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二人世界
【九十三】
坐上夫妻倆的反應太大,讓跪在地上的楚菱香和楚菱香身旁的汪奶孃都很是不解,不知道他們這般震驚的反應是爲何。
元雪琪看着晏子斌,原本還以爲他身子恢復了,可以碰女人了,結果看到晏子斌那驚駭的表情時,她相信自己是多想了,他身子絕對沒有恢復,要不然怎會是這樣的反應?
可是如果他身子沒恢復,那這白巾上的血又作何解釋?他都無法同側妃同房,側妃怎會有處子血?
她差一點就要把疑問問出口,好在理智讓她冷靜了下來,不管側妃這血是從何而來,也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惑不解,這事都不能說出口,這事關太子的尊嚴,要是讓人知道太子無法同女子行房,那太子不僅會怪罪她,最重要的是太子以後還怎麼擡頭做人?
太子之所以夜夜宿在她房中,不就是相信她不會泄密嗎,她怎能讓太子失望?
在晏子斌還未做反應之前,元雪琪已經冷靜下來,並將手中的盒子交給身旁的大丫環,溫聲吩咐道,“麗兒,把盒子收好,等會兒記得帶去宮中。”
身爲太子妃,她知道皇族的規定,其他女人無所謂,但太子的正、側妃都免不了這個規矩,會有專人保管這些。
聽到元雪琪的聲音,晏子斌這才發現自己反應有些過頭了。
可收斂震驚之色的他臉色也依舊不好看,冷硬的俊臉上,那沉冷的黑氣始終散不去,一雙冷眸射出的光都猶如夾雜着銳利的刀子,一刀刀剜着楚菱香光彩照人、美豔四射的臉。
昨晚楚菱香在他酒中下藥他很清楚,裝作不知情、故意不問責她只是看在她是楚雲洲女兒的份上。如今對方又拿出一份象徵着貞潔的落紅出來,他儘管氣憤得恨不得殺了她,可元雪琪溫柔的嗓音倒也提醒了他。
這件事只能忍着!
有關房事之言論,他現在一個字都不想提,既然她要作假,那他就成全她,讓她繼續作假下去。如此一來,也間接的讓他的隱疾不被外人懷疑……
“起來吧!”他冷冰冰的出聲。
“謝太子殿下。”楚菱香第一次跪這麼久,都差點跪出火來了,暗中看向上方的元雪琪時,心裡都生出一絲不滿。
這太子妃是故意給她下馬威的!
太子不說話,難道她就不能先讓她起來嗎?
哼!
別以爲長得美就能凌駕她,她可不服這口氣!
早晚有一天這太子妃之位都是她的,這姓元的女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她爹雖說是一品太傅,但比起她那揚名天下的爹,可差遠了!
……
進宮之前,趁着晏子斌回房換衣,元雪琪主動的跟了去。
服侍晏子斌更衣時,她也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殿下,楚側妃的落紅是作假的嗎?”
晏子斌冷眼睇着她,“以後別在本宮面前提她!”
他語氣很冷,元雪琪知道他在生氣,於是也就不多問了。
就在她給晏子斌繫腰帶的時候,晏子斌突然又冷聲道,“那女人連番在本宮面前耍心計,哼,以爲本宮是傻子,本宮要不是看在楚雲洲的面上,早就將她殺了。以後離她遠一些,更不要讓他在本宮面前出現,記住了嗎?”
元雪琪溫順的應道,“是,殿下,妾身記住了。”
……
楚菱香進宮倒也順利,回太子府的時候她心情也大好,因爲皇上和皇后賞了她不少東西。
就連汪奶孃看着她帶回來的賞賜都替她感到高興,“小姐,您可真是有福,皇上和皇后能賞這麼多好東西,他們定是很喜歡你。”
楚菱香坐在美人榻上得意的笑,“那是當然。”她可是楚雲洲的女兒。
嶽嬤嬤欣慰的笑道,“小姐,您如今做了太子側妃,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奴婢真替你感到高興。”
楚菱香臉上如花的笑容消失,突然有些落寞的嘆道,“奶孃,說實話,我一點都不開心做太子側妃,一想到還有個姓元的女人壓着我,我心裡就不痛快。以前我娘在的時候,就不同意我嫁給太子和昭王,就是怕我被他們的正房欺負……想到這些事,我又想起我娘,不知道她現在在何處,過得如何……唉!”
