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北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隔了這麼遠的功夫,李小燃仍舊聽到凌楚北磨牙的聲音--就好象上一次,在婚宴之上,凌楚北在看到那個葉子萱的時候,狠狠地磨牙的聲音一樣--
“凌先生,你好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經過幾日的相處,再加上媽媽的病好了,李小燃一時心情好,也就訥訥地喚了一句:
“那個,我來報道了”
李小燃可不是個笨人。再說了,即便是眼睛有問題,李小燃也知道,自己和凌楚北的那一場婚禮,只是凌楚北精心策劃的什麼,又或者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斷不會是真要娶自己。
一旦想通了這一點,李小燃對於凌楚北的仇恨和恐懼,也就淡了一點。她甚至開始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通過努力,可以和凌楚北好好地相處
“凌先生?”
凌楚北冷下眸子,上下打量着兩三日不見,似是精神不少的李小燃。恍然明白了,定是因爲她的媽媽做了手術,所以,她纔會有這樣的得意的樣子吧?
只是,凌楚北不知道,李小燃這個開心的樣子,能維繫到什麼時候呢?
“還不過來幫忙”
看到李小燃還站在門口,凌楚北冷冷地睨了一眼:
“你一定會侍候病人的哦”
“那當然了,我”
本來想說什麼的。可是,李小燃的眸子黯淡下來,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
要怎麼和這個冷血的魔鬼說呢?媽媽生病的時候,需要人陪,所以,她就從公司請了一個月的長假,來陪媽媽,可是,人得陪,這飯也得吃啊。於是,她就靠着護士長的介紹,攬下了幫幾位病人擦身子的活兒。如此一天下來,她們母女吃飯的錢,倒是夠了
可是,現在媽媽還在醫院裡。雖然手術成功了,可是,這總得人侍候啊,而她,只顧得上幫媽媽請了一個看護,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現在想想,都不知道媽媽怎麼樣了呢
微微地嘆了口氣,李小燃說道:
“我媽媽就是病人,所以,侍候病人的活兒,我當然會的”
一邊說,李小燃一邊捋起袖子,去撈水裡的毛巾。可是,她的手才觸到盆子裡的水,就微微地蹙起了眉:
“這水,太冷了,你不怕病人感冒?”
“水冷麼?”
凌楚北難得地答了一句:
“我看這天氣熱,想幫她降溫而已”
“降溫”
“嘿,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常識的我只知道,若是你這樣擦的話,她感冒了,會升溫幫病人擦身子,不能用低於病人體溫的水,難道你不知道”
李小燃轉過臉來,望着那個全身插滿了管子,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的女孩,清秀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雖然膚色顯得蒼白,可是,任你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此時,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是靜靜地躺着,任李小燃和凌楚北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着關於水溫的問題,卻一直地沉默不語。
李小燃不願意和凌楚北多說,於是,望着那個女子,問道:
“這水這麼冷,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呢?這樣,會把你凍感冒的”
然而,那個年輕的女子,依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言不語。感覺到有些奇怪,李小燃再向前湊了一點,想看看這女子在想些什麼。可是,無論李小燃再怎麼湊上前去,那個女子,仍然巋然不動。
忽然意識到什麼,李小燃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她用難以置信的眸光,艱難地望着凌楚北,不相信這個如花般年紀的女子,會是這樣的下場
凌楚北黑下了臉,狠狠地瞪了李小燃一眼。這一次,如此近的距離,李小燃看得清楚,凌楚北的眸子裡,竟然帶了刻骨的仇恨--
李小燃只覺得手一哆嗦,手裡的毛巾掉進了盆裡。她連忙拉過一旁的被子,幫那女子蓋上,然後,有些心慌地說道:
“那個,你在這裡看着她,我去換水,這水太冷了”
凌楚北望着神色倉惶的李小燃,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就來到女子的身邊坐下,細心地將李小燃隨手拉上的被子幫女子蓋好,又低聲歉意地說起話來。
李小燃直奔洗手間,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水龍頭,在熱水:“嘩嘩”地流出花灑的時候,她不由地拭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微微地閉了閉眼睛--
方纔,凌楚北的眼神,李小燃看清楚了,那就是恨,是一種隱忍的、刻骨的恨。那種恨,宛若噬臍莫及的盅毒一般,瘋狂而不顧一切--
李小燃依舊疑惑不解。
她並非凌楚北的這個圈子裡的人。也可以說,雖然,他們在同一座城市長大。可是,他們從來都素昧平生。那麼,究竟是爲了什麼,凌楚北如此的恨自己呢?
