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發了汗就會好,怎麼還是這樣?”
懷裡的阡陌又像幾個小時前那樣打顫,散出一身汗而變得更加蒼白的小臉又有些發青,似乎爲了忍痛,她緊緊咬着脣片,幾乎要咬破那吹彈可破的脣。
“腿上原本就有舊傷,遇到陰雨天都會疼,這次邪寒入體,鬱積在原本上傷口上,很難散出。我重新開藥,繼續喝。”陳仲儒說着就去開藥。
“就沒有快點兒的辦法,都四五個小時了!”傅凌霄忍不住責難陳仲儒,請他來不是爲了讓阡陌受苦。
“這是最好的辦法!”陳仲儒也有些惱怒道,“難道你捨得拿她的身體冒險嗎?”
傅凌霄被噎住了,他捨不得,一點冒險都不捨,可是看着她疼的那麼無助,他的心也疼的受不了。只有緊緊的抱住她,讓她已經被汗水溼透的身子靠在自己胸膛,儘量用已經不太熱的溫度去溫暖她。
“趁着這次機會徹底逼出寒氣,也許還能完全治癒她的兩條腿。”陳仲儒一邊把藥方交給傭人,一邊道。
“多謝。”傅凌霄略爲自己的衝動抱歉,但凝結在眉目間的緊張卻依舊無法鬆弛。
看着他這樣,陳仲儒把到口邊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嚥了下去。他已經在爲當初做的混蛋事遭受懲罰了。
藥以最快的速度端上來,一股濃烈的苦澀頓時瀰漫了整個臥室。
“這次的藥有點兒苦。”陳仲儒解釋着,傅凌霄從傭人手中接過。
撐起阡陌的頭,他小心翼翼用勺子盛着送到她脣邊。昏迷的阡陌聽話的微微張開嘴脣,讓苦澀的藥流進嘴脣後,卻蹙了蹙眉,突然把喝下去的藥吐出來,迷糊着張開手似乎想要拒絕。
“陌陌!”傅凌霄忙着擦拭她的脣片,握住她的小手勸慰,“乖,就喝一點,喝一點就不會痛了。”
“不……”阡陌發出虛弱的拒絕,不等傅凌霄再盛藥就用力推搡着他的胳膊,藥碗險些從他手中掉落,傭人慌忙接過,給他抱住阡陌的機會。
“乖,就喝一點,喝一點就好了!”傅凌霄原本就不大會哄人,尤其是阡陌從來沒有拒絕過喝藥,沒有嫌藥太苦不肯喝,他愈發有些煩躁,從傭人手裡奪過藥碗,哄慰着,想強行灌下去。
這次阡陌睜開了眼睛,看到藥碗的瞬間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一把推開傅凌霄的手,藥碗摔落,全部潑在雪白的被罩上。
“不,不喝!”她突然開始發抖。
這樣恐懼的反應讓傅凌霄心疼,緊緊把她抱回懷裡,輕聲勸慰,“乖,喝一點,喝一點病就好了陌陌!”
“不喝,是毒,毒藥,不喝!”她像孩子無理取鬧般的拒絕着,原本明亮的眼睛因爲生病而微微發紅,此時,眼裡透露出濃烈的恐懼,“不喝,毒藥,不……”她說着,又抖了抖,冷的直往被子深處鑽。
傅凌霄逐漸聽懂了她的話,明白了她的恐懼。她是被韓藝茹下毒害過,擔心繼續被害,尤其是在此刻虛弱至極,也許迷糊的以爲別人也是害她。不知道在三年前他完全拋棄她的那段時間,她是怎樣在那日日夜夜的恐懼和擔憂中熬過來,他滿心的疼惜灼燒的更加濃烈。
傭人端上的第二碗藥,傅凌
霄擺擺手,“拿下去。”
傭人遲疑。
他問陳仲儒,“就沒有別的辦法?”
自從看到阡陌不肯喝藥,陳仲儒就一直在研究,聽到傅凌霄的問話,他說,“只有一個辦法,鍼灸。”
想到那年阡陌被鍼灸疼的暈過去,傅凌霄蹙眉,“會不會太疼?”
陳仲儒不太厚道的嗤笑道,“不疼怎麼治病?”
傅凌霄沉默,半晌在陳仲儒取出銀針時,低聲道,“小心點兒。”
“好。”陳仲儒一百個無奈。
銀針朝着預定的穴位刺下去,在傅凌霄懷裡的阡陌劇烈的顫了下。起初她只是輕吟着承受了,第二針的時候她卻突然再次睜開眼睛,驚恐比剛剛更甚的企圖翻身坐起來,兩條纖細的小腿不斷踢打着掙扎起來。
“不要,不要打我!”她驚叫着,兩隻小手在空氣中亂抓,傅凌霄只能握住她的手緊緊抱住她,想阻止她動。可是當陳仲儒又試着刺下去的時候,阡陌的小臉突然變得比剛剛還要白,迷濛的雙眼裡漸漸溢出淚水,無助的望着天花板,呢喃起傅凌霄根本聽不清的話。
他聽不懂她說什麼,可她眼裡的絕望卻那麼清晰的刺痛了傅凌霄的心,她的眼淚如同在他心口剜出個傷口汩汩流血。
“陌陌……沒人打你。”他心疼的抱緊她。
阡陌似乎是完全聽不到他說話,兩手被箍着,只有無助的搖頭,漸漸,傅凌霄能聽清楚她的話。
她說,“別打,別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傅凌霄的胸口頓時窒息起來,彷彿有鮮血從胸腔裡滾出來。他想起那個烏雲密佈的冬季黃昏裡她看向自己的漆黑的絕望的如同永遠不會停止的寒冷般的目光,一瞬,心就被帶入了過去的冰窖。
他的手無力時,阡陌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陳仲儒跌跌撞撞縮進被子裡。
她在發抖,在叫着什麼人。
而傅凌霄耳邊彷彿聽到的卻是十來歲的阡陌哭着叫他,“小叔叔,小叔叔,救救我!”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變成了成年阡陌的哭救。他陡然驚醒,看到阡陌正伏在被子製造的黑暗裡,像只丟失了母親的無助小貓般呼叫着他。
“小叔叔,救救我……嗚嗚,小叔叔,我怕呀!”
