實不用交代她也會誇大其詞。”駐紮在南館,有着真實之眼A級情報員身份的赤間鐮笑着說。背對着光,他打眼一看本應是純黑的髮色耀出了少許疑似暗紅的感覺。

“不愧小奈美……”破君感嘆一聲。在他來說,身爲情報員不一定非要事事都實事求是,偶爾要因作用不同加少許變通才行。因此,只知道情報遊戲很好玩的南原奈美剛好就在這樣的位置上。她原本可是大名鼎鼎的編輯部出身,編造點劇情絕對駕輕就熟,把死人說活都能擺出一副毋庸置疑的架勢。當然,就這點來說……破君也算是和她不相上下了。

“嗯……”稍停了一下,破君想道,“關於教堂那邊的細節,與其等署長問,不如咱大方點主動告訴她吧。不過要把小翡翠的反應過濾掉。”

“Yes,Boss。收到。”赤間玩笑似的拖着長音說。

“……別這麼叫我,跟遊戲裡的老怪似的……”

“Master?還有補充嗎?”

“沒啦,暫時就這些了。”破君搖頭道,“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具體大概大概就可以了。我痛得要死……”

“什麼叫大概大概啊……”

“就是差不多就可以了……赤間,不好意思啊,讓你一個人做這麼多事。在小七海完全恢復前,就只能連她的份兒一起拜託你了。”

“沒——關係。不過只是被讀取記憶,七海怎麼這麼久都……算了,那我先去了?”

“好。”

好了,這一天,終於結束了。別過赤間,看了眼教堂的方向,破君捂着腫痛的臉,呲牙咧嘴地邁開步子向回走去。剩下的,就讓萬歲爺自求多福吧。因爲他原本就沒打算着要去幫什麼忙,反正有小翡翠在。來到這裡,純粹只是爲了讓風花打這一仗而已。可這一巴掌,卻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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