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是不是認爲我老了
楚雨涼尾隨在後,看着楚雲洲將蘭姑抱進了大門,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是抱進去的,不是扛進去的。
“大小姐,還要去看嗎?”張海在她身後低聲問道。他有點擔心,要是被老爺知道他們偷着看他的熱鬧,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
“看,當然要看了。”楚雨涼頭也沒回,還做賊似的追了上去。她現在是無比、極其、異常、格外的激動和興奮,到底楚雲洲會同蘭姑說什麼。當然了,她是絕對不會跟旁人說她腦補了許多不和諧的畫面。就楚雲洲這種性子,對女人哄哄騙騙的把戲肯定做不出來。她只能往暴力、恐嚇那些方面去想。
……
臥房裡
蘭姑雙腳一沾地就跟身邊有暗器似的,不僅躲過了楚雲洲拉她的舉動,且還跑到牆角邊戒備的瞪着他。她都說了她不要再回來了,可是他還是把她帶回來了,且還以那樣的姿勢把她抱回來。
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般帶着對楚雲洲的尊敬,而是像防敵人一般提防着他的一舉一動。
“過來!”看着往牆角躲的女人,特別是她此刻的神色,楚雲洲肚子裡都生火了,命令的嗓音就跟要吃人似的。
蘭姑緊張的揪着衣角,更是不敢靠近她。
“難道我還吃人不成?”楚雲洲黑着臉大怒。原本他還想同她好好談談的,可是她這副樣子,別說他能好好說話了,他都想立馬掐死他了。就算是他不對,可是他也沒說不負責任,這女人擺出一副仇敵的模樣是要做何?
他嗓門一大,蘭姑靠牆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他本來就要吃人……
楚雲洲氣得胸口直顫,怒不可遏,可他剛走一步,就見蘭姑作勢要跑,不得已,他只能黑着臉到桌邊坐下,然後橫眉冷眼的瞪着她。看她能躲到何時?
楚雨涼趴在房門上,剛開始還聽到裡面有吼聲,可突然一下房裡就安靜了下來,她左聽右聽也沒覺得像是在辦事。
房間裡的氣氛很不好,楚雲洲自己或許沒察覺,只顧着瞪人去了。但對蘭姑來說,此刻的安寧彷彿能要人命似的,她覺得自己呼吸都不大順暢了。
她沒敢正視楚雲洲的臉,最多盯着他的靴子,只要那雙大腳動一下,她也會跟着挪動腳步。他們之間想要回到主僕的關係是不可能的了。要她繼續在他身邊服侍她,給再多銀子她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老爺爲何要帶她回來,他應該也知道他們關係回不到以前了,把她留下只會讓彼此都尷尬。
如果說他要對自己負責,那更不行!
打死她也不會給人做妾室的,而她這樣的命,她更不敢去想做什麼夫人。她啥也沒有,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所以她現在如此不安,就是害怕他說些不中聽的話,那不是對她負責,那是對她侮辱。
蘭姑也摸不準楚雲洲要做何,除了防備還是防備,可站得久了,雙腳就有些打軟,昨晚,她是真的吃了不少苦頭,只不過她難以啓齒罷了。
看着她身子搖搖晃晃,楚雲洲突然起身大步的朝她走過去。
見他過來,蘭姑想都沒想的就要跑。可她動作哪有楚雲洲快速,剛錯過他身體沒兩步,突然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啊——”她剛大叫完,緊接着就被楚雲洲給扔到了牀上,嚇得趕緊抓着自己的衣襟往牀裡縮,嘴裡還求饒道,“老爺,求您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要,就想離開這裡。您放心,昨晚的事我不會亂說的,我發誓不會泄露一個字出去。”
看着她一副要哭的樣子,楚雲洲緊捏着拳頭氣得不行。只要他想,京城裡會有數不清楚的女人想進他楚府。可是這個女人,卻一副被人逼迫的樣子,她是存心想氣死他?
就在蘭姑以爲他會做什麼的時候,楚雲洲突然在牀邊坐了下去,繼續背對着她不說話。蘭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覺得他後背冷颼颼的,頃刻間,狹窄的牀內全都是他釋放出來的冷氣。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她已經認了這個大虧了,他還想如何?