“別紮了!”傅凌霄阻止陳仲儒想追上去給阡陌施針,從被子裡把阡陌撈出來狠狠的抱在胸前,她整個身體都是軟的,像個無力的布娃娃,仰着頭,呆滯的望着傅凌霄,而他低着頭,認真凝視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並不似往常那麼清明,含着水洗過的淚,通紅的,茫然無措的看着他。
“沒人會打你,陌陌,沒有人能欺負你。”他撫摸着她被汗水溼透的小臉兒,一字一頓的安慰着,“小叔叔在,不要怕。”
她呆了許久,誰都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可她只是望着他,在傅凌霄的安慰期許中,靜靜合上眼皮昏睡過去。若非而後似乎又因爲疼痛而發抖,連陳仲儒都會誤以爲她已經好了。
整理好被子,傅凌霄像抱孩子似的把阡陌整個抱在懷裡。
“怎麼辦?”他擡頭,蹙眉問陳仲儒。
藥不肯喝,針不能施,陳仲儒很明白,傅凌霄也絕對不會讓他強行給阡陌施針。
“必須發汗……”陳仲儒自言自語着,開始在臥室裡踱步,傅凌霄焦急的看着他,若非真的是他這裡抱歉,他會不耐煩的催促。
片刻後,陳仲儒走過去給阡陌診脈,隨後又看了看她的眼睛道,“剛剛的藥好歹喂下去點兒。”
“絕對不能讓她再喝了!”傅凌霄拒絕,他仇恨那種被阡陌認爲的毒藥!
“我知道。”陳仲儒沒好氣得道,“但得想辦法讓她出汗,這是最好的辦法,只要出汗,所有的問題全部解決。”
傅凌霄用‘這不是廢話’的責備眼神瞪着陳仲儒。
他卻笑了笑,俯身靠近傅凌霄耳邊問,“有多久沒碰過她?”
“什麼?”傅凌霄蹙眉。
陳仲儒笑的不太正經,呵呵道,“給你個機會,不過要千萬小心別讓她太累。讓女人最好的出汗的方式就是……”
傅凌霄起先是愣了下,明白了。
對待感情,他向來是執着而認真的,在感覺到阡陌並不喜歡他靠近的時候,他就主動保持着和她的距離,如果這次真的趁人之危……而且難道阡陌不會拒絕嗎?
“別說你不敢?”陳仲儒挑釁着道。
“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傅凌霄猶豫着。
“這是治病,現在我能想到最快最好的辦法,除非你有更好的讓她發汗的辦法!”陳仲儒不禁攤開手,打斷了傅凌霄的話。
他沒有別的辦法,低頭看着懷裡阡陌時不時忍着痛,輕輕呻吟的可憐模樣和慘白的小臉,最後問出一個擔憂的問題。
“她的身體能承受嗎?”
“你得小心。”陳仲儒嘆了口氣,道,“實話說,這可不是讓你享受,你要讓她少費力,多出汗,直到再次出透汗水,她不再疼痛爲止。”
“嗯。”
傅凌霄含糊的回答一句。
陳仲儒就知道他答應了,又耳語幾句吩咐叮囑清楚他注意事項,就主動帶人退出。事先,他還問傅凌霄要不要吃點兒東西,但他擔心,拒絕了。
臥室裡寂靜下來,只有阡陌時不時的呻吟提醒着他必須這樣。傅凌霄不想,但並不意味着他的身體不願意,尤其是在阡陌整整在他懷裡打滾兒了一下午以後。夜色深沉中,人性本能的獸慾早已被激發出來。
他望着她乾澀的脣片,含了口水,俯身輕易吻住她,慢慢把那口水度到她口中。阡陌接觸道熱水,因爲一點舒適而輕輕呻吟出來,在傅凌霄脣邊呢喃着,引得男人渾身便止不住的燥熱起來,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摟在身下,加深了那個吻。
奇蹟的是,阡陌沒有拒絕,反而被他吻得輕輕呢喃出來,迷濛的睜開眼睛,裡面的光芒,深深刺激了男人的渴望。
“陌陌……”
“唔,小叔叔?”她眼裡有些懵懂,加上那個稱呼帶來的犯罪感,更令傅凌霄渾身猶如被炭火燃燒。
在很久很久以後,他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嘗試着擁有她的身子。那帶着滾燙的觸感,深深點燃了積蓄已久的熱烈和渴望,讓他第一次感覺到,心也融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