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乖孫?毒孫?
王氏沒有武功,人也年邁,所以並沒有想楚秀清那樣又捆又綁的,只不過在房門上加了鎖,又讓侍衛在此日夜把守。她們母女不在一個屋,沒有密謀的機會,也不知道彼此的情況,如此一來,她們心中也纔能有所忌憚,不敢輕易造事,怕對對方不利。
王氏也算老實,這幾日都格外安分,都沒有大吵大鬧過。當然,這也得歸功於不給她們食物,人在快餓死的狀況下還如何吵鬧?
楚雨涼沒離開,一直聽着祖孫倆的對話。
看着王氏對楚金涵的各種包容、各種疼愛、各種溫柔,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有些酸酸的感覺。
就算楚金涵是楚家的子孫,同樣是一根藤上結的果,爲何所享受的待遇就如此差呢?
重男輕女,王氏有這個思想,但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個爲她生孫子的人。尹秋萍那麼年輕,又不是無法生育,即便是生了一個女兒,也可以再生。可是就因爲王氏的私心作祟,就因爲容不下所以把好端端的一個人給弄死了。儘管當年的實情她瞭解得不深,可她和王貞兩姐妹殺人的事卻是事實。就僅僅因爲私心,所以寧願讓自己的兒子失去愛人,寧願讓自己的孫女失去親孃。
而今,看着她蒼老的嗓音慈和溫柔的同另一個孫兒說話,說不妒忌、說不恨都是假的。
只不過這些妒忌、這些恨屬於原身的……
許久之後,楚金涵才從房裡走出。
看到窗邊的女人,他很明顯的愣了愣,但很快,他狹長的雙眼又浮出了恨意,當着門裡的人朝楚雨涼冷聲道,“就算你恨祖母,但也請你別傷害她,看在她這把年歲的份上,希望你能讓她餘生好過一些。”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繞過侍衛,離開的楚雨涼的視線。
侍衛快速的將房門鎖上,然後嚴肅的站在門口外。
裡面的人是何摸樣楚雨涼不知道,裡面的人在想什麼楚雨涼也不想知道。王氏的心是噴了毒液的鐵石做成的,又毒又硬。只要看到她,那就是恨不得她死。
她只是對楚金涵的話感到好笑。
如此大義仁孝的話不應該說說,而是應該做出來纔對。現在楚家就她在府中,正是對付她的最好時機。若是換做韓嬌,估計早就有動作了。真不知道他這般虛僞到底是爲了什麼?
是想要王氏的支持嗎?可是王氏在楚家已經沒有話語權了,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保得了他?
回到自己的院裡,聽說晏鴻煊早朝已經回來,楚雨涼知道他會先回房換便服,於是也直接回了臥房。
只是剛到房門口,就見一身墨黑的男人正要出門。
“一早不在房裡睡覺,亂跑做何?”不等她開口就被男人捲進了他胸膛,耳邊傳來他不悅的訓斥聲。
“去看那對母女倆餓死沒有啊。”楚雨涼擡頭對他眨眼笑。
“可是餓死了?”晏鴻煊垂眸,問得很隨意,似乎提到的人不是人而是什麼牲畜之類。
“還差一點點。”三天而已,餓暈的情況倒是有,但餓死嘛,還是不容易的。瞧那楚秀清的罵聲的聲音,中氣十足,哪像是捱餓的人?
“那就繼續餓着吧。”晏鴻煊邊說邊將她往屋裡帶。
“……”楚雨涼被他隨口的話逗樂了,邊走邊笑,“爺,你說話能負點責任麼?餓死了我可脫不了干係。”
“有爲夫在,怕何?”晏鴻煊臉都未側一下。
“……”楚雨涼撫額。這算不算說大話?不過的確是這樣,正因爲有他在,她纔敢讓那對母女倆餓着,反正只要不死人,先給她們點苦頭吃,把她們的氣焰壓下去再說,省得一個個罵她的時候中氣十足,各個都跟女高音似的,又刺耳又難聽。
將她安置在軟榻上,晏鴻煊坐在她身側,一手攬着她肩膀,一手摸上了她肚子。雖說就這麼看還是不怎麼顯懷,可是感覺明顯要大了些。
楚雨涼往後仰了仰,把肚子挺高方便他摸孩子,嘴裡笑道,“最近他挺乖的,都沒怎麼折騰我了。”
晏鴻煊點頭,“嗯,還是爲夫調。教有方。”
他話中兩個含義,可楚雨涼自動忽略掉其一,白了他一眼,“爺,咱能不吹牛行麼?他在我肚子裡,你怎麼調。教?都是我的功勞好不好?”
