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師父,不是師兄生的,是姐姐生的
儘管她說得肯定,可楚雲洲還是不放心,“涼兒,萬一王爺……”
楚雨涼再次將他打斷,“爹,沒有萬一!我相信王爺沒事!”
楚雲洲緊抿着脣不再發一言了。涼兒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王爺真在太子手中,太子應該拿王爺的信物出來。雖說這夜行衣有圖騰爲證、是王爺身邊的人所有,可這種圖騰是繡上去的,有心之人想要仿造也不是做不到。
他之所以信了太子的話,是因爲最近並沒有王爺的消息,此時此刻王爺在何地方誰都確定不了。
“涼兒,你有收到王爺的書信嗎?”
“沒有。”說起這事,楚雨涼也有些失望,那男人出遠門不讓她送就算了,這一走好多日了,居然連句話都沒讓人帶回來。她知道要通一封信不容易,可是收不到一點消息她心裡也難受。不是擔心他不想他們母子仨人,而是怕他在外面有意外。
楚雲洲揹着手開始在房裡來來回回的走了起來,緊皺的濃眉、沉冷的神色、來來回回的身影,都顯示着他此刻內心煩躁不安。
“老爺,你別太心急,多冷靜纔是,可莫要中了別人的奸計。”蘭姑揪心的勸道。
“我知道。”楚雲洲回了三個字,可還是在她們面前轉個不停。
儘管他不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在發愁,晏鴻煊去無音信,偏偏太子還拿他來威脅楚雲洲交出兵權。他的心思已經徹徹底底的暴露了,而正是因爲這樣,楚雲洲才更加不安。若不是太子知道些什麼,他怎敢輕易的威脅人?這說明他知道晏鴻煊的處境、也知道他暫時同他們這些人失去了聯繫,就算楚雨涼說得是真的,人並不在太子手中,但此時此刻他們也應該是遇到了麻煩。
在楚雲洲心中,這個女婿雖不是他親生的,可女婿爲人卻深得他心,他不是看中女婿的家世背景,而是看重他對自己女兒深厚的用心。如果女婿出了事,別說女兒會傷心,就是他這個岳父也會難受。
對於太子的條件,他可以置之不理。想要他手中的兵權,他楚雲洲哪怕是死也不會將兵權交到他手中。一個自私自利、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君王,就算以後能得羣臣擁護,也不見得他就會對百姓好。
大晏國的江山雖不是他楚雲洲的,可大晏國能在此時享受太平,卻是他楚雲洲和千萬將士用命換來的。他們無權干涉朝政,但有權擇立明君,不是自私作祟,而是不願看到用數千萬人的血汗換來的太平江山落入奸惡之人手中。
他煩躁難安,楚雨涼又何嘗不是。不過她早就有了思想準備,現在看來,她初步的計劃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還要按照計劃儘快去做。
三日……
他們只有三日時間準備!
三日之後,太子一旦發難,估計後果難以想象。
“爹,我已經做好打算了,你沒回來之前我讓小南去通知許副將了,估計現在軍營裡都收到消息了。皇上要傳位的事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作想,我看你有必要親自去軍營一趟。”他們的時日不多,身邊的人和事好安排,可軍營裡的將士們呢?他們是要擁護新君上位還是要繼續跟隨楚雲洲,這些都應該要有個底。
楚雲洲總算停下了腳步,聽女兒一說,還很是驚訝,“涼兒,你都做好打算了?”
楚雨涼點頭,擰着眉頭嚴肅道,“嗯,軍營裡的事你要自己去解決,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府裡的事我會處理,等下安定候會來,我會同他商議,你先別管我們,最重要的是穩定你手中的將士。太子已經向我們發出挑釁了,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要鬥就要鬥個天翻地覆!”
楚雲洲斂緊雙目,“好,要鬥就鬥個天翻地覆!”
正說着話,張海就在門外傳報,說安定候來了。
“爹,我先去見他了,你陪蘭姑說會兒話吧。”楚雨涼臨走時對楚雲洲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先做一下蘭姑的思想工作。如果按她的計劃去做,他們兩人暫時就得分離,對蘭姑來說,這是很沒安全感的,她懷着孩子,更應該多照顧一下她的心情。
“去吧。”楚雲洲淡淡的點了點頭。
看着房門被關上,他才朝蘭姑看去,眸光略顯複雜,似是有話要說可卻無從開口。
“老爺,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蘭姑催促道。
“蘭姑,可能要委屈你一陣子了。”楚雲洲走過去將她帶到懷中,在她頭頂愧疚的說道。
“老爺,沒什麼好委屈的。”蘭姑抱上他腰身,側臉靠在他胸口上方,“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只能怪自己沒用幫不了你。不過我也同意雨涼的安排,既然無法幫你做事,那我就儘量不給你們添亂。我以前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所以你不要太擔心我。”
楚雲洲摟着她收緊了手臂,欣慰的揚脣,“能娶到你,我楚雲洲也算是有福之人。”
蘭姑突然紅了臉,“老爺,你能不能別說得如此肉麻?那我嫁給你,人家還說我是麻雀變鳳凰呢。”
楚雲洲低頭,不滿的瞪她,“誰在背後長舌?”
