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一家團聚
因爲晚起的原因楚雨涼不得不再延遲一晚進山。沒有其他人打擾,夫妻倆小別團聚,在房裡膩歪了一下午。
天黑的時候,楚雨涼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房中,成親一年多,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也打破了曾經不爲某人下廚的誓言。在炒菜的時候她就有所懷疑,這根本就是某個男人故意的!
故意將其他人先攆走,故意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故意讓她進廚房。裡裡外外就他們倆,她不做吃的,難道某個男人還會?總不能去村民家裡要吃的吧?
三菜一湯,很簡單,沒有魚肉,都是青菜蘿蔔這些小菜。
就在晏鴻煊將要執起筷子時,楚雨涼突然將他手腕抓住。
“嗯?”轉頭看着身旁女人,晏鴻煊挑眉。
“爺,你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楚雨涼冷着臉問道。
“爲夫說過何話?”晏鴻煊不解。
“哼!”楚雨涼放開他的手腕,指着桌上幾樣小菜,“你不是說我做的都是豬食嗎?”
“……”晏鴻煊臉黑。這女人太記仇了!
想到他曾經那些嫌棄的眼神以及嘲諷的話,楚雨涼是越想越不平衡,現在要吃她做的,憑什麼?伸出手,她欲將男人手中的筷子奪走。就不給他吃!
晏鴻煊執筷的手快速的移開,另一隻手臂將她抱住,不讓她搶。看着她氣呼呼的樣子,他也是哭笑不得,可嘴裡卻說道,“爲夫何話都沒說過,涼兒做的菜美味可口,爲夫可是惦記了許久。”
楚雨涼嘴角狠狠一抽,無比鄙視的瞪着他帶笑的俊臉,“爺,說謊鼻子會變長的!”
晏鴻煊將手中筷子放在桌上,然後摸了摸自己俊挺如峰的鼻子,“嗯,沒變,足以證明爲夫並未說謊。”
楚雨涼吐血,“你裝,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何時?”
晏鴻煊眸中閃過一絲心虛,可他不是傻子,若是承認自己當初有意刁難她,估計今晚房門都進不了。
他收緊手臂,楚雨涼瞬間跌他腿上,晏鴻煊笑着將她紅脣銜住,討好的輕吮起她柔軟的脣瓣,嘴裡低喃道,“爲夫真不記得當初說過何話了,你就當沒那些事可成?”
楚雨涼拉長了臉,“什麼話都是你在說,也不管人家聽得聽不得,你都只圖嘴快。我本就不擅長那些事,可你卻偏要刁難我,現在倒是把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晏鴻煊什麼話都沒說了,扣着她腦袋,探入她口中深深的將她吻住。若是早知道這個女人會駐留在他心中,他纔不會做那些蠢事。
“師兄……姐姐……”兩人抱在一起正吻得香豔四射、吻得難分難捨,突然一道怯怯的嗓音傳來,不止破壞了夫妻倆纏綿深入的氣氛,還把楚雨涼嚇了一跳。
“小南……咳咳咳……”扭頭看到桌邊瞬間出現的男孩時,楚雨涼又興奮又尷尬。趕緊從晏鴻煊腿上跳下去,繞過桌子將小南一把抓住,“小南,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寶兒和貝兒呢?他們在哪?他們好不好?”
小南看了一眼某師兄的黑臉,然後快速的低下了頭,“姐姐,寶兒和貝兒跟師父在一起。師父讓我先來探路,他們隨後就到。”
楚雨涼驚喜不已,放開他就往外跑,“我去接他們!”