晏鴻煊再點頭,“的確有你的功勞,要不是你如此兇悍,怎能將他震懾住?”
聞言,楚雨涼臉黑的瞪他,一巴掌拍掉他放在肚子上的大手,“誰兇悍了?誰兇悍了?你還想不想愉快的聊天了?”
晏鴻煊性感的薄脣勾了勾,低頭快速的在她脣上啄了一下,離開時突然輕道,“你自己說的,要注意胎教。”
楚雨涼愣是被他說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氣不過,她只能摸到他腰間,用她那雙指甲被修得整齊又光滑的雙手狠狠的掐他腰間的軟肉。
她一雙手的長指甲都沒了,現在掐着人就跟撓癢一樣,晏鴻煊幾乎都不在意,她越是使勁兒,他越是心情愉悅。讓她亂掐人,等她指甲長了,他半夜還給她剪了!
等楚雨涼覺得解氣了,這才放過他。晏鴻煊會把她雙手握在自己手心裡,然後給她揉揉她用力過度的指關節。
看着他耐心又細緻的樣子,楚雨涼心裡是滿滿的溫暖,自從那一次他離開京城再回來找她後,這男人改變了很多。就算有不高興的地方,他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一點一滴中都帶着幾分小心謹慎。
其實她真的沒有要求他這樣,她只希望彼此間有什麼事能多溝通,不要在心裡積壓任何事,那樣的誤會太傷人,傷一次就夠了,她不想兩個人之間動不動就產生誤會、矛盾,要真是那樣的話,那未來的日子彼此都不會幸福。
還有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時候他們就是一家三口,就有一個真正像樣的家了,她希望這個家只有愛,不要有一絲一毫的隔離和間隙,他們一家人的心都要緊緊的抱在一起,誰都拆散不開。
“鴻煊。”心悸之下,她突然輕聲喊他。
晏鴻煊明顯的怔了一下,擡起頭,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突然多了一絲輕柔的感覺,“何事?”
“你說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啊?”佯裝沒看到他流露出來的深情,楚雨涼狀似好奇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無所謂。”晏鴻煊答得很快,沒有一點猶豫。
“你都不盼兒子嗎?”楚雨涼挑眉,覺得他是故意這麼說的,這年代誰不想要兒子的?
晏鴻煊抿笑不語。
楚雨涼看不懂他的反應,於是問道,“爺,難道你知道我懷的是男是女?”
聞言,晏鴻煊脣角狠狠一抽,沒好氣的瞪她,“別整日裡胡思亂想,你只需好好養胎就可。”
楚雨涼拉了拉他的手,對他挑眉,“你每天都給我把脈,難道都摸不出是兒子還是女兒嗎?”
晏鴻煊額頭上隱隱浮出一溜黑線,“……”他又不是專治生孩子的!她還是他第一個接觸的孕婦。
看着他隱隱泛黑的額頭,楚雨涼把臉湊到他眼皮下,左瞅瞅右瞅瞅,“你真不知道啊?”
要不是她有孩子,晏鴻煊真想打她一頓,他都不在乎是兒是女,她如此在意做何?就算生個女兒也無所謂,他們又不是隻生一個孩子,她若真想要兒子,最多他以後努力些,多生幾次怎麼也能有個帶把的。
看着面前她湊近的臉蛋,他突然扣住她後腦勺,薄脣快速的覆上她微開的紅脣——
放肆的吻深入而又激烈,就在兩人吻得難捨難分,甚至將欲。望撩撥出來之時,門口突然傳來月兒‘啊’的一聲驚叫。
夫妻倆這才發現,忘記關門了!
楚雨涼耳紅臉臊的將晏鴻煊推開,再把肚兜裡那隻大手拍掉,手忙腳亂的整理起衣裳來。就算她臉皮再厚,衣裳半敞的樣子被人看到,她也會尷尬的。她承認好一陣子都沒那啥了,特別是那男人,也忍得難受,可哪知道自己稍微一放縱點,就被人撞個正着。
被人在緊要關頭打擾,最鬱悶的莫過於某爺了,那臉緊繃着,散發着冷氣,就跟冷窖裡剛扒出來似的。他好一陣子才嚐點腥味他容易麼?
