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應彩的眼裡含了太多的憐憫和鄙夷,齊成悅頓時就惱了,她討厭這樣的鄙夷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於是站起身來,朝着小護士招手說:“過來,現在立刻馬上把你準備的帶着支艾滋病病毒血清給她注射了!”
艾滋病?!應彩嚇得掙扎起來,她不要被注射艾滋病病毒,大家都知道那是不治之症啊!染上了這輩子就完了!瘋了!齊成悅是真的瘋了!
塵寰帝國大廈裡,君承桓合上手中最後一份文件,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擡腕看了表,距離下班還有幾分鐘的空閒,他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西斜的太陽,灑出傾斜的光線,在繁華繁忙的城市上空折射出美麗的光彩。他忍不住想,若是她能在這裡就好了。
認識她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陪着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忽然間阿奈推門而入,一反常態的緊張,顯然是匆忙跑來的,因爲他居然在喘氣。君承桓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他,阿奈怎麼說也跟着他好幾年了,今天爲何這樣的冒失?
阿奈來不及理順喘息,開口對君承桓說:“桓少,應小姐她……她被人綁走了……”
君承桓前一秒還愜意放鬆的表情,頃刻間就冷了下來,被綁了,什麼人這麼不知死活?
阿奈嚥下緊張的情緒,彙報說:“來人極有經驗,毀了周圍的監控錄像不說還將我派去跟蹤的人甩掉了。桓少,你看現在……”
君承桓的眼睛一陣寒光閃過,白渚市的地盤上,竟然還有人這麼不怕死!他看了阿奈一眼:“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沒你的事了。”
阿奈應了一聲。轉身走開了。他知道君承桓放在明面上的探子啊,保鏢啊,都是做給白道上的人看的。沒有人知道他黑道上盤龍國際的勢力。就連自己這個跟他走得最近的私人助理和盤龍國際的交集也很少,最多也就是傳個話,傳話也只是發情報到指定的接收用戶。
阿奈走開以後,君承桓走到他辦公室的套間裡,打開一個高精密的保險箱,從中拿出一把手槍來,然後撥了電話出去:“六夜,傳我的話給永強,我要在十分鐘內知道小彩的下落。”
掛了電話之後,君承桓揣了那把最新式的手槍,走出辦公室,進了他的專屬電梯,下樓之後去車庫取了車,拉開車門,坐進車裡的時候,電話響了,時間很準時,距離前一通電話只有八分多鐘的時間。一個詳細的地址通過電話語音傳到君承桓的耳朵裡,他聽完之後啓動了車子。帝君跑車的速度優勢,和車主人高超的車技,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市郊小酒店的房間裡,齊成悅瘋狂兇狠地看着應彩:“我不會輸給你,不,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和我比。等你感染了艾滋病,所有的所有就公平了!”說完後看着小護士怒道:“還不快來給她扎針?磨磨蹭蹭做什麼?”
小護士本來就有些緊張,被齊成悅這麼一吼,頓時就有些害怕了,拿着注射器的手更是逗得厲害,想必只是個普通護士,被齊成悅臨時花錢收買來的,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注射艾滋病病毒等同於殺人害命,能不緊張嘛。
齊成悅不耐地扯着護士的衣袖將她拉到應彩的身旁來:“你不是最會打針麼?這一針給她打了,事先說好的那些錢就是你的了!”
“是……是。”小護士雖然緊張,可是一想到那麼多錢,頓時壯着膽子來拉過應彩的胳膊準備找血管扎針。
應彩驚恐萬分的掙脫小護士的手,對她說:“求你不要給我打這一針,她付給你多少錢,我加倍的補償你!真的,我說的真的,求你……求你……”應彩想着自己錢包的卡里面還有這兩億多元的存款,收買一個小護士應該沒問題吧。
拿着注射器的護士停住了手,她本不想害人,若是這個被綁的小姐能出大價錢,最好不過了。
齊成悅見這個護士是個靠不住的,於是奪過她手中的注射器,一腳將她踹開,準備自己動手給應彩打這一針。注射器到了齊成悅的手中,就沒有剛纔的小護士那樣磨嘰了,她直接拉過應彩的胳膊,應彩嚇得大聲喊道:“不要!不要!”
