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道扒在門上,能將微臣看得更渺小些嗎?”
蘇景忍着笑,無奈的扶額。
從來沒見過,一隻小蟲子都能被嚇成這樣的人。樓羅兒也就算了,畢竟是女子,可這穆元祈,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害怕小蟲子的人啊。
但是此時,穆元祈確確實實的在門上下不來,眼神中的恐懼,絕不是裝得。這一點,蘇景很確定。當然,到這個時候,即便是裝,也沒有必要這麼拼命,認真的四肢抱緊門柱,一臉的見鬼的德行。
有些,有些讓人覺得好笑。
蘇景強力的忍着笑意,堅決不在穆元祈跟前嘲笑他,這,不好。
“陛下,蟲子爬走了,走了!!”
小德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外加本公公其實不想認識這人的模樣。可惜了,穆元祈是他的再生父母,是他的金主。
穆元祈清了清嗓子,從門柱子上跳了下來,乾咳了兩聲,“朕覺得這柱子摸着手感甚是不錯,愛卿你們覺得呢?”
甚是不錯?
就這?
糙木頭啊?
身後的小德子無語的別開了臉,心中咆哮着:陛下,您可趕緊的換個藉口吧!!!
蘇景抿了抿脣,斂了斂眼簾,道:“是,這木頭,若是沒記錯的話,應當是來自南山老樹林,那裡的木材,一部分用來建宮殿,一部分用來建大牢了。”
監獄和大牢?
看來,這是一種性質的。
宮殿原本,就是大牢。
只是披上了冠冕堂皇的衣裳,讓人誤以爲是個多麼繁華的存在。
穆元祈冷嗤一聲,翻了翻白眼,拍了拍衣服,略帶嫌棄的提腳進了大牢。
雖然收拾過了,可畢竟是大牢,怎麼都變不成宮殿的。
穆元祈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入大牢,竟然不是因爲犯了事,而是因爲蘇景不出去。
所以這才造成了他這麼悲慘的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
但穆元祈好歹是個皇帝,所以這頂多能算是個探監,見蘇景端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又想起沒有蘇景在,他那顆莫名其妙的心。
等了這麼許久,穆元祈總算是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他習慣了有蘇景的存在,無論她是男是女。當然,或許這其中有隱瞞跟欺騙,可他就是個天生的傻子,被騙的心甘情願。
大牢裡的氣味並不大好聞,汗臭味跟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對於穆元祈這種公子哥來說,肯定是受不了的,其實蘇景也不怎麼能受得住,只是無奈,此時她已經麻木了。
“蘇愛卿,奏摺你看完了嗎?”
見蘇景像是沒自己這個人似得,穆元祈不禁有些氣悶,學着蘇景的樣子,撩開衣袍坐在了蘇景的變聲,硬邦邦的地面,說不上舒服,可礙於蘇景都好好的坐在那裡,即便他坐着不舒服,卻也沒吭聲。
“陛下,地上有蟲,您還是起來吧。”
地上有蟲······
地上有蟲·····
穆元祈滿腦子都回蕩着這句話······
“呵呵,蘇,蘇愛卿不必爲朕考慮,沒,沒關係·····”
硬着頭皮說完這句話,穆元祈就看見一隻小甲殼蟲優哉遊哉的從自己面前路過,頓時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啪!!”的一聲,一隻腳一伸,落在穆元祈的眼前,快準狠的踩死了那隻甲殼蟲,聲音清脆,似乎還能想象那甲殼蟲死前腦漿蹦出的場面。
忍着胃中的翻涌,穆元祈緩緩擡起一雙一哭無淚的眸子,看着那腳的主人。
小德子嘿嘿一笑,一點點收回自己的腳,一邊解釋道:“陛下,沒有了~~~~”
許是覺得自己一個男人在蘇景面前丟了面子,穆元祈頓時有些不悅了,白了小德子一眼,憤憤道:“滾!!!”
小德子癟癟嘴,委屈的看着地面,還有不算寬敞的大牢走廊,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長度,可憐兮兮道:“陛下,奴才能,站着滾出去嗎?”
“現在立刻馬上,你,滾出去!!還有,方圓十米之內,朕不想聽有任何活物的動靜。”
“哎哎哎,奴才明白,奴才這就滾!!!”
面對突然變臉的穆元祈,小德子也甚是委屈啊,他也沒做錯什麼啊,怎麼就覺得陛下似乎不那麼待見他了呢?
嗚嗚嗚,果然,舊愛不敵新歡。雖然他從來沒成爲穆元祈的愛過。
含着淚緩緩離開,肥肥的爪子朝着幾個方向點了點,就看見一羣獄卒立馬進來那裡固定的犯人挪窩,給穆元祈騰位置。
很快,方圓十米之內,都空了,只聽得見穆元祈的呼吸聲,還有蘇景淡漠的翻書的聲音。
“蘇景,朕知道你不想讓朕知道你的身份,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朕不怪你了。”
蘇景擡起頭怔怔的看着穆元祈,有些沒反應過來,卻被下一輪驚嚇嚇得動彈不得。眼前陡然湊近的大臉,突然貼了上來,穆元祈單手一勾,將蘇景的後腦勺一扣,往自己身前一拉,兩片脣挨在一起的那一刻,蘇景覺得,天翻地覆,驚天動地,她從未有過的酥麻感傳遍全身,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畢竟是第一次親吻,穆元祈的技術,還真的是不太行,只笨拙的將舌頭塞了進去,然後一番攪動,自己都有些懊惱了起來!