嶽嬤嬤也臉上了笑,朝美人榻走過去認真的安慰她,“小姐,這些事您都不必憂慮,雖說你頭上有太子妃壓着,可奴婢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早晚有一天您也能當上太子妃。至於夫人……您也可以放心,只要您做了太子妃,以後老爺都奈何不了您,到時您若想把夫人接回京城,這根本就不是難事。”
楚菱香點頭,“嗯,我外祖父也是這樣說的。”
想到韓輝熊和汪奶孃鼓勵的話,她美目中露出一抹堅定。
太子妃之位她勢在必得!
……。
楚府裡,楚雲洲還有些事想找楚雨涼,結果派張海去賢王府後,張海回來稟道,“老爺,王爺和大小姐不在府中。”
楚雲洲皺眉,“他們去何處了?”
張海回道,“回老爺,聽嶽嬤嬤說,昨日王爺和大小姐從太子府離開之後就一直沒回賢王府,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楚雲洲詫異,“你是說他們夫妻一夜都未歸?”這兩孩子跑哪裡玩瘋去了?
張海應應道,“是的,老爺。”
“那嶽嬤嬤可有說他們二人何時回去?”
“回老爺,嶽嬤嬤說如果老爺要找王爺和大小姐,需等上半月。”
“嗯?”楚雲洲忽的瞪大眼,“等上半月?”
“是的,老爺,聽嶽嬤嬤的口氣,王爺似乎帶着大小姐出遠門了。她告訴小的讓小的回來給您說一聲,讓您暫時別找王爺和大小姐了。”
“這兩個混賬東西!”楚雲洲頓時就怒了,拍着桌子罵道,“要出去也不給爲父說一聲,他們眼中還有我這個爹嗎?”走的悄無聲息就罷了,而且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留個信,真是豈有此理!他還有好些事要和涼兒商議呢,不知道賢王那邊事情辦得如何了,進展可順利,什麼時候能出貨,好歹他們在離開之前把這些事告訴他啊,他們這一走,不是明擺着想讓他睡不安寧麼?
真是一對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
某山腳下,踏草的馬背上,某個女人一直都在搓揉自己的耳朵。
見她耳朵又紅又燙,她還一直搓個不停,手握繮繩的男人突然將馬兒勒住,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傾身向前看着她的側臉。
“怎麼了?”
楚雨涼皺着眉頭,一邊搓耳朵一邊回道,“沒事,就耳朵莫名其妙的又癢又燙,我敢保證,一定是我爹在背後罵我們!”
晏鴻煊脣角抽了抽,“……”這也行?
楚雨涼磨了磨牙,突然恨恨道,“那臭老頭,一把年紀了還跟個沒斷奶的小娃一樣黏人,真是夠煩的,他也不嫌丟人!敢罵我,我這就給他回罵過去,臭老頭兒,殺豬匠的氣質、白蓮花的心,他最好給我活好一點,等我回去才能當面罵死他!”
晏鴻煊不光脣角抽搐起來,就連眼角都跟着在抽搐,“……”這女人……這樣無端罵人真的好嗎?