房間裡繼續安靜下來。
楚雨涼在門上不斷的抓頭,這兩人到底鬧哪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蘭姑以爲他不會再搭理自己所以打算趁他不注意偷偷離開,可是就在她剛有所動靜的時候,楚雲洲突然說話了。
“蘭姑,你是不是認爲我老了,所以配不上你。”
“……”蘭姑瞬間怔愣住,目光偷瞄了一眼他的後背,然後就一直低下頭,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蘭姑。”半響都不見她迴應,楚雲洲有些沒耐性,轉過頭眸光沉沉的盯着她的前額,低沉再次問道,“是不是認爲我老,所以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蘭姑搖了搖頭。
“那你爲何要離開?”楚雲洲逼問道。
“我……”蘭姑絞着衣角,腦袋都快低到胸口上去了,許是知道自己不說清楚他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也沒再沉默,“老爺,我只是不想讓你爲難罷了……我知道昨晚的事讓你很難處理,可我也說過我不怪你……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想找個地方過點安穩的日子。”
楚雲洲兩道濃眉蹙得緊緊的,目光沉冷又嚴肅,“既然想要安穩的生活,那爲何不留在楚府?”
蘭姑繼續搖頭,許是被他逼問的緣故,心裡多少有些委屈,所以嗓音突然哽咽起來,“老爺,我不想讓人誤會……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好色之人……我也不是貪圖這裡的富貴……我留下來只會讓大家都覺得尷尬。”
聽着她說出的理由,莫名的,楚雲洲只覺得有股無名火在心中燃燒,可看着她都不正眼看自己,他一肚子的火氣根本撒不出來。這女人現在把他當豺狼虎豹了,他要再對她兇上一些,他還真怕她做出傻事來。
“如果……如果我讓你留下呢?”
“……”蘭姑猛的擡起頭,像是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般,驚訝無比。可對上他幽深且嚴肅的目光,她又快速的低下頭。不知不覺的,她突然覺得耳根有些發燙。絞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了,衣角上全是被她絞出來的褶皺。
“蘭姑,留下來。”眼看着她不說話,楚雲洲心中有些煩悶,就連語氣都少了一些詢問、多了一種強迫感。
“我不……”
她剛說出兩個字,楚雲洲立馬冷聲打斷,“爲何不?你無非就是嫌我老配不上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是我楚雲洲的女人,沒我的允許,你以爲你能走出這京城?”
他語氣變得有些惡劣,每個字眼都帶着霸道,蘭姑抽着鼻子擡頭看着他,因爲他的霸道眼眶都急紅了,“老爺……我沒有嫌您的資格……是我配不上您纔是……我知道您不是個不負責的男人……可是我真的沒資格做你的女人……老爺……您能不能放了我……”
此刻,楚雲洲額頭的青筋都被氣出來了,他拉下臉來求她留下,可這女人居然一點都不領情,還妄想離開,他都想把她腦袋擰下來,看看她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何物。
面子掛不住,他犟脾氣一上來,猛的厲聲低吼道,“想我放了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別忘了昨晚的事,搞不好你肚子裡已經有我楚雲洲的骨肉,在沒確定你是否懷了身子之前,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府中,若讓我知道你還有想跑的心思,看我不把你腿打折!”
威脅的話一完,他起身帶着煩躁且暴戾的氣息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
房裡總算有動靜了,楚雨涼聽得津津有味,不過越聽她越有抹汗的衝動。這老頭兒當真如她預料的那般,一點好性子都沒有。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去威脅人家,這算哪門子事?明明可以白得一個女人的,結果搞得就跟流氓強搶民女一樣,都快到不要臉的程度了。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幫蘭姑一把時,房門突然被打開。
“啊——”遂不及防,她猛的載進了房門口,而且是一種狗爬的姿勢。
“哼!”楚雲洲只是冷哼了一聲,跨出門檻就離開了。
“……”楚雨涼回頭看了看,有些摸不着頭腦。她還以爲自己會慘遭一頓毒打呢!