蘭姑忍不住失笑,“逗你的,有你這麼兇的老爺,誰敢在背後嚼舌根啊?”
楚雲洲黑臉,“你膽子可是越發大了,連我都敢戲弄?”
蘭姑非但沒被他嚇到,反而還挺了挺肚子,“老爺,我現在是兩個人,可不會怕你。”
楚雲洲脣角抽搐了一下,一副想怒又拿她沒撤的樣子。都是涼兒那死丫頭,看吧,蘭姑整日跟她在一起,盡學些不好的。這纔多久,蘭姑都敢拿他取樂了!
夫妻倆在房裡又說了一會兒話,目送他離開,關好房門後,蘭姑突然紅了眼眶。
她沒忘記她曾經的過往,她也沒忘記自己是如何做了多年寡婦的。從他們父女那裡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對他們家很不利,可她真的插不上手也幫不了忙。她想留下來,不想跟他們父女倆分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成爲他們的包袱和累贅……
……
廳堂裡,楚雨涼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佟子貢,並要他立馬幫忙。
聽完她的安排,佟子貢很有意見,“弟妹,我沒聽錯吧?你要我帶那些女人出去逃難?”
楚雨涼瞪眼,“什麼逃難,你別說得如此難聽好不?我只是想讓你帶她們出去避一避。”
佟子貢臉色特黑,“隨便差使個人就可,爲何要本候親自去?”這女人是不是太胡來了?居然讓他去照顧一羣老弱婦孺?!他堂堂的安定候生性風流、只愛美人,對那些七老八十的、挺着大肚的、生過孩子的女人不感興趣!
楚雨涼看不慣他那張寫着‘嫌棄’的臉,忍不住噴他,“讓你去是信得過你,三爺把你當好兄弟,難道你就不該出手幫個忙?你這人怎麼一點義氣都不講?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平日裡你找三爺要了多少靈丹妙藥,三爺拒絕過你嗎?現在讓你幫忙照顧他的家人,就只是帶她們去個安全點的地方而已,你唧唧歪歪個毛線啊?反正你留在京城也沒多大的用處,大可以當做是出去遊山玩水,這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
佟子貢臉黑得都快發亮了,眼瞪得比牛眼還大,“你說的這是何話?居然敢說本候沒用處?”
楚雨涼白眼,“在我看來,你的用處就是‘沾花惹草’,要不然你以爲呢?”
佟子貢怒,“本候何時沾花惹草了?你何時看到本候沾花惹草了?”
他突然氣急敗壞,楚雨涼眨了眨眼,有些看不懂。不過對於他的否認,她是打心眼裡鄙視,這男人,好色風流就罷了,做過的事居然還不承認。想漂白自己也不是這樣滴!
不想讓彼此鬧僵,她緩和了語氣,好聲好氣的說道,“行了,侯爺,我道歉,我說錯話了。你沒有沾花惹草,都是我胡編亂造的,風流瀟灑的你只是表象,其實你是最專情的,到現在爲止都只有一個兒子,就足以說明你對感情很認真負責。”
佟子貢臉色這纔好轉,拿起摺扇又開始搖了起來,還揚起高傲的下顎,“本來就是如此。”
楚雨涼都快吐血了。她說那番話可是昧着良心說的,就差吐了,這貨居然還一點都不謙虛……
暗暗吐糟之後,看着他不要臉的樣子,她試着把話題轉移到正題上,“怎樣?侯爺是答應了嗎?”
佟子貢又搖了兩下摺扇,突然停下,冷着臉不滿的看向她,“要本候負責保護太夫人和楚夫人,這本候可以考慮,可爲何連別家的人也要本候去管?你把本候當什麼了?”
楚雨涼愣了一下,隨即拉長了臉,“哪是別家的人?我一直都把劉梅和冬兒當自己的親人,不許你胡說。你要不想幫這個忙就算了,我讓嶽嬤嬤去幫他們。”
說着話,她從椅子上起身欲往外走。
看着她突然翻臉,佟子貢的跳起來將她攔下,“本候就是問問而已,你做何生氣?”
