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同眠,腿長
睜開眼,入眼的就是雲戰堅硬結實的胸膛。秦箏眯着眼睛,有那麼一刻,她的腦袋是空白的。
“雲戰、、、你和我睡覺呢?”這問題,有些顛三倒四,又有點不明不白。很明顯眼前的情況就是,他們倆人睡在了一起。
“嗯。”回答是從頭頂傳來的。
仰頭,入眼的就是雲戰的下頜。
“咱倆還真睡一起了?我只是想睡你的牀,沒打算睡你。”說出自己的目的,而且很真誠。
“那你佔便宜了。”雲戰似乎在笑,因爲初醒,低沉的聲音很好聽。
秦箏嘻嘻笑,“我覺得也是。睡醒睜開眼就能看到美男,嘖嘖,養眼。”似在調戲,但她真的很不擅長。
翻身坐起來,秦箏晃了晃頭,然後查看自己的衣服。和她想象中一樣,完好無損的,雲戰這廝吧,有時候那眼神兒的確很色,但是吧,又很君子。
雲戰也起身,他右臂的衣袖明顯有被壓過的褶皺,不用想,那是秦箏的傑作。
看了一眼,秦箏抿脣笑眯眯,“我以爲你會在半夜的時候把我扔出去呢。”
“看你用盡全身力氣鑽到我懷裡的份兒上,我忍住了。”起身穿衣服,雲戰的語氣和神色都很淡然,恍似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箏擰起眉頭,對此有懷疑,“真的?”
“嗯。”單音回答,雲戰依舊話少,但力度卻很強。
還是有懷疑,秦箏覺得自己不會那樣,她好像沒有往別人懷裡鑽的毛病。
但看雲戰這廝一本正經,她又找不出證據來。
“好吧,那算我佔便宜。咱們逃命的時候你看我那筆帳就算扯平了,咱倆誰也不欠誰的。”從牀上蹦下來,她昨天來的時候就沒穿鞋,依舊光着腳丫子。
雲戰沒做聲,深邃的眸中卻是有笑意。若按她這麼算,那他可還得還她好幾筆纔算扯平。
他換好衣服就要下樓了,離開天陽關幾天,他的事情有很多。
秦箏是個閒人,光着腳丫子和雲戰一同走出房門,外面的走廊是大理石,踩在上面透心涼。
回身,雲戰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不想回去就在這兒呆着吧。”
眨眨眼,秦箏搖搖頭,“不了,免得再說我佔你便宜。大元帥您去忙吧,小女子回家了。”跳着腳,秦箏轉身蹦回自己的房間,那模樣活力盎然。
看着她回房,雲戰才轉身離開。身姿挺拔,步履生風,他剛硬的氣勢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一劫逃過,一切遠去,好似連空氣都平靜了。
天陽關的溫度日漸下降,這完全用石頭建造的樓裡也顯得格外的清冷。
小桂拿着熱水袋給秦箏送來,這是天陽關令史交給小桂的,偌大的熱水袋幾乎有兩個枕頭那麼大,晚上放在被子裡摟着熱度可持續一夜。而且質量上乘,絕不會被燙壞。
看見這巨型的熱水袋,秦箏也讚歎,她還真沒見過。
外面包裹着絲綢,上面還繡着花,做工精細。而裡面嘛,仔細聞了聞味道,儘管被薰香薰過,但還是能聞出些味道來,應該是牛皮。
“這東西好,晚上摟着不會冷。”連連點頭,秦箏覺得很實用。
“是啊,令史大人還給了奴婢一個。說咱們不會武功,晚上容易冷,曹護衛就沒有。”自己有別人沒有,小桂孩子氣的得瑟。
“男人都陽氣盛,咱們就不成了。一點陰邪,就容易侵體。”拿過來,裡面還沒灌水就顯得很大了。
“是啊是啊,尤其小姐剛經歷過生死,更是要多多注意。不過,小姐,這幾天奴婢發現,您好像沒在房裡睡覺。”因爲牀上沒發現秦箏的頭髮。