她想着若是染上了艾滋病,自己這一輩子算是徹底的沒有希望了,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打算和他談一次戀愛,所有的美好都還沒有開始啊……
就在齊成悅手中的注射器針頭快要接近應彩的胳膊的時候,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人,一個身材挺拔俊逸偉岸的男人,應彩看到他後頓時就激動了,剛要開口求救,只見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槍來,緊接着齊成悅後心中彈,倒在地上。
君承桓一槍放倒了齊成悅後,躲藏在角落裡面的小護士頓時嚇得蜷成一團不停地哭喊:“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沒做,放了我吧,我什麼都沒做……”
應彩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齊成悅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後就不再動彈了
。剛纔還叫囂着要報復的人,一轉眼就倒地身亡了。事情怎麼會這樣子?應彩的心情一時間特別的沉重。一直到君承桓在她身邊蹲下來,將她摟進懷裡的時候,她才感覺安定一些。
君承桓將她摟在懷裡檢查了她並沒有受到傷害後,才變魔術般的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瑞士軍刀來,割開她身上綁着的繩子。
應彩擺脫了身上綁着的繩子後感覺輕鬆自由許多,站起身來,整理衣服。猛然間她看到自己胳膊上有一個小小的鍼口,鍼口處都已經沁出血珠來,這不是剛纔齊成悅準備扎針的地方嗎?應彩只感覺腦袋轟地一聲炸開,剛纔君承桓進來的時候,自己只想着向他求救,難道說那個當口齊成悅手裡的針扎進去了?
鍼口,血珠,應彩記得高中生物課上老師講過的艾滋病病毒的傳播渠道是血液,血液……
“不會的,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應彩手忙腳亂的拿手擦着胳膊上鍼口沁出來的血珠,她有些接受不了現實,艾滋病,難道說自己就這樣染上了艾滋病?
君承桓握住應彩的胳膊問:“什麼不可能,你怎麼了,剛纔到底放生了什麼?”
“你不要碰我!”應彩用力揮開君承桓的手,“你不要碰我,我……我……”我染上了艾滋病,這要的現實要如何說出口?如何有勇氣說出口?
君承桓眉頭微微擰起,視線掃視了一遍這個房間,最後視線落在了地面上滾到一邊的注射器上,然後又看向牆角邊嚇得蜷成一團的小護士的身上,幾步走了過去,冰冷陰森的聲音問:“剛纔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護士嚇得抱着腦袋說:“和我沒關係,真的和我沒關係,都是她,是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艾滋病毒讓我來打針……都是她啊,和我沒關係啊!”護士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指着倒在地上已經沒動靜的齊成悅。
現在,君承桓已經大致明白了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他衝着門外喊了一聲:“六夜!”
六夜很快地就走了進來:“桓少,有何吩咐?”
君承桓指了指那個嚇成一團的小護士:“把她帶走。”然後又指了指地上的注射器:“還有這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掃了齊成悅的屍體一眼:“把這裡收拾乾淨。”
“好哩,桓少你放心。”六夜嘻笑着接受了任務。可君承桓這邊卻笑不出來,他陰沉的視線掃了六夜一眼後,六夜頓時噤聲,安靜地看着桓少重新走到應彩的身邊,將她攬到懷裡,安慰說:“沒事了,都過去了,都怪我。”
應彩想要推開這個懷抱,可是他的手臂格外的有力,她推不開他,只能將臉埋在他的胸前,驚恐的哭泣:“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害怕……”害怕就這麼染上艾滋病,孤獨而死。
君承桓抱着她,拍着她的後背,哄小孩一樣的開口:“不害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如此模樣的桓少,六夜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喜歡女人靠近的冰冰涼涼沉悶無比的石頭人也會哄人?還是哄女人?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讓人歎爲觀止啊!
君承桓安撫完應彩後摟着她走出房間,留下目瞪口呆的六夜在房間裡收拾現場。
離開了這個市郊的酒店後,君承桓直接帶着應彩去了醫院。
應彩坐在車上心裡一片冰涼,從前好健健康康的時候都還不敢去想能夠和他在一起,現在除了這樣的事情,更是不敢再奢望能夠和他在一起了。也許……今天或者明天,他就會離開了吧。這樣一個極品男人,沒道理會在自己這樣的一個平凡悲催的人身邊停留的啊。
一路上車裡特別的安靜,若不是車窗外時不時的有車子和街景閃過,應彩都要懷疑時間時不時要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了。爲什麼當所有的所有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發現曾經擁有過的東西有多美好。
時間永遠不可能爲誰停留的,車子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了下來。這個醫院應彩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幾個月前君夫人就是在這裡住過院的,那天自己就是在這個醫院裡決定永遠的離開他的。而這一次又進了這個醫院,是否冥冥之中,註定了這一次又會在這裡和他分開?
懷着一種難言的沉重,應彩下了車來,茫然四顧。感覺走得好好的路,突然就崩塌了,本來可以清楚看見的陽光大道,突然就變成一條碎石荒道了。微微嘆了口氣。擡腳跟着君承桓的腳步朝着停車場外面走去。
走進一棟樓,進了電梯,應彩漠然地看着電梯的內壁,光潔的電梯內壁倒映出自己悲傷的表情還有凌亂的頭髮,下午的時候精心挑選的旗袍這一會兒竟然顯得如此的諷刺,精心的打扮爲了誰?難道爲了那八字還沒一撇的戀情?染了艾滋病毒的人,還可以繼續呆在桓少的身邊?可笑。
突然之間,應彩感覺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溫熱寬厚的手掌,傳來源源不斷的
熱量和力道,像是帶着魔力一般讓她悲涼自嘲的心突然就安穩許多。這個電梯間裡,再沒有第三個人了,那麼這隻溫暖有力的手,是他的?
