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這些都已經太遲

這一晚天氣轉暖,各院都開了窗子乘涼。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花籠和小雀的影子都清清楚楚映在牀前地上。雪晴然攀着牀沿,看得興味盎然,手中不住地轉着那個紅玉鐲。阿緞不無擔心地說:“公主,小心鐲子脫了手。”

雪晴然應了一聲,卻並未停手。阿緞又說:“念公子是好久沒有消息了。”

雪晴然一笑:“不知給他那什麼師父磋磨成什麼樣了呢。”

阿緞悵然地嘆口氣,不再說什麼。雪晴然依舊看着地上的影子,饒有興趣地說:“阿緞,我唱一首歌給你聽。”

她從小日日撫琴,卻從未在人前唱過歌。阿緞頓時精神起來:“公主要唱什麼歌,奴婢聽着。”

雪晴然想了想:“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聽到的一首歌,都快想不起來了……”

遂凝神細想了一陣,這才點點頭,忽然用了一種不同一般的腔調,發聲唱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她唱出來的聲音還似孩子般清甜,卻偏生又有些冰冷,配上這樣的詞有一種別樣寂寥。阿緞愕然道:“公主……奴婢從未聽過這樣的歌,這詞也甚是晦澀,難以聽懂。”

雪晴然說:“我講給你聽。”

便一句一句將詩的意思說給她。她前生今世幾多悲涼,雖不能言明,卻難免流諸言辭。阿緞跟隨這少年公主多年,從未聽她提及過自家心思,此時聽得肝膽皆寒,忍不住輕聲道:“公主……這是何處聽來的歌,何處聽來的詞?”

雪晴然沒有回答,兀自往下唱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滿室寂然,忽聽屋外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若是常人,只當是風過窗下,雪晴然卻因玄術難以收控,立即辨別出這是人的聲音,忙低聲道:“阿緞,外面有人。”

說罷就要起身,忽然驚叫一聲,停了下來。

阿緞已經點了燈燭,以爲她又看到了什麼,急道:“公主,怎麼——”

她住了聲。因藉着燈燭可清晰看到,雪晴然的白裙上正有一片血跡洇浸開去。

花籠上一聲輕響,那朵用作籠門的月季終於開過,極輕地墜落下來。兩隻彩雀一個接着一個躍出籠子,眨眼就飛出窗去,消失在了夜色裡。

雪晴然看着那空蕩蕩的鳥籠,猛然落下淚來。

阿緞以爲她是害怕,忙說:“公主,這並非異事,每個女子總會遇到這回事,槿王妃如此,奴婢和小鳳也是如此。公主莫怕……”

雪晴然搖搖頭,愈發哭出聲來。手中玉鐲不知不覺已經鬆開,順着牀褥滾到一邊。

此後整個夏天,雪晴然深居簡出,竟連端木槿也不能經常看到她。這期間朝中事務繁忙,雪親王在不上朝的日子裡也經常被傳入宮中,至晚方歸,無暇顧及其他。入秋,夏皇子因故到雪王府辦事,順路往晴雪院探望。當時院中最後一季薔薇開得正好,滿院一片絢爛秋色。花下鞦韆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女,身姿嫋娜,美目生輝,一顰一笑皆是傾國之色。

夏皇子眼睛一亮,笑道:“真是女大十八變。晴然,若不是來得及時,再過幾日,我怕會認不出你了。”

雪晴然回過頭來,手中尚拿着一塊桂花糕。她起身向着夏皇子馬馬虎虎施了一禮,仍舊只是吃她的點心。絲絨般的發,輕拂過雪色衣裙,拂過窈窕曼妙的身。夏皇子走過去,從一旁石几上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給她。她喝了茶,這才舒一口氣道:“我每回一看鏡子,也會嚇上一嚇的。”

夏皇子說:“嚇什麼。你看到自己的臉理應覺得賞心悅目,便是這滿院的花,也都被你比得黯然失色。整個橫雲,我不知還有誰比你更美。”

雪晴然伸手給了他一巴掌:“幾日不見,說話愈發不着調了。”

這一巴掌自是打得很輕。夏皇子說:“我誠心誇你,你打我做什麼?大凡一個女子心裡得意又不好承認時,一般不是該臉紅麼?”

雪晴然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到底還是臉紅了。惱羞成怒,又一巴掌過去:“你這也叫兄長麼?”

夏皇子在半空裡握住她揮過去的手腕:“如此,以後別叫我哥哥了。”

雪晴然抽了一回手,沒有抽動,恨恨道:“和那些大臣們一樣叫你夏皇子如

何?”

說話間另一手猛地打過來。夏皇子將她這隻手也抓住,把她往前一拉,笑道:“和皇叔一樣,叫我流夏。”

雪晴然點點頭,對他甜甜一笑:“流夏——”

同時飛起一腳踢在他腿上。

隨着一聲痛叫,夏皇子鬆了手,匆匆忙忙道:“沒事吧?”

雪晴然抱着一隻腳跌坐在鞦韆上,半晌才抽着冷氣顫聲道:“流夏,你腿上綁了板子嗎?”

夏皇子將大袖揚起,露出一把長劍。那劍看起來樸拙,卻又有種難以言說的貴重感,想來是出自名手。雪晴然她從未見過人隨身帶着兵刃,一見之下斷定這是個裝飾,立刻鄙夷道:“年紀長了幾歲,也學那些紈絝子弟來打扮起來了。”

夏皇子一笑,並不迴應。卻在她面前蹲下,伸出一隻手來,手心朝上:“要出氣麼?給你打。”

雪晴然不客氣地一掌拍下,旋即又叫一聲。兩人手心相碰,她卻比夏皇子更覺得痛。手掌一翻,一把將他推得坐倒在地上,恨道:“你手上也綁了板子了吧?不和你玩了!走開!”

夏皇子就勢坐在地上,正要說話,卻聽院外有人低聲說:“夏皇子,時候差不多了。”

他只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宮中還有事,我先走了。晴然,腳可還痛?”

雪晴然見他要走,忙起身道:“不痛了,能有多痛。流夏,你何時再來?”

夏皇子展顏一笑:“你什麼時候想我,叫雪皇叔說一聲,我就來了。”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雪晴然卻因整個夏天都過得寂寥,一時沒有聽出來,認真點頭道:“好,我讓父親告訴你。”

夏皇子不禁怔了怔,旋即在她頭頂輕撫一下,微笑道:“只要得了空,便是你不叫我,我也一定來看你。晴然,你可要……等我。”

雪晴然點點頭,一直送得他出門,仍在門口呆呆望着。阿緞跟上來,輕聲喚道:“公主,外面起風了,回屋吧。”

像是爲了驗證她的話,院裡吹過一陣秋風,滿院薔薇都發出輕輕響聲,花瓣隨風飛過鞦韆。雪晴然仍然望着院外什麼地方,並不說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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