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沈大人來了。”
安言出現在身後,神情有些凝重,那模樣,就像是發生了比楚嬙被人打了還要恐怖的事情一般。當然,如今的楚嬙還窩在牀上裝虛弱,然後順便反思謝耀的話。所以,是沒有機會被人打的。
西雅苑院外,穆澤羲微微仰頭望着星空,雙手背在身後,脊背挺得筆直的站在那裡,身上漸漸的都有了溼氣。他並未去董氏那裡,只是打發了人去瞧瞧,自己卻一直站在這裡等待着。
這四月份的天,竟是如此的涼。聽到動靜,穆澤羲頭也沒回,淡問:
“他來做什麼?”
“聽說,許小姐失蹤了。而且???????”
安言猶豫了一下,還是糾結的說了出來:“而且,寧德院中的那位,也失蹤了。”
“什麼?”
突然,穆澤羲猛地扭過頭,臉上一片冰冷。
許言玉與容淺同時失蹤?
這怎麼可能?
“王爺,沈大人已經等在大廳了,您???????”
不等安言的話說完,穆澤羲便果斷的轉身離開,方向,大廳。
等待的過程最是痛苦。尤其是在焦急中等待。沈瑾禕恨不得把穆澤羲家的毯子給踩爛了才甘心,焦急的走來走去,走的守在暗處的暗衛們眼睛都花了,紛紛抱怨,這沈大人的精力可真好!
穆澤羲來的時候,還是那身黑色的錦袍,很容易辨認。
還未走近,沈瑾禕便急衝衝的過去,一把抓住穆澤羲,“王爺,敢問質子公主可還在府中?”
“不在。”
穆澤羲簡單明瞭的告訴沈瑾禕。跟聰明人講話,就是便捷。這兩個字一出,沈瑾禕頓時面如死灰,心中多少也明白了,只怕是容淺藏在許言玉的車上出了城。
今日春祭,王公貴族都會聚在城樓之上,百姓的車馬是不會允許出城的。又有王公貴族的人說,今日似乎看見容淺了,本以爲今日六王爺要帶容淺出席,沒想到竟是董側妃,沈瑾禕這才懷疑到容淺的頭上來。
南夏時局如此緊張,容淺若此時不回去,只怕在大聖便沒有多少活路了。逃跑是早晚的事,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會選擇今日這樣的時機逃走。
“王爺,請允許在下帶人前去追回容氏,救回許小姐。”
“沈大人身爲文官,這種事情,不便由你去做。“
沈瑾禕一掀衣袍跪在地上,言辭誠懇道:“王爺,沈某雖爲文官,但是,爲大聖效力的難道只能有文官嗎?質子出逃,重臣女眷被挾持,在下義不容辭。”
穆澤羲心中微微震撼了一下,看着沈瑾禕平時一副老古董文文弱弱的樣子,不想,竟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這一點,讓穆澤羲心中很是欣慰。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請許言玉前來開導楚嬙的時候答應許言玉的事情,瞬間冷下了臉,問:“許小姐身爲未來的十一王妃,沈大人以何種身份去救她?男女大防,沈大人難道不懂?”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手段。像沈瑾禕這樣恪守禮教的人,也只能這樣對待了。
沈瑾禕的神色一黯,咬緊了牙關,態度堅決的回答:“無論以哪種身份,都必須要救回她。還請王爺成全。”
“沈大人如此堅決,本王便不阻攔,只是有一件事,沈大人手無縛雞之力,若是遇上南夏細作,如何應對?”
“這???????”
沈瑾禕一頓,這件事說起來,他是私心多過公事,只是,他確實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書生。自古以來,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之前他還嗤之以鼻,如今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孟毅,保護沈大人周全,追捕南夏質子公主,將許小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有一人少了一根汗毛,你來補上。”
穆王爺大手一揮,下了命令。
孟毅剛進門的身子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就是一個踉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王爺,別看我老孟濃眉大眼的,可是,身上的毛髮真的不多!這,這拔毛的事,就別安在我老孟的身上了唄?”
穆澤羲斜睨了孟毅一眼,只丟出一個字:“滾。”
孟毅二話不說,立馬拉了沈瑾禕就要走,沈瑾禕感激的朝着穆澤羲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穆澤羲垂下眼簾,突然摸不着頭腦的問了句:“安言,蕭長奕,到了南夏吧?”
安言一怔,隨即回答道:“蕭將軍前些日子便到了。”
“終於,快要結束了。”
一場好戲安排下來,當真是費時又費力啊!!穆澤羲向來都喜歡萬事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感覺,如今這件事,他算好了一切,唯獨沒有把楚嬙算進去。
因爲人的心,很難用智謀可以算計的。今日,本想讓楚嬙在府中好好休養身子,沒想到,她竟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幸好,幸好她沒事。也幸好,一切都快結束了。直到今天,他才直到,自己之前的做法多麼的幼稚,楚嬙如今在他身邊,即便心中有他人,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謝耀丟下了一堆的藥,又從楚嬙這裡搜刮走了一些手槍模型等小玩意,美名其曰的說是藥費,可是,謝公子,你好歹留下點藥了再說什麼藥費啊!!!