姿勢不雅,見沒人發現,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胸口被撞疼的兩團。好不容易因爲生孩子才長大一些的,可不能被壓小了。
待胸口沒那麼疼以後,她拍乾淨身上的塵土,這才小心翼翼的往牀那邊去。
“蘭姑?”看着牀上的女人掩面顫抖,她輕聲喚道。
“嗚嗚……”此刻的蘭姑哪有心情同她說話,因爲被楚雲洲一頓恐嚇,心裡早就六神無主了。
楚雨涼抿了抿脣,坐上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蘭姑,我爹不是故意要恐嚇你的,你別往心裡去。唉,他那人啊就是這副德行,你也看到了,他對我都照樣吹鬍子瞪眼,剛剛還要打我呢。蘭姑,你能不能冷靜些,聽我跟你說幾句?”
蘭姑也沒放聲哭,聽到楚雨涼的話以後,她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她,“大小姐,我不知道我該如何辦了……老爺他、他這是強人所難。”
認識她這麼久,這還是楚雨涼第一次見到她哭成個淚人。之前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沒哭的,結果被那臭老頭兒一頓恐嚇,瞧,把人都嚇成啥樣了?她心裡替楚雲洲汗顏,對他霸道無理的行爲表示鄙夷,可那老頭兒到底是自己人,就算她想幫蘭姑,也得顧及自家老頭兒的心情。難得有個女人在他身邊出現,她肯定會幫他把人留下的。
短暫的思考過後,她認真的對蘭姑說道,“蘭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昨晚的事是我爹的全責,今天他又這麼兇惡的對你,也是他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行麼?你就算不原諒他,可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別同他計較?我知道我這麼幫他說話是出於私心,可是你相信我,我爹他這麼做絕對不是故意的。你跟在他身邊也有好一陣子了,他這人性子是何樣,你也應該清楚。他啊就是冷麪嘴硬,其實他這人很好相處的。他兇你,不是要欺負你,只不過是怕你離開而已。你說你一個女人在外容易麼?這要是遇上什麼壞人歹人的,就算叫救命都起不了作用,我爹不讓你離開,說簡單點其實就是怕你出去吃苦受累。他這人要他說幾句好聽的話不容易,所以他才用這樣的方式對你。蘭姑,你可以不信我的話,但你也該相信你的感覺,難道這些日子你都看不出他的爲人嗎?”
蘭姑愣了許久都沒說話,只是低着頭一個勁兒抽噎。
楚雨涼說了那麼多,也沒逼着她馬上回應自己。她知道她需要冷靜,她和楚雲洲的事一定要她自己想清楚。這感情可以培養,但絕對不能一廂情願,否則就算勉強弄在一起,也會不幸福。楚雲洲被韓嬌傷過一次,就算他不怕受傷,她也會替他提心吊膽的。
被韓嬌傷得那麼慘,要是他再在婚姻中受傷,就算再堅強的人也不一樣能挺住。
又過了片刻,蘭姑才抽噎的說道,“大小姐,不是我不相信您……我知道老爺是個好人,我也願意服侍他,可是現在……現在我留下來只覺得難爲情……”
楚雨涼將她手握住,誠心誠意的安慰道,“蘭姑,沒啥可難爲情的,該難爲情的是我爹,都是他做出的事,他就該負責到底。你別管其他人如何想,在這個府中,就算爹不管下人,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在背後亂說話的。”
蘭姑先是沉默,隨即搖頭,“大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我知道您是爲我好,可是、可是我不想做人妾室……”
楚雨涼立馬就笑了,許是找到她糾結的原因,所以一時腦抽的說道,“做何妾室啊,我爹不缺小妾。”偏院還有三個小妾呢,不過因爲那是王氏給楚雲洲選的,自從韓嬌和王元武的姦情暴露以後,楚雲洲對那三個小妾從來不過問,心裡有陰影的他更沒找過三個小妾侍寢。據她從張海那裡得知,這幾個月楚雲洲可是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要不是因爲昨晚發生意外,估計憑楚雲洲那顆被傷透的心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碰女人一下。
腦抽的話一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果然,蘭姑臉色很不好看,哭花的臉慘白慘白的。
楚雨涼趕緊解釋,“蘭姑,你別管其他女人,我爹沒你想的那麼花心。我承認這府裡還有幾個小妾,可那都是我爹他娘給他找的,我爹壓根就不理她們。”怕她不相信,她隨即反問道,“你在我爹身邊做事也好幾個月了,你瞧見我爹跟哪個女人親近過嗎?”