而在另一頭,某老爺正在書房看書,突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嚇得張海在一旁緊張的提醒他,“老爺,您可是受了風寒?要不要小的去請個大夫到府裡來給您看看。”
楚雲洲從懷裡摸出一塊摺疊的手帕,擦了擦鼻子,見張海緊張,又朝他擺了擺手,“不用,老夫身子好着呢。”
張海皺眉,四處看了一眼,見窗戶開着的,於是趕緊跑過去把窗戶給關嚴了。
而某山腳下,短暫的休息了片刻之後,夫妻倆同騎一匹馬又準備上路。
楚雨涼不會騎馬,連上馬都困難,老是拉不穩繮繩,好幾次她試着自己上馬,都控制不了馬兒,好幾次都險些摔到屁股。
晏鴻煊跟在她身後都不敢離她太遠,隨時準備着接住她。最後楚雨涼的耐心沒磨光,他的耐心都被她折磨光了,於是抱着她腰身縱然一飛,兩人穩穩的落在馬背上。
楚雨涼還不服氣的朝身後的他翻白眼,“爺,這算不算作弊?要像你這樣,一點征服勁兒都沒有了。我也有輕功,我自己也能飛的。”
晏鴻煊緊摟着她,低頭在她脖子上輕咬了一口,“你那不叫征服,你那叫逞能。”
楚雨涼繼續翻白眼,“算了,咱們沒默契,不跟你聊天了。”
晏鴻煊哭笑不得,可又不敢跟她嗆嘴,於是只能專心駕馬。
可走了沒多久,楚雨涼又嫌太安靜,開始跟他說話,“爺,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是不是想趁機把我賣了?我告訴你,你要真賣了我我可不會幫你數銀子的,我絕對會拿這這筆銀子跑路的。”
“……”晏鴻煊腦門一黑,要不是繮繩勒得緊,鐵定從馬背上跌下去。
馬兒被他一勒,仰頭嘶鳴了起來,然後停下在原地不停的打轉。
楚雨涼也受了一些驚嚇,趕緊轉過上半身撲到晏鴻煊懷中,嘴裡還數落他,“你這騎馬的技術太差了。”
晏鴻煊一手忙着控制馬兒,一手還得將她摟緊,黑着臉磨起了牙,都恨不得一口咬她,“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收拾你?”
楚雨涼不怒反笑,並且衝他眨眼,“爺,別這樣嘛,開個玩笑而已,你咋就這麼沒幽默感呢?就我這樣的一點賣相都沒有,你長得比我好看,要說值錢也是你啊。”
晏鴻煊一頭的黑線,壓根就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答她。承認他好看沒錯,可爲何要拿他跟她比?這能比的嗎?
看着馬兒安靜下來,他略微放鬆了繮繩,摟着她腰身的手突然擡高扣住她的下巴,低頭就朝她紅脣堵了下去——
也就只有這個法子能讓她閉嘴。
剛開始,他是有些霸道的想堵她的嘴,而楚雨涼也有些不情願,可漸漸的,晏鴻煊動作溫柔了下來,楚雨涼自己也不受控制的迴應起他來,這一來二去,兩個人吻得都格外投入,也格外深情。
就連彼此的溫度都隨着這個吻的加深而變得燙熱起來。
晏鴻煊最後放開了繮繩,兩手將她身子整個轉了一圈面朝着自己,脣齒間瘋狂的糾纏着,他雙手一刻都沒閒着,肆意的在她身子上游移,呼吸都逐漸紊亂起來。
“唔唔……”楚雨涼被他撩得動了情,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精壯的腰身,嘴裡也開始溢出無法抑制的呻吟。
“涼兒……”晏鴻煊突然放開她有些微腫的紅脣,在她耳邊一邊吮着一邊沙啞的輕喚。
“嗯……”楚雨涼微眯着眼眸,眸光媚色如絲的凝視着他。
“讓爲夫要一次我們再上路可好?”耳邊傳來他求歡的嗓音,低沉沙啞,甚至帶着一絲邪魅。
感覺到他將自己裙子掀了起來,手掌貼上了她肌膚,楚雨涼這才驚覺他們是在馬背上。於是趕緊去拉他的手,“停!”