眨眨眼,秦箏搖頭否認,“你這丫頭現在開始學會亂說話了,我晚上要是不在自己房裡睡,還能跑到別人房間裡去?我好不容易在這鐵甲軍裡混出點好名聲來,你可別誣陷我哦。”她說的一本正經,查看不出作假來。
小桂立即搖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幾天來早上奴婢整理您的牀,牀很乾淨,沒頭髮絲兒,也沒過分翻滾的樣子。小姐您睡覺沒那麼老實。”
“那是經歷一番生死我開始驚醒了,睡覺很輕,一點動靜我就會醒。”兀自嘆息,好似她真的爲此受折磨似的。天知道她睡着了雷打不動,連雲戰拖她她都不知道。
小桂點頭如搗蒜,“奴婢知道了,不如奴婢去司徒先生那兒討點安神的藥來給小姐吃,總睡不好覺會傷身體的。”
“也好。”作勢愁苦似的頜首,她心裡卻有點心虛。但轉念一想她也沒什麼好心虛的,她和雲戰又沒做什麼。
只是到了晚上,雲戰都會在她關門的時候出現在走廊裡,然後她就被叫過去了。之後,她就在隔壁睡着了。就這麼簡單!
她覺得雲戰可能是故意的,但就算他是故意的,她也得上當不是。再說,他們倆真的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雖然每天早上她都在他懷裡醒過來,可大家都好好穿着衣服呢。
秦箏自己的解釋就是,一番歷險她還沒從心理陰影裡走出來,一路又和雲戰作伴,有他在身邊她能更快的走出來。
而云戰呢,哈哈,那就是他喜歡她。
但在雲戰那裡,真的聽不到他會說他喜歡她這句話,這人,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傍晚時分,小桂和秦箏倆人合力的將兩個熱水袋都裝上了熱水。水袋鼓鼓的,更是熱乎的不得了。
小桂拖着自己的熱水袋回房,可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秦箏拖着自己的熱水袋上牀,也是費了一番力氣。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好用,但是真的不好搬運。
拖上牀,她氣喘吁吁,身子一歪靠上去,暖意襲來,真是熱乎啊!
她這牀上冷冰冰,這幾天在雲戰那兒過夜,有他那個暖爐,她還沒覺得冷。今兒一躺到自己的牀上,還真覺得有點冷。
不過有這個熱水袋,一切就不用愁了。
蹬掉靴子,秦箏抱着熱水袋,繼而一條腿騎上去,真是舒服啊!
想想今晚的去處,她決定在自己房間。這熱水袋,比雲戰熱乎多了。他要是也這個溫度,她準保甩了這熱水袋投奔他去。
不過他若真是這個溫度,那就熟了!
心情甚好的抱着散熱的熱水袋,神思漸漸陷入迷糊。
天氣轉冷,這黑夜時天陽關更冷了,涼風呼嘯,在外巡邏值班的將士都穿上了棉衣,以抵抗夜晚的寒冷。
冷寂的走廊上有一個挺拔的人影在接近,走廊裡燈火幽幽,使得那人的輪廓有些模糊。不過便是模糊也能認出這人是誰,在這三道石環樓,在這三樓,也只有雲戰纔會在這夜晚時分出現。
一襲黑色的勁裝,衣服上繡着更暗色的花紋,在燈火下泛着光。
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間門前,伸手將要推門,動作卻又停頓下。
轉頭看向隔壁,房門緊閉。按說這個時候,她的房間門應該是打開的纔對。
沉吟片刻,雲戰腳下一動,轉而走向隔壁的房門前。
凝神,能聽到裡面某個人的呼吸聲。呼吸均勻,睡着了!
眉尾微揚,居然自己睡着了?這幾天來她可都是很準時的等着他回來呢!
推開門,這房間裡的熱氣很明顯的撲面而來,雲戰似乎瞭然原因,幾不可微的搖頭。看來那熱水袋比他有吸引力!
