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離齊陽城恰好也不遠,依舊是大雪峰山。楚嬙裹的跟糉子似得,外面還穿着狐裘外套,整個人騎在馬上,一行人就這麼朝着白皚皚的雪山行去。
“安大哥,你確定,這裡就是穆澤羲出事的地方?”
趴在馬上,前兩日因爲趕路有些急,差點出了事,楚嬙在安言的逼迫下,吃了第二粒藥,如今,只剩下最後一顆,楚嬙留着用來最後一搏。
安言四處看了看,篤定道:“正是這裡,因着是雪戎族的地盤,周圍無人敢初入,且不遠處便是齊陽城沒錯。王爺出事的地方,就是在這裡。”
“雪戎族?就是那個吃人肉的雪戎族?”
穆元祈大驚,急忙策馬來到楚嬙身邊,一雙眼睛充滿着恐懼。
雪戎族楚嬙倒是沒聽過,但是看穆元祈的反應,想來應當是極其恐怖的族類吧。
“是,就是那個雪戎族。王爺想必,也是沒有辦法了吧。雖說咱們邊境打了勝仗,但是,齊陽城若是不保的話,麻煩肯定很多。之前王爺就想到過這一點,雖有防範,卻無奈朝中沒有可用的將領。”
這些安言不說,楚嬙也明白。
所以那日自己出現在國子監,穆澤羲也恰好出現在那裡,是因爲穆澤羲自己也需要去國子監衆發覺一些棟樑之才。
若是所有人都像穆澤羲一般變態的話,那就出事了!
“小姐,您看,前面有塊青菜!”
突然,魚兒扭頭,朝着楚嬙喊道。
順着魚兒的方向看去,學弟中,可不是有一塊綠色的東西在發光麼。
安言翻身下馬,前去撿起那塊綠的的青菜,突然,臉色一變,緩緩的扭過頭,對楚嬙道:“王妃娘娘,這是,王爺佩劍上的玉。”
穆澤羲?
一聽,楚嬙立馬翻身下馬,腳步慌亂的朝着安言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那是一塊上好的玉,只是,只有一小塊,看起來,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砸碎了般。
突然,楚嬙猛地蹲下身子,雙手開始挖起那些雪來。
安言一怔,將攔住楚嬙,“娘娘,您這是做什麼?”
聽聞動靜的穆元祈跟魚兒也急忙過來,拽住楚嬙。
然而此時的楚嬙,就跟魔怔了似得,拼命的刨着,“你們快找找,玉佩在這,說明穆澤羲出事的地方在這,快點!!!”
一聽楚嬙這麼說,三人也不猶豫,迅速的開始加入刨坑的隊伍。
四個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拼了命的刨着雪,眼中充滿了希冀。
此時,齊陽城不遠處的一處部落中,一白衣男子正端坐在祭臺前,淡定的看着那羣要將他拿去祭天的人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祭司鄙夷的看了眼那男子,撿到這男子的時候,他一雙手都凍壞了,手裡卻緊抓着一幅畫,死活不放。也不知道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能在死之前都惦記着。
醒來第一句,那人還甚是威嚴的警告他,敢打自己的畫的主意,就做好去見真神的準備。
這許是他活了這麼多年,聽到的最好笑的話了。然而,對上那男子的眼神,他卻沒有膽量去挑戰這個男子了。
此時日頭上來,馬上便到吉時,祭司走上祭臺,高傲道:
“喂,漢人,馬上我們的真神便要收了你了,你趕緊笑笑,免得真神見了不高興。”
那男子懶懶的掀了掀眼皮子,冷聲道:“將你們的首領請來,我要見他。”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這種氣勢,這個男子,看來不一般。
那穿着跟圍裙似得祭司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問道:“我們首領只見美人,你雖貌美,可惜是個男子,不然,你還是去伺候我們真神好了。”
“恐怕你們真神無福消受,且,我有心愛的女子了,還有未出世的孩子,若是我沒記錯,祭真神,似乎需要處子,是也不是?”
男子氣定神閒的看着那祭司,眼中毫無情緒波瀾,就像是九天下凡的神明一般,即使他只是坐在那裡,你都會覺得這人完美的讓人不忍傷害。
祭司怔了怔,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男子,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雪戎族祭祀的秘密?你竟然已不是處子了?何人能有能耐染指你這般乾淨天神般的人兒?”
男子突然笑了,看了眼祭祀,眼中染上一層溫柔的情義,低聲道:“關於雪戎族祭祀,雖然書中記載較少,但是從書中分析下來,卻還是可以尋得些蛛絲馬跡。”
從書中分析得來?
這他麼的都什麼大腦?
