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百合看着希望走遠,這才轉過頭來,眸底騰起一片鬱色,告訴了埋在她心底幾乎五年從來沒有說過的話:“因爲希望是我和慕宸雪丈夫所生的孩子。”
這句話的威力遠大於原子彈,那英華感覺耳邊一陣轟鳴,眼眸定定的盯着葉百合彷彿連帶着她的心都納入了眸底,葉百合看到那英華的神情,驚愕的眼底滿是難以琢磨的神色。
夫人肯定以爲我是破壞慕宸雪家庭勾.引她老公的小三了,所以纔會用這樣的目光看着她。
“我和慕宸雪的丈夫——饒天宇在他沒有結婚之前就在一起有了希望,因爲有很深的誤會分開之後他才和慕宸雪結婚的。”葉百合連連解釋道。
葉百合的解釋實在多餘,一看希望的大概年齡,她就可以算出天宇結婚之前葉百合就懷上了希望的。
如果葉百合說的是真的,不,沒有如果,因爲葉百合根本不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所以沒有必要在她面前撒謊的,那剛纔站在她面前的孩子就是她的親孫子了。
“希望……希望……”那英華迫不及待的想要仔細看看這個孩子。
葉百合不知那英華怎麼了,眼中的神色異常不說,現在卻一聲一聲喚着希望,宸昊母親的舉止言行弄的她一頭霧水。
心中雖是狐疑,開口卻說:“夫人這孩子可能跑遠了,我去找找他。”
那英華點着頭說:“快,快去把他找來!”
看着葉百合的身影那英華想起了四年前去見於姐,在她家裡見到了葉百合,細節記得不清楚了,但她清楚的記得希望出生的時候她就在產房外面,從於姐的懷中抱起這個剛出生的孩子的時候,她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當時還意外的覺得他和天宇長得很像,原來這一切都是上天刻意安排的,她剛出獄不久就抱上了孫子,只可惜當時不知道罷了。
“奶奶!”希望的小手拉着媽媽的大手,明亮的大眼忽閃忽閃的盯着這個神情異常的奶奶,許是剛纔那英華打葉百合的一幕讓小小的孩子心中有了防衛,聲音小了很多。
那英華激動地一把拉過希望,蹲了下來,帶有薄繭的雙手擡起剛一觸上希望牛奶一樣細滑胖嘟嘟的小臉時,希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仰頭看着葉百合,明亮的眸中盡是害怕的神情。
葉百合抿脣勾出一個溫柔的弧度,搖了搖頭,眼神告訴希望不要害怕,希望有了媽媽的支持這才緩緩地轉過頭去,眸底依然有一絲驚懼,那英華順勢捧住希望的臉頰,細細的觀察着希望可愛的模樣。
那英華這才發現小小的模樣簡直和饒天宇小時候一模一樣,尤其是小臉中間那個高蜓的鼻子,完全是現在天宇鼻子的縮小版,飽滿的額頭,眼睛隨比天宇大了很多可是眸中卻有着和天宇同樣的神情。
不用鑑定,那英華可以肯定希望就是天宇的孩子,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那英華看着看着佈滿細微魚尾紋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淚霧,希望感覺這個奶奶很奇怪,剛纔那麼兇,現在捧着他的臉頰他都沒有哭,可是奶奶卻要哭了。
希望怯生生的開口:“奶奶,你怎麼哭了!”胖乎乎柔軟的小手認真的幫那英華拭去眼角的淚水:“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新年越來越近了,公司裡的員工都期待着即將到來的春節七天長假,好像連工作的激情都沒有了,加班的也少了很多。
安靜空曠的寫字樓中只有陸秦生擦得鋥亮的皮鞋有力敲擊地板的聲音,他走到落地窗前,室內的燈光將他原本健碩偉岸的身影拉長,欣長而單薄,在外面夜色的襯托下更顯得渺小而寂寥。
他點燃一支菸,修長的手指夾着煙緩緩地升到嘴邊,菲薄的脣微微張開,深吸一口,許久,一串漂亮的菸圈緩緩的騰起,陸秦生深邃的眼眸在煙霧繚繞中更顯得深不見底還夾雜着一絲墨色。
“陸總,這麼晚了,您該下班了。”李源推門進來望着陸秦生英挺的背影緩緩地開口,他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陸秦生也打破了寂靜的夜。
陸秦生緩緩地轉過身來,李源的心臟驟然一緊,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因爲他的神情實在太可怕了,暖氣充足的辦公室李源只感覺後背一陣一陣的冒着逼人的涼氣。
他跟在陸秦生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陸秦生如此的神情,尤其是他的眼睛盯上你一刻立時就被冰封了一樣。
“嗯,”陸秦生走到辦公桌前將菸蒂狠狠地按滅在菸灰缸中,應了一聲。
李源連忙走上前從衣架上取下風衣,撐開等着陸秦生穿上。
車內異常的冷靜,只有一雙平靜的呼吸回蕩在車內,李源小心翼翼的開車,他知道這時候開口說話無異於摸老虎的屁股,屏住呼吸時不時的擡眸去望後視鏡中陸秦生的表情。
“去錦園!”