“涼兒!”晏鴻煊慾求不滿。
看着四處奇形怪狀的荒山,再看近處寸草不生的沙土,楚雨涼凌亂的直滴汗,忍不住對他翻白眼,“爺,你現在真是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你要我不拒絕,可你能不能找個好點的地方?這地方鳥都沒一隻,草都沒一根,你說我們光溜溜在這裡,你難道就不覺得彆扭嗎?”
晏鴻煊熾熱的眸光忽而一沉,“有何彆扭?爲夫倒是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楚雨涼趕緊擡手把他嘴巴捂住,“我看你還是再忍忍吧,還別有一番滋味呢,你當真是想當禽獸,然後把我當食物整?”
晏鴻煊‘哧’的一聲低笑,餘光掃了一眼四處,心裡再想象一下某些場景,覺得她的比喻還真有幾分恰當。
“好啦,我們趕緊上路吧。”楚雨涼麪紅耳燙的推了推他,“好歹你也給我找個舒適點的地方,要不然弄得一身臭汗髒兮兮的,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你別忘了,你是帶我出來玩的,可不是帶我出來辦事的。”
晏鴻煊拉長了臉,突然不悅的道,“你說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做何事都行。”
楚雨涼汗,臭男人,記性別這麼好行不行?
“是是,我是說過。”她也不反對,都已經出來了,估計反對也無效,“不過爺,我要求也不過分,你趕緊帶我找個風景好點的,我不定就從了你,你看這地方,啥都沒有,就周圍幾座陡峭的山,咱們在這裡辦事,若突然颳風下雨,你說萬一山體倒塌了我們能跑得過嗎?”
晏鴻煊當真嚴肅認真的打量了一圈四周,最後表示贊同她說的。的確,這山坳裡是不怎麼安全。
最後他只能將某種欲。望壓下去,繼續駕馬前行。
反正這女人是跑不掉的,等到了地方,他會要讓她知道讓他‘捱餓’的下場……
……
楚雨涼一路上都在問他們要去哪裡,可晏鴻煊一直都不肯回答她,只同她說到了就知道了。
到最後楚雨涼乾脆不問了,管他們去哪,這一路風景也看夠了,馬兒也騎夠了,比起在京城裡封閉的生活,這般自由愜意的日子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兩世爲人,她都沒有這麼玩過。
以前要拼命工作,要賺錢養自己,來了這個異世之後,又被很多事束縛着,她就算有心想愜意一番,也沒那個機會。
如今,身邊的男人願意花時間和精力陪她遊山玩水,她心裡已是感動,就算他們沒有目的的走下去,她也是願意的。
晏鴻煊帶着她行了四五日,走的並不是官道大路,而是偏僻的小徑。一路上所見的景緻繁多,巍峨的羣山,荒僻的山溝,汩汩流淌的河流,綠蔭遮天的叢林,各具特色,都讓人歎爲觀止……但惟獨見過的人很少。楚雨涼倒也不挑剔,就算他現在轉道回去,她差不多也欣賞夠了外面的自然風光。
幾天的路程,他們路過一座村莊,說是村莊都有點誇張,放眼望去,就兩三座簡陋的小土屋,人煙荒涼得讓人驚歎。
原本楚雨涼以爲晏鴻煊在此停留下來是想向這裡的人討口水或者問個路,結果沒想到他把自己帶進了一座小屋後,就開始招呼她休息。
“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爲夫出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爺,這到底是哪?”楚雨涼拉着他的手大爲不解。主要是他舉止太奇怪了,不但大搖大擺帶她到這裡來,而且還把自己的外袍隨手扔在椅子上,包袱也是。
這代表他對這裡很熟悉。
晏鴻煊牽着她的手往左面的一間屋子裡走,“你若累了就到牀上躺會。”頓了頓,他轉頭朝她挑眉,“別擔心爲夫會賣了你,就算爲夫想,可這裡也沒買家。”
楚雨涼汗,“……”
被他強制的安坐在牀上,看着他修長的身影走出屋子,她腦子裡有些凌亂。還說不想賣掉她,她在網上看的那些拐賣婦女兒童的新聞,那些人販子把拐到手的婦女兒童專門賣到這種尿不拉屎的地方里,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這男人該不會也打算溜走吧?