她真的是大喜過望,沒想到小南竟然找到這裡來了,她昨日纔剛跟孩子他們爹團聚,今日又要跟兩個寶貝團聚,這種喜悅真的是沒法形容。
她大晚上的往外跑,晏鴻煊哪裡放心,瞪了一眼破壞他好事的某師弟以後,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看着夫妻倆都跑出去了,小南站在桌邊沒動。聞着桌上飯菜的香氣,他忍不住直咽口水。好餓……
狹長的眼角瞄了一眼門口,確定沒人返回來後,他這才把雙手伸了出去。
……
還以爲兩個孩子很快就到,可楚雨涼都跑到村口了也沒瞧見任何人。
“爺,你師父怎麼還沒來啊?”楚雨涼跺着腳有些焦急。
“再等等吧。”晏鴻煊攬着她肩膀,溫聲安慰道。儘管他表現得沒楚雨涼急躁,可眸光同楚雨涼一樣,不停的在觀察四處。
“小南也真是的,讓他帶寶兒貝兒,他怎麼把孩子交給你們師父呢?”對他們那個師父,因爲沒見過面,所以楚雨涼深表懷疑。
“……”晏鴻煊脣角抽了抽,沒搭她的話。
抱怨歸抱怨,擔心歸擔心,但楚雨涼還是耐着性子繼續等。
永安村村口,只有一條官道,所以他們也不擔心某位師父帶着孩子會從別的路進村。夫妻倆又等了一刻鐘左右,終於,遠處有人影出現了。
楚雨涼興奮得剛準備出聲,但因爲那人影的動作突然安靜下來,甚至不理解遠處過來的人爲何要一蹦一—跳的。
那跳動的人影越來越近,而在他身後的兩輛馬車也出現在夫妻倆視線中。
楚雨涼趕緊撒開腿朝馬車跑了過去。“寶兒——貝兒——”此刻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家的兩個寶貝。
只不過當她飛跑的身影在靠近那一跳一跳的人影時,猛得剎住腳。在看清楚對方僵硬得動作以及額頭上那道黃符時,她睜大雙眼,隨即‘啊’的一聲尖叫返身往身後跑——
“爺——殭屍啊——”突來的驚悚讓她毫無形象的跳到了晏鴻煊身上,雙手抱住他脖子,雙腳攀在他身上,嚇得渾身冷汗直流。她是真沒想到古代真有這樣的玩意兒!
晏鴻煊俊臉瞬間緊繃,摟着她顫慄的身子,他的手臂都有些微顫。不是被眼前跳動的人給嚇到的,而是被身上的女人給嚇到的。
看着那跳動的人從他們身旁經過,他微眯着眼,目送着他往村裡跳去。
楚雨涼那是真被嚇慘了。大晚上的遇到這種東西,若不是她膽兒夠大,剛纔那一刻她真的有被嚇死的可能。
直到兩輛馬車在他們身旁停下。
“大小姐!”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奶孃!”楚雨涼回頭,看着從馬車上下來懷中還分別抱着孩子的兩位奶孃,她腦子裡的驚恐瞬間沒了,激動得趕緊從晏鴻煊身上跳下去,朝兩位奶孃跑了過去,“寶兒——貝兒——”
兩個孩子都還沒睡,睜着大大的眼仁兒可精神了。
楚雨涼從其中一名奶孃手中接過閨女,抱上手就親個不停,“貝兒,想死娘了……”
小丫頭咧着小嘴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見到自家孃親的原因,在楚雨涼懷中,兩隻小腿兒使勁兒的瞪。
抱着小閨女,楚雨涼都不想放手,可瞧到另一位奶孃手中的兒子,她這纔不舍的將小閨女遞給晏鴻煊。
久不見女兒,晏鴻煊在接過去後就將女兒給捂在胸口上,月光下,女兒可愛的小臉讓他脣角忍不住上揚。
楚雨涼將兒子抱到手中,同樣是對着兒子一翻猛親,親了額頭親臉頰,親了臉頰親鼻子,親了鼻子親嘴巴,就差沒把兒子給揉進心窩裡了,“孃的乖寶兒……”
親完孩子,她紅着眼眶聲音都哽咽了起來。儘管這一路她都沒提兩個孩子,可心裡早就想念得不行。他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都恨不得將他們重新塞回肚子、走到哪帶到哪,這樣他們就不用分開了。
餘光瞥到兩位奶孃,楚雨涼這才從激動中擡起頭,對着兩人感激道,“你們辛苦了。”
兩位奶孃趕緊搖頭,紛紛笑道,“大小姐,您別這麼說,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楚雨涼抱着兒子對她們招呼起來,“你們這一路肯定沒休息好,走,快些回去,正好我做了些吃的。”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給兩位奶孃引路。
“咳咳咳……”突然一道咳嗽聲傳來。
楚雨涼這才發現還有一輛馬車,這咳嗽聲是誰發出來的她都不用多想,趕緊朝身旁的晏鴻煊望去。
晏鴻煊沉着臉,沒有一絲興奮感不說,還朝那馬車訓道,“可是見不得人?”
