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王爲女子罷朝的頗多,可爲了男子罷朝的,還真是少數。
小德子在門口來回的張望,外頭的幾個宮女擡着洗澡熱水,也不知該不該進去。
“小德子公公,奴婢們能見熱水放下來嗎?好重啊?”
小德子嗖嗖的賞給那姑娘一個眼刀子,“沒眼力見的貨色,等會就擡進去了!!!”
那小宮女立馬委屈的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卻不敢流下來。
沒過多一會,小德子瞧着時辰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細細的朝着殿內喚了聲:“陛下,奴才給您送了洗澡水來~~~~”
聲音婉轉百回,甚是柔媚,可惜是從缺了丁丁的小太監口裡出發,無端的讓人心生厭惡。
門嘎吱一聲開了,穆元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有些紅,衣衫倒是整齊,桃花眼一掃,勾起脣笑道:“都下去吧,朕自己來。”
小德子一聽,立馬一把攔住穆元祈,訕訕的笑着:“陛下,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呢,您都累了一晚上了!”
“糊塗東西!瞎說什麼?滾!!”
一言不合,就讓人滾!嗚嗚嗚,小德子傷心的朝着身後的宮女們擺了擺手,一步一回頭的帶着穆元祈,就等着穆元祈反悔,他好能進去伺候。
陛下再也不是他的陛下了。
陛下再也不寵愛他了。
嗚嗚嗚,小德子一臉的生無可戀,默默的離開。
穆元祈冷嗤一聲,翻了個白眼,挽起袖子,將洗澡水搬了進去。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養心殿內一陣靜默,淡淡的香氣飄來,伴隨着均勻額呼吸聲。蘇景揉着腦袋,緩緩睜開眼。她已經許多日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可睜開眼後,蘇景就後悔了:現在閉上眼來來得及嗎?
在那洗澡的那個裸男是不是穆元祈?
自己這難道是在養心殿的龍牀上?
莫名奇妙的又一次的睡了龍牀的蘇景十分無奈,十分懊惱,他麼的怎麼就腦子抽抽了在養心殿打瞌睡?
此時,突然傳來一陣磁性的聲音:蘇愛卿你醒啦?要過來跟朕一同沐浴嗎?“
一同,沐浴?
蘇景一個頭兩個大,一頭掀開被子,準備找衣服離開。
穆元祈的聲音卻跟鬼魅一般相隨:“蘇愛卿是打算穿着這一聲中衣從朕的養心殿走出去?這可不成,別人會誤會的。”
別人現在難道沒有誤會?
蘇景沒好氣的瞪了穆元祈一眼,她早就應該反映過來,有一種小兔子遇着大灰狼的趕腳,而她還是那隻大灰狼,可惜兔子吃肉,灰狼吃草。
“陛下起的早,微臣想問,陛下可有見着微臣的衣服?”
穆元祈一臉無辜,擡眸詫異道:“難道蘇愛卿昨夜脫衣服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放在哪裡了嗎?”
蘇景咬牙,這衣服是她脫得麼?她根本就沒有脫衣服!!!等等,脫衣服?蘇景臉色慘白,習慣性的伸手一撩自己的頭髮,頭髮······一時間,蘇景有些大腦空白。
都說玩火**,她本以爲,自己會是那個玩火焚別人的人,可惜還是沒想到,這火,終究是燒回自己身上了。
“蘇愛卿啊,朕覺得你身子瘦瘦小小的,男裝框在身上,有些大了,所以特意讓人從尚衣局尋了幾件宮妃的衣服拿來給你試試,你可以願意?”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穆元祈嘩啦一聲從水中起身,****着身子從水中跨了出來,一步一步光着腳踩着玉石地板走了過來,水漬淋在地上,濺起水花。原本穆元祈就天生一副妖孽模樣。此時這般,更是讓人遐想連篇。蘇景下意識的低下頭,避開那一片陰鬱的黑森林,只是這種應爲,難免讓人覺得她是害羞。
穆元祈噗嗤一聲笑了,看了蘇景半天突然笑到:“蘇愛卿,大家都是男人,你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蘇景猛地擡頭,倔強道:“害羞二字,微臣年幼時便將他們埋去祖墳了。”
“嘖嘖,你老祖宗也是夠倒黴的,死了還要被你坑。”
說完,穆元祈走到蘇景旁邊,挨着她坐下來。蘇景即便再怎麼告訴自己這是一隻把光了毛的野鴨子,也沒辦法說服自己直視。只得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四下亂掃。
野鴨子……野鴨子………一隻兩隻………
“蘇景,你怎麼出了滿頭的汗?”
蘇景裝死人臉,面無表情道:“微臣體虛,容易出汗。”
穆元祈:“哦,那回頭朕讓太醫去給你抓些藥,你可千萬記着吃啊!!”
吃你個頭!!!本小姐又沒病!!!
饒是好脾氣的蘇景,此時也忍不住白眼連連,恨不得一個白眼把穆元祈卷在地上爬不起來。
穆元祈:“蘇景,你臉怎麼這麼紅?”說着,就把手直接伸了過來,放在蘇景臉上,還哎呀一聲,驚呼道:“蘇景啊,你是不是發燒了?臉好燙!”