聞言,蘭姑臉色這纔有所好轉。
楚雨涼繼續道,“蘭姑,你就聽我一次吧,別想着離開行麼?我爹這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女人也不瞭解,雖說他剛纔對你兇,可這也說明他在乎你啊,你想要是他不在乎你他會去找你嗎?他要是不在乎,他會爲了你生氣嗎?他這人就是這樣的,越是在乎誰,對誰的氣性就越大。你看我爹很在乎我,之前還拿掃帚要打我呢。”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蘭姑一個沒忍住,突然破涕而笑。之前的事她沒追出去看,可是光是聽到他們父女倆的叫嚷聲就足以讓人失笑了。哪有父女像他們這般的?
見她笑,楚雨涼也趕緊笑笑,“蘭姑,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不管你是同意不同意,你都得留下來,爲了你我跟我爹都差點打起來了,你可不能這麼沒心沒肺一走了之,知道麼?”
“……”蘭姑笑容僵住,額頭上隱隱的淌下黑線。好像他們父女倆吵架打架都不關她的事吧?面對楚雨涼認真的雙眼,她又低下了頭,“大小姐……我、我……”
楚雨涼放開她的手,拉長了臉,“不許你啊我的,我說不讓你離開就不讓你離開,你不就是怕我爹讓你做小妾麼?你放心,我以人格擔保,我爹絕對不會如此委屈你的。爲了給你個交代,我這就找我爹問問去,非得要他拿個說法出來!”
語畢,她轉身朝門外跑了出去,還將房門給關上,這才捂着嘴偷笑的跑去找楚雲洲了。
雖說她最後有些說大話的嫌疑,但楚雲洲要真讓蘭姑做小,不用蘭姑離開,她也會幫蘭姑離開的。
好不容易有個女人出現在楚雲洲生命中,怎麼能讓人做小呢?這個家需要一個夫人,雖說蘭姑身份背景低微,可人家勤勞樸實,也是個會過日子的人。至於談吐和氣質,這對蘭姑來說根本就不成問題。想她剛開始進府的時候不是土得掉渣?這才幾個月,現在瞧瞧她,哪點像村婦了?所以說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用心學習,時間久了,什麼談吐、氣質都是會改變的。
只要蘭姑上了位,她也就不用再替楚雲洲的婚姻大事傷腦筋了,更重要的是這個家也能讓她少操心了。如今多了一個婆婆還有兩個寶貝,她要操心的事很多,楚雲洲巴不得她在楚府,那是因爲他內心潛意識沒安全感,如果身邊有個可靠可心的女人,肯定能改變他的現狀、填補他內心裡的孤獨感。
當然了,要是蘭姑能爲楚雲洲生個一男半女的,相信楚雲洲會樂瘋。
所以,她得跟楚雲洲打招呼,如果不想好好善待蘭姑就別霸佔人家,如果想好好善待她、同她過好日子,那就大方些給人家一個正當的名分。
蘭姑傻眼的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久久的沒有反應,“……”他們還真是父女,老爺霸道就算了,怎麼連大小姐也如此霸道?她想說的話還沒說完呢……她不想要任何名分,小妾什麼的她不會同意,做夫人什麼的她不敢去想。她就想找個地方冷靜冷靜,難道都不行嗎?
書房裡,楚雲洲看着進門的女兒,頓時板起了臉。
楚雨涼也沒惱他的惡劣態度,走過去直接拍他桌子,“你說你要如何安置蘭姑?”
一提蘭姑的名字,楚雲洲就心煩不已,“爲父的事不用你管!”
楚雨涼瞪眼,“說得好聽不要我管,前日是誰謊稱生病把我們騙回來的?”