陸秦生的聲音打破了車裡的寧靜,李源稍稍鬆了口氣,反應過來心有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錦園就是陸秦生給葉百合住的那套公寓的小區名字,那個地方自從葉百合離開之後陸秦生再也沒有去過,在這個臨近除夕的晚上,去哪裡做什麼,葉百合不在,保姆也被辭掉了。
那天葉百合去公司鬧,剛好李源不在公司,回來之後公司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至於陸總和葉百合在辦公室裡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卻是無人知曉。
他回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陸秦生就好像心裡有事一樣,沒有心思工作,大部分的事情都安排給他全權處理。
“是!”李源簡短的一個字足以證明他對陸秦生的忠誠。
車子緩緩地停在小區的樓前,李源立即從車裡出來繞到車子後面,打開車門請陸秦生下來,修長的腿邁出車子的同時,陰冷的聲音在李源的耳邊響起:“你在這裡等着。”
李源欠了欠身子,看着陸秦生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轉角。
李源立即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太太,陸總去了錦園……是……是……我知道了。”
陸秦生打開門,室內漆黑一片,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他打開所有的燈,室內頓時亮的如同白晝一般,空蕩蕩的房子,所有的擺設一如從前,只是缺少了家的溫暖和人的氣息。
陸秦生走過去,抓住窗簾的一角,健臂一揮窗簾騰地拉開,黑夜被萬家燈火點綴的一點都不單調,反而一片繁榮的景象,就好像無數雙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他,嘲笑他,更多的諷刺他,又肉痛無數把鋒利閃着寒光的劍朝着他刺來,那種萬箭穿心的疼讓他感覺就連呼吸都是疼的。
陸秦生連忙轉過身子,徑直向臥室走去,穿上除了素白的*單空蕩蕩的,記得葉百合從這裡走了之後,他就讓陳姐把和葉百合有關的一切都扔掉,臥室就成了現在看到的一幕。
衣帽間只剩下他一排衣服,浴室中臉葉百合的一絲頭髮都找不見,陸秦生希冀着找出點什麼,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最終沮喪的走到梳妝檯前,盯着鏡中自己冰冷的容顏。
那天葉百合離開秦朗的第二天陸秦生就去了葉百合做人流的醫院,的確如葉百合所說的那樣從監控視頻中看到葉百合穿着居家服跟在盧靜怡的身後走進醫院。
這一切都是盧靜怡的計謀,是他誤解了她,冤枉了她。
可是讓他不明白的是葉百合怎麼可以聽話的跟着盧靜怡走進醫院而不是強制性的拉進去的,到底盧靜怡用了什麼方法,陸秦生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出線索。
盧靜怡是多麼聰明的女人,陸秦生在沒有完全的把握時,他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提出離婚,驚擾到盧靜怡的,反而回家的次數漸漸地多了,原本這個地方他是不應該來的,可是心底的一股衝動致使他腦子有一刻短路,鬼斧神差一般來到了這裡。
他想在這裡發現一些線索,更想懷念和葉百合在這裡生活的情景,然而令他失望了,這裡只會增加他的痛苦……
陸秦生欲要走出去剛一邁腳,地上不知是什麼東西被踢了出來,低頭一看,竟然是最後一次他送給葉百合的翡翠項鍊——真愛永恆,多麼諷刺的名字啊。
陸秦生俯身將項鍊撿了起來,放在手心,翡翠冰涼的質感熨帖着溫熱的手心,他的心中漾起了微微的波紋,突然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陸秦生仰頭,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像是將眼淚生生嚥了一去一樣,許久將項鍊放在西裝最貼心的口袋中,恢復一貫冷漠的表情走了出去。
他要去找葉百合,馬上就要見到她,他不知道要是晚了一刻自己將變成什麼樣子。
“李源,你自己打車回去!”
陸秦生繞過車子,坐進駕駛室,車門關上的一剎那,聲音拋給了李源,李源還沒反應過來,車子猶如深海魚一樣,消失在夜色的海洋中。
李源跟在車後跑了幾步,緩緩地停了下來,想要跟上車子完全是白費力氣,這麼大的小區還沒跑出去,陸總開車可能已經使出了二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