楚雨涼擡頭不爽的睨了他一眼,隨即看向別處,“我知道要你出手幫忙不容易,若不是情況特殊我也不會求你。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就算了吧,我另外再做打算。反正我這次是打算豁出去了,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都會跟人拼命。”
佟子貢也跟她一樣拉長了臉,突然冷聲訓道,“你是犯傻說胡話不成?誰要你去拼命了?”
楚雨涼瞪了他一眼,沒接話。
佟子貢緩和了神色,狀似無奈的應道,“好了好了,本候不跟你一般見識,你說如何做就如何做吧,本候聽你的還不行麼?”
楚雨涼再瞪一眼,然後直接走出了廳堂。
看着她帶氣離開,佟子貢又黑了臉,不滿的嘀咕起來,“這般壞脾氣的女人,真不知道三爺是如何受得了的?要是本候的女人,定是一日給她三頓打,看她還敢耍性子不?”
……
要弄幾個人離開,對楚雨涼他們來說並不是難事,只不過小南稍微辛苦一點。但只要人一離開京城,有佟子貢負責他們去處,一切後顧之憂都沒了。
佟子貢雖說平日裡生活作風不靠譜,但當真辦起事來還是很讓人刮目相看的,這一點楚雨涼深有體會。據說他們私造兵器的地方就是他選的,這不,至今都沒人發現,可見這人還是有靠譜的時候。
所有的準備工作一日就搞定了。
楚雲洲在軍營待了兩日纔回來。安靜的府中,各處都散發着凋零般的氣息,再想到如今的局勢,楚雲洲在廳堂裡沉默了一個多時辰。
楚雨涼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說頹廢不像,說氣憤也不像,只覺得他現在流露出來的氣息全是無奈。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總覺得那些安慰的話都起不了作用。
除非她家爺現在回來,不是要他去和太子抗衡,而是需要他去治療皇上的病。小南說皇上很有可能被人控制了,如今的局勢讓她越發肯定小南的話。
如果真不想太子登基,那就得先把皇上的病治好,讓他自己清醒,讓朝中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反悔的一幕。他們有想法,可是卻沒有辦法……
“爹,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做。”眼看着太陽快下山了,楚雨涼打破了廳堂裡的平靜。
“爲父沒胃口。”楚雲洲搖了搖頭,嘆道。
“沒胃口也得吃!”楚雨涼瞪他,“不就是太子威脅你嗎,難道你就爲了這種事連肚子都不管了?他說王爺在他手中,我都不急,你有何好急的?明日他找你,你也不需要再對他客氣,該如何就如何。”
“唉!”楚雲洲還是搖頭,“涼兒,你不懂,我現在放心不下的是皇上。”儘管皇上在某些時候私心過重讓人看不慣,可平心而論,他算是個明君。大晏國如今國泰民安,他也是功不可沒。如果他們撤了,那皇上……
皇上神志不清、又把皇位傳給太子,很顯然,這就是太子做的手腳。他爲了皇位既然敢對皇上下手,一旦他登基,皇上的性命怕是……
楚雨涼咬着脣,看了他一眼後就默默的離開了。
沒辦法,小南已經帶着寶兒和貝兒離開了,就算他們想去把皇上救出來都沒那個能力。更何況,救他做何?他以前不是很喜歡太子嗎?現在讓他看看自己落到愛兒手上會有何下場!
