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秦澄就是個天生的演員,他知道在什麼樣的時候適合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動作神態,也能在一瞬間改變自己的情緒使人看不透他。就像現在,他進宮之後,先是威嚴的讓太監趕緊請御醫過來,而後,大步跨進殿中,見到風喧燁刺傷李擎倉時,臉上表現出震驚的模而後看到風喧燁破窗逃走,急忙跟侍衛交待無比抓捕風喧燁,而後才前來查探李擎倉的傷勢,便查探,眼中還邊染上擔心的情緒,似乎就如同一名慈祥的老者看到自己兒子受傷了一般,全然沒有提前接到消息的感覺,就如同剛好經過便進來查探一般。
而李擎倉的演技也不輸秦澄,當他跟風喧燁說好應對之策後,兩人便從密室重新走出,原本已包紮過得傷口被他重新扯開,爲了效果逼真,他還重新拿起劍,往自己心口上重重一刺。
“姐夫!”風喧燁見李擎倉如此自殘舉動,心下震驚,阻止的聲音脫口而出。李擎倉則臉色發白的看着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就算現在秦澄還未入宮,但外面的監視還在,若是被他們發現不妥,那他這一劍便是白受了。
“你走過來點。”李擎倉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現在還能保持神志清醒完全是靠着一口氣撐着,他現在倒在原本風喧燁刺他那一劍的位置,雙手依然開始顫抖,看上去虛弱至極。見風喧燁又呆愣在原地,他着急的招呼他趕緊過來“快點,你不拿着劍咱們怎麼騙過他們,難不成要讓他們以爲我在自殘?”
風喧燁這才如夢初醒,自從今日入宮之後,他發呆的次數是越來越多,時隔一個月,他竟完全無法瞭解如今的局面,若不是因爲李擎倉是自己姐夫,恐怕他早就在這紛亂的鬥爭中死無全屍了吧。
他呆滯的握住劍柄,看着眼前隱忍着巨大痛苦的男人,心裡逐漸堅定。既然此人已站在風口浪尖,面對滔天巨浪,那自己又豈有不拉帆使舵之理!小小皮外傷又如何,身爲男兒,本就贏上戰場奮勇殺敵,何懼受傷!
剛剛想到此,秦澄便推門而入,李擎倉急忙給風喧燁使了個眼色,風喧燁心領神會,找準旁邊窗子,破窗而出,奔向御花園,現在,他必須讓自己被秦澄抓住,但又不能讓秦澄看出來自己是故意被抓的,唯一的方法只有御花園的守衛,只有殺了他們,他才能做出試圖殺出一條血路想要逃出這座宮城的狀態,這樣再被秦澄抓住,纔不會讓他生疑。
秦澄見李擎倉臉色發白,身上還散發着濃烈的酒氣,出氣綿長而吸氣短促,看上去是危在旦夕,秦澄見此心下確實着急,李擎倉現在可絕不能死,一旦他死了,那他想要再取得帝位將又會有着諸多麻煩,所以現在不論如何絕對不能讓他死。如是想着,他便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這枚丹藥是他偶然從古籍上看到,是救命良藥,幾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服用者必須是在生命垂危之際,否則此藥將會毫無效果,只不過,古籍上仍有記載,因煉製此藥的主材料是極易讓人上癮的罌粟花,所以此藥一旦服用,便會讓人上癮,終生無法脫離此藥的控制,秦澄本不想這麼早的給李擎倉服用此藥,不過現在他命懸一線,等御醫到了又不知道會整出什麼差池,萬一延誤了時間讓李擎倉死在這裡,那對於他來說,將會是極大的損失,如此還是先用此藥吊着性命爲好。
李擎倉自看到風喧燁破窗逃後便兩眼一閉,任由意識陷入熟悉的黑暗,左右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需要他再做些什麼,至於風喧燁,起碼在他醒來之前性命無憂。他知道秦澄一定會將他救回來,畢竟自己對他來說還有極大的用處,而風喧燁,便是他試探自己的一顆重量級的棋子,若還未試探便將棋子棄掉,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他相信秦澄一定懂得這一點,所以,風喧燁絕不會有性命危險,只是苦了這孩子,明明可以留在父母懷裡繼續享受安穩的人生,可現在,卻硬生生的被他逼得手上沾滿鮮血,這皇宮果然還是不適合有心思純淨之人啊。
風喧燁衝至御花園衆多守衛中的一人面前,手起劍影劃過,那人便已倒下,襲擊此一人後,其他守衛也已反應過來,紛紛擺好戰鬥架勢,兩邊蓄勢待發,周遭的宮女太監們早已紛紛逃散開來。只見越來越多的守衛圍聚於此,風喧燁閉眼,靜靜呼吸周遭最後一口純淨的空氣,一呼一吸,他猛然睜眼,手中劍勢凌厲,宛若破風一般衝向守衛,一砍,一提,一個轉身,已有數十守衛到於他的劍下,可守衛人多勢衆,周遭還一直有着從別處敢來的守衛參與這場慘不忍睹的殺戮。風喧燁此刻只覺得手上好燙,自己習了多年武藝,但從未真正殺過人,沒想到今日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成爲他的劍下亡魂。不過男兒鐵血,不多久,他體內的殺戮本色便顯現出來,血濺在臉上,不管!身上被砍傷,亦不管!他已殺紅了眼,他只看到一片紅色,如同燃燒的烈焰,正向他燃來,不多時他便已覺得,身周如烈火焚身,痛苦不堪,但他仍在繼續,一度嚇得守衛不敢上前,最後還是秦澄親自率領禁衛軍這纔將其拿下。後來經過統計,此宮中異變,共死傷三百六十人,守衛二百八十六人,禁衛軍七十四人,而造成這一損失的兇手卻只有一人,可見風喧燁骨子裡是何等的兇殘。只是此一筆,便如濃墨,此後便狠狠地紮在風喧燁與李擎倉心上,再未曾忘卻。
如此……便夠了吧……當他被擒住時,看着血流成河的場景,他腦中只有這唯一的想法。只是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心思純淨的風喧燁,只有滿手鮮血,心狠手辣的風喧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