聞言,馬車突然晃了一下,然後一抹身影‘嗖’的出現,就跟變戲法似的,楚雨涼抱着孩子驚得下意識的往晏鴻煊身後躲去。
“不孝頑徒,有你這麼同師父說話的?”站在自家徒弟身前,谷醫吹鬍子瞪眼的罵道。
看着他那兇巴巴的樣子,晏鴻煊斜睨着他,“有其師必有其徒。”
谷醫跺腳,指着他,“你……你……”似乎氣得不行,他突然上前將楚雨涼手臂抓住並拉了出去,指着自家徒弟對楚雨涼怒道,“你是如何管教你夫君的?都成親一年多了,爲何他還是這幅德行?你這女子也太過無用了!”
兩位奶孃低着頭,這一路早就對這位師父大人‘佩服’得不行了。
楚雨涼看着面前破口大罵的白髮老者,額頭上隱隱淌着黑線,“師父……我……”
谷醫瞪她,“你什麼你,還不趕緊幫我教訓他一頓!”
楚雨涼汗,“那個……師父,您有話好好說行嗎?”他管不住徒弟跟她沒關係吧?
谷醫白鬍都吹起來了,“嗯?”
見狀,楚雨涼趕緊換了語氣,對他笑道,“師父,您別生氣,鴻煊他這性子是該好好管管,回頭我狠狠教訓他一頓。”
谷醫這才滿意的點頭,“嗯嗯,這纔像話。”末了,他朝自家徒弟哼道,“爲師警告你,別欺負爲師上了歲數,哼!”
說完,他抓着楚雨涼胳膊往村裡走,“丫頭,老夫看你人還不錯,是個有孝心的,以後若是被人欺負就報老夫的名號,老夫一定爲你出頭。”
楚雨涼側目望着他,忍着心肝肺抽出的衝動,笑道,“師父,您太客氣了。”
谷醫捋了把鬍子,‘哈哈’直笑,“老夫一向如此……”楚雨涼剛準備接話,只聽他又接着道,“總是這般樂善好施、行俠仗義……哈哈……”
楚雨涼張着嘴,瞬間一頭冷汗狂流。
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爲啥她覺得面前的老頭兒有些不着調呢?
“那個……師父,您趕路也餓了吧?我這就去給您做些吃的。”楚雨涼討好的說道。
“嗯嗯,是有些餓了。”谷醫點頭,一點都不客氣的對她擺了擺手,“快去快去……”
楚雨涼剛要走前頭,突然被他叫住,“丫頭,等等。”
她回頭看去,“師父有何吩咐。”
谷醫捋了捋白鬍,突然認真起來,“隨便做些就可,別太浪費了。油酥鴨子小半隻,全鴨老夫用不完,燒酒半壺就好,喝多了怕傷身。天色已晚,老夫不想太麻煩你,先就兩樣酒菜將就將就吧。”
楚雨涼眨眼,默了默,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您看這附近也沒集市,這鴨子?”
谷醫皺眉,“沒集市怎麼了?難道不能去別家捉兩隻?”
楚雨涼嘴角狠狠一抽,“師父,您剛不是說只要小半隻嗎?”
谷醫瞪眼,“反正都要吃的,多捉幾隻留着明日吃難道不行?”
楚雨涼一頭黑線。她覺得她還是不要再說了,再說就不是半隻鴨子了,估計是一籠鴨子……
“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能不能換點吃的?事先不知道您要來,所以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還有那個燒酒……”
“哼!”谷醫突然拉長了臉,“真是笨,你都不去別人家看看,你怎麼知道沒酒?老夫就這點要求都做不到,你說你是不是想氣死老夫?”
說完,他一甩衣袖,氣呼呼的自個兒往村裡走了。
“……”楚雨涼睜着雙眼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是一個‘凌亂’就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
嗚嗚嗚……大半夜的吃啥油酥鴨啊?他就不怕消化不良?還要喝酒……這不明擺着想叫她去做賊偷嘛?!
“爺……”轉過身,她抱着孩子朝晏鴻煊跑回去。
“別理他,他要胡鬧隨他去。”晏鴻煊一手抱着閨女一手將她和兒子擁住。
“嗯。”楚雨涼點頭,可心裡有種想哭的感覺。
夫妻倆帶着孩子回到臨時住的民宅裡。
一進屋,雙雙愣住。
白髮鬚眉的老者坐在桌邊,一臉怒氣。而桌上的楚雨涼做的飯菜全都沒了,碗是空的,盤子裡連滴油湯都沒有了。
這……楚雨涼有些懵,飯菜呢?難道被老頭吃了?