……
鳳鸞宮——
經御醫們搶救,宇文嫺清的命是保住了,只不過從醒來之後人就瘋瘋癲癲,指着誰都把對方當蛇看,嘴裡還又哭又叫的嚷着要宮人把蛇打死。
她這樣子,分明就是被羣蛇嚇瘋的。御醫們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卻救不了她的瘋疾,最多隻能用藥物將她控制住,讓她多休息、少讓她清醒。
看着瘋言瘋語的母后,晏子斌不是一點點的憤怒,下令讓宮人看好她之後,他隨即就趕去了晏傅天寢宮。
如今的晏傅天,比宇文嫺清好不了多少,只不過不像宇文嫺清那般瘋言瘋語。躺在龍牀上的他目光空洞且呆滯,除了有呼吸聲外,整個人就似一具沒有靈魂的肉殼。
見到晏子斌前來,候在龍牀邊的太監和一旁的宮女們趕緊迎上去行禮。
“起來吧。”晏子斌盯着太監的臉,冷硬的脣角帶着一絲莫名的笑意。
“謝太子殿下。”太監領着宮女們起身。
“本宮想陪父皇說說話,米公公留下,你們都下去。”看着幾名畢恭畢敬的宮女,晏子斌冷聲吩咐道。
“是。”宮女們應聲退了出去。
華麗的寢宮,很快就只剩下三人。
看着龍牀上比傻子還不如的中年男人,晏子斌滿意的笑出了聲,“穆堂主果然厲害,居然能做到神不知道、鬼不覺,本宮可真沒看錯人。”
太監摸樣的人突然直起了背,對着晏子斌也是一副得意的笑容,就連鴨嗓子般的聲音都變得低沉磁性起來,“殿下過謙了,只不過是些搓技而已。”
晏子斌笑道,“不管何技,只要能助本宮得到皇位,那都是好技。對你們巫族的本事,本宮一直都心生佩服,如今有你們相助,本宮如虎添翼。待本宮登基後,定會兌現承諾保你們巫族在大晏國同國師齊位。”
假太監拱手回笑道,“只要太子不忘了我們巫族,我們巫族之人定會盡心爲太子做事。”
晏子斌滿意的點頭。走到龍牀邊,看着龍牀上曾經威風凜凜、如今卻形同死人的晏傅天,他微微眯眼,揚起冷笑,“父皇,你沒想到自己會有今日吧?當初兒臣同昭王爭奪皇位,爲何你不早點將皇位傳給兒臣呢?如果你早那樣做,今日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了……唉!你也莫要埋怨兒臣心狠,這都是你逼的。說什麼要人輔助兒臣,其實那不過都是你想永遠霸佔皇位的藉口。父皇,如今兒臣替你分憂國事,你就好好歇着吧,別再操那份心了……哦,對了,兒臣都忘了,你現在只是個廢人,這大晏國的江山社稷你想插手恐怕也不行了。父皇,你放心,兒臣會好好打理國事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哈哈……”
安靜的寢宮裡,狂傲得意的笑聲同香爐裡散發出來的香氣一同飄散、蔓延在寢宮各個角落。
許久之後,晏子斌才收住笑聲,神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看着龍牀上的男人,眸光凌厲無比。
“穆堂主,本宮還有一事想請穆堂主相助。”
“殿下請說。”假太監拱手應道。
“楚府有個孩子,本宮想讓穆堂主將其抓來。”晏子斌揹着手,陰戾的眸光充滿了恨意。
“孩子?”假太監不解,“敢問殿下,是如何一個孩子?”
“此孩子年紀不大,十來歲左右,但功夫了得,可以瞬息消失蹤跡。”
“這……太子所說的應該是幻影術……”聞言,假太監面露震驚,“莫非他也是醫谷之人?”
晏子斌咬着後牙槽恨道,“應該是。”
要不是這次同巫人合作,他還不知道賢王居然還有另一個身份。他更沒想到,原來賢王就是江湖盛傳的‘鬼醫’!
這一次皇糧遇劫,就是要把賢王引開,否則巫人不願同他合作。賢王暫時是回不了京,但他沒忘記楚府還有一個讓他恨到極點的孩子。不捉到他,他死都不甘心!
見假太監面露忌憚,他這才緩和了神色,安慰道,“你們不用怕他,據本宮觀察,那孩子除了有幻影術外,並沒有其他本事。”
許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假太監趕緊恢復神色,哼道,“一個孩子的確沒必要害怕。我都險些忘了,谷醫傳授醫術,其徒弟需年滿十二才行。”
晏子斌蹙眉,“儘管如此,可這孩子依舊不能讓人小看。雖說他現在還不曾學醫,但他擅長暗中作亂,我是擔心他會跑出來破壞我們的計劃。”
聞言,假太監趕緊擺手,“太子多慮了。如今皇上已失去了心智,就算醫谷之人有解毒之法,也得耗盡三五年之力。穆某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在皇上身上的,所以太子儘管放心。如今太子有皇上傳位詔書在手,就算醫谷的人要管閒事也管不了太子你。”
晏子斌陰沉的眸光閃過一絲亮光。這穆堂主說得也極有道理!
的確,他就快要登基了,等他坐上皇位,他就無需再忌怕何人。不管醫谷之人有何能耐,他也會想盡辦法逐一除掉。至於那神秘的醫谷,早晚有一天他會找到並將其夷爲平地!
那個孩子……總有一天他會將其捉到手中爲母后報仇!
