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盛寵魔眼毒妃
頭疼持續了一天,秦箏不間斷的揉自己的太陽穴,太陽穴都被她揉的青紫了。
就連阮天師來給她彙報消息,她都沒太仔細的聽,這頭疼啊,實在難受。
不過便是她沒仔細聽,也聽的個差不多了。
皇太后昨晚在佛龕前跪了一夜,誦經唸佛;一早又下令整個皇宮喝清粥,誰不遵旨就砍誰的頭。
之後着人去調查秦通,又召集了一些軍機大臣商討這次宮裡的危機。
這麼大歲數了,這通忙,秦箏都有點佩服她了。
反正她是做不到這樣,僅僅因爲這頭疼,她都要死過去了。
“小姐,要不你再吃點藥?”看秦箏在那兒難受的翻白眼兒,小桂也怪不忍的。
“再喝點?再喝點兒我就被毒死了。”搖頭,她已經喝了很多了。
“那怎麼辦呀?這一天都要過去了,您這頭疼沒一點改善。”吃藥也不好使,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沒事兒,昨兒啊,得瑟大了。”要是不說那麼多,恐怕也不會頭疼。
小桂不瞭解,但覺得還是得吃藥,否則,這麼疼下去就疼暈了。
“唉!雲戰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說很快就回來麼?說話不算話。”靠在椅子上,她整個人呈癱軟的狀態。
“最近事情太多了,王爺又得做主大事,肯定很忙。小姐您要真不舒服就回臥室休息吧,說不準兒睡一覺就好了。”瞧她那樣子,可憐兮兮,小桂也不忍心。
“不睡。我還是得做點什麼,分散注意力,就忘了這頭疼的事兒了。”坐起身,她使勁的晃了晃腦袋,這一晃,腦袋更像漿糊了。
“做點什麼呀?”小桂眨眨眼,這外面也挺冷,房間裡又沒什麼事兒可做,做什麼呀?
轉了轉眼睛,秦箏深吸口氣,“去廚房轉轉?”
“廚房?小姐要親自下廚給王爺做頓飯菜?”小桂覺得這驚喜還是不錯的,王爺肯定會喜歡。
“做飯菜?我倒是有這想法,但實在不是我所擅長。再說,府裡這廚子手藝不錯。”她還是別獻醜了。
“那您去廚房做什麼呀?廚房烏煙瘴氣的沒什麼好看的。要是去的話,就得做點什麼,否則沒必要去。您好不如去泡個澡呢。”洗的香噴噴的等着王爺,這樣王爺能更高興。
“說的也是,去廚房要是不動手做點什麼,瞎逛什麼呀!”搖搖頭,但她對做菜沒什麼興趣。
“是呀。”就是這麼個理兒。
“不如,咱就動手做點什麼去?”但她不擅長啊。
“小姐想做什麼?”複雜的是甭想了。
“我倒是想做點天上有地下無的,但沒那個本事。不如就牛肉麪吧,方便。”只需動手和麪就成了。
“也好,也算您有點事兒做。”還真是簡單。
“那走吧,別傻站着了。小桂師父,您還得指導我呢!”洗手作羹湯,她是從沒做過,更沒想過。
“哎!”小桂輕笑,她還能成師父呢。
今兒天氣不錯,這臨近下午了,太陽還在天上。就是有點小風,吹得人涼颼颼的。
雪已開始融化,但因着融化,吸收了空中的熱氣,一點沒見回暖。
走至廚房,這還沒到近前呢,就聞着了食物的味道。
“果然是廚房啊!”裡面的人正在忙活,身上繫着白圍裙,頭上戴着頭巾蓋住頭髮,匆匆的走來走去,大家都在忙。
“見過王妃。”邁步進來,所有人拿着手上的東西俯身見禮。