邁步走進去,反手關上門。
牀上,那個女人正騎着熱水袋睡的香。臉蛋紅撲撲的,可愛的緊。
腳下無聲的走過去,雲戰旋身坐下,幽深的眸子帶着幾不可微的笑意看着她,熟睡中的人卻沒一點感覺。
伸手,雲戰輕巧的將熱水袋拽走,那騎在上面的人不太滿意的翻了個身,似乎覺得冷,又轉過來。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回熱水袋。
雲戰直接將熱水袋拽到牀邊,然後看着她一點一點的朝這邊挪。
待得她挪到牀中間時,雲戰起身繞過牀尾走到另一側,淡定的寬衣解帶然後躺下。
與此同時,秦箏還在慢騰騰的搜尋自己的熱水袋當中。待得手摸到了一角打算整個人都過去時,身子卻被一股大力拽的立即翻滾過去。
投入雲戰懷中,秦箏已經有些醒了,能感覺出這是他的身體,她安心的連眼睛都沒睜開。
“你怎麼來了?”她當然記得這是她自己的房間自己的牀,他的牀纔沒這麼柔軟。
“冷。”雲戰低沉的單音在腦袋上響起,好聽又具有極強的安全感。
“我有熱水袋。”嘟嘟囔囔,這時候她也不忘炫耀。
“看到了。”她趴在那上面睡了很久,所以她全身都熱乎乎的,抱在懷裡,如軟又暖和,她比熱水袋好用。
“讓你屬下給你也弄一個,冷了就晚上摟着睡。”反正在自己被窩裡也不怕別人看到。
“有你這不會褪溫的熱水袋,無需要其他的。”雲戰摟着她,驀地翻身側躺,倆人面對面。
“你纔是熱水袋呢!那熱水袋是牛皮的,還有一股怪味兒,我多香啊!”不樂意,閉着眼睛翻身,背對那摟着自己的人。
收緊手臂,她整個人都在他懷裡,身體的弧線貼合,這樣的姿勢更爲曖昧。
“嗯,你香。”雲戰的呼吸就在她腦後,吹得她後頸發癢,不禁的縮起身子。
“雲戰,你是不是喜歡我?”他倆就這麼曖昧,沒有一人說過喜歡對方的話,秦箏就又想問問他。
“嗯,你喜歡我。”果然,雲戰還是這種回答。
“自作多情。”秦箏無語,就知道他會這樣。
燈火幽幽,兩個人相擁而眠。其實都沒睡着,因爲雲戰每天是夜半時分才睡,而秦箏,是剛剛睡了一覺已經精神了。
感受背後這溫暖寬闊的懷抱,秦箏愈發的覺得她會上癮。若以後與這個懷抱分開,她肯定會想念。
可是她與雲戰應該是分不開了,她被送給了他,他又帶着她來到這兒,想走可不容易。
“今天有快報送回來,皇城來人已經快進入西南地界了。”驀地,身後的人說話,呼出的氣息吹着她的頭髮和脖頸,讓她不由得又縮脖子。
“還挺快。等他們到了咱們地盤兒,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嚇不死他們。
“相信我,沒人喜歡這差事。”進入他的地盤兒,那就等同於脖子上懸了一把刀,儘管他從未對他們做過什麼。他們只是雲贏天的狗,作用不大。
“對他們來說,你既是可憐蟲又是大魔王。”他只用那眼神兒就能表現出他是個魔王。
“你呢?”對她來說,他是什麼。
“你是大元帥啊,又是暖牀的美男。”說完哈哈笑,她又佔便宜了。
雲戰沒回應,倒是摟着她的手臂收緊,勒的秦箏笑不出來了。
“放開,你要勒死我啊。”抓他手臂,但沒什麼用處,她根本掙不過他。
“重說一遍。”摟緊她的人沉聲威脅。
“你是俊美的大元帥,天神下凡,我恨不得把你供起來,一天三炷、、、啊,勒死我了。”一聽秦箏又沒好話,雲戰用力,幾乎將她的腰勒斷。
“我錯了我錯了,大元帥是我男神,高不可攀,望塵莫及。”奉承,她這話雲戰倒是愛聽。
手臂放鬆了些,秦箏長舒一口氣,“要是以後別再以武力欺負我,那就更好了。”
“想得美。”身後的人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不可能。不欺負她,他欺負誰去?