溫度逐漸升高,蘇景一時間甚是是有一種自己被豬啃了的感覺,可偏偏,她不反感。
這種認知讓她十分的無措,有些不安,起來,就在穆元祈閉上眼享受的一瞬間,她突然一把推開穆元祈,眼神驚慌,手上的書也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
穆元祈意猶未盡的舔舔脣,委屈道:“蘇愛卿,你做什麼?朕的嘴脣不甜嗎?”
嘴脣,不甜?
講真,穆元祈的嘴脣甜不甜,蘇景是不知道了。可是,她此時的如小鹿亂撞的心,卻是貨真價實的。
她是輔政大臣,他是君王,他們之間,除了權謀之術,利益牽連,還能有些別的嗎?
這個問題,蘇景未曾想過。
穆元祈卻是想了一晚上。
輔政大臣?
衣食起居,朝廷政務,還有個人情感心理疾病,是不是應該都算是輔佐的範圍之內?
最後得出的答案是這樣的:朕一個不着調的騷年,身爲帝王,着實是有些不太像話,所以輔政大臣,理應輔佐朕個人情感,衣食起居,陪吃陪睡陪上朝,哦,還有陪批閱奏摺外加氣死那幫老東西。
想清楚之後,穆元祈這不就浩浩蕩蕩的帶着東西來了大牢麼?
可如今蘇景這一下把他推開,別說,穆元祈還是有些怨念的,當即便委屈的瞅着蘇景,糯糯道:“蘇愛卿,朕的初吻被你奪走了,你要對朕負責!!!”
對,對你負責?
蘇景如同吞了個鴨蛋般,張大了嘴巴,有些沒反應過來。
無恥無賴不要臉到如此地步?還是個皇帝?
原諒她蘇景着實是有些不能接受了。可看着穆元祈一臉的我的貞潔貞操節操都被你吞了的模樣,她竟是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感覺。
“蘇愛卿,如果你有婚約,朕給你廢了!你有未婚夫,朕給他嫁了!你有心儀的人,朕,朕給你睡了!!!反正,總之,總之你就是要對朕負責!!朕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男子,你,你不能吃幹抹淨就不管了!!!你,你好歹是個輔政大臣,你,你必須,必須要對朕負責!!!!!”
說完,穆元祈撒開手爪子腳爪子,噗嗤一聲跟八爪魚一樣纏住了蘇景。
蘇景已經被驚呆在原地,十臉懵逼的模樣,怔了半天,才清了清嗓子,無奈的道:“陛下,您,你鬆開吧。”
這麼纏着她,她動彈不得也不是回事啊。
可穆元祈卻十分無賴的在蘇景身上蹭了兩下,說真的,像極了撒嬌的小野狗,然後不滿的哼唧道:“蘇景,你別想吃幹抹淨擦屁股走人,朕告訴你,朕是九五之尊,你若是敢不負責,朕就敢對天下不負責!!!”
“陛下!!!慎言!!!”
許是謀臣的第一反應,一聽見穆元祈說出這種賭氣的話來,蘇景就有些頭皮發麻,頓時語氣也重了些。
可話說完,她卻又突然清醒了起來,沒錯,他們是君臣,她是謀臣,權謀利益間,最忌諱的,不就是私情嗎?
“蘇景,你做什麼這麼兇?朕不過是要追求自己的合法權利!!你都對朕這樣那樣了,還想耍賴不成?”
這樣那樣?
蘇景滿臉霧水,她都對他怎麼了?
不都是這廝主動的嗎?
雖然,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可有那個是她蘇景主動的?
想到這,蘇景就有種想要嘔血的衝動。
“陛下,您喜歡的是女子,而微臣,若爲臣,便只能是男子!”
這是改不掉的。她不能讓穆元祈背上斷袖的名聲,至少此時不能。
可這話聽在穆元祈的耳朵裡,就變了意味,只以爲蘇景是不樂意了,頓時就十分急躁道:“蘇景,朕有錢養你,有權護你,有足夠的信心寵你,你,你擔心什麼?”
她擔心什麼?
她不是擔心,只是有一種無措,不知如何面對。
她明明是很理智的一個人,她明明是那麼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要什麼。
可如今,都被穆元祈的問話問的啞口無言。
蘇景啊蘇景,你竟然也有這一天。
“陛下,微臣,要休息了。陛下還是回養心殿吧。”
說完,她竟是和衣躺在了地上,將書蓋在臉上,這麼睡了起來。
穆元祈愣愣的看了她許久,突然狡黠一笑,挨着蘇景躺了下去,雙手將其一摟,安心的睡去。
主子在裡頭做些臉紅的事,做奴才的自然要把好關。小德子往地上一坐,指着旁邊的侍衛道:“去去去,給咱家把這牢裡都給封了,但凡有一個活物,都不許出現在這附近。咳咳,還有今個兒的事兒,但凡走路半點出去,咱家要了你們的狗命~~~~”
四下人立馬一鬨而散,趕緊的,裡頭估計發生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能說,不能說,此乃秘聞,得等到回家跟老婆熱炕頭的時候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