“沒事兒,忙你們的吧。我來呀,就是手癢癢了想親自做點面吃。誒,有煮好的牛肉湯麼?”廚房很大,三圈火爐大鍋,中央一米寬三米長的案板,上面擺滿了食材。而且就這個季節來說,青菜還這麼多實屬不易。
“回王妃,有。那大罐里正煮着呢,今天的牛肉,新鮮。”主廚子肥頭大耳的,別說,這長相是廚子的標配。
“那就好。將你們平時做麪條的麪粉給我弄點來,然後你們就各自忙各自的,甭管我了。”解下披風,秦箏聞着這廚房裡的味道,頭疼似乎也好了點。
“誒,好咧,這就來。”主廚趕緊揮手命令打雜的動手,然後一邊讓人將案板讓出來給秦箏,她這想做個麪條,所有人都得給讓路。
挽起袖子,洗手,任小桂給繫上圍裙,乍一看她還真像個廚子。
麪粉到位,主廚子又給端來兩個瓷罐。
“王妃,這是鹼,這是鹽,灑在麪粉裡啊,麪條更筋道。”主廚這眼光也不一般,一眼就看出秦箏屬於心血來潮,根本不會做麪條。
“成,謝了啊。”點點頭,秦箏看樣子很有信心。
“對了,王妃,這鹼啊要少放,最好化成水再放麪粉裡。”怕秦箏不懂,主廚又交代。
“原來如此,我還瞧着這麼大一塊一塊的,怎麼放在麪粉裡呢。”其實還是有些糊塗。
主廚暗暗搖頭,她這麼迷糊,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吃不得。
都退到一邊,秦箏開始幹活,先化開鹼水,然後舀了幾碗面放在案板上。
放鹽?
抓了一把,豪氣的灑進麪粉裡,旁邊看着的人忍不住皺眉。
停頓了下,秦箏彎起嘴角,又抓了兩大把鹽放進去,然後攪拌。這哪是要做麪條啊,是做鹽條。
“小姐?”小桂環顧了一圈,都在往這兒看呢。
“嗯?”倒鹼水和麪,秦箏笑容滿面。
“鹽放多了。”小聲告訴,放那麼多鹽怎麼吃啊!
“不多,這是專門給雲戰吃的。”她很是開心,齁死他。
小桂無語,四周看着的人也不禁的搖頭,王爺要倒黴了。
不過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王妃敢捉弄王爺。
鹼水倒得很適量,麪粉顏色變黃,之後動手揉麪,她這力道還是不錯的。
小桂站在旁邊看着,廚房裡的其他人也在看,若是可以,他們還想看看王爺吃這面時的表情。
麪糰成型,雖然有點軟,不過也還可以。
捏起一塊,秦箏放嘴裡嚐嚐味道,進嘴之後整張臉都皺起來了,立即扭身吐掉。
“真鹹。”齁死人。
小桂搖搖頭,“小姐,重新再和麪吧,不能吃。”
看了看她,秦箏點點頭,“是得重新和麪,不過呀,是我吃的。”
小桂翻白眼兒,四周人更是連連搖頭,這算什麼事兒啊!
給自己和了一份兒,鹽絕對沒放多,而且還特意的擠了點菜汁兒放在裡面,這面啊,就成了綠色的了。
切面,麪條寬窄都有,更是薄厚不均,反正是給雲戰吃的,她做的也不精細。
但輪到自己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揉了又揉,然後費勁兒的擀麪,最後一刀一刀認真的切,切得那個好。
第一次見着這麼壞心眼兒的人,大家都無語,只是希望雲戰到時別吃那面,沒法兒吃。
衆人正愁苦雲戰將要倒黴呢,不料一挺拔魁偉的人站在了門口。衆人一看,不正是他們剛剛在可憐的人麼!
