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離開鳥巢上了馬車的那一刻開始,穆澤羲的表情就怪怪的,說不上是哪裡奇怪。然後楚嬙一路說什麼,他都沒有回話,而是自己一人怔怔的發呆。楚嬙承認,雖然穆澤羲這種一言不發的表情真的很好看,可是問題是,也很駭人啊!!!!你能想象昨天還跟你甜言蜜語耳鬢廝磨的男人今天突然變成一座冰山嗎?就算他是坐冰山,也該被牀單焐熱了啊??哎,真是不懂男人心啊,尤其是穆澤羲這顆善變的心!
這一點,讓楚小姐心中十分害怕,額,難道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而不自知??可是,似乎也沒有啊······
直到下了馬車,穆澤羲穆王爺總算是賞給楚嬙一個小眼神,淡淡的道了句:
“愛妃最好是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丟下這句話,穆澤羲便轉身進了書房,將他的背影關在門內,連個背影都不給楚嬙瞻仰的。楚小姐心中萬飛崩潰,盯着那扇門,恨不得將那扇門炸飛了纔好。
爲嘛每次都留下這麼拽的一個背影讓她心塞啊??這是爲嘛??楚嬙無語望天,神啊,你怎麼就給了我一個豬一般的隊友啊???穆元祈這個沒腦子的,每次都給自己惹事!!
自從穆元祈在牡丹閣那裡聽到穆元祈的那樣一番問話之後,很快的就聯想到每次都能看到楚嬙在那寫着神秘的東西還不給人看,自然就清楚了期間的秘密。只怕是,鳥巢每次的戲曲,都是出自楚嬙之手。他倒是沒想到,連《女戒》都讀不順的楚嬙,竟然還能寫出劇本?額,這絕對不是鄙視,單純的震驚罷了。
於是乎,楚嬙這個鳥巢幕後老闆兼編劇的身份,就在穆元祈那句傻不拉幾的嫂嫂嫂嫂,你設定的結局,到底是怎樣的嘛的問題中,尷尬的被戳穿了。
其實楚小姐當時很想上去捂住穆元祈的嘴巴的,但是看着穆元祈那塞得滿滿當當,嘴邊還沾着碎屑的嘴巴,她怎麼也下不去手。
要知道,楚小姐不是有潔癖,而是嫌棄,非常嫌棄吃甜食的男人!!!!想到這,楚嬙就不由得幽幽的嘆了口氣:“穆元祈,你丫的,智商肯定是欠費了!!!!害死小爺了!!!!!”
正在此時,魚兒緊張的從後面跑了過來,見到楚嬙,立馬驚呼一聲跑了過來:“小姐,可,可找着您了。”
魚兒丫頭的嗓門大,楚嬙知道,可是,這樹上的葉子爲什麼都開始顫抖了??
瞧着魚兒這滿頭的汗水,楚嬙頓時無奈極了,一臉嫌棄的道“你家小姐我現在十分不好,說吧,找我做啥?沒事情向後轉,起步走,別打擾我。有事快說!”
“小姐,那個,許侍妾跟林侍妾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您趕緊的回去吧。”
魚兒越是着急,楚嬙就越是慢條斯理,不過是後院的一些女人之間的事,急什麼啊?上次許侍妾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竟然是因爲許侍妾的屋子裡鬧老鼠,怎麼趕都趕不走,於是楚小姐果斷的幾包老鼠藥,沒事了。
還有上上次,那林侍妾急找大夫,派人拿着遺屬來給楚嬙,嚇得楚嬙都開始攢錢準備到時候去湊個份子了,結果,大夫說,她不過是正常的吃多了撐着了······
每次這兩個人找自己,反正都沒有什麼大事。所以,即便現在的魚兒表現的跟自己急的要去投胎似得,楚小姐卻依然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哦,有事就有事唄?難道是有人把你家小姐我給刺殺了?”
楚嬙此話一出,魚兒姑娘頓時都不想跟自家小姐說話了,真是·········小姐嘴裡吐不出象牙啊。哪有動不動就這麼說自己的??
“魚兒啊,你小姐有沒有告訴過你,要處變不驚,即便是槍子從你腦門邊上飛過,你也要淡定的伸出手,抓住它,然後看一看是機關槍的子彈還是步槍的子彈。就算兩者都不是,你也要淡定的宣告別人,它們不過是天上掉下的一坨鳥屎,扔了就好。”
“小姐啊,魚兒記住了,下次,下次一定。可是,可是這次真的是有事啊,林侍妾跟許侍妾已經快把咱們院裡的梨花春給喝完了。“
魚兒似乎真的很着急,而且眼珠子不停的往書房那邊飄,似乎是害怕裡面的人聽見這件事一般。可是,依照楚小姐跟穆澤羲打過的交道來說,八成此時,穆王爺已經知道了魚兒所說的話了。
作爲一個一不鬥小三,二不虐待侍妾,三不管束丈夫的新好女性,楚嬙自然是很淡然了。反正整個王府裡,現在可能對她有敵意的,不過就是一個董側妃跟容淺。可是,嘿嘿,這兩個都是小菜,下酒都不夠的,還擔心什麼??