屋子裡點着燈火,她這纔看清楚桌邊白髮老頭兒的真容。別看他頭髮鬍鬚都白了,可容顏卻顯得很年輕,雖然不像三四十歲的人,可他這四五十歲左右的容貌跟那一頭白髮一點都不搭,有種‘青春永駐’的感覺。至於精神面貌,更不像上了歲數的人,那吹鬍瞪眼的樣子,還有他之前說話那股子中氣,一般老年人可是做不到的。
“還杵着做何?難道還想讓爲師收撿盤子?”見夫妻倆動都不動一下,谷醫瞪眼訓道。
楚雨涼抿了抿嘴,準備將孩子交給奶孃,但晏鴻煊卻突然將她拉住,然後朝兩位奶孃使了使眼色。
兩位奶孃趕緊上前將桌上的空碗剩盤給收拾走了。
楚雨涼這才發現屋子裡沒有小南的身影,頓時恍然大悟,那些飯菜一定是小南先偷吃完的……
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看桌邊老頭兒氣呼呼的,她也沒好氣。這老頭兒,比楚雲洲還難伺候!
“爺,我帶寶兒去隔壁睡了。”
說完,她當真抱着孩子轉身就走了。
晏鴻煊看了一眼懷中吃着小手的閨女,然後轉身跟了出去,臨走前看都沒看一眼桌邊的人。
“……”谷醫那臉瞬間變黑。反應過來自己被那對夫妻嫌棄以後,他猛的拍桌,“混賬東西,居然丟下爲師不管!”
瞪了片刻房門也沒見到有人返回來,他突然撅起了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快餓死了……
回到隔壁房中,楚雨涼將兒子放在牀上,見晏鴻煊抱着閨女進來,她皺了皺眉,“爺,你不陪你師父?”
晏鴻煊同樣將女兒放在牀上,淡淡的回了一句,“別理他。”
楚雨涼搖頭嘆氣,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老頭兒了。
看着牀上並排的兄妹倆,她心情這纔開始好轉,摸摸這個的小臉、摸摸那個的小臉,親親這個、親親那個,心裡滿足得不行。
晏鴻煊坐在牀邊,看着她臉上璀璨的笑容,眸光也隨時瀲灩起來。
一家四口終於團聚在一起,夫妻倆享受着別樣的溫馨,沉浸在滿足之中。
至於隔壁的某位師父,夫妻倆都極有默契,懶得理。
……
柏君莊,在江湖中算得上一處神秘的地方,不過鮮少有人知道它具體在何處。
青山綠水、碧色連天,這是隨紫弦進到柏君莊的一行人一致的美贊,就連自詡見多識廣的某侯爺都忍不住在心中爲這片世外桃源稱奇。還以爲是荒山野嶺一般的地方,沒想到卻是別有洞天。
比起永安村,柏君莊不知道大了多少,大不說,這裡還座落了許多民宅,成片成片的房舍讓進山的一行人都很意外。有房屋,說明這裡人氣旺,看那些道路,鋪築得寬寬整整,這哪裡只是一處莊子,簡直比他們在途中路過的小鎮還要繁華。
紫弦將一行人帶到一處民宅中,很快就有一名婦人從屋子裡出來,見到她趕緊迎上前,“小姐,您回來了?”
