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暈眩讓祭璃墨逃遁的路上踉蹌不已,稍一不注意就會身子一歪順山路滾下去,他眼前發黑的勉強扶住經過的周遭樹木,纔沒狼狽的摔倒在地。
腹部的傷口已經讓他失去知覺,雙腿幾乎靠着本能麻木的運動,祭璃墨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腦中只剩一個念頭。
逃,必須要逃出去!
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其他,祭璃墨眼前發黑也無法看清腳下的路,一個踩空人身體前傾,直接滾了下去,這是條並不怎麼抖的下坡路,可人早沒了掙扎爬起來的力氣,只能依照慣性向下滾。
地面上的樹枝落葉都粘在祭璃墨身上,讓那身原本有些髒污的衣裳看起來更加狼狽,在翻滾間用來固定頭髮的髮簪也不會到遺失到什麼地方,直至撞上棵約莫一人粗的樹才停下,祭璃墨的後背重重撞在樹幹上,模糊了意識的人連疼痛的感知也遲鈍許多,只感覺到鈍痛,掙扎了下怎麼也爬不起來。
從懸崖上摔下,被山靈重傷,又撞在樹木上,三方傷勢的刺激也讓祭璃墨身體早就徹底透支,頭一歪暈了過去。
他的意識在慢慢的沉下,想要睜開眼卻被濃郁的黑暗籠罩,祭璃墨伸出手去什麼也觸碰不到,徒勞的張嘴吶喊也聽不到任何迴應。
就在絕望之下,忽然間耳中傳過模糊不甚清晰的聲音。
“這裡,有他的東西!”
模糊了意識的祭璃墨聽不大清楚,感覺那個聲音隱約有些熟悉,想去分辨卻沒辦法認出這個聲音到底來自誰。
祭璃墨,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娘從來沒有把你放在心上,誰都想殺了你,你又用什麼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顯得空靈不真實。
就連祭璃墨自己也一片茫然,無法確認自己現在的準確定位,就在這個時候,心裡又有聲音響起,堅定的讓本人都爲之驚訝。
“我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來肯定!”
冰涼的液體滴落在臉上,帶給祭璃墨不真實的感覺,睫毛抖動幾下,昏睡的人緩緩睜開眼皮,感官很不真實的重新降臨世界,些微冰涼的液體讓他頓了頓,等眼前的景物清晰些才定睛去看。
滴落在臉上的液體是從高大樹梢樹葉上的水珠,富有節奏性的滴落在臉上,還有一小部分順着臉頰滑入開裂的嘴脣,宛若干涸的生命被滋潤,祭璃墨貪婪的吞噬嘴邊溼潤,頗有些戀戀不捨的舔了舔脣。
知道這種時候纔想起自己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任何東西,乾涸的喉嚨急切想要品嚐到更多的水。
祭璃墨稍微移動身體,熟悉的疼痛讓他再度蹙眉,一聲難耐的痛呼從嘴脣溢出,饒是如此他仍舊強忍刺骨疼痛挪動身體,移動到樹梢正下方,方便吞食冰涼的水珠。
這些水珠已經成了能夠繼續維持自己生命的源泉,爲了生存祭璃墨早就顧不上乾淨與否,只要能夠活下去纔是首要。
一切看似無比和諧,這個地方暫時還算安全,寂靜的樹林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入眼的綠色和繁茂的樹林,沒有動物的叫聲,也沒有任何蟬鳴聲,反讓祭璃墨感覺到不真實,彷彿天地之間只有自己一個,其餘什麼都不復存在。
可惜這樹梢上落下的水珠着實少的可憐,連着吞了好一會兒後祭璃墨只覺喉嚨裡更加叫囂的乾渴,掙扎半天渾身脫力的也爬不起來,反倒弄得樹搖晃不已落下更多樹葉把人給掩埋掉。
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寂靜的森林裡忽然間響起非常不和諧的聲音,祭璃墨心神一凝,仔細傾聽,立刻分辨出聲音的種類,那是腳踩在樹葉和樹枝才能發出的咯吱聲,儘管很微弱但在人聽來也是無比清楚。
轉動頭顱很輕易的就確定聲音傳來的方向,本能調整呼吸盡量與周圍環境保持一致,餘光瞟見自己還有小半身體在樹葉之外,祭璃墨再次艱難移動身體,總算是把自己徹底掩埋在厚重的落葉下,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觀察四周。
“懸崖下方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在山靈身上發現的匕首。”有些沉悶的聲音突兀的在沉寂的森林裡響起,打破周遭那安寧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祭璃墨伸長耳朵傾聽,瞬間就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果然是那兩個殺手跟隨他下了懸崖,並且在懸崖下方發現了還未死亡的山靈,腦袋一轉很快想到,既然匕首現在在其中一人手中,想必山靈已經死在他們的手上,也是鬆了口氣,另一方面卻又開始擔憂起來,這兩個殺手與山靈不同,還受重傷,怕沒有辦法從這裡安然逃出。
忽然又有一道聲音橫插進來,“重傷之後不可能還跑的遠,在附近找找,小心些。”
其中的殺手低聲給同伴囑咐了聲,很快又只剩下一個人的腳步聲。
祭璃墨猜測另外的殺手很有可能去另外地方尋找自己的身影。
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兩個殺手爲自己而來,若是不徹底將屍體找到根本不可能罷手,他也不能就這樣任由人就此了結這條性命,就看看還在的這個殺手會不會發現自己的身影。
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祭璃墨預測跟自己距離不過三米,殺手卻在三米的位置停了下來,眼睛注意到黑衣殺手蹲下伸手撿了個什麼東西,拿在手裡來回擺弄,似乎是在分辨那是什麼東西。
這一眼看的讓祭璃墨差點亂了悠長的呼吸,殺手手中的東西分明是他用來固定黑髮的髮簪,通體黑色,樣式簡單。
殺手仔細看看四周並未發現血跡殘留,也沒多做停留,起身朝另外一條小路追尋而去。
隱藏在樹葉裡的祭璃墨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的看着漸漸遠去的殺手背影。
這是第一次跟死亡如此近距離接觸,差一點就被人發現自己隱藏在身邊,可能這條命就要死在殺手的手上,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