楚雲洲被堵得一時語塞,片刻後有些惱羞成怒的道,“孝有三,大尊尊親,難道你不該回來看望爲父?”
楚雨涼翻白眼,“那你現在又說不用我管你?”
楚雲洲臉黑,“……”
楚雨涼對他哼了一聲,“平日就知道擺臉色、耍威風,做何事都要講究風度、形象,自詡大男人,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像是個大男人做出來的?怎麼說都是你佔了便宜,你說幾句好話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少你一塊肉?就算你覺得哄女人很丟臉,可是關在房裡誰聽得到?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事,可是現在卻被你自己搞得下不了臺,你有何資格在這裡生氣?你那樣對蘭姑,你就不怕她想不開跑去尋死?別跟我說她不會,你要知道她在這世上沒親沒顧也沒負擔什麼的,隨時都有可能找跟繩子把自己吊上去。”
楚雲洲臉色瞬間一沉,緊緊的抿起薄脣。
楚雨涼故意對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實話跟你說吧,我剛跟蘭姑談過了。”
楚雲洲突然坐直了身體,脫口問道,“她如何說的?”
楚雨涼搖頭,“不好辦啊不好辦。”
“啪!”楚雲洲猛的拍響桌面,冷着臉逼問道,“給我一五一十的說!”
楚雨涼撇嘴,“就你這樣的性子,連我都想躲遠,你說蘭姑能不被你嚇壞?”她也沒賣關子,嘆了一口氣才道,“人蘭姑說了,不想在你身邊做什麼小妾。”
楚雲洲瞪眼道,“我何時讓她做妾了?”
楚雨涼眼中瞬間一亮,這麼說來這老頭兒是想娶妻了?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她故意揪心的說道,“可是爹,蘭姑對你夫人的位置貌似也不敢興趣,我也看出來了,她就是自卑,覺得沒資格做我們楚家的夫人。”
楚雲洲突然垂下眸光看着桌面,不說話了。
楚雨涼伸長手臂在他眼皮下晃了晃,“爹,這些事你可別想着逃避,你是個男人,就得拿出點氣魄來,你都不願意正面對待,你讓人家一個女人怎麼做?”
楚雲洲突然起身,直朝門外走。
該說的已經說了,見他離開,楚雨涼也沒阻攔。她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安慰人,至於他倆以後的事只能靠他們自己。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也不是嘴上說說的,成了親以後是要好好過日子的。
在他倆的事上,只要楚雲洲想明白,一切都好解決。怕的就是他對蘭姑沒那方面的心思,那麼他們鐵定成不了。但凡他對蘭姑有一點點好感,這事都能解決。
……
楚雲洲回到臥房,一進門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他趕緊朝牀邊走去,結果這一看,令他瞬間哭笑不得。
居然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蘭姑昨夜幾乎沒睡,一大早的耳邊也沒清淨過,好不容易耳邊清淨了,睏意一上頭,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睡過去的。
看着她紅腫的雙眼以及眼下的青色,楚雲洲抿緊薄脣在牀邊站了許久,最後還是上前幫她擺了個舒適的睡姿,然後拿被子將她身子蓋住。
而他,則是坐在牀頭,皺着濃眉陷入沉思中。
……
楚雨涼從主院回去,剛回房不久,晏鴻煊就回來了。
“你們又去哪了?”看着男人進門,她有些沒好氣。
看得出來她不滿,晏鴻煊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後,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生氣了?”
