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阡陌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傅凌霄的懷裡。她蜷縮着身體,以他們結婚以後常有的姿勢躺在傅凌霄伸開的胳膊上,而他的手正自然的搭在自己的腰身。
阡陌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來想清楚,是她主動躺進傅凌霄懷抱?還是傅凌霄偷偷把自己抱過去?
答案是,她也不曉得。她連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卻還是驚動了沉睡中的傅凌霄。他睜開雙眸,漆黑的眸子中有着一種浪漫的迷濛。
“醒了?”傅凌霄說話的嗓音帶着清晨特有的沙啞和慵懶,讓阡陌點點頭,乖順的有些不太正常。如此俊美儒雅又性感的男人擺在眼前,相信任何女人都難以拒絕。
他微醉的笑了笑,胳膊緊了緊把阡陌更深的抱在自己胸前,滿足的輕輕嘆了口氣,眼裡逐漸顯出清明起來。
被他這樣用力抱住,阡陌愣了下,旋即也清醒了。她無奈的用手推了推男人結實的像塊石頭的胸膛,示意他‘鬆綁’,傅凌霄卻低頭看着她,阡陌揚起眼眸,“我要起了。”眸子裡是淡淡的拒絕和漆黑的抹不去的孤寂。
傅凌霄不禁蹙起眉,不放開她,反而用修長的手指去撫摸她的眼角眉梢,他想撫平她藏在那裡的寂寞,阡陌的眉卻蹙的更深了。
“不早了,我要起牀。”說着,她用力推開傅凌霄停留在她臉上的手指,翻身起牀。
被孤零零丟在牀上,傅凌霄眉宇間也滑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寂寞,隨後他卻無奈的笑了。是不是他太過着急想要她有所迴應,所以最近開始做些讓她不高興的幼稚舉動?他只是,太捨不得看她眼裡的那份清冷與孤獨。
清水沖洗上身體,阡陌長長呼出一口氣,把早晨縈繞在鼻端的男性渾厚溫暖的氣息釋放出來,隱藏在心底的不安隨着溫涼的水流失。
出來浴室時,與傅凌霄相交而過,他拿着浴衣去洗澡。她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也只淡淡朝她笑了笑。
當浴室的門合上,阡陌卻覺得剛剛傅凌霄漆黑的眼眸裡分明閃過什麼。
吹乾淨頭髮,阡陌準備換衣服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找不到,原先拜訪衣服的位置放上了只精緻的雪白色鑲金邊紙盒,她好奇的拆開,一條雪白色的圓領歐根紗連衣裙靜靜的躺在盒子裡。
阡陌已經想不起來有多久沒有穿過連衣裙,這件裙子,明顯是依照她的身段製作的,而且是萊尼的傑作。她相信那是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的一條裙子,尤其是當它免費的擺在你面前,明顯等待你穿上的時候。
她俯身,雙手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裡取出裙子,當裙子展開的瞬間,一隻水晶盒子掉落到紙盒裡,水晶盒中,巨大的鑽石熠熠生輝。
“送你的禮物。”
男人性感帶笑的聲音從浴室的方向傳來,阡陌放下裙子求解的朝他看過去。
傅凌霄仍舊穿着浴袍,沒有繫住的腰帶展露着他令人着迷的結實健壯身軀,他朝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低頭看着她,輕聲問,“喜歡嗎?”
“爲什麼?”阡陌反問。
爲什麼送她禮物嗎?傅凌霄的眼底滑過剛剛阡陌看到的那抹神秘的笑意。
他擡手,手指輕輕撫摸着阡陌的臉頰,滿眼溫柔的笑意。
“小傻瓜,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啊!”
結
婚紀念日?
是,沒錯,六年前的今天她搬進了傅家的二號公館,六年前的今天,他把兩張結婚證扔在牀上對她說,不會舉辦婚禮,不會承認她的身份,因爲他丟不起那個人。這些,阡陌銘記在心。
越過阡陌,傅凌霄拾起水晶盒打開,取出戒指挽起阡陌的小手,凝視着她的眼睛,溫柔的聲音中帶着愧疚,“陌陌,六年前什麼都沒能給你。雖然現在晚了點兒,但是……”他頓了頓,深情的說,“但是,我依然想把最好的,給我的妻子。”
說着,傅凌霄把戒指套向阡陌的手指。
她的手指一轉,抽離傅凌霄的手心。與此同時,傅凌霄的眉宇蹙起來,難過的看着她。
“禮物就算了,對我來說如果真的要記住那天,就是個恥辱的印記。”
說完,阡陌退後繞過傅凌霄就穿着她的浴袍出來。也許這樣穿着浴袍離開傅凌霄的臥室很可恥,但對阡陌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六年前的那天更加恥辱!
傅凌霄的手指是空的,她柔軟帶着老繭的手指從手心裡滑過的感覺還在,在他的心裡像撓癢癢似的存在着。
他記得六年前的那天,他把結婚證甩在牀上時她小心翼翼的拾起來護在胸前,笑眯眯的對他說,她會珍惜。六年後,面對他的鑽戒,他的用心,她卻好像忘記了當初的話,可以不留情面的把他甩開,告訴他,在她的心裡,那天是個恥辱的印記!
恥辱的印記!
傅凌霄的心裡重複這五個字的時候心在疼。
他相信六年前的阡陌是真心珍惜,六年後的阡陌也是真心厭惡,因爲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可是陌陌啊,六年來,我一直都愛着你啊!