楚雨涼拉好外衫,又替晏鴻煊整了整有些凌亂的外袍,見他臉色不善,她忍不住在他耳邊輕笑,“好了,別板着個臉色嚇人了,難不成你還記恨上了啊?大白天的你發情我還沒說你呢!大不了咱們晚上繼續,嗯?”
這男人心眼小,可別跟他們身邊的人記恨上了,要不然月兒可就太無辜了。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晏鴻煊緊繃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摟着她瞪了一眼,“可是你自己說的,晚上若是敢食言,爲夫絕不放過你。”
楚雨涼悶笑,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最後在他臉上印了個吻,這才推開他走向門口。
看着背對着房門的月兒,楚雨涼尷尬的咳了一聲,問道,“月兒,出何事了嗎?”
聽到她在背後的聲音,月兒這才轉過身,許是心虛,所以一直都低着頭,不敢看楚雨涼,更不敢往屋裡看,“啓稟大小姐,是這樣的,大姑奶奶說想要見你,她說她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聞言,楚雨涼有些詫異,見她?見她做什麼?難道還嫌被罵得不夠?
默了默,她朝月兒揮手,“我知道,你先下去吧,一會兒我讓嶽嬤嬤陪我再去後院一趟。”
“是,大小姐。”月兒福了一禮,緊接又說道,“大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要打擾您和王爺的。請大小姐恕罪。”
楚雨涼彆扭的擺手,戲笑道,“行了,我都沒說什麼了,你還故意提,是嫌我不夠丟人麼?沒事趕緊下去。”
月兒擡頭,尷尬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趕緊轉身跑開了。
看着她跑遠的身影,楚雨涼斂住笑,瞬間拉長了臉。
楚秀清到底找她做什麼?
若是找她去吵架,那這女人簡直就是自虐,她們見面次數不多,可都是脣槍舌戰,這幾場口水戰下來,那女人明顯就輸了,而且還輸得很難看。
若不是找她去吵架的,那是做什麼?
轉身,她朝屋內軟榻走過去,主動坐上晏鴻煊大腿,指了指自己凌亂的頭髮,“爺,趕緊的,給我理一理。”
不想麻煩嶽嬤嬤了,人家一早給她把頭髮挽得好好的,結果這半天時間都沒過,她就搞成這樣,讓她再給自己梳頭,估計連她都會在心裡笑話他們。
這就是不分時間場合的後果。
許是她之前親口同意了今晚會補償他,所以晏鴻煊也沒再動手動腳,剛剛那一會,他身上火熱的氣息已經消了一些,這會兒楚雨涼坐在他腿上,他還是很鎮定的。
抿着薄脣,他擡起手先將她頭上的玉簪取了下來——
兩刻鐘後,夫妻倆才走出房門。
看着他牽着自己不打算放手的樣子,楚雨涼停下腳步,朝他道,“你就別去了吧,我讓嶽嬤嬤陪我去就行了。你先去忙你的事,一會兒我回來找你。”
晏鴻煊蹙眉,很明顯是不放心。有他在,他一般都習慣親自看着她。
楚雨涼知道他擔心,遂朝他笑道,“沒事的,你放心,人是嶽嬤嬤綁的,她現在沒能力傷人。”
聞言,晏鴻煊這纔沒堅持。
……
後院裡,氣氛很安靜,儘管有衆多侍衛,可都嚴肅的堅守在原地。
嶽嬤嬤打開了房門,從門縫裡確定楚秀清還好好的被綁在椅子上後,這才把房門推開,讓楚雨涼進去。
看着她進來,此刻的楚秀清不像剛纔那般滿臉充滿了恨意,而是很平靜的看着她走近的身子。
“大姑母,這麼快就想我了?”楚雨涼笑問道。
“你不用如此冷嘲熱諷。”楚秀清輕道。
“呵……”楚雨涼聳了聳肩。好吧,有人不喜歡看她熱臉,那就看她冷臉吧。
許是看出楚秀清有話要說,嶽嬤嬤極有眼力勁的搬來一張凳子放在離楚秀清好幾步的地方,楚雨涼見狀,走了過去,也沒客氣,直接坐了下來,回頭朝嶽嬤嬤笑了笑,“謝謝嶽嬤嬤。”
嶽嬤嬤冷硬的脣角淡淡的勾了勾。
楚雨涼坐好後,這才正色的看向被綁的楚秀清,也不對她冷嘲熱諷了,更沒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道,“丁夫人找我來有何事就請直說吧。其實我這人不喜歡跟人彎來彎去,你在楚家也算個女豪傑,大家有什麼話就敞開來說,別像之前那樣,說真的,我挺煩的。不是說我針對誰,這楚家上上下下的人我就沒幾個看得順眼的,別說我罵你了,就算是我爹有什麼不對的,我也是當着他的面大罵不休。”