李小燃想了又想,卻始終想不出個至所以然出來。
門外,傳來凌楚北不耐煩的、催促的聲音。李小燃這才關了水龍頭,然後,將水溫調好,這才捧了出去。
大大的盆子,拿在李小燃的手裡有些吃力。她彎下腰動,慢慢地移動,以求盆裡的水,不灑出來。然後,她又拿起另外的一個盆子,洗乾淨了,再接了一盆熱熱的水,放在那裡,等他慢慢地放涼。
要知道,幫病人擦身子,也是極講究的。病人因爲極少的移動,少曬太陽。所以,皮膚更加的容易滋生細菌。所以,對水的要求,也是比較高。一般來說,都是用煲開的開水,放到溫度適當的時候,才幫病人擦身子。
而現在,顯然的,沒有這個條件了。所以,爲了方便換水,李小燃還是又打多了一盆水,然後,準備過一會,用來替換。
看不懂李小燃的這一系列的動作,只看到她在洗手間裡蘑菇着,慢慢騰騰地摸來摸去,凌楚北的臉,又黑了下來:
“李小燃,你在磨蹭什麼呢?你沒有看到驕陽沒有穿好衣服麼”
驕陽
好象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這個念頭,飛逝般的閃過,甚至來不及捕捉。李小燃將盆子放好,伸手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水,望着凌楚北:
“病人有多久沒有擦身體了”
“你什麼意思?”
看到李小燃還在問東問西,凌楚北更加的火了起來。這個愚蠢的女人,不會覺得他會虐待驕陽,甚至連洗澡這樣的事兒,都不幫她洗吧?
“你別不耐煩,我是對她好”
從凌楚北的眸子裡,分辨出了他的意思,李小燃連忙衝他搖了搖手說道,:
“你知道不知道,病人每隔幾天,要用淡鹽水擦一下身子,可以有效地殺她身上的細菌。再過幾天,要用艾葉煲水,替她祛除異味”
看到凌楚北想反駁,李小燃連忙阻止了他:
“哎,我說,你別打斷我的話,那些
個什麼香薰之類的,還真沒有這些原始的好用,若是不信的,你就叫你的工人試試”
一個轉眼間,李小燃這纔想到,自從自己上樓,可是連一個工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啊--這個可惡的人,不會連工人都不請吧?
“李媽今天放假了”
冷冷地望了一眼李小燃,就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裡打的什麼主意,凌楚北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從今天開始,幫驕陽擦身子的活兒,就包給你了”
凌楚北說完,就背轉身子,朝着門外走去
凌楚北不喜歡人多,又怕別人不會真心地侍候驕陽。所以,除了凌楚北小時候就在凌家的李媽之外,別的工人,凌楚北倒是一個沒留。只是,每天有人定時來打掃衛生而已。
現在,李小燃來了。那麼,剩下的所有的工作,剛好交給李小燃來做。只是,凌楚北沒有想到的是,李小燃竟然會侍候病人--
在站起身來的瞬間,凌楚北的神情有些猶豫不決--他哪些輕率地做了決定,這個李小燃,在婚禮上就恨透了他。卻不知道,會不會遷怒到驕陽的身上呢?
看看吧,反正,這屋子裡的監控,二十四個小時都是開着的--李小燃,你若是敢對驕陽不好,我會讓你付出你想像不出來的代價
凌楚北揚長而去,房間裡,只留下了剛剛開始幫驕陽擦身子的李小燃--
聽了凌楚北的話,李小燃有些傻了眼了--怎麼着啊,這不過是多說了兩句,擦身子的活兒,就包給她了?