“見過王爺。”衆人齊聲,聲調也高。
驚得切面的人差點切到自己手;擡頭,一瞧見雲戰來了,秦箏立即笑起來,“來來,雲戰,來看看我給你做的麪條。天上有地下無,世上獨一份兒。”將旁邊那一堆寬窄薄厚不均的麪條展示給雲戰看,得意的很。
“你給我做的?”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點頭如搗蒜,一邊看向其他人,那笑眯眯的眼睛卻是有威脅,讓他們這些目擊者都閉嘴。
四周的人各自轉身忙自己的,這事兒他們還真不敢摻合。
小桂讓開,略有擔心的看了看秦箏,這要是真讓雲戰吃了,她可能會捱揍。
走過來,雲戰看了看她那正在切的綠色的面,“那是誰的?”
“這個呀,這個是我的。因爲我不吃肉嘛,所以,就弄了點菜汁兒在裡面。不過你這個纔好,你快看看我的刀工。”滿手是面,她一把抓住他袖子,非讓他看。
“你這也算刀工?你是用手扯出來的吧。”實在難看,像是餵豬。
“什麼意思啊你?看不起我?我今兒頭疼一天了,這會兒忍着疼給你親手做羹湯,你還嫌棄?”瞪大眼睛,眼球上的紅血絲分外清晰。
垂眸看着她,雲戰擡手託着她的臉左右看了看,太陽穴青紫的。
“現在還疼麼?”麪條什麼的他倒是不再深究了。
“疼啊。不過你要是開心的吃了這面,我可能就不疼了。”扒拉開他的手,秦箏一定要讓他吃。
“行。”就是有毒藥,他也吃。
“好,小桂,煮麪。”笑得眉眼彎彎,她開心極了。
小桂也是被逼的,說真的,她真不想摻合這事兒。
開始煮麪,秦箏又跑到爐子旁自己調製麪湯。本來牛肉湯就什麼都不用加,她往裡面舀了三勺的胡椒麪,旁邊的主廚子看的眼皮都在跳。
麪條煮好,出鍋。放進麪湯,秦箏撒了一大把的蔥花兒在裡面,然後推到雲戰面前,“大元帥,嚐嚐?”
雲戰的眉峰漸漸擰起,秦箏小碎步湊到他面前仰臉瞅着他,“大元帥,不想吃?”
看着她那討巧的小樣兒,雲戰慢慢擡手,以一根手指推開她,“吃。”
“太好了,快嚐嚐。”滿臉歡喜,秦箏已經忍不住笑意了。
旁邊小雜工搬來椅子,然後和廚房裡的其他人都退到邊角去,連小桂都躲得遠遠地。
他們可是親眼看到秦箏製作那面的整個過程,那面是個什麼味道,他們都猜得出來。
坐下,雲戰拿起筷子,掃了一眼旁邊秦箏期待的樣子,他動手吃麪。
麪條進嘴,雲戰就頓了頓,又辣又嗆的胡椒味兒。
嚼,巨鹹的味道充斥所有感官,這嘴裡嚼的就是一口鹽。
咀嚼的動作再三停頓,最後雲戰閉了閉眼,嚥了下去。
廚房寂靜無聲,所有人甚至連喘氣兒都忘了,他們覺得,下一刻,暴風雨就要來了。
“好吃麼?”笑意滿滿,秦箏睜大眼睛盯着他。
“還行。就是麪條不太筋道。”聲線沉穩,雲戰說話,向來讓人覺得很可信。
“真的?”秦箏挑眉,不應該啊。難不成煮麪條的時候,將鹽分都煮出去了?
“嗯。”接着吃,看他那樣子,這麪條確實還成。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不會吧,那麪條還能吃麼?
秦箏也疑惑,眼看着他那一碗都要吃沒了,就剩一口了,她立即抓住他的手,把他筷子搶了過來。
“做什麼?”看着她,雲戰臉色無波,只是不理解她爲什麼這麼做。
“我嚐嚐。”眨眨眼,秦箏彎身,挑起最後一口面送進嘴裡。
看着她,雲戰的眸子漸起笑意,起身,他忍痛吃了這一碗鹽,爲的就是等她吃這最後一口呢。
“噗!”嚼了嚼,秦箏猛的扭身將嘴裡的麪條吐出去,太鹹太嗆了。
“好吃麼?”笑看她,雲戰就等這一刻呢。
“好吃個頭!”趕緊找水喝,太難吃了,那麼多,他是怎麼吃下去的?