“你這人,滿臉正經卻總是不幹正經事兒。我的腰啊,你再用力些我就吐了。”揉自己肚子,那隻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感覺到了,也在幫自己揉。他的手要比自己的好用,她乾脆享受。
“這地方的東西還能從嘴裡吐出來?”流到腹部的東西,那應該變成屎了。
秦箏立即蹬腿兒抗議,“我說吐了不是好聽麼?難道要我說控制不住就噴了?你真噁心。”明明她自己說的,說完卻怪雲戰噁心。
纖薄的脣角上揚,雲戰揉着她柔軟的肚子,這手感讓他享受,所以不管她說什麼都影響不了他。
“雲戰,你們是不是經常去山下的城裡啊?我看顧尚文又打算去了,好像還是見哪個女人。嘖嘖,這小子不是去幹好事兒的。”她這獨一無二的技能,大部分都用在了窺視別人隱私上。
“城裡的姑娘都認識他,你說的是哪個姑娘。”雲戰知道的更多。
“嚯,還挺花心。明兒我再瞧瞧,他到底要和哪個姑娘約會。”要是看見點什麼不該看的,她會自動閉眼的。
“他沒什麼可研究的,無非就是男女之間該有的事。”雲戰聲線冷淡,似有不滿。
嘖嘖兩聲,秦箏忽的轉過身,仰臉看着雲戰,他那剛硬的臉部棱角真是帥呆了。
“你在山下有相好的沒?”憑他的能力,弄幾個信得過的女人也不是難事兒。
看着她那小臉兒,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雲戰相信,他若說有,那她肯定馬上就會變臉。
深邃的眼眸饒有興味兒,而且都在泛着光。
“有兩個妓院。”一句話,雲戰停頓了下。秦箏眸子睜大,果然臉色開始變了。
兩個妓院?他胃口有這麼大?
“有兩個妓院是天陽關兵將常去的,不過,我從未去過。”他不能有弱點,那是會要了他的命的。
眸子閃閃,秦箏的小臉兒上笑容回來,“定力忍耐力都非同一般,所以嘛,你能做元帥。”
“是麼?剛剛以爲你要變臉殺了我。”翻身平躺,他脣角似有笑意。
“少自作多情,你有多少個相好的都和我無關。”她也平躺,但他的手臂還在她腦袋下,這枕頭有點硬,不過習慣就好。
“你卻一個都不能有,否則,你們都會死的很難看。”雲戰聲線無溫,他這淡淡的威脅聽起來很嚇人。
秦箏哽住,繼而不忿。
翻了翻眼睛,她忽的坐起身,指着雲戰的鼻子大叫,“你也不能有,否則我要你好看。”
看她被逼的抓狂的樣子,雲戰興致盎然,“要我如何好看?”他很好奇。
“讓你戴綠帽子,這輩子都不重樣兒。”他最怕這個,秦箏以此威脅。
靜靜的看了她兩秒,雲戰忽的伸手將她拽到懷裡,身子翻轉,輕易的將她壓在身下。
秦箏立即大叫,他這重量壓在她身上,她要斷氣兒了。
這一晚,後半夜的時候這房間才靜下來,雖是房間隔音較好,但秦箏那不時的大叫真的很大聲,不免的吵到了別人。
這個別人就是小桂,她以爲是自己做惡夢,或許,是夢魘時的鬼魂。
一大早,小桂推開秦箏的房門打算和她說說壯壯膽,結果開門之後看到的畫面更是讓她嚇一跳。
這這這、、、、、小姐還說她和王爺沒什麼?那眼前這是什麼?