看着屋子裡的環境,楚雨涼頓時覺得沒什麼安全感,甚至心裡有些拔涼拔涼的。這間小土屋從外面看很陳舊,像是有些年了,剛進來的時候她還看到有處地方都裂開了。不過這屋裡的環境倒還過得去,簡單的桌椅,傢什什麼的都很齊全、也很整齊。
摸摸她所坐的牀面,雖然木牀有些粗糙簡陋,但很乾淨,手指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很明顯,這地方應該是有人住,要不就是有人打掃。
她坐的牀有些高,雙腳都是腳尖着地,突然,她低下頭朝牀下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驚得她嘴巴張成了‘o’型。
只見牀下襬滿了大罐子,每一隻罐子差不多有竹簍那麼大。用力的吸幾口氣,還能聞到一種怪怪的味道。
楚雨涼回過神,想都沒想的跳下牀直接朝屋外跑。
因爲這種罐子她曾經見過,貌似有些撿屍的人就專用這種罐子,把那些無主的白骨給搗騰到這種罐子裡,再選擇其他地方掩埋……雖說她是在現代見過的,可現代的東西好多都是古代遺留下的,這哪能讓她不驚的?
她一口氣跑出小土屋,可是外面除了一望無垠的平地外,別說她家那男人了,連只鳥都沒有。
“晏鴻煊——”她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沒有迴應。
楚雨涼只覺得背脊開始發涼,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特別是眼前無垠的平地,仔細一看,更是透着一絲怪氣。四處沒什麼山體,全是這樣平臥的土地。土地上也不是雜草叢生或者荒蕪貧瘠,而是長滿了許多東西,有些是開着花的,有些是結着果子的,有些只是藤條狀在哪裡擺來擺去……好多品種的植物,見都沒見過,每一種植物都佔據着一塊土壤,乍一看,很壯觀,也很有特色。
楚雨涼是越看越覺得納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裡人都沒一個,鳥都沒一隻,這些東西是誰種植的?要是種點糧食也罷,問題是這些植物沒一樣是見過的,這能不奇怪嗎?
“晏鴻煊——”她雙手捧着嘴,又對四處各喊了一遍。
可還是沒人回答她。
楚雨涼皺着眉頭轉了一圈,最後沒法,只能回小土屋裡。這地方她都不熟,誰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萬一亂跑遇到什麼危險咋辦?
小土屋有三間屋子,一間算作堂屋,左面那間是臥房,右邊還有一間屋子,楚雨涼推開木門,只瞄了一眼就退了出來——裡面依舊是很多巨型罐子。
就在她圍着堂屋的桌子轉了兩圈之後,晏鴻煊突然回來了。
“怎麼了?不是讓你先休息嗎?”一邊問着,他一邊上前摟着楚雨涼將她往左邊的臥房裡帶。
“你去哪了?”楚雨涼不答反問。
“就出去看看。”
“……”楚雨涼蹙眉,繼續問道,“這裡是哪裡?”
看着她臉上出現的猜疑之色,晏鴻煊突然揚脣,將她再次安放在牀上之後,這纔對她道,“這裡是藥王谷,我師父住的地方。你以爲是何處?”
“啊?”楚雨涼驚訝的睜大眼,“你、你還有師父啊?”
看着她驚訝的樣子,晏鴻煊忍俊不禁,坐在她身側將她摟住,輕笑道,“我醫術都是同他學的,要不然你以爲爲夫無師自通?”
楚雨涼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很驚訝,因爲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晏鴻煊抿笑,看着她的眸光柔和而瀲灩。
楚雨涼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臉上的笑。不知道爲何,她始終有種感覺,在這裡,他好像有些不同。在賢王府,他過於嚴肅,在楚府,他過於冷漠,在這裡,他卻過於溫和。跟他在一起久了,他身上的這些氣息她都能感覺得出來,絕對不會出錯的。
“看何看?被爲夫迷住了?”晏鴻煊突然捏她的臉,示意她回神。
楚雨涼臉燙的一把拍開他的手,隨即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師父呢?”
