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消息,每天上朝的黃天仕和景瑜早就知道了,只是這父子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向家人透露半點口風。
老實講,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的確是震驚,尤其是他們還親眼見到了那個簾帳後面的的確確是躺着一個人,這讓他們的震驚都變成了憤怒。
但是,震驚憤怒之後,他們的理智又迴歸了原位。
他們有什麼資格憤怒?坐在上面的那人是皇上,是一言九鼎,一句話可以定下無數人生殺命運的皇上,他們有什麼資格去要求皇上爲了凝貓守一輩子?
就算凝貓現在還在,也不可能讓她一人獨佔後宮,她的丈夫身爲皇上,根本就沒有專情的權利。她身爲妃子,也根本沒有獨佔皇上的可能。
甚至於,他們都有些微微的慶幸,慶幸凝貓現在不在,至少,她不用親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寵幸後宮,與那些後宮的女人表面言笑晏晏,暗地裡勾心鬥角。
他們兩父子知曉了這件事,在禁衛軍當差的少澤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年輕氣盛,當即就恨不得直接殺上去質問慕容北辰,那個女人是誰。
幸而景瑜對自己的這個兒子甚是瞭解,在少澤要發飆之前,景瑜已經十分理智地把他攔了下來,並且趁機給他上了一場君臣之課。
慕容北辰爲君,他們爲臣,這是他們之間最正確,最合理,最保險的相處之道,不能恃寵而驕,說出做出一些與身份不和的事。
少澤就這麼被自家老爹攔了下來,只依舊覺得心口鬱郁,不能釋懷。
他雖然已經長大了,可是現在都還記得小時候跟小姑姑、小姑夫的相處,他覺得那樣的時光當真美好得叫人懷念無比。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原本他以爲這一切不會變的,哪怕小姑姑已經失蹤了這麼多年,少澤之前一直都以爲小姑夫還是那個小姑夫,他對小姑姑的心永遠都不會變,這也是他這麼久都沒有再娶
別的女人的原因。
可是,這一刻,親眼見證了宮中動向的變化,少澤覺得自己年少時候的美好期待落了空,整個人的信仰都崩塌的感覺。他不是一個能剋制自己的人,他生怕自己呆在宮中會忍不住衝去質問慕容北辰,所以,在景瑜跟他談過之後,他便索性請了長假,只假作爲自家二叔的親事做籌備,自然
也是無人多想。
景瑜等人都知道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捂得住,遲早是要被她們知道,但是也希望能多瞞一天是一天。
不曾想,在景琉的親事之前,這件事還是傳進了黃府後宅之中。
周氏聽到的時候,原本臉上掛着的笑僵住,手上的動作也微微頓時,片刻之後才重新恢復如常。
尤可意和顧語之兩個兒媳婦,也都暗自提起了心,只小心地覷着婆婆的神色。
周氏依舊掛着笑,只是那笑容卻帶上了幾分澀然。
她淡淡道:“皇上正值壯年,合該爲江山社稷着想,廣納後宮。”
對於這些事,她不會像少澤一樣想着去指責什麼,因爲周氏很知道自己的本分。
但是知曉本分是一回事,心裡會不會難受,會不會受到牽連波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算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底裡也根本騙不了自己,這件事,的確是讓她們原本十分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層淡淡陰影。
這些事原本只在大人之中傳着,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慕容念之和慕容祁然幾乎是同時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原本兩個玩得開開心心的孩子,心情便同時飛速down了下去。
慕容念之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再聽聽這會兒聽到的傳聞,小小的人兒簡直揣着大大的炸彈,幾乎要氣炸了。
“狐狸精,一定是狐狸精!我之前就猜對了,那個什麼女刺客就是個狐狸精!趁着我們不在宮裡,可勁禍禍我們父皇呢!”
慕容念之一邊說一邊攔住慕容祁然,“走,咱們現在就回宮!咱們去保護父皇!”慕容祁然卻是攔住了氣呼呼的妹妹,很是沉穩地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們對對方一點了解都沒有,現在殺回去,也不一定能扳回局面,說不定還會被父皇訓斥
。”
慕容念之聽了就更急了,氣得在原地連連打轉,“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啊?那個狐狸精在宮裡,咱們不回去,哪裡能知己知彼?”
慕容念之說好聽了是心思單純,說直白點那就是智商不夠,想事情直來直去,不會轉彎。
慕容祁然跟她相比,就互補多了。
慕容祁然直接就找到了第一號打探對象:少澤表哥。慕容祁然之所以認定少澤一定知道些什麼了不得的事,也是有根據的。別人或許沒留意,可心思縝密觀察入微的慕容祁然卻是看了出來,這段時間少澤的表現都比較反常
,好幾次兩人切磋武藝之後,少澤都險些說禿嚕嘴。
之前慕容祁然不知道事情詳情,現在知道了,再聯繫之前他的反常,可不就一下串聯起來了嘛。
是以,兩兄妹相協來到了少澤的院子裡,把他堵了個正着。
少澤原本還一臉疑惑,誰知這兩人張口就直奔主題,也沒給他繼續疑惑的功夫。
“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父皇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女妖精?那女妖精是什麼來路?她怎樣迷惑我父皇的?”
慕容念之一口一個女妖精,喊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一張包子臉也越發地鼓了起來,更像是一隻包子了。少澤這段時間原本就因爲這件事憋着一肚子的氣,現在這兩個小傢伙堵上了門,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當下自然也是像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似的,當即就巴拉巴拉地一股
腦倒了出來。
聽罷之後,慕容念之一臉驚濤駭浪,慕容祁然則是一臉木然,內心驚濤駭浪。天啦嚕,他們的父皇被那女妖精迷得不輕啊,竟然爲了討好她讓全皇宮的人都扮鬼?連上朝都把她帶上,批奏摺都挪到她的身邊去批,一整天下來幾乎是目光半分不離地
盯着,完全詮釋了何爲“形影不離”。慕容念之被震得忘了說話,慕容祁然心裡也在想,看來這妖精的段位不淺,很是有些難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