於是,謝耀走了之後,楚嬙就鬱悶了,訥訥的道:“魚兒,那是我自己用好不容易找着個木頭刻出來的手槍。”
魚兒一邊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唔了一聲,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小姐,魚兒只聽說過娘娘腔,手槍是哪種槍啊?”
臥槽????????娘娘腔???????跟手槍那是一個級別嗎???
楚嬙儘量的平息着自己心裡的怒火,怕自己再一個氣血不暢,吐出一口血來。以前都十分羨慕那些電視劇中的人物,受了重傷吐出一口老血,然,當楚嬙真的自己吐出一口血的時候才知道,他丫的,這不是番茄醬,也不是血漿,是真的自己身體裡的血啊!!!!!
這種吐血的事情是那種說吐就能吐的嗎?謝耀走之前往楚嬙嘴裡塞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的藥丸,那一股腥臭味啊!!!噁心的楚嬙恨不得把製作這藥丸的人的祖宗都挖出來罵一頓。到現在整個口腔裡都還是這種味道。
“手槍是指,一槍過去,你小命玩完的東西。以前你家小姐我可是百發百中無虛弦的,百米之外取人性命根本不成問題!”
“世間竟還有這等寶物?愛妃又私藏了。”
有時候,人那就是這麼憋屈,你越是不想見誰,誰就來了。楚嬙掰着手指頭算,謝耀這走了至少也有兩個時辰了,這馬上就到了子時了,穆澤羲怎麼過來了?
楚嬙忘了,現在,她身處主院,霸佔着的,是穆澤羲穆王爺的牀榻,還有身上的被子,是穆王爺的專屬之物。只是,楚嬙臉皮一向厚,絲毫都沒有察覺到這點不妥來。
是以,穆澤羲進來的時候,楚小姐不過是在腦海中想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轉過去?可惜,楚嬙身子越發的不靈活了,穆澤羲都走到了牀前來,她的身子竟還是沒有轉過去,眼睜睜的看着穆澤羲一臉淡然的走了過來。
“這麼晚了,怎的還沒睡?好些了?”
穆澤羲此時就像是高冷boss突然化身爲暖男,溫柔的有些不像話了。
魚兒丫頭賊兮兮的一笑,偷偷的退了出去,順便一不小心的關上了門,睡覺去也~~~
楚嬙遇上這種無時無刻不管穆澤羲做了多麼讓人痛心的事都還想着把自己的主子送去給穆澤羲陪睡的丫鬟,也是挺無奈的。
只是,一看見穆澤羲,楚嬙就想起謝耀問她的話,自己到底這些日子,是不是嫉妒了??
“謝耀走時,留下字條,說是你病的很重,讓我每日監視你按時服藥。所以我便來了。”
楚嬙懶懶的翻了個白眼,對謝耀這種行爲,很是不恥!!!她都還沒想明白的,怎麼就這麼快又被謝耀賣給穆澤羲了???
“我知道,這些時日,你心中委屈,有些事,過些時候,我自會跟你解釋,你可還記得麼,我叫你信我。”
這樣柔情四溢的話,在楚嬙聽來,心中的不快雖然消失了一些,但是,她向來都是一個喜歡煞風景的人,在穆澤羲認真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楚嬙很是不巧的,打了個噴嚏,驚天動地的那一種。
然後,穆澤羲的臉,頓時十分的精彩了起來,無語的看了楚嬙半天,嚴肅的問了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楚嬙急忙點點頭,十分配合的道:“自然是在聽的。天地可鑑。那個啥,你再說一遍?”
??????若是此時有磚頭在,穆澤羲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撿起來拍死楚嬙了。這個女人,真是?????氣死他了!!!
“穆澤羲,我向來不關心過程,我只關心結果。我比較懶,這樣的話,可以不費什麼腦子。所以,無論你想跟我說什麼,即便你說了,我也不一定會去深思,不如等到你覺得時機到了的時候,給我個結果,大家都痛快。”
“你難道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
穆澤羲深吸一口氣,眼中一抹沉痛一閃而過。這幾天,他並沒有比楚嬙過得好到哪去。白日與董側妃逢場作戲,夜間擔憂楚嬙病情,親自守着熬藥,看着楚嬙難受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冷漠處理。他以爲,他這樣做,是對的。
他以爲,他不把楚嬙拖入這個局中,她就會不受干擾。熟不知,楚嬙身爲她的王妃,根本就不可能毫不受牽連。
這些話,穆澤羲都不知道該怎樣去跟楚嬙說,於是只能選擇逃避。
“穆澤羲,那個什麼,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嗎?”
楚嬙可憐兮兮的跟只寵物求寵一般的看着穆澤羲,那小眼神,那叫一個委屈啊。
穆澤羲淡淡的掃了眼楚嬙,輕輕的掀起衣袍坐了下來,道:“說罷。”
楚嬙扭扭捏捏了半天,這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說:“你能給我拿點漱口水來嘛?臥槽這藥丸子味道太噁心了,我怕噁心到你。”
????????穆澤羲狠狠的吸了幾口氣,起身吩咐道:“來人,伺候王妃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