晏鴻煊輕道,“外出了。”
“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
楚雨涼‘哦’了一聲,看了屋裡的擺設,又問道,“你以前住在這裡嗎?”
晏鴻煊有問必答,“嗯,住過一些時日。”
楚雨涼點頭,“難怪。”想到什麼,她突然又問道,“這裡就你師父住嗎?還有其他人沒有?”
“他不在這裡。”
“那他住哪裡?”
“東邊。”
“……”楚雨涼脣角抽了抽。這男人還知道繞人了。“這藥王谷除了你師父還有其他人嗎?”
“有。”
“誰啊?”
“我師弟。”
楚雨涼眨了眨眼,“那他住哪?”
“西邊。”
“……”楚雨涼默。總有種被他戲耍的感覺……突然間,她都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晏鴻煊脣角一直揚着淺笑,也不知道是因爲高興到了這裡還是因爲逗她好玩。不過看着她眼底的疲色,他心中還是有些心疼,一路上他們沒正經的睡過一覺,幸好她忍得住,要不然他隨時都帶她回京了。
她說要遊玩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裡。
在這個世上,他不覺得還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
“累了嗎?”他低聲問道。
“還好。”楚雨涼也不假裝堅強,把這裡的情況問清楚以後,對這屋子,她也沒再排斥,於是主動的脫了鞋躺在牀上,“我想休息會兒,你要休息嗎?”
晏鴻煊搖頭,“你睡吧,等師弟送來飯菜我再叫醒你。”
楚雨涼又問道,“你剛纔是去找你師弟了嗎?”
晏鴻煊點頭,“嗯。”
楚雨涼突然指向牀下,略顯好奇的問道,“牀下的罐子裝的是什麼東西?”
“藥材而已。”晏鴻煊一邊替她蓋被,一邊回道。
“……”楚雨涼總算閉嘴了。嚇了她一跳,還以爲這麼大的罐子裝的是死人骨頭呢。
其實她不是很想睡,可是躺下之後突然就不想起了。好多天了,她都沒躺過牀,這一躺下就跟軟骨頭一樣,連神經都莫名的放鬆了下來。
看着她很快進入夢鄉,晏鴻煊也沒離開,坐在牀頭,低着頭一直看着她。
她會喜歡這裡嗎?
應該會吧。
曾經,他想過一輩子在這裡生活,哪怕被師父罵沒出息他也無所謂。因爲這裡最是美好,沒有紛爭、沒有仇恨、沒有一切厭惡的人和事。在這裡,他甚至會忘記自己是誰,只知道自己是谷醫的弟子……
可是最終他還是被師父趕了出去。
師父說沒有靈魂,空有一身本事也枉自來世上走一遭。更何況,母仇未報,他沒資格在這裡享受塵世間的安寧。
師父看似無情,可是卻說得很對,學醫再精又如何?出息再大又如何,連母仇都報不了的人,只能算個廢人……
他已經三年都沒來過這裡了。
看着乾淨整潔的屋子,晏鴻煊嘴角揚得高高的,那老頭兒,還是想着他的……
楚雨涼這一覺睡得很沉,晏鴻煊把她叫醒的時候她雙眼皮都還在打架,好幾日沒睡過安穩覺,這一覺睡下去渾身都是軟的,不是不想爬起來,是沒力氣爬起來。
“爺……別管我……讓我再睡會……”打開身上那雙手,她迷迷糊糊的嘀咕道,隨即翻了個身又打算接着睡。
晏鴻煊見弄不醒她,於是將她整個身子抱到自己腿上,一邊給她穿衣,一邊在她耳邊輕哄,“先把肚子填飽再睡。”
楚雨涼‘唔唔’兩聲,然後……然後又睡過去了。人想睡的時候哪會管肚子哦……
抱着他柔軟的身子,晏鴻煊哭笑不得。這女人想賴牀麼?