“這就是你爲我精心準備的?臨做面之前,你是不是把賣鹽的打死了?”雙手負後看着她,雲戰悠悠道。
“雲戰,你真是怪胎,那麼難吃,你居然都給吃了。”扭身看着他,秦箏對他極其無語。這忍耐的功力,她是及不上。
“別管我怎麼吃的,先說說你這麼做是不是很高興?”眉尾微揚,他那模樣很是懾人。
“還成,做的時候挺高興的。你要是不忍着趕緊吐出來,我就更高興了。”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掃興。
“接下來,你會更高興的。”相信他,這是一定的。
眨眨眼,秦箏轉身就跑,這反應速度無人能及。
但她這速度又怎麼能敵得過雲戰,跑到廚房門口就被逮住了,彎身一扛,她整個人被他扛在肩上,上半身倒掛,如同個面口袋。
“放開我,我頭疼。”蹬腿兒耍賴,她那聲音迴盪在夜空。
廚房消停了,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
主廚子走過來,嚐了嚐煮過麪條的水,嚯,醃鹹菜都成了!
不過就這口味兒的麪條王爺能都吃了,真是,不佩服不成,忍功了得。
皇城連續戒嚴五天了,也所幸百姓還因爲天花瘟疫的事兒都不太敢出門,否則,這城裡沒準兒還真得出事兒。
禁衛軍一隊隊巡邏,重兵器在手,這是隨時準備戰鬥的模樣。
九王府附近的禁衛軍尤其多,來回走動,基本上沒有空檔期。
而且,近日朝廷也大事頗多,已有三位重臣被查出結黨營私,圈地自用;據說皇上被氣得一病不起,皇太后也怒火攻心,太醫院已經連續幾天沒休息了。
這三位重臣,其中就有禮部右侍郎秦通。
要說秦通也是比較傳奇,兩個女兒,長女嫁給當今皇上爲妃,次女嫁給統領鐵甲軍的九王。如今,他說倒就倒了,兩個女兒竟然都沒保住他。這犯得過錯肯定不止是結黨營私那麼簡單,必定是倒戈的方向不對,說不準兒啊,倒向了慶王。
這新鮮事兒,秦箏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心裡豈止是高興,簡直是高興的不得了。
這一天是終於來了,伴隨着春天的腳步,某些該要倒黴的人也終於倒黴了。
神清氣爽,煩悶一掃而光,而且,她要去觀光的計劃也得以實施了。
秦府這一遭是必須得走,說什麼她也必須去瞧瞧,瞧瞧以前風光的秦通,現今是個什麼模樣。
相信肯定很好看,讓人想一看再看。
“你不陪我?陪我去嘛,一起瞧瞧那老傢伙現在是什麼模樣?”抱着雲戰的手臂,秦箏很想他陪着她去。
垂眸看着她,雲戰慢慢的搖頭,“我有事情要做。”
“你每天都有事,你說你哪天閒着了?我也不會在那兒呆多久,落井下石一番我就離開。”睜大眼睛看着他,秦箏是真的想讓他陪。
“還知道自己是落井下石呢?我可以送你到秦府門前,不過我不進去。”那地兒,他沒什麼興趣。
撅嘴,秦箏只能妥協,點點頭,“好吧,送我到門前。”
“是不是還得帶着你的輪椅啊?”她這要閃亮登場,輪椅肯定少不了。
“當然,我先傻乎乎的進去,然後給他來一突然襲擊,嚇死他。”眨巴着眼睛,她可是早就計劃好了。
摸摸她的頭,雲戰滿目柔和,同時也柔和了他剛硬的臉龐。
去秦府,那就必定得坐馬車才行,但云戰說他不坐馬車,寧願走路。
這就讓秦箏很無語了,寧願走路?