所有的典籍中記載的雪戎族祭祀,無非是祭司的過程,哪裡有記載處子這一檔子事的,這人是怎麼分析出來的?
祭司驚訝的看着男子,卻只見那男子擡眸間,雲淡風輕道:
“另外,這一點很重要,並非是她染指我,是我深愛着她,此生摯愛。”
說罷,男子微微一用力,身上的繩子便斷成幾截,掉在地上。
端坐着的男子緩緩的站起身,高挑的身材有些偏瘦,白皙的臉頰有些蒼白,眼下邊也是一片青灰色,看起來異常的疲憊。
那祭司似乎被男子嚇到了,生生的後退了兩步,他們一直引以爲傲的捆綁方式,竟然被男子這麼輕易的就弄斷了。且,這男子被綁了兩天,都沒動靜。今日竟是這般輕易的斷了這繩子,身手便可想而知了。
見祭司有些發愣,男子不由得出提醒道:“如何?你們的首領,見不見我?”
見不見?
見,這男子確實貌美,即便是男子,也把不準首領會喜歡,到時候部落裡的女人又可以分給自己一個漂亮的了。
不見,這男子身手這麼好,祭天神的時候,整個祭祀場地百米之內都是沒人的,可是這男子身手這麼利索,肯定會傷到自己。
一觸及到自己的安危,那祭司瞬間便想明白了,立馬點頭哈腰道:“你,你別激動,我,我帶你去見我們首領就是。”
男子淡淡的掃了眼祭司,低聲道:“多謝。”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男子明明一聲簡單的粗布衣裳,說的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可這祭司就是覺得自己有種畏懼的柑橘,且這男人周身所透露出來的王霸之氣,定然不是一日可以養成的。
不等那祭司想清楚,男子便斜睨了那祭司一眼,反問道:“祭司大人似乎不大樂意?”
“沒,沒有。怎麼會,你,你將身上的危險的東西都放下來,否則,否則我是不可能帶你去見首領的。”
那祭司警惕的看着男子,雪戎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僅僅是一個眼神都覺得害怕的,而這個來自外邊的男子,竟有這般魄力,想來定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穆澤羲輕笑了掃了眼那祭司,不鹹不淡道:“對你來說,許是我纔是最危險的。”
說罷,便舉步走下了祭臺。
“哎,哎,你!!!喂!!!”
祭司匆忙跟上,早知道,就不打這人的主意了,他怎麼就從雪堆裡把這人綁回來了呢?真真是惹禍上身。
這個人,到底是誰?
雪山之上,一羣人蹲在地上,坐在地上,姿態百出的刨着雪,周圍已經是大大小小的坑了,其間一女子滿眼通紅,咬着嘴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雪面上,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痕跡。
“娘娘,您休息一下!這樣下去,您會撐不住的!”
安言一把攔住楚嬙,這一片的雪地基本上都翻過了,可是若有自家王爺的屍骨,也應該露點渣子了,可是這裡出了白雪還是白雪,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魚兒癟癟嘴,哽咽道:“小姐,咱們王爺,該不會是連渣都不剩了吧?”
“你閉嘴!我六哥不會死!從現在起,你不許說話!”
穆元祈猛地扭過頭,眼神兇狠的瞪着魚兒,魚兒這句話,似乎比挖了他祖墳還要過分一些。
楚嬙紅着眼眶,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咬了咬牙,安慰性的笑了笑,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汗,道:“魚兒啊,你太不瞭解穆澤羲了,這種人,即便是天塌了,他都能活下來的,小小一個雪崩,算什麼?他那麼聰明,肯定不會有事的。”
“是,魚兒知錯了。”
魚兒也是提心吊膽的,雖然只說了穆澤羲出事,但是孟毅是跟着穆澤羲的,也指不定出事。那個二愣子,手腳不利索,還傻乎乎的,總是讓人擔心。
“安大哥,你看,那個位置,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發光一般。”
突然,楚嬙的眼角一瞥,似乎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一般,想在日頭上來了,正照着雪地上,可那處,卻格外的亮。
安言一聽,迅速的過去查看。
“娘娘,是王爺的斷刃!”
忽然,安言驚喜的朝着楚嬙招了招手,楚嬙一聽,拔腳就衝了過去。
穆澤羲的斷刃?
那穆澤羲是不是在這裡?
許是腳下的速度太快,雪又太深,沒跑幾步,楚嬙重心一偏,整個人狠狠的砸在雪地上,頓時,一股暈眩感衝上頭腦,小腹再一次隱隱的痛了起來。
“安統領,你看,那邊是不是齊陽城方向着火了?”
穆元祈的聲音響起,楚嬙努力想睜開眼看一看,卻無奈掙扎不過,意識緩緩的散去,腦中一片空白,只聽見有人說,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