“說吧,他們等着我幹嘛?這次又是讓我去下老鼠藥還是攢份子錢??哎喲,這種事情,擇日不如撞日啦,你讓她們先回去,改天我心情好了再說啊~~~”
此話一出,魚兒頓時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道:“小姐,魚兒不是說了她們有急事的嗎?您怎麼還能這麼淡定的在這開玩笑呢?”
楚嬙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靦腆道:“我的意思是,什麼急事非得現在去嗎?穆澤羲讓我給他一個解釋呢,我········”
“小姐,林侍妾跟林侍妾那邊的事情似乎更重要一些。”
魚兒二話不說,拽着楚嬙就走,背在背後的殺豬刀明晃晃,刺着楚嬙眼睛。
尼瑪!!果然是殺豬刀在手,一切不愁啊。
楚嬙抹抹眼淚,跟着魚兒走了。小命面前,什麼穆澤羲,滾你丫的去吧!!!
京城的偏僻處,自從鳥巢開了之後,便每日的門庭若市,就連大朗的炊餅一天也能賣許多了,老婆孩子能養活了,老母的病治好了。
然而今日,不到夜幕,鳥巢已經空空如也了,所有的客人們都離開,今日的戲曲也結束了。掌事的媚娘掛出了今天歇業的牌子出來,讓那些聞名而來的人紛紛失望離開。
牡丹閣內,香薰燃起,紗幔內,女子的臉上掛着淚水,髮絲凌亂,垂着頭,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的發抖。
而坐在她面前的女子,更是面容妖嬈,一襲青紗裹着她性感的身材,正是媚娘。
“說罷,可知錯了?”
媚娘張開一張紅跟吐血了一般的嘴巴,冷冷的道,與白日那妖媚的女子似乎是兩個人一般。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紫色的紗裙,上面已經破破爛爛,似乎被用過刑一般。這女子,不是別人,此乃鳥巢的當家花旦,金蓮。
往日裡風光無限的金蓮姑娘,此時真唯唯諾諾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媚娘姐姐,我,我知錯了。”
“錯在哪?”
媚娘冷笑,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從銀色的刀身上,倒映出她露出冷意的眼睛。
金蓮小臉慘白,顫抖着回答:“金蓮不該,不該心急,不該爲公主出頭。”
“哦?是嗎?我怎麼看着你倒是想同時爬上那六王爺的牀呢?”
“媚娘姐姐,金蓮沒有,金蓮真的只是擔心公主殿下!!殿下在京城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金蓮看着都心疼。本想着若是公主殿下能夠順利當上六王妃,未來問鼎鳳冠,咱們復國就更容易了。可是瞧着這如今的形式,金蓮怎麼覺着,六王爺似乎對公主殿下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了呢?”
金蓮皺着一張小臉,擔憂的望着媚娘。他們在這裡的身份十分廕庇,今日媚娘在門外攔住她,便告訴她,六王爺似乎是有所懷疑,她這才順着他們的懷疑編了個謊,但是怎麼瞧着,似乎那六王爺還是在懷疑。難道那男子竟已經睿智到了此等地步?
媚娘深吸了口氣,站起身,過去親自將金蓮扶了起來,語重心長道:“你可知,如今南夏局勢嚴峻,平順侯那邊徘徊不定,公主這邊又沒個準確的信是否能當上未來的皇后,咱們復國如此艱難,你可萬不能出了差錯。”
金蓮點點頭,認真的道:“媚娘姐姐說的是。可是,公主不是說,宮中的那位貴人會助她當上六王爺的正妃嗎?難道公主的話咱們也不能信了?”
“即便如此,若是六王不願意,只怕是,公主竹籃打水一場空,咱們多年的心思也白費了。你可知,今日那六王妃,是何等睿智?咱們當初故意讓人在江陰挑事,據說江陰的流民現在都對她服服帖帖。擁有此等手腕的女子,豈會是好對付的?”
媚娘幽幽的嘆了口氣,小女孩見到穆澤羲心動,她能理解,可是,國仇家恨,怎麼能被兒女情長所牽絆?
公主多日來不與人聯繫,加上這次賜婚風波,多在試探穆澤羲,可是瞧着穆澤羲那邊的態度,似乎也有些捉摸不定了。實在不行,只能兵行險招,除掉楚嬙!!!
一個妖嬈的女人,加傷如此惡毒的心思,只怕是與毒蠍心腸符合了十成足。
金蓮垂下眸子,看不出心中所想。正在此時,卻突然聽見媚娘緩緩的開口,說道:“公主這邊,定然不能出差錯,她的血統最爲純正,即便是將來複國,公主也是最有號召力的。另外,在公主沒有明確表示不在意公主之前,六王爺,你想都別想!”
頓時,金蓮的臉色變得毫無血色,就像是剛被人吸乾了血一般,看着便十分的駭人。
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金蓮便垂下了頭,低聲應了句:“是,金蓮知道了,金蓮一定以復國爲己任,協助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媚娘再一次深深的看了她許久,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