楚秀清抿着乾涸的脣瓣,安靜的聽着她說話,看着楚雨涼的目光少了之前的敵意,多了許多複雜的情緒。良久,她才低聲道,“你的確是變了很多。”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會相信曾今那個懦弱無能的楚雨涼今日會變得如此伶牙俐齒、甚至受不了別人一絲欺負。孃親告訴她楚雨涼的變化時,她壓根就不信。如今,她信了,甚至帶着小小的佩服。
她在楚家,算是很有膽氣的人了,可面前這個女子,那一身膽氣更是讓她無法小瞧,幾次見面,都不曾在她身上找到一絲懦弱和膽怯的痕跡,她像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可說的那些話卻有幾分道理,雖然不中聽,但卻能刻入人心。
楚雨涼揚了揚脣,依舊還是那句話,“多些丁夫人誇獎。”
楚秀清抿緊了乾涸的脣,突然低下了頭。
不僅楚雨涼,就連嶽嬤嬤都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動靜,將她一切反應都收入眼中。
楚雨涼儘管猜不到她的目的,可知道她肯定是有話要說的,要不然也不會故意把她叫過來了。而且,她很清楚的感覺到楚秀清身上氣息的變化。不再像之前那樣面帶憤怒和不甘,眉眼間那一絲敵意似乎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心平氣和。
她如此變化,楚雨涼是真的很費解。
“丁夫人?”見楚秀清低着頭一直不說話,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雨涼。”楚秀清終於擡起頭,甚至語氣溫和的喚她,“其實你說的話也是對的。”
“……”楚雨涼眸光復雜的閃爍起來,詫異她突變的態度,“丁夫人,你指的是?原諒我說的太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了些什麼。”
聞言,楚秀清突然抿脣笑了笑,“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人。”
楚雨涼更加複雜的看着她,仔細的看着她此時的沒一處神色,對她的態度,甚至在心裡有了些許提防。
對於她的反應,楚秀清似乎沒看出來,只是仰頭吸了一口氣,低沉的說道,“其實你祖母的確是個很自私的人,我是她女兒,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不過作爲女兒,我一直對她的所作所爲都沒在意過。可今日,卻關係到楚家的名聲……你說的對,我不是人,我只知道依仗楚家、依仗你爹,從未認真想過,若是有天楚家不在了或者說你爹出事了,我會有怎樣的後果。”
面對她突來的懺悔,楚雨涼眼角微抽,扭頭還嶽嬤嬤看了一眼,見她正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秀清,似乎也在探究她的變化。
“丁夫人。”楚雨涼蹙着眉,“爲何突然想通的?”
楚秀清勾脣,“我只是做事衝動,但不代表就沒腦子。”
楚雨涼,“……”她該相信她嗎?不是她小人心,而是對他們這家人,怕了。
她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不可能僅憑對方几句話就輕易的相信對方。
起身,她準備離開。面向被綁的女人,她正色的道,“丁夫人,很高興能聽到你這些話,也希望你是真的在爲楚家、爲我爹考慮。雖說你意識到自己的錯了,但很抱歉,恕我現在不能放了你。不過呢,你若真是有心悔悟,我也不會再虐待你,只要你安分些,好吃好喝這些還是少不了的。至於何時能放你出去,我想還是等我爹回來再說吧。”
看着她轉過身,楚秀清突然喚道,“雨涼。”
楚雨涼停下腳,背對着她。
本以爲楚秀清是想讓她們替她鬆綁的,但只聽她問道,“我娘她如何了?”