應彩扭頭看向君承桓的時候,電梯到了指定的樓層,電梯門打開來,君承桓握着她的手帶她走出電梯,走在寂靜清冷的醫院走廊的地面上,這時他突然開口說:“不要怕,有我在,先檢查一下吧。”
應彩低頭忍住眼睛裡溼潤的淚意,不管等一下檢查結果怎樣,現在能聽到他說,不要怕有我在,她的心裡已經很滿足了。不管等一下走出這個醫院時會怎麼樣,至少這一刻他肯拉着她的手,陪在她身邊,告訴她不要怕。這一切已經足夠。
既然來了醫院,自然是要全面檢查一遍的。應彩換了寬大淺藍格子的病號服,在一臺臺的醫療設備下經過,不知道都檢查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安靜的等待結果宣判的那一刻。
檢查完了所有項目,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應彩被安排到病房裡面休息。非常奢華的病房,應彩記得上一次君夫人就是在這個病房裡面住過的。應彩在病牀上躺着。剋制着自己不去想上一次在這個病房裡和君夫人的對話,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起,君夫人那句冰冷簡單的話:你們不合適,離了吧。
你們不合適,離了吧。看來是真的不合適,昨天還在想要要放開所有顧慮按照自己的心裡去愛他,今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應彩感覺心裡特別的難受,像是吃壞了胃,想吐吐不出來,只能憋在心口忍受着,忍受着。
是否這一次的離別,又是從這間病房開始?應彩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又要溼了。恰巧這時君承桓走了進來,拖了張椅子在病牀旁坐了下來,平整光滑的西褲,低調大方的皮帶,皮鞋,非常完美地彰顯了奢侈品具備的所有特性。
應彩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悲傷,於是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說:“我想要休息。”
男人清冷的聲音道:“檢查了那麼多項,休息一下也好。”說完後竟然又不無關切地加了一句:“不要怕,有我在。”
應彩緊緊貼着枕頭的臉頓時就溼了,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溼了臉龐亦溼了枕頭。不要怕,有我在,這是他第三次對她說了。這樣子要她該如何面對?萬一真的染了艾滋病,她該如何面對他?越想心裡越難過,眼淚越來越多,可是又不想讓他發現,於是努力地剋制着,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如此房間裡面安靜了好一陣後,忽然有人推開病房門來,對君承桓說:“桓少,場子都已經處理了,發了消息給迎瑞市的齊家讓他們來領屍體。那個房間裡面的監控錄事先已經被人損壞,所以不能看到……”
這個人的聲音應彩記得在事發房間裡面聽到過,是跟着君承桓一起出現的,叫做六夜的那個人的。可是桓少打斷了六夜的話,站起身來,走出了病房,大約是怕在這裡談事情影響了應彩休息吧,帶着六夜離開了這裡。
沒有絲毫睡意的應彩自然是聽到了六夜的話,忍不住擔心,不知道齊成悅的家族企業,齊盛集團,實力如何,這一次鬧出了人命,萬一打起官司,桓少豈不是要吃虧?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房間裡面沒有其他人了,應彩也懶得裝睡了,從牀上坐起身來,心裡很是難過。齊成悅死了,一個人就這樣死了。可是她明明可以不死的。人和人之間爲什麼就不能友好相處?爲什麼就不可以相互禮讓,相互包容?!
人心總是自私的,自大的,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見不得任何人比自己強。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位置很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何必要去爭搶呢?對於莊羽,應彩捫心自問,早就放手了,早在那次被他欺騙後,就徹底地放開了。齊成悅完全可以和莊羽一起經營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愛情啊,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做出這樣的事?
坐在病牀上,零零總總想了許多,想人心,想錢財,想人生,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束縛人的東西太多,以至於人知本真都不知道迷失在何處了。發了一陣的呆後,應彩啞然失笑,想這些做什麼,自己也是一個深受人世中的惡毒毒害的人呢。悲傷和痛苦,總會時不時的來襲,沒辦法擺脫,更沒辦法超脫。
坐了太久,腿腳有些麻了,應彩下牀來走了幾步,走到窗子旁,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時間過得真是快,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在窗子旁又發了一會兒呆,時間已經過去好些了,可是桓少還是沒有回來,他說過由他在的。難道他知道了檢查結果,嫌棄她了,自己走了?
應彩越想越感覺不安,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結果也該出來了吧?於是再也呆不住了,快步走出病房,沿着醫院的走廊,尋找着醫生辦公室。她對VIP病房的構造並不熟悉,可是不管怎樣,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問,她也要問到檢查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