可是,這是她的工作麼?若是她的工作,那麼,是不是要做到這個女子醒過來啊
正在思忖間,凌楚北的聲音,從走廊裡傳來:
“你就住在驕陽隔壁的房間,方便照顧她左邊的那一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去”
那個聲音,漸去漸遠,李小燃再細聽一下,原來,凌楚北已經走遠了。
李小燃轉過頭來,依然看到那個驕陽直直的眼神,那眼神,彷彿在看着屋頂的某一種,可是,再細看,又彷彿透過了屋頂,看到了不知道何處的彼岸,茫然而又空洞,沒有任何的表情。
乍一看到驕陽如此呆滯的表情,李小燃的心,不由地跳了一下。可是,再看看那個年輕女子,不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如此悲慘地躺在牀上,對任何事情都沒有知覺,李小燃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起來。
她抄起毛巾,擰得半乾,先在自己的手背上試了一下,然後,才朝着驕陽的身上抹去,一邊抹,還一邊和她說話:
“你叫驕陽是吧,我叫李小燃,不是雖然的‘然’啊,是‘煮豆燃豆萁’的‘燃’”
李小燃用雙手比劃着,問那個始終沉默是金的驕陽:
“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二十一了”
凌楚北其實並沒有走遠。
他正在自己的書房裡,認真的透過監控,正在看那個細心地幫驕陽抹着身子的李小燃,也順便的,將她的絮絮叨叨全部地聽在了耳裡。
凌楚北看到,李小燃細心地拿着毛巾幫驕陽的身上,足足地擦了兩遍,這才幫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幫她蓋好被子,又幹淨利落地搞好了衛生,這才收拾東西,出來了
屋子裡,又剩下驕陽一個人,就和以往的一年裡一樣,每當他去上班了,李媽去忙別的了,那麼,整間屋子,就只剩下驕陽一個,也不知道,她是否寂寞
凌楚北的身體,猛地向後靠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一天裡喜歡叫個不停,喜歡鬧個不停的驕陽,可是,而今,卻只能活死人一般躺在這裡,凌楚北的心裡,慢慢地有一把火,正升騰起來--
驕陽,你等着,我終於,都可以爲你報仇了
怔忡地望着驕陽的呆滯的面容的瞬間,忽然,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凌楚北驀地一驚,卻發現,原來是那個李小燃又回來了。
這一次,李小燃的手裡拿了一本書。凌楚北挑了挑眉。他看到,李小燃也不客氣,往凌楚北常坐的凳子上一坐,幫謝驕陽把被子掖好,又幫謝驕陽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頭髮,然後,忽然一笑,喃喃地說了句:
“這間屋子裡,除了一個魔鬼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的驕陽,你一個人,應該也悶吧,我還是陪着你坐着吧,你要是好了,就陪我說話哈”
李小燃低下頭去,開始看手裡的書,也不知道她究竟看進去沒有。只是,她的頭,一直地低着,一直地,低着,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這個屋子裡,除了一個魔鬼
這個魔鬼,說的可是他麼?
凌楚北沒有發怒,也沒有苦笑。他只靜靜地望着那一坐一躺的兩個女子,往事,再一次浮現在他的面前,想起昔日種種,凌楚北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心裡,忽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如果說他凌楚北是一個魔鬼,那麼,將他變成魔鬼的人,又是什麼呢?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怨,一切的緣起,都緣自於人的私心。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
他不成,他們,也不能。
闖禍了絕口不提不是因爲忘記,而是因爲銘記。
李小燃在房間裡陪着謝驕陽呆在房間裡好久了,雖然謝驕陽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但是李小燃知道謝驕陽肯定能夠聽得到他們對她說的話。
“悶麼?要不我給你讀書吧,整天躺在這裡,肯定覺得很無聊的。”李小燃俯身在謝驕陽的耳邊說。
李小燃很喜歡躺着的這個女子,因爲謝驕陽長得真的很美很美,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小燃仔細端詳着躺在牀上的美人,長而卷密的睫毛襯托着她的眼睛大而有神,紅脣晶瑩飽滿,肌膚雪白細膩。就算謝驕陽現在眼睛無神空洞,也不能抵消她的美貌給人帶來的震驚。
這樣得女子纔是值得凌楚北這樣的男人愛護的吧。一個英俊冷酷,一個美麗溫柔,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纔是絕配!