否則當初,我不會傻乎乎的去辦那張結婚證。
否則今天,我不會在你說它是恥辱的時候心疼的像被凌遲。
但無論如何對不起,是我在六年前辜負了你的好、你的愛,所以我給你的恥辱,理所應當在今天報應在我自己身上。
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阡陌進了餐廳,白月和辰星正坐在沒開飯的餐桌邊低聲嘟囔着什麼,她進來,白月突然住嘴,看着阡陌笑的曖昧。
她不明白的蹙蹙眉。
白月起身湊到她耳邊,“老實交代,大早晨從傅凌霄臥室出來的時候怎麼慌慌張張的?”
阡陌一愣,她穿着浴袍跑出來難道正好被白月和辰星看到?觸到白月一副‘我猜對了吧’的目光,阡陌知道,事實恐怕確實如此,不禁臉紅,她那個樣子也太狼狽了。
可這臉紅偏偏被白月誤解爲她和傅凌霄確實做了什麼,壞笑着和辰星對視一眼,語重心長的拍着阡陌的肩說,“看到你和傅凌霄和好,我和阿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什麼跟什麼啊!阡陌頭大,旋即又一愣,問,“你們要走?”
“是啊,我們得去賺錢。”辰星聳聳肩。
難道辰星和白月來不是爲了和她共同應對‘幻影’的嗎?這幾個月他們訓練的時候,都是在模擬單獨面對‘幻影’的時候如何作戰,何況辰星和白月不是因爲‘幻影’潛入‘星月’竊取資料而要給他教訓嗎?
“其實我們確實有別的事情要做。”白月知道辰星那個解釋在阡陌這裡說不過去,對阡陌說,“而且傅凌霄訓練你的目的,我們看也未必真的是要你去殺‘幻影
’。”
阡陌覺察到辰星和白月似乎知道什麼,尤其在白月說了後半句話以後,辰星突然對他打了個眼色。
“阡陌,我們可沒人養,要自己養自己的!”辰星壞笑着道。
“你也不那麼需要錢吧?”阡陌不禁反駁他,嚴肅得道,“辰星,如果我是阿月,會覺得和愛人在一起比有錢更重要。”
辰星的臉色不禁沉了沉。
白月拉住阡陌的手真誠得道,“陌陌,還是你最瞭解我。不過阿星答應我了,等到辦完這件事我們就準備收手,到時候,可要你家傅凌霄幫忙。”
什麼時候傅凌霄成她家的?阡陌還沒來得及答應,辰星就叫道,“誰需要他幫忙,老子可不欠他的……”接着他又嘟囔什麼阡陌也沒聽清。白月狠狠瞪了辰星一眼,他癟癟嘴,抱着杯子喝水。
阡陌無奈的笑,拍拍白月的手說,“你們等等。”
她返回自己的房間,捧着兩隻精製的小盒子出來,一隻遞給辰星,一隻給了白月。
拆開盒子,是兩幅黑色鱷魚皮手套。白月的那副在拇指和食指上有指套,辰星的那副手心加厚,五指都設計了指套。
“本來是想等你們真正要走的時候再送。”阡陌解釋說,“但是現在你們就要離開,可能還要去做事,所以就提前拿出來了。我自己做的,可能手工不比機器的整齊,但肯定要耐用點。”
“真貼心!”辰星舉起戴上手套的手指讚道,“完全合手!”
“我的還很漂亮!”白月也戴上給阡陌看,好奇道,“好像是鱷魚皮吧?”
“難道是你打死的那幾頭?”辰星不禁問。
阡陌愣了愣。
辰星解釋,“傅凌霄拿着你大戰鱷魚池的視屏給我顯擺來着。”
原來如此,阡陌點頭,“是那幾頭鱷魚,我看他們在剝鱷魚皮,就要了幾塊上好的。這幾天鱷魚都經過訓練,皮膚比外面賣的那種養殖的更厚實堅韌。”
“的確不錯!”辰星看着很喜歡的樣子,對阡陌舉起手擠眉弄眼的笑,“謝謝啦!”
“沒什麼好送的,你們別嫌棄。”阡陌客氣。
“我們怎麼可能嫌棄啊,這麼貼心的禮物,我們收到都高興的不得了呢!”白月纏上阡陌的胳膊揚聲道,朝着辰星擠眼睛,“阿星,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有些人大概不會有。”
辰星明顯笑的快支撐不住,阡陌這才順着他的目光看到站在不遠處樓梯口的傅凌霄,他臉色微微陰沉着。
他送給她的禮物她嫌棄,轉手卻給別人送親手做手套,也難怪傅凌霄生氣。
阡陌只淡淡瞥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看看阡陌的態度,辰星哈哈大笑,甚至笑的趴在桌上。白月恨恨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下,才讓他暫時憋住笑,但憋笑的樣子實在令人惱火,傅凌霄親自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辰星,一杯自己喝。
“你不會下毒吧?”辰星接過酒不確定的看看酒的顏色。
“覺得下毒你可以不喝。”傅凌霄說着,已經喝了一口,辰星也不示弱的喝了一口,壞笑着看傅凌霄。
“兄弟,我很同情你。”
“和我當初同情你,以後同情你一樣。”傅凌霄碰杯,壓低聲音在辰星耳邊道,“祝你們今晚一切順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