紫弦指着身後一行人對她笑道,“江嫂,這些都是我請進莊裡的客人,麻煩你幫我安排一下,多收拾幾間屋子讓他們住下。”
被喚作江嫂的婦人隨即點頭,“是,小姐。”
紫弦朝身後的衆人看了一眼,然後走向蘭姑,笑着對她說道,“楚夫人,我們莊裡極爲簡陋,可能要委屈你們了。”
蘭姑回笑道,“這哪是委屈我們,分明是我們打擾了。”
紫弦擡手指了指附近幾處房屋,“這幾處屋子都沒人住,麻煩楚夫人你安排一下。稍後我找幾個人過來幫忙,有什麼需要的我會讓他們送來,你們有何需要也可以告訴他們。”
蘭姑點了點頭。
紫弦接着又道,“我呢還要去跟爹孃打聲招呼,他們還不知道你們來了,有招待不週之處,還請你們多見諒。”
聞言,蘭姑也沒留她,“那你快去吧。你都陪我們一天一夜了,你爹孃見不到你是該急了。”
紫弦朝衆人福了福身,這才離開。
只不過當跨出院門時,突然手腕被人捉住,她臉色一沉,冷眼朝對方看去。
“去哪?”佟子貢不滿的問道。
“見我爹孃。”
“本候要見孩子!”佟子貢霸道的提出要求,大有要跟着她去的意思。
“稍後我會把孩子帶來。”紫弦冷着臉將他大手抓開。
手中一空,佟子貢臉色微變,眸光也隨便凌厲起來。
許是看出他不高興,又或許是擔心讓別人看了更多笑話去,紫弦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對他溫聲說道,“侯爺一路上也辛苦了,等房間收拾好後好好休息吧。我會盡快把孩子帶來的。”
聞言,佟子貢臉色這纔好轉。
只不過當看着那抹嬌小的背影越走越遠時,他心口莫名的有些難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可是他又找不到原因。他只知道,這一刻好想過去將她抓住……
在衆人的眸光中,他最後還是沒有衝動。目送着女人離開,忍着心裡不舒服的滋味,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中,並徑直朝裡屋走去。
“來人,備熱水,本候要沐浴!”
看着他大爺一般的架勢、聽着他如主人一般的命令聲,蘭姑嘆了一口氣,暗歎無語。
……
天剛亮,楚雨涼就醒了。見身旁某爺還在睡覺,她推了推,“爺,該起了。不是說今日要進山嗎?”
晏鴻煊眼都沒睜,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閉着雙眼的他準確無誤的覆上了楚雨涼的紅脣。
楚雨涼壓根就沒準備,被他偷襲得一點招架力都沒有。感受着他清晨的亢奮,她不得不拍着他的背反抗,“唔唔唔……別……”
晏鴻煊原本是沒打算放過她的,但隔壁孩子的哭聲讓他不得不在‘臨陣關頭’放棄。他是可以繼續,但兩個孩子哭得震天響,他身下這女人絕對會掃他的興致。
果然,聽到孩子一哭,楚雨涼推開他,快速的穿好衣裳連頭髮都未梳就跑了出去,直接把他一個人扔在牀上。
楚雨涼見到兩個寶貝之後頓時就哭笑不得,原來是小丫頭先尿了牀引起的。
“姐姐。”小南正同奶孃一起給兩個孩子收拾,見她進來,小南朝她喊了一聲。
“小南這麼早就起了啊?”楚雨涼笑着走過去幫忙。
“嗯。”小南一邊點頭一邊專心的給貝兒穿衣。
瞧着他動作熟練的樣子,楚雨涼都有些慚愧。自己這個當孃的還沒有小南盡責……
她從奶孃手中接過寶兒,一邊輕輕搖着一邊朝小南問道,“小南,你師父起了嗎?”
小南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嗯,起了。”
“那他人呢?”
“師父說餓了,去別人家討吃的了。”
“……”楚雨涼汗。
想到什麼,她突然將寶兒又重新交給奶孃,“奶孃,你先抱着孩子,我出去看看。”
院子裡裡外外都沒有谷醫的身影,楚雨涼找了一遍之後這才往昨夜谷醫住的房間裡去。只是當她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又一次忍不住尖叫起來——
“啊——”
只見屋子正中央,正站着昨夜她見過的那隻‘殭屍’,慘白的臉,額頭上還貼着黃符。
晏鴻煊剛好出門,聽到她的聲音趕緊趕了去,恰好把逃出來的楚雨涼抱個滿懷。
“爺,快看殭屍!”楚雨涼膽顫心驚的指着房裡貼着黃符的‘東西’。
晏鴻煊沉着臉,將她拉到身後,幾步上前就將那‘殭屍’額頭上的黃符給撕了。眯着眼的他一眼就瞧出‘殭屍’的臉極不正常,於是再次擡起手摸到‘殭屍’耳後,快速的將‘殭屍’臉上的假皮撕下。
當‘殭屍’真容出現在夫妻倆眼前時,兩人同時都震驚得愣在原地。
晏鴻煊眸孔斂緊,罕見的驚色佈滿了雙眼。
楚雨涼張着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皇……皇上……”天,這到底是如何回事?