楚雨涼沒回他,她臉拉得如此長,他不知道自己看啊。
從楚雲洲書房出來,她就一直在琢磨個問題,楚雲洲摔瓶子,把錯都歸到她撿瓶子上,難道是那個瓶子有問題?可是蘭姑自己說的那瓶子是楚雲洲的。
也都怪她沒問清楚,到底昨晚是如何回事,張海來通知她過去的時候她以爲是昨夜楚雲洲醉酒所以才酒後亂性,可看着楚雲洲之前摔瓶子氣惱不已的樣子,分明就不是她想的那般。
“想何事?”見她不理自己,晏鴻煊冷聲問道。抱着她還被他冷落,這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在想你去哪了。”楚雨涼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一大早就沒個人影,害她差點被楚雲洲暴打。
晏鴻煊嘴角狠狠一抽,擡起她下巴在她脣上輕咬了一口,“爲夫隨他回安定候府而已,並未去其他地方。”
楚雨涼把他手打開、推開他的頭,撇嘴,“你去哪跟我沒關係,你想去哪就去哪。”
“……”晏鴻煊有種吐血的衝動。不是她要問的麼?將她身子牢牢的禁錮住,他垂眸看着她,突然問道,“可是府裡出事了?”
楚雨涼‘嗯’了一聲。
晏鴻煊追問,“出何事了?”
“沒什麼,就我爹不小心把蘭姑給睡了而已。”
“……”
見他反應很平淡,楚雨涼又不滿意了,“怎麼,你覺得這是小事?我告訴你,這可是大事,我們楚府的大事。我爹娶誰,跟我們以後都有很大的關係。”
晏鴻煊突然揚脣,眸光含笑的看着她,“爲夫知道是如何回事。”
楚雨涼詫異,“你知道?你何時知道的?”
“今早安定候自己說的。”
“……?!”
“他昨夜在主院就寢,半夜聽到了一些動靜。”
“……”楚雨涼一頭黑線,“你的意思是今早他提前離開是怕我爹會殺人滅口?所以還特意讓你護送他回去?”
晏鴻煊搖頭,對她輕笑了一聲,“並非如此。他不過是丟了一樣東西,怕你爹找他麻煩罷了。”
“丟了東西?”楚雨涼猛的睜大眼,“他該不會丟的是一隻藥瓶吧?”
“嗯。”對此,晏鴻煊也沒隱瞞。
楚雨涼開始咬牙切齒,“那瓶子裝的還是春。藥之類的?”
“嗯。”
“靠!”見他承認,楚雨涼忍不住爆粗。她就說嘛,昨晚楚雲洲把蘭姑睡了,肯定是有原因的。那老頭兒真是爲了生理需求也不可能去碰蘭姑,今早當面說她不該撿瓶子,這其中絕對有古怪。
現在想想,問題出在佟子貢身上再正常不過了,只有他那種沒底線、沒節操的人才會有那樣的東西。這混蛋,真是個大禍害!
見他清楚昨夜發生的事,楚雨涼也沒再支支吾吾了,同他也說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晏鴻煊聽着,也沒多大的反應,只是最後拍着她安慰道,“你爹的事讓他自己處理,他吃過虧,知道該如何做。”
楚雨涼也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以後楚雲洲能不能和蘭姑好上,這得看他們造化。
……
在楚府住了兩夜,因爲雲娘還受着傷,夫妻倆也不好久留。用過午膳後,夫妻倆就商量趁下午有空回賢王府看看。
當馬車停在賢王府大門口時,夫妻倆剛下馬車就再次愣住。
同那日一樣,晏傅天乘坐的馬車依舊停在大門口外,馬車旁的太監見到他們,趕緊上前,“王爺,皇上有請。”
晏鴻煊沉着臉朝晏傅天的馬車走去,楚雨涼見狀,只能在一旁等候。這死皇帝就跟陰魂不散似的,都快煩死個人了。當皇帝是不是很閒?
父子倆再次相見,晏傅天比起上一次,身上少了許多凌厲的氣息,就連說話都顯得要和藹了,“我想見你母妃。”
晏鴻煊幾乎一口回絕,“她不想見你。”
晏傅天皺眉,嚴肅的龍顏上多了一絲痛色,“你就算要我給她休書,也該讓我單獨和她談談。”
晏鴻煊抿脣不語,目光冷幽幽的注視着他的神色。沉默片刻,他才冷聲道,“見她,可以,但我事先警告你,若你有何不軌之心最好收拾起來,我娘可不是何人都能碰的,薛御醫就是最好的證明。別怪我事先沒同你打過招呼,若不怕死的,大可以試試。”
晏傅天臉色唰得就白了,“你——”這混賬東西,居然還如此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