楚雨涼平靜的回道,“你放心吧,好得很。我若真想殺你們,不會把你們關在這裡,更沒可能出現在此同你說話。”
說完,她走了出去。
對於楚秀清的改變,她樂見其成,只願她說的話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爲了自由假意悔改。
只不過暫時還不能爲她鬆綁,就算她是真心悔錯,這也是給她一個教訓。
從楚秀清房中出來,她沒有再去王氏那邊,而是直接離開了。
楚秀清能悔悟,她尚可相信,只要腦子不是江湖做的,都應該知道大鬧楚府、損害楚府名聲是不對的。但王氏嘛,那就是個腦子裝漿糊的,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王氏會改變。
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捱餓幾天她就知道錯了,說出去鬼都不信。
……
自從楚秀清向楚雨涼悔錯之後,楚雨涼就讓人格外的注意她,連續幾日觀察下來,監視她的人都說楚秀清很安分。
楚雨涼沒再餓她們,主要是楚秀清的改變,儘管她依舊保持着懷疑的態度,可也沒做得太絕情。
與其說她是想給楚秀清一個改過的機會,不如說其實是她另有打算。
王氏這老太婆可恨又可惡,可她再可恨可惡,她和楚雲洲都不可能親自動手殺了她。不是他們善良,而是會揹負太多的輿論壓力,那一個‘孝’字當真是能壓死人的。
她現在想的是,要是楚秀清真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真能爲楚家、爲楚雲洲考慮就好,如此一來,爲了這個家的和諧安定,就讓她把王氏帶走,走得遠遠的,讓她這個女兒去贍養王氏的餘下的日子。
如果她能理解自己的娘和自己大哥之間的矛盾,真能替他們、替這個家考慮的話,那未嘗不是件皆大歡喜的事。
所以她現在就在等,等着多觀察幾日就去試探楚秀清的,看她能否同意自己的提議。
……
後院
楚金涵每日都會去看望王氏,知道她出不去,每次都會給王氏帶許多吃的去,一連好幾日,都是如此。楚雨涼從剛開始就沒反對,只要他們祖孫倆安安分分、不鬧事不惹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無所謂。
這一日中午,楚金涵再次到後院給王氏送吃的。
對他的孝心,王氏是越發的感動,許是在楚雨涼那裡受了太多委屈,所以面對楚金涵,她越是欣慰,就算所有的人都嫌棄她、厭惡她,可是她還有這個孫兒呢。
“祖母,今日的香丸好吃麼?”服侍着王氏用膳,楚金涵體貼的問道,見王氏一連吃了好幾只香肉丸子,於是又給她碗裡多添了幾隻。
“好吃極了。”王氏愉悅的讚道。現在的她,每日同孫兒在一起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不枉她一直疼愛這個孫兒,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這個孫兒陪着她,才讓她有盼頭活下去。
孫兒告訴她不要去和那個孽畜計較,那孽畜是嫁了人的,早晚會離開楚府。讓她暫時先委屈一下,等那女人一離開,以後他當了家,一定會好好孝敬她,讓她不再受一點委屈,讓她好好享清福。
爲了孫兒的這番話,她如今也想通了。自己吃了這麼多苦、遭了這麼多罪,爲何?不就是因爲她太小看那孽畜了麼?就因爲沒把她放在眼中,所以她才遭瞭如此多罪!
還好,她還有孫兒……如今孫兒同她一條心,她怎麼能夠讓孫兒失望呢?