不是他不讓她睡,而是擔心飯菜涼了。
這裡可不是京城,要吃什麼隨時都可以做。這裡就師弟負責吃食,他這屋子沒有竈臺那些東西。
楚雨涼最終還是沒賴成牀,還是被晏鴻煊給強硬的弄醒了。
坐在桌邊吃着飯菜的時候,她都還在用刀眼刮身旁的男人。不要臉,居然在她睡覺的時候喂他口水,試問,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還能睡下去?
“多吃一些。”晏鴻煊給她碗裡夾了一些菜。
桌上只有兩樣菜,且都是素菜,楚雨涼也沒嫌飯菜簡陋,端着熱乎乎的碗吃得倒挺歡。
這地方一看就窮,有吃的就不錯了,她哪敢奢望大魚大肉。
不過晏鴻煊接下來的話讓她多了一絲期待,“你可能吃不慣這些,等明日爲夫帶你去山裡捉魚。”
楚雨涼隨口接道,“除了魚,還有其他東西嗎?”
“沒了。”
“……”
儘管飯菜簡單,可由於吃了好幾日干糧的緣故,這一頓飯楚雨涼吃得很香,也吃得很多。
填飽肚子之後她纔想起來,“爺,你師弟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吃飯?”
晏鴻煊微微一愣,隨即朝她輕笑道,“他怕生。”
楚雨涼撇嘴,“這什麼性格?我剛來我都不怕生,他一個男人怕什麼生哦。”
“他不是男人。”晏鴻煊笑着糾正。
“不是男人?”楚雨涼眨了眨眼,“‘師弟’指着就應該是男的啊,他不是男人,難道是太監?”
晏鴻煊突然低笑,“他才十歲。”
“……”楚雨涼默。這混蛋,怎麼興起來要耍她了?
……
藥王谷,美其名曰谷裡全是藥。據說這千頃藥田是經過幾代人種植出來的,晏鴻煊的師父,師父的師父,師父的師父的師父……
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楚雨涼就精神飽滿的嚷着要出去走走。
帶她來這裡,晏鴻煊似乎也沒打算把她在關在小屋裡,她說要出去看看,他也答應得很爽快。
田埂裡,楚雨涼就跟撒瘋一樣,‘啊啊’的奔跑着,整個平原裡,似乎都是她瘋一樣的聲音。離開了京城,她所有緊繃的神經都鬆懈了下來,面對無垠的土地和秀美如畫的田園風景,她就跟醉了一般爽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晏鴻煊一直在她後面跟着,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聽着她在前面又叫又笑的聲音,看着她如蝶般穿梭在田埂中的倩影,他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早知道她喜歡這裡,他應該早點帶她出來的。
出來之前,楚雨涼就被叮囑過,不能隨便去碰土裡的那些東西,不管多奇特、多美的東西都不能碰。
楚雨涼都記着,秉着不傷害小花小草的態度,只是純欣賞。
只是她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朝身後狐疑的看了一眼,見只有自家男人一人,她這才又繼續往前走,只是沒走兩步,又突然回頭——
如此好幾次,她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怎麼了?”晏鴻煊上前問道。
楚雨涼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臉上狐疑的神色更深,“我怎麼老覺得有人跟蹤我呢?”
晏鴻煊笑,“爲夫不是一直跟着你嗎?”