倆人相擁而眠,昨天的那個熱水袋都被扔到了一邊去,顯得很礙事。
小桂還沒推門進來時雲戰就聽到了,門開了,進來的人看見了卻沒退出去,雲戰睜開了眼睛。
“王、、、王爺。”小桂一驚,完了,她這奴婢越來越沒眼力了,這時候站在這兒看什麼?雖是如此想,可一瞧雲戰那眼睛,她的腿就更動不了了。
將手臂從秦箏的腦袋下抽出來,雲戰起身,淡然穿衣。
整理完畢,看了一眼還在睡的秦箏,雲戰起身離開。
小桂趕緊站到一邊去,低着頭,大氣兒也不敢出。
雲戰從她面前走過,冷冽無聲,低氣壓跟隨着他,徹底將小桂籠罩。
直至雲戰離開幾分鐘,小桂還處於被低氣壓凍住的狀態,太嚇人了。
“小姐?小姐?”迷糊間,小桂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迴盪在耳邊,秦箏不得不醒過來。
睜開眼,小桂放大的臉就在眼前。
“怎麼了?”伸懶腰,她有點沒睡好。
“小姐,你和王爺睡在一起了。”儘管倆人這衣服看起來還挺完好的穿在身上。
秦箏伸懶腰的動作就卡在了那兒,幾秒過後她立即搖頭,“沒有,我們倆怎麼可能睡在一起?”
小桂一副你別騙我了的樣子,“奴婢都看到了。”
“那是你眼花了。”坐起身,她堅決不認。
小桂無語,“奴婢好像把王爺惹怒了,因爲奴婢進來的時候也沒敲門,進來之後又被嚇得忘了退出去。小姐,你可一定得跟王爺說說,奴婢不是故意的。下次奴婢肯定改,不會隨便進小姐房間了。”撅嘴,她是真的害怕。
秦箏轉了轉眼睛,然後搖頭,“你這眼花了看的還挺齊全,雲戰一直就那個臉色,不是生氣。我呢,和他也沒睡一起,你別亂說啊。”
小桂愁眉苦臉,看秦箏還死不承認,她就更沒招兒了。
死不承認,小桂也沒辦法,秦箏暗暗嘆氣,以後她還是別和雲戰睡一起了。儘管,她覺得挺遺憾的。
皇城有人來,這邊早就知道。這次來的是禮部的左侍郎,而右侍郎就是秦通,秦箏名義上的父親。
右爲尊,而顯然秦通這個侍郎比眼下這個長途跋涉來傳聖旨的左侍郎更有權利些。否則,這個任務就是秦通來做了。
這位左侍郎前來,天陽關一如往常,沒有迎接的儀式,更沒有將所有人都聚集起來參見皇城來人。
不過這位左侍郎也無暇顧及了,因爲初次來天陽關,被這裡的氣候折磨的已經要暈死過去了,他是被擡進天陽關的。
與這位左侍郎同行的皇城禁衛軍情況同樣很糟,進來天陽關後,一個個的都倒下了。
秦箏和顧尚文倆人如同觀賞動物似的,去觀看那個暈倒的左侍郎。
牀上,那位左侍郎大人如同個死狗,下巴上的鬍子都沒了生氣。
雙臂環胸,秦箏連連搖頭,“這趟差事太不值了,雲贏天給不了多少錢,他還差點把命搭上。這要是死了,也不算因公殉職,只能算他身體太差勁。”
“王妃說的對,看來這給誰賣命還是得睜大眼睛。”顧尚文附和,他的嘴可沒秦箏毒。
“像你們大元帥就不錯,你們要是這個情況,我估計他會給你們一刀來個痛快,比這樣遭罪強。”秦箏隨口亂說,顧尚文略顯無語。
“這位左侍郎帶來的聖旨已經交給王爺了,和王爺那時所猜測的一樣,皇上有後要封太子了。”他們可沒心情看這位左侍郎宣讀聖旨,自己有眼睛,還識字,自己就能看。
“也不知秦瑟怎麼樣了?她嫁給雲贏天很久了吧,肚子不知有動靜沒?”這雲贏天才有後,那麼多媳婦都是擺設啊。
“放心吧,她不會有的。”顧尚文好像知道什麼,笑得意味深長。
“呦呵,雲贏天的後宮你也有所涉獵?”秦箏眯着眼睛看他,他肯定知道什麼。
“小生確實知道一些,不過小生先要告知王妃,在這兒您可以隨意的提雲贏天這三個字,但回了皇城,可一定要注意。”她一口一個雲贏天,完全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名字不就是讓人叫的麼?我天天喊雲戰,也沒見他生氣。”不置可否,秦箏十分不屑。