“哥,爲了我咱就坐一次馬車行麼?”仰臉看着他,秦箏滿臉祈求。
“我不是你哥。”擡手遮住她的小臉兒,他一隻手就能將她的臉完全罩住。
“大元帥~”抱住他手臂,倆人就站在大門口黏黏糊糊。
所幸是現在這九王府四周沒人敢來,不然看到這場面以爲怎麼回事兒呢。
“好,彆扭了。”最終妥協,最討厭坐馬車的人,這回又上了馬車了。他自己也想過了,只要回了皇城,他就和馬車分不開了。
開心的上車,不過這馬車可是不如前一次回皇城那時坐的。簡簡單單,舒坦的躺着是甭想了。
“大元帥,這馬車你喜歡吧?上次進宮時坐的那個,你可是嫌棄的很。”坐在硬板矮榻上,秦箏瞧着對面的人睜大眼睛說道。
“還成。”果然,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切!你是找罪受上癮。我可不能被你帶溝裡去,我得找個舒坦的地兒坐在。”環視一圈,秦箏起身坐到他大腿上,雖然也很硬,但是比硬板好得多。
看着佔據自己大腿的人兒,雲戰倒是不排斥,她是女人,享受舒坦也是應該的。
但他就不一樣了,他必須得強迫自己不許享受。
馬車前行,這車裡秦箏也很舒坦,坐在他大腿上,靠在他肩膀,雙手順他肋間穿過去摟着他的背,舒服的不得了。
“雲戰,你這兩天都沒進宮啊。宮裡怎麼樣了?雲贏天怎麼樣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聞的很。
單手摟着她,雲戰面色無波,“皇宮戒嚴,誰也不許進去。”
“啊?”直起頭,秦箏眼睛睜的大。
“啊什麼?躺着。”擡手給她按下去,讓她繼續靠在自己肩膀上。
“那怎麼辦呀?他們把皇宮封死了,咱們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啊。”得想辦法進去才行啊。
“不用擔心,盡在掌握。雲贏天病倒了,所以纔會戒嚴。”說話時,他的胸腔好似都在震動。
“真的?那秦瑟也要完了。我那時看見她不行了,是在春天,雪都融化了,但還有點冷。看來呀,用不過幾天了。”連連點頭,聽雲戰說一切盡在掌握,她也就不擔心了。
“嗯,用不過幾天了。”沾染上那種毒,需要多久他心裡有數,因爲他親眼看見過。
“那這皇宮你也進不去,現在你要做什麼呀?”還是和雲錦昭見面?
“御林軍。”御林軍要進城,但現在城外已被鐵甲軍控制,他們是甭想過護城河。
“哦,駐邊的御林軍啊。”雖然不知人數多少,但看雲戰這麼輕鬆,她覺得那都不是事兒。
馬車晃晃悠悠,終於抵達秦府前。停下,秦箏也坐直了身子,盯着雲戰,“我下去了。”
“嗯。”也看着她,眸色深邃。
“親一個。”驀地,秦箏捧住他的臉,歪頭親上去。
眸子閃過一絲笑,雲戰摟住她,深度回吻。
馬車在原地停了將近一刻鐘,秦箏才從馬車裡出來,輪椅就放在車轅下,她從馬車上下來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兩個親衛擡着輪椅踏上臺階,最後放在了大門口,小桂站在一邊兒。回頭看着雲戰已經離開了,她這才擡手敲門。
半晌,大門從內打開,一個小廝探頭出來。
“看什麼看?九王妃回來了,還不快開門?”小桂兇巴巴,倒是把開門的小廝嚇了一跳。