李小燃輕輕柔柔的爲謝驕陽念起了書,她知道,一個人常年躺在如此寬大的房間,肯定是會寂寞的。不過不用擔心,以後就由我李小燃來照顧你,陪伴你吧。
“呼~”李小燃爲謝驕陽唸了幾個小時的書,有點累了。她放下書本,看着謝驕陽,對她說“今天就先讀到這裡吧,以後我每天都會來陪你,爲你念書的。”
李小燃起身,活動活動因爲坐得太久而有點痠痛的筋骨。她一邊做着運動,一邊擡頭環顧四周,觀察着這個房間。
謝驕陽的這個房間佈置得很有特色,每一樣裝飾都很精緻特別,房間寬大,設備齊全,而且書桌上還養了幾隻漂亮可愛的小金魚,要不是房間的主人現在正躺在牀上起不來,李小燃肯定認爲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個活潑開朗,熱愛生活的人。
李小燃嘆了一口氣
,她真的爲謝驕陽感到可惜。這麼美麗的人,如花的年紀,竟然只能躺在牀上,不能享受多彩的生活。
李小燃覺得自己和謝驕陽是同病相憐,謝驕陽是因爲身體的無奈,只能靠躺在牀上度日,而她自己,是因爲生活的無奈,而出賣了自己的幸福。
也許這就是命吧
突然桌子上的一張相片引起了李小燃的注意。李小燃走近桌子,拿起相框一看,震驚了,照片上不是別人,正是惡魔凌楚北和躺在牀上的謝驕陽的合照。
公園的草地上,謝驕陽依偎在凌楚北的肩上,滿臉的幸福笑容,而凌楚北一手攬着謝驕陽的腰一手拿着一個棉花糖,也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對,是可愛的笑容,李小燃沒有看錯。凌楚北竟然也會有着這麼真實親切的笑容麼?原來凌楚北並不像李小燃現在看到的那樣,只會冷笑。
是什麼改變了凌楚北?
“放下!”
突然一聲怒吼在房間裡響起。嚇了李小燃一跳,手頓時應聲鬆開。而拿在李小燃手上的玻璃相框從李小燃手上滑落下來。
“呯嗙!”相框掉地碎裂。
相框碎裂的聲音激得李小燃渾身一激靈,不自覺的後退幾步。李小燃看見地上都是玻璃的碎片,而那張相片因爲相框碎裂而脫落出來,被玻璃的碎片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相片分成兩半。
李小燃慌慌張張的蹲下來,拿起那張相片,擦了擦,剛要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時,被一個大力推到一邊,李小燃瘦弱的身子立刻飛了出去,撞到了桌子的邊沿上。
李小燃覺得頭暈眼花,額頭上有一股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李小燃顧不得那麼多,她擡起正在流血的頭,看着剛剛推倒她的凌楚北,帶着十分的歉意,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弄壞了你的照片,我會幫你弄好,我會陪給你的。”
“滾!”凌楚北沒有等李小燃說完,惡狠狠的看着失手打爛他最珍愛的相片的罪魁禍首--李小燃。
這張照片是凌楚北和謝驕陽唯一一張合照。以前凌楚北和謝驕陽交往的時候,凌楚北從來沒有跟謝驕陽照過合照。凌楚北不喜歡照相,不管怎麼樣,他不喜歡的事情是沒有人能夠強迫他的。就算是他深深愛着得謝驕陽也不行。
這張照片,是謝驕陽出事前的那個星期天,凌楚北剛剛和謝驕陽和好,他們當時有點小矛盾,吵得很兇,後來凌楚北終於妥協,陪着謝驕陽一起去公園玩,然後照下了這張他們唯一的合照。
自從謝驕陽出事後,凌楚北再也沒有露出當時那種幸福甜蜜的笑容過了,臉上只有叫做冷酷的面具。
謝驕陽整天躺在牀上,靠着別人給她梳洗,給她按摩,凌楚北每次看到這樣的謝驕陽都會傷心的喘不過氣來。
凌楚北晚上一個人在大廳喝酒,手裡就會捧着這個相框,然後一個人對着照片偷偷流下眼淚,沒有人知道,原來那麼驕傲,那麼冷酷的凌楚北也會有流淚的那一天。
這個眼淚,是爲心愛的人而流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明明在我的面前,我卻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
凌楚北很後悔,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再給他一次機會,那麼他一定不會拒絕謝驕陽,一定會陪着謝驕陽去她愛去的地方照相。可是現在沒有機會了驕陽不懂什麼時候能夠起來
一杯紅酒下肚,不是傳說中的甘甜,而是一肚子的惆悵。
就算謝驕陽能夠醒來,要等到何年何月?