楚雨涼搖頭,“不是指你。”她在原地轉了一圈,寬闊的平地裡,植物長得都不高,周圍有什麼也能看的清楚明白,除了他們夫妻倆,並沒有其他人,“晏鴻煊,你確定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怎麼我覺得好像還有人在我們附近呢。”
晏鴻煊走上前將她拽到自己懷裡,拍着她後背道,“這裡只有我們,並無其他人。”
經過他確認,楚雨涼這纔沒繼續追問下去,只不過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她不是神經質,剛剛的確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而且她跑,那‘玩意兒’也跑,她停,那‘玩意兒’也停。可每次她回過頭除了她家男人她卻什麼都看不到。
她敢發誓,她真沒說謊。
有了這種讓心底發毛的感覺後,楚雨涼也不再一個人往前衝了,老老實實的跟晏鴻煊走在一起,開始問着各花各草的名字。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都過了晌午了。
堂屋裡,桌上擺着清淡的飯菜,走了一上午,楚雨涼見有東西吃,猜到是晏鴻煊的師弟送來的,倒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飯,吃了第一口她很驚訝的道,“這飯菜居然是熱的,看來是你師弟剛送過來的。他可真體貼,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都算到了。”
聞言,晏鴻煊突然將手握成拳頭輕咳了兩聲。
楚雨涼也沒去分析他這反應,專心的填着肚子。
下午,夫妻倆沒再出去,而是坐在院子裡聊天。
也不知道晏鴻煊從什麼地方給她找了一張藤椅,楚雨涼往上一趟就不想下來了,藥王谷的太陽很溫柔、明豔卻不刺眼,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莫名的讓她生了幾分懶意。時而清風拂過,淡淡的劃過臉頰,那感覺,就跟有人在撓癢癢般,舒服得讓楚雨涼直嘆。
“爺,你那師弟怎麼都不過來呢?”想到這裡還有一個人,楚雨涼開始找話了,“我這做嫂子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他怎麼的也該出來見見我纔是啊。”
“他怕生。”晏鴻煊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把匕首,許是很久沒用過了,有些嫌髒,所以正在用布給它擦拭。
楚雨涼並不贊同他所說的理由,撇嘴,“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多見幾次面不就好了嗎?小孩子就該多見見世面,要不然以後膽子比老鼠還小。”
晏鴻煊怔了怔,突然擡頭看向牆角的某棵樹,然後脣角淡淡的抽了抽。
楚雨涼見他不搭理自己,突然坐起了身,朝他道,“爺,他要是不好意思過來,那我們就過去找他吧?你說他一個小屁孩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活,多不容易,咱們難得來一趟,怎麼也該陪陪他。”
ωωω .TTKдN .¢ ○
“咚——”突然,院子外傳來一聲響動,像是有什麼砸在了地上。
“誰?!”楚雨涼皺眉朝那方瞪了過去。
“一隻貓而已。”晏鴻煊突然回道,“不必在意。”
楚雨涼扭頭看向他,只不過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你這裡連人都沒有幾個,還能養貓啊?”
晏鴻煊沒回頭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楚雨涼撇嘴,直接拆穿他的假認真,“爺,你當真以爲我不懂科學?就這地方,養只貓估計也早跑了。”狗不嫌家貧,可貓兒會嫌。以前她養過一隻貓,因爲經常加班的原因,三餐都不定時,結果沒多久,貓兒就跑隔壁家去了,怎麼叫都叫不回來,弄得鄰居都好尷尬,最後她只好把貓兒送給鄰居養。
晏鴻煊這纔回頭,朝她抿脣一笑,不過卻什麼都沒解釋。
等他把手中的匕首擦拭乾淨了,這才走到藤椅邊,將楚雨涼打橫抱了起來,然後往屋裡走,邊走邊道,“該午休了,爲夫陪你睡。”
楚雨涼皺眉。在他走進小屋之前一直都在打量四處,可依舊什麼都沒有。
兩個人一躺上牀,某個男人就有些不規矩了。
楚雨涼想推都推不掉,人家一上來就急吼吼的吻住她,那雙手更是快速的將她剝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掛。
“爺……”楚雨涼被他撩撥的動了情,可是還不忘提醒他,“你確定沒人偷看我們辦事?”
晏鴻煊在她耳邊低笑,“放心吧,他只是一個孩子,這種事他不會來湊熱鬧的。”
------題外話------
鬥了好長一段時間,也該讓咱男女主放鬆一下了,把蜜月給補起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