“九王妃?小的見過九王妃。”大門一開,小廝立即跪下。
一瞧這小廝的動作,小桂就知道這肯定是新來不久的,還第一次有看見秦箏下跪的。
“起來吧,老爺呢?”小桂代爲說話,秦箏坐在輪椅上不動聲色。
“回姑娘,老爺病了,休息呢。”小廝跳出來,多看了一眼輪椅上的秦箏,然後轉到後面給推輪椅。
“成,這就進去吧。”小桂吩咐,然後和小廝一同將輪椅搬過大門檻,之後就由那小廝推着了。
秦府還是那個樣子,不過,可是比大半年前凋零許多。而且,小廝丫鬟的也明顯減少,幾天時間啊,就成了這個模樣了。
“這府裡怎麼就這幾個人了?都走了?”小桂可謂昂首挺胸,在這裡,她可是沒少受氣。這輩子最不歡樂的回憶,這裡佔了一大半兒。
“是,走的都差不多了。廚房剩一個燒火一個打雜的,老爺身邊還有個兩個丫頭,老夫人身邊還有一個嬤嬤。這剩下的,就是小的了。”人是真少了,連個護衛都沒有了。那時曹綱還是這府中的護衛呢,都算不上是高等護衛,現下,連個低等護衛都沒了。
“嘖嘖,真是應了那句話了,人走茶涼。小姐,這場面您喜歡不?”彎身問秦箏,秦箏笑眯眯,當然喜歡。
小廝推着輪椅,一邊看這輪椅上的人,二小姐當然聽說過,是個殘疾,腦子也不好使。但人家現在是九王妃啊,趁着這府中情況不景氣的時候來了,說不準就是爲了救老爺的。
“姑娘,九王妃她、、、”不免好奇,他是沒見過二小姐的。
“她什麼她?你想知道什麼呀?閉嘴,否則有你好看的。”小桂瞪了他一眼,就像當初這府中嬤嬤對待她一樣。
小廝立即噤聲,心下暗暗嘆息,有個好主子就是硬氣,連奴婢都可以隨意訓斥人。
推着秦箏的輪椅最後來到臥室門前,一個丫鬟站在門口,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
“呦,這不是二小姐麼?”一瞧見輪椅,那丫鬟就出聲了。明顯很不屑的樣子,儘管她就是個丫鬟。
“放肆!大膽奴婢,見到九王妃還不跪下。”小桂橫眉豎眼,指着她叱道。
丫鬟一愣,隨後輕笑,“小桂也學會狐假虎威了?一個傻子而已,九王妃?呵呵。”
小桂咬牙,隨後扭頭看着那小廝,“你,過去把她按住,我要掌嘴。”
“啊?小的呀?”小廝一愣,他不敢啊!這可是老爺的人,現在夫人癱瘓在牀,這兩個丫鬟都及得上女主人了。
“就是你,快去。”小桂瞪大了眼睛,也是相當嚇人。
“你敢?”那丫鬟也瞪着小廝,這府裡,現在還真沒有誰能把她怎麼樣,老爺還得哄着她呢。
“那就讓她看看你敢不敢?”小桂就不信邪了,一個大男人會被女人嚇住。
小廝左右看看,最後還真走過去了。
那丫鬟明顯也是慌了,“你敢對我動手,我就告訴老爺,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沒事兒,將你攆出這府門啊,我們要你。”小桂雙臂環胸,涼涼道。
小桂這麼一說,那小廝腰板立即挺起來了,大步走過去,抓住那丫鬟的肩膀衣服,然後一腳給踹的趴在地上。
小桂兩步走過去,掄圓了巴掌打下去,啪的一聲,響亮的很。
小廝也不禁的身子抖了抖,聽這音兒,就疼。
“你、、、”被打的發矇,但還不忘了嘴硬。