當謝嬌陽清醒的那一天真的到來,一個在牀上躺着,一個爲報仇而執着。光陰易逝,紅顏易老,凌楚北與謝嬌陽錯過的這幾年誰來負責?
一個人一生有多少個年年可以錯過?
這都是葉子萱的錯!葉家的人該死!葉家,你給我等着!
李小燃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她清楚的看到,凌楚北眼裡的傷痛,那張照片
李小燃突然恍然大悟,那張照片一定是裝滿了凌楚北幸福的回憶,只有珍貴的東西被毀壞了,眼裡纔會出現這種表情吧。李小燃內疚極了,她不是故意的。
李小燃迎向凌楚北兇狠的目光,沒有忐忑,不再害怕,她用最真誠的聲音,對凌楚北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李小燃真心實意的道歉,希望能夠幫助凌楚北。
凌楚北慢慢的站起身,走向李小燃,猛地突然擡起手掐住李小燃細嫩的脖子,冷冷的看着李小燃,說“你對不起有什麼用?”凌楚北手指越收越緊,李小燃感覺自己鼻子只有氣出,沒有進氣。
李小燃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麼近,處於求生的本能,李小燃在凌楚北的魔抓下使勁的掙扎。他的臉因爲缺氧而呈現出不健康的紫紅。李小燃好害怕,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還孤孤單單的在醫院裡,她睜圓了眼睛看向掐住她的凌楚北,如果就這樣被面前這個好看的男人掐死了,就讓她好好記住這個男人吧,就算李小燃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他,這個恐怖的惡魔。
李小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凌楚北冷冷的看着李小燃在死亡邊緣掙扎,他並沒有放手,俯身在李小燃的耳邊說:“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吧?你的命現在就是我的,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你以後不要再讓我發現你亂動我的東西,不然~~”凌楚北威脅的緊了緊手指,李小燃頓時滿眼金星,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咳咳咳~~~”李小燃使勁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因爲太急,被嗆到了。凌楚北並沒有給李小燃恢復的機會,他一把提起李小燃扔出門外。
“碰!!”房間大門在李小燃的面前重重的關上了,因爲力道太大,連帶着傳出了一股氣波,猛地吹亂了李小燃的頭髮。李小燃只覺得頭上一涼,伸手摸了摸,原來是額頭還在流血。
李小燃來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從她自己帶來的箱子裡取出創可貼和藥膏,輕輕的爲自己包紮傷口。
這些東西都是李小燃爲突發情況準備的,要是一時找不到,李小燃就用這些備用。沒有想到,她來的第一天竟然就派上用場了。李小燃傷心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淚珠從她的臉頰兩側劃了下來。
“你的命是我的,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
“你的命是我的”
李小燃腦海裡一直迴盪着凌楚北的那些話,那麼傷人,那麼冷酷,李小燃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相愛的,在李小燃拿起筆在協議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時,她就明白了。
但是,就算不相愛,也可以相敬如賓的生活在一起,是自己想得太單純了麼?
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冷酷,就像從地獄裡出來的魔王一樣,邪惡,嗜血。
照片裡,凌楚北燦爛的笑容閃現在李小燃的腦海裡。
凌楚北還可以有溫柔的一面,只是不是對着自己,而是在那個叫謝嬌陽的女子面前的時候,凌楚北纔會那麼快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