此刻的她已經沒有懼意,只有一腦子的凌亂和不解。
眼前的晏傅天雙眼閉着、呼吸平緩,像是睡着的樣子。可是……
人怎麼能站着睡覺?!
難道……難道他已經死了?
想到這,她趕緊將地上那張黃符撿起來,然後快速的貼回晏傅天的額頭上。電視裡的殭屍會喝人血,這死皇帝生前可討厭她了,現在死了變殭屍,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看着她的舉動,晏鴻煊狠狠抽了一下脣角。
“你們做何?”門外,突然響起谷醫的聲音。
楚雨涼回頭看了一眼,沒理他。
晏鴻煊沉着臉轉身對着他,“師父,這到底是如何回事?”
谷醫揹着手跨進門檻,圍着晏傅天走了一圈,這才搖頭嘆道,“巫人給他下了‘逐魂散’。”
聞言,晏鴻煊眼中閃出一絲震驚,走上前,他將晏傅天的手臂擡起,兩指快速的摸上他的手腕。
楚雨涼看着他的舉動,見他神色越來越沉冷,趕緊問道,“爺,怎樣,他死了嗎?”逐魂散是什麼東西她不清楚,但光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難怪晏傅天在宮裡神志不清、亂做決定,她還真沒想到巫人居然混到了宮裡這樣加害他。
如今找到了晏傅天失常的原因,可楚雨涼也沒鬆口氣,看晏傅天這幅死模樣,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丫頭,他沒死。”谷醫替徒弟做了回答。
“師父,他這樣……”楚雨涼擡手指着額頭上貼符的人,心中又複雜又好奇不解,“他這樣跟死有何區別?”
“唉!”難得谷醫有嚴肅認真的時候,看了一眼夫妻倆各自的反應,這才正色道,“我封了他的七筋八脈,他現在只能同活死人一般。”
楚雨涼‘啊’的望着他,“師父,那他還有救嗎?”
谷醫擡了擡下巴,“老夫想救他自然就有救。”楚雨涼剛要說話,又聽他接着道,“可是老夫不想救他。”
“……”楚雨涼狠抽着嘴角,“您老不救他,那爲何帶他到這裡?”
谷醫捋了捋白鬍,無所謂的道,“老夫不還有幾個頑徒嗎?讓他們救去。”
楚雨涼擡手揉了揉眉心。跟這老頭兒說話,她真有肝膽俱裂的感覺……
“爺?”看着自家男人沉冷的俊臉,楚雨涼拉了拉他衣袖。
晏鴻煊收回手,冷漠的眸光從晏傅天如同睡覺的臉上移開,牽起楚雨涼的手突然要離開。
楚雨涼趕緊拉住他,“爺?”
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晏鴻煊看着門外虛空的地方,冷硬的開口,“他的生死早已同我無關,更何況並非我害他成這般摸樣。”
“鴻煊!”谷醫在他身後突然嚴肅起來。
晏鴻煊轉過身朝他看去,面無表情,“師父既然要管閒事就應該管到底,徒兒何人都可救,就是不願救他。我同他早已沒有父子親情,最多他是君、我是臣罷了。”
谷醫白眉皺了皺,“那你可知如今大晏國誰在執掌朝政?”
晏鴻煊脣角劃出一絲冷笑,“誰做皇帝有何區別?能否坐得穩纔是最重要的。”
谷醫有些詫異,“如此說你都知道了?”
晏鴻煊‘哼’了一聲,“巫族一面幫向旭對付向錦豪,一面幫晏子斌奪得皇位,其中有何陰謀不難想象。徒兒不笨,也能夠猜到一二。”
谷醫神色複雜起來,“難道你甘心將江山拱手於人?”
晏鴻煊閉上眼平息了一下氣息,再睜開眼時,他眸中依舊是那些冷漠,“我若要江山,唾手可得。他們愛玩,隨他們去好了。”
說完,他轉過身牽着楚雨涼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夫妻倆離開,谷醫皺着白眉,有些想不通。這孩子怎麼變了?
扭頭看向身旁的‘活死人’,他突然擡手一巴掌拍向晏傅天腦門,“真是活該!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還讓老夫爲你忙活一場,這筆賬老夫給你記着,以後再找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