“我怎麼?告訴你,我不止敢打你,我還敢打死你!”小桂放話,又是一巴掌,十分響亮。
坐在輪椅上看着,秦箏開心的很,白皙的臉蛋兒上有着淡淡的笑,這戲真好看。
房子拐角處,一個丫鬟扶着一個青衫中年男人慢慢走過來。
過了拐角,這門口的情況他們就看見了,一下愣住。
再細看,那不是秦箏麼!秦通立即大步走來,這身子骨好像也不虛弱了。
“幹什麼呢?小小丫頭居然打人。”自己的暖牀丫頭在捱打,秦通哪能讓,直奔小桂。
小桂也嚇一跳,要說打丫鬟她肯定敢,但是秦通,她還真有點不敢。
就在此時,輪椅上的秦箏忽的站起來,在秦通的手要落在小桂身上的時候一把抓住,一扭,秦通立即痛呼一聲。
她一站起來,哎呦叫喚的秦通也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一時間,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想打我的丫頭?秦侍郎,你好像沒那個資格。”扔開他的手,秦箏橫眉冷聲。
“你、、、”秦通端着疼了的手臂,後退幾步靠在欄杆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箏,滿臉驚詫。
“我怎麼了?怎麼不傻了?怎麼還站起來了?哎呀,真的好神奇哦!”眸子嘰裡咕嚕的轉,秦箏自己誇張唏噓。
“你、、、你好了。”上下的看了秦箏一通,秦通再次確定自己沒看錯。
“回答正確!其實呀,我在陵墓裡的時候就已經好了,度過四年漫漫長夜,現在想來那都不是活人的日子啊。秦侍郎大人你就不一樣了,那四年裡,吃香的喝辣的,意氣風發風頭正盛。上有皇帝看重,下有僕人服侍。夜夜做新郎,長女又聰明,真是神仙的日子啊。”慢步走,秦箏一字一句的說着,拉長了語調。
“可這世上最難說的就是命運了,都說人生無常,我現在才深有理解。年前還很風光的秦侍郎,現在也要不行了。”上下看着秦通,那臉色,黃中泛灰,印堂幽暗,明擺着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明明說過、、、你是給我下的套。”恍然,秦通明白了。什麼與顧尚文有私情,都是騙他的。
“聰明!不愧是秦侍郎,當然是個套。奈何啊,你以爲我是個傻子,真不知是誰傻!事已至此,我就再好心,給秦侍郎您再指一條路。”眉尾微揚,秦箏可是很好心。
“什麼?”雖是恨,但是秦通還是覺得或許秦箏會幫他。
“這府後頭啊,有一口井。你呢,噗通,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擡手做了個投井的動作,她歡樂的很。
“你、、、”怒火攻心,秦通朝着秦箏就撲了過來。
秦箏擡腿,一腳踹到了他的小腹上,這一腳,對雲戰來說如同撓癢癢,對秦通來說,可是極其重的一腳。
身子彈回去,撞到後面的欄杆,秦通一個趔趄坐在地上。
“老爺。”後面的丫鬟奔過去,趴在地上捱了揍的丫鬟也爬過去,一幅很情深的場面。
抖了抖裙子,秦箏冷哼,“跳井的時候別忘了把你夫人帶上,不捨得話,帶着你這倆丫鬟也不錯,到陰間逍遙去吧。”
她這話一出,那兩個哭天搶地的丫鬟頓時消音,死要帶着她們?她們不想死啊!