你才發燒!!
蘇景咬着牙,怕自己忍不住暴走一巴掌拍死穆元祈。
空氣中浮動着一絲叫做曖昧的氣息,蘇景的呼吸逐漸加重,穆元祈緊緊的挨着她,她就像身邊扎着一盆仙人掌似得,問題是,這仙人掌還是沒皮沒臉的,她只有渾身不安,穆元祈不緊不慢,也不想着穿上衣服,光天化日的耍起了流氓來。
蘇景總算是明白了,爲何當初穆元祈還是王爺時,在京城的名聲那麼大,這他麼的不要臉還不要皮的,能不出名麼?
“蘇景,你說,男人跟女人的區別在哪?”
………區別………
蘇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可穆元祈不說破,她也不可能主動說開。
“男子爲雄,女子爲雌,分別從體態,聲音,性格,喜好各個方面表現出來………”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穆元祈的回答,蘇景有些發怵,心緊緊的擰在一起。
沉默了許久,這才聽到穆元祈沙啞的聲音:“不,蘇景,你說錯了。”
蘇景一怔,擡眸錯愕的看着穆元祈,錯了?難道男女之間還有除了有沒有兇,有沒有丁丁之外的區別?
見蘇景一臉的迷糊,穆元祈總算是善心大發,一把環住蘇景的腰,低沉着道:“錯了,蘇景,男人跟女人的區別就在於,朕,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而相反,相比較女人,朕也不容易有興趣,可能讓朕有興趣的,一定時女人。”
他會說爲了試驗自己喜歡的是男是女,分別試驗了小德子和青樓那些女子。可事實告訴他,他確實很難有心儀的女子,可他絕對不喜歡男人。別說是男人了。就連小德子這樣的陰人都不可能。當然,穆元祈可能沒考慮到一點,那就是小德子的外在,許並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現在想來,當初的試驗還真是傻的不要不要的,他穆元祈從小在脂粉香中長大,花鳥蟲魚樣樣都愛,唯獨不愛男人,這一點,他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反觀蘇景此時,已經是面如死灰了。
還需要多少麼?
解釋也免了吧。
在帝王面前,不要有任何的解釋,尤其是她還是一個謀臣,再多的解釋在帝王眼中只會是她玩弄陰謀的一種手段。
見蘇景不說話,穆元祈頓時有些怒了,手指扣住蘇景的腰肢,憤憤道:“蘇景,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
答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蘇景。就只能爲男。
“你知道欺君是什麼罪嗎?”
穆元祈大怒,說不上是因爲什麼憤怒。是因爲隱瞞,還是因爲自己的愚鈍?
世上怎麼會有女子與男子長得如此的想象的,想想就應該覺得怪異的,可是他竟然遲鈍到現在。
似乎兩人就在穆元祈這一句欺君之罪中停頓了下來,門外偷聽牆角的小德子捂着臉,一臉懵逼的聽着裡頭的動靜。
哎喲喲,似乎是低聲細語,陛下早起的精力真好。
哎,蘇大人耐性真好,這樣都不發出一點聲~~~
沉默許久,蘇景突然從牀上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虔誠的朝着穆元祈磕了個頭,道:“欺君之罪,株連九族。微臣自願入獄,請陛下放過微臣的家人。”
說罷,又結結實實的朝着地上磕了個響頭。
她篤定了,穆元祈不是那種很肆意殺人的人。
果然,穆元祈之沉着臉瞪着她,卻沒有說話。
既然,敵不動,那就,只能本小姐動了。
“來人,把蘇景打入大牢。”
蘇景緩緩開口,突然門外響起小德子的聲音:“唉,蘇大人,奴才來了!!!”
這狗腿子的奴才!!!
蘇景心中好笑,沒說什麼,只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穆元祈。
而對面的穆元祈,抿緊脣角,眼睛發紅。
“蘇大人,您有事?”
小德子進來,屁顛屁顛的站在蘇景跟前,這看着,情況似乎不大對吧,難道陛下喜歡,喜歡這一口?竟然還需要蘇大人跪下來??
嗚嗚嗚,陛下好壞!!!
“恩,把蘇景,押入大牢吧。”
蘇景又重複了一遍。
小德子還沒從這個場景中反應過來,直接跟着扯着嗓子叫了聲:“來人,把蘇景打入大牢。”
唉?似乎不對!!!蘇景?!!!
“哎喲,蘇大人,您這是怎麼了?陛下惹您生氣了?”
一旁的穆元祈瞪了眼小德子,沒好氣到:“該死的奴才,滾出去!”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
說着,小德子竟是真的躺在地上,往外滾。
蘇景嘆了口氣,隨手將頭髮挽起,轉身往外走。
身後的穆元祈暴怒,朝着離開額背影吼道:“蘇景,你去哪裡?”
“微臣,自己走去大牢。”
“你混蛋!!無恥!!!”
這年頭,還有人自己要進大牢的?不過,穆元祈這罵的,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了。蘇景哪裡就無恥,哪裡就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