……
某間客棧裡,店小二將熱水送到某間房門外,敲了兩下房門。
很快就有一名婦人打開房門,謝過他之後,婦人將水桶自己提進了房,然後重新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不知她一個人,還有另一名婦人以及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和牀上兩個奶娃。
誰都沒有說話,但做起事來都極有默契。看着兩位奶孃給小兄妹倆洗澡,小南也沒閒着,把小兄妹倆要穿的衣服準備好,怕他們洗完澡後會受涼,還早早的把被子抖開。
待奶孃給孩子洗完澡擦拭乾淨後,他趕緊招手示意將孩子放進被褥中。
給孩子洗完澡,兩位奶孃又分別給小兄妹倆餵了奶後,小南這纔去樓下叫了一些食物讓店小二送到房裡。
屋子裡有兩張牀,兩位奶孃一人帶一個孩子睡覺。窗戶下,鋪着草蓆,草蓆上只有一牀短小的被子,小南也沒嫌棄,兩位奶孃睡下之後,他也和衣鑽進了簡陋的被窩中。
很快到了下半夜,窗戶外突然傳來‘撲哧撲哧’的響聲。
儘管聲音不大,可兩位奶孃依舊被驚醒了,同時緊張的坐起了身,戒備的盯着窗戶。
“沒事。”小南已經起了牀,並走到桌邊將油燈點燃。
“我還是出去看看吧。”屋子裡一亮,也壯膽奶孃的膽子,其中一位奶孃欲下牀出去瞧個究竟。
“沒事,你們繼續睡吧。”小南攔下她,示意她倆別緊張,隨即又突然說道,“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們把寶兒和貝兒交給我。”
“小南,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倆奶孃同時問道,都很擔心。
“有人來找我了。”小南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將兩件揹帶拿給了她們,示意她們把孩子綁在他身上。
之前,楚雨涼就交代過她們,不管發生何事都要讓兩個孩子跟着小南。此時他要出去,兩個奶孃也不好多說什麼,趕緊把熟睡中的小兄妹倆綁在他背後和胸前。
“你們哪裡都別去,等着我回來。”臨出門前,小南還不忘嚴肅的叮囑她們。
……
郊外的老槐樹下,樹枝擋住了月光,使得樹下一片漆黑。
落地以後,小南眯着眼掃了一下四處,最後目光落在老槐樹下,擡腳快速的走了過去。
“師父!”站在槐樹下,他小小的喊了一聲。
“嘖嘖嘖……這是哪來的醜八怪?爲師怎不記得有你這般醜陋的徒弟?”一道蒼老的聲音帶着調侃從樹後傳來,緊接着,一抹黑影在小南面前現身。
小南摸了摸自己的臉,都不敢擡頭,“師父,不是徒兒變醜,是師兄做的。”
老者又‘嘖嘖’了兩聲,“你是不是得罪你師兄了?要不他做何把你變成這幅鬼樣?趕緊的,把那皮去了,爲師都快被你嚇出病了。”
小南抹了一把額頭。不過還是聽話的將臉上的假皮給摘了,露出他原本白皙精緻、比女人還美的臉龐。
“咦,哪來的孩子?大半夜的,你去哪裡做賊偷的?”老者似乎才發現捆在他身上的兩個孩子,還好奇的圍着他走了一圈。
“師父,寶兒和貝兒是師兄的孩子。”小南繼續抹額頭。
“哦。爲師想起來了,是聽說你師兄生了兩個孩子。”老者捋着長長的白鬍,恍然大悟的點頭。
“師父,不是師兄生的,是姐姐生的。”小南擡起頭認真的糾正道。
老者突然上前拍了一下他頭頂,怒道,“誰生的不都一樣?還不是他們的孩子!”
小南抱頭,苦着臉求道,“師父……”
老者‘哼’了一聲,橫眉怒眼的訓了起來,“你們這些個沒用的,讓你們出谷,你看你們做的事,巫人都在宮中出沒了,你們居然無動於衷!你們可知,巫族現在同北狄國世子勾結在一起?”
小南委屈的望着他,“師父,徒兒不知。”
老者怒道,“你當然不知!”
小南低下頭繼續抹汗。
老者氣呼呼的繼續訓道,“你師兄也是夠蠢的,爲師讓他出谷報仇,他卻沒一點動作。現在好了,該他的東西都快被別人搶去了,我看他回來怎麼哭?!”
小南擡起頭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師父,您渴嗎?要不去徒兒住的客棧吧,徒兒給您煮茶吃。”
老者突然歇了火,“嗯,還真是有些渴。”頓了頓,他突然又瞪眼,“愣着做何,還不趕緊帶路,想渴死爲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