“這一趟還真沒什麼意思,我想要的轟動沒造成,主要是這府裡的人太少了。小桂啊,咱們走。”轉身回到輪椅上坐着,她懶得走路。
“哎!”小桂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走過去。
那幫忙的小廝一見這情形,立即跟過去,“姑娘,九王妃,小的、、、小的、、、”
小桂看了看他,隨後看向秦箏,“小姐,這個人、、、”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箏點點頭,“走吧。”
“哎!”小廝立即滿臉笑開花,一步竄過去給推輪椅,動作溜得很。
走出秦府,秦箏回頭看了看那空空的門匾,雖是早就知道這一天肯定會來。但是,現今親眼看到,心情真是好。
坐上馬車,小桂也得以在馬車裡坐着了,來時坐了一路的車轅,她屁股都疼死了。
“小姐,剛剛真是大快人心,奴婢啊,還從沒打過人呢。”看着自己的手,今兒居然打人了,太爽了。
秦箏也笑眯眯,“打得好,下回遇見這樣人,照打。”
“嗯。”重重點頭,小桂也滿意的很,打過一回人,就還想下回。
心情好,秦箏不想馬上回府,命令馬車在城裡轉一圈,她要好好瞧瞧這城裡。
其實這個時候,這城裡也沒什麼好看的,因爲整個皇城戒嚴,滿城的禁衛軍到處巡邏,似乎這繁華的皇城還從未經歷過這樣的蕭條。
窗子打開,秦箏看着外面,禁衛軍在不遠處一列接着一列的走過,重兵器在手,看起來還真有點那麼讓人膽寒。
不過,在秦箏眼裡,他們這都是花架子,什麼都不是。
觀賞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了下來,這纔打道回府。
本以爲這個時候雲戰差不多也回去了,結果進府後發現,雲戰根本沒回來。而且,這府裡還少了不少人。
“這人,怎麼少了這麼多?”環視一圈,秦箏覺得不對勁兒。
“是啊。奴婢去問問。”小桂也覺得不對勁兒,隨後跑走去問。
不消片刻,小桂跑回來,眼睛睜得老大,“小姐,大事,他們都隨王爺進宮了。”
“什麼?進宮了?”站起身,秦箏立即不安,這就逼宮了?
“是啊,那怎麼辦呀?咱們就在府裡等着?”小桂也焦急。這要是失敗了,他們在府裡呆着不就成了甕中鱉了麼。
想了想,秦箏嘆口氣,“只能先等着了,那皇宮咱們也進不去。”她要是有段冉那本事就好了,可以化成鳥飛進去瞧瞧。
小桂也焦急,就怕萬一失敗了,他們就完了。
等着,直至這天色徹底暗下來了,還是沒一點消息回來。
顧尚文也不在,這府裡僅僅幾個親衛。
坐在前廳,秦箏已經很久沒動了,她不聲不響,小桂也不敢吱聲。那個新領進來的小廝也站在一邊,這時候也不知該怎麼辦。
等了很久,外面終於有了動靜,秦箏霍的站起身,激動可見一斑。
不過一分鐘,有人進來,而且還是很多人。
看見雲戰好好的,秦箏這心也放下來了,這纔看向他人。
是雲戰的幾個部下,都是這幾天在城外帶兵的,今兒一股腦的都來了。
雖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他們個個面色都挺好,說明沒什麼損失。
李毅也來了,小桂看見他,臉蛋兒自動成了一朵花。
看了一眼現在只能看得見李毅的小桂,秦箏彎起脣角,隨後看向李毅。
這一細看不要緊,反倒把秦箏嚇了一跳。
眸子不由自主的陷入空洞,看得到的,只是一柄長矛刺進李毅的胸口。
血,噴濺出來,似乎都噴到她臉上了。
回神,秦箏向後退了一步差點跌倒。走過來的雲戰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眉峰微蹙,“怎麼了?”
“李毅,從明兒開始,你弄一塊鐵護在胸前。”這樣,應該就能成。
一聽她這話,雲戰和小桂都變了臉色。她這樣說,就說明她是看見了什麼。
“一塊鐵?爲什麼?”李毅一愣,這是爲什麼。
小桂看了看秦箏,“小姐說什麼你就聽,必須得聽。”
李毅還是摸不着頭腦,“我直接穿上盔甲就成了,盔甲上有護心鏡。”這不就得了,弄一塊鐵幹嘛呀。
“那就在盔甲裡面再貼一層鐵片,前後都要。”這樣,保險。
李毅還是不太想,小桂滿臉焦急。
“王妃怎麼說你就怎麼做。”雲戰發話,李毅不得不聽了。
秦箏仰頭看着雲戰,滿目擔憂。一般時候,她看到的東西都會成真。這次,不知會不會。
不過,她早就想過要逆天而行了,這次,就算是逆天第一步了。若是成了,那麼就證明這逆天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