這一次,她不會再那麼衝動了,她一定要忍耐下去,忍屎忍尿都要忍下去……
“涵兒,有你在祖母身邊,祖母真是很欣慰。”想到孫兒對自己的體貼和不離不棄,王氏突然放下筷子,紅了眼眶哽咽的說道。
“祖母,這都是孫兒應該的。”楚金涵面帶心疼,還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淚,“祖母,您要好好保重身子,知道麼?以後孫兒還會更加孝順您的。”
“祖母的乖孫兒……”王氏欣慰又感動,瞬間淚水決堤般涌了出來。
“祖母,您別這樣。”楚金涵從懷裡摸出錦帕,體貼的給她擦淚水,嘴裡不停的安慰道,“祖母,您別哭了,您這樣孫兒會心疼的。”
聞言,王氏趕緊收了眼淚,枯槁的手摸着楚金涵的臉頰,不斷的點頭,“好好,祖母不哭……”
“祖母,您快多吃些,這些香丸趁熱纔好吃,要是涼了對您身子不好。”楚金涵笑着說道,還親自夾了一隻香丸送到王氏嘴邊。
王氏感動的張嘴,一臉的幸福。
……
這日用過早膳,楚雨涼讓嶽嬤嬤幫她收拾打扮一番後,就準備去後院看看楚秀清。
關了她十來天了,也該跟她好好談談了。
她已經想好,若是楚秀清答應帶王氏遠走,那今日她就做主放她們母女倆離開。
頭兩日楚秀清就被鬆了綁,現在雖然不能離開這間屋子,但也沒再受其他的罪。
就在嶽嬤嬤剛把門上的鎖打開時,突然聽到不遠處關王氏的屋子傳來痛苦的求救聲——
“快——快來人啊——”
那聲音一出,把楚雨涼都險些嚇了一跳,給嶽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趕緊朝王氏的屋子走去。
“把門打開。”
“是。大小姐。”侍衛也是聽到了聲音的,可是沒吩咐,他們也不敢亂開這道門,眼下楚雨涼親自吩咐,所有侍衛很快的摸出鑰匙將房門上的鎖打了開。
嶽嬤嬤先進屋,楚雨涼跟在她身後,兩人剛一進去,就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了——
只見王氏倒在地上蜷縮着身子不停的扭動,而她嘴角還吐着白沫,那白沫中還夾雜着猩紅的顏色。
“娘——”主僕倆還沒反應過來,楚秀清突然衝進了屋子,並快速的朝王氏撲過去抱着她的腦袋直呼喚,“娘——你怎麼了——娘——”
王氏身子哆嗦得厲害,突然擡頭朝楚雨涼的方向看去,充滿痛色的老眼中射出濃濃的恨意,“你這孽畜,當真想殺我——唔——”她話沒說完,又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來。
聽着她的話,楚雨涼這才徹底的回過神,頓時就惱了,“誰要殺你了?你這老太婆,成天除了辱罵我是孽畜外就是誣陷我,現在到死你都還想咬我一口,你能不能有點人性!”
媽的,這老東西真是欠死!
她要殺她,早都殺了,還等到現在?
看着王氏眼中噴毒似的恨意,楚雨涼‘哼’了一聲,賭氣的想走。管她怎麼了,死了活該!又不是她害的!
“雨涼!”突然,楚秀清焦急的喊道。
楚雨涼頓了一下。
“雨涼,你行行好,救救她吧!”楚秀清哽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楚雨涼轉過身,冷笑的看着王氏痛苦且扭曲的臉,“丁夫人,不是我不救她,你也聽到了,她說是我要殺她。既如此,那就當我是兇手吧。她是片刻都容不下我,正好她死了也能夠讓我解氣!”
聞言,楚秀清趕緊將王氏的腦袋放下,對着楚雨涼突然磕起頭來,“雨涼,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娘吧……再如何說,她也是我跟你爹的親孃,你能不能看在我們的份上救她一命……雨涼,你行行好……”
也不知道王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刻抱着肚子哆嗦得更厲害,除了痛苦的呻吟外,話都說不完整了,那老臉還隱隱泛着青紫色,嘴角溢出的白沫更多。
楚雨涼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皺着眉頭對嶽嬤嬤睇了一眼過去。
見嶽嬤嬤不爲所動,她知道嶽嬤嬤是不想出手救人,默了默,她壓低了聲音道,“嶽嬤嬤,你先帶她去找王爺,讓王爺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我懷疑她是中了毒。”
嶽嬤嬤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跡的嘆了一口氣,儘管不情願,但還是朝王氏走了過去。王妃就是隻紙老虎,看着嚇人,實則心軟得很。這種老東西,就該讓她死了爲好。
看着她把王氏扛在肩上快速的離開,楚秀清又朝楚雨涼磕了一頭,“雨涼,謝謝你——”
楚雨涼擡手將她打斷,“不,你別謝我。我讓嶽嬤嬤帶走她不是要救她,只是想知道這到底是如何回事!陷害我殺人,這口氣我咽不下!”
她心裡早就有了譜,這府裡,能有機會對王氏下手的人,除了她外,還有王氏的那個乖孫……
乖孫?
哼!楚雨涼嘲諷的勾了勾脣,什麼乖孫,毒孫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