“那是因爲王爺不會跟王妃你生氣。要是我們喊他名字瞧瞧,他肯定立馬一個眼神兒殺過來。”用兩個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他也承受不了雲戰的視線。
秦箏笑,不免有些得意。
“成了,咱們回去吧。待得這位左侍郎大人醒過來,我就得坐着輪椅來見他了。”她的輪椅可是很久都沒坐了,誰讓這地兒不適合推輪椅呢。
“王妃要是再演一下您的絕活,這位左侍郎大人肯定會嚇得再躺回這裡了。”顧尚文讚歎,秦箏那演技絕了。
“要是我那演技真能嚇死幾個,當時在東齊也就不會那麼狼狽了。”過去將近二十天了,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就在昨天。
“王妃當時可沒有狼狽,反而很機智。”顧尚文不同意,因爲他親眼所見,東齊對她還是很不同的。便是因爲她是雲戰的王妃,東齊應該也不會那麼客氣,還是有她自身原因的。
“多謝你吹捧,我差點信以爲真。”秦箏搖頭,她和機智還差遠了點。
雲贏天的聖旨在這裡雖然如同個屁一般,但皇城,還是要回的。
那個地方,它是個這裡所有人都討厭的地方,但也是個所有人想征服的地方。
那位左侍郎大人帶來的聖旨被隨意的扔在書案一角,秦箏走過去拿起來,那上面對雲戰的稱呼讓她笑起來。
“你們兄弟之間看起來還挺親切的嘛,小九?”歪頭看着雲戰,他坐於書案後面無表情,通身冷冽。偏偏秦箏敢在這個時候調笑他,而且面不改色。
“何止親切,親兄弟一般。”雲戰冷冷道。
“是啊,這位皇帝還真是不一般。”看看這聖旨,雖不知道是不是他親筆,但言辭情真意切的。要雲戰爲雲家終於有了繼承者高興,大燕王朝會更加輝煌。
眼睛瞄向最後的落款,居然還是大哥親筆,秦箏微微搖頭,這雲贏天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雲九,你在想什麼呢?”扔下聖旨,秦箏彎身趴在書案上歪頭瞅着他,這人天生冷麪,只是看他臉,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雲戰與她對視,幽深的眸子平靜無波,看了她大約一分鐘後,才慢慢開口,“秦二。”
一愣,秦箏擰眉,“你才二呢!”原來這廝是在想怎麼回擊她!
眸底劃過一絲笑,雲戰看着她糾結的臉,淡聲道:“小九這名字,父皇以前經常這樣喚我。”
瞭然,秦箏點點頭,“他在學你父皇,想控制你。”
“或許吧。”不過,他愈發的這樣喚他與他裝親切,得到的結果卻是適得其反。
“小九太可愛,雲九不錯。我就這樣叫你,你不許叫我秦二,不好聽。”她纔不二呢。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秦二。”擡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下,疼的秦箏皺眉。
“你二你二你二。”生氣,她越生氣雲戰越高興。
“我是九。”看她那模樣,他也就坦然承認自己是雲九了。
“雲九雲九雲九,破雲九。”冷哼着站起身,秦箏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盯着雲戰,眯起眼睛,“今晚不許過來,我鎖門。”
入鬢的眉微揚,雲戰那表情擺明了告訴她,就算鎖門也擋不住他。
冷哼着離開,出得門,眉眼卻是彎起來。被她一攪和,雲戰想生氣都生不起來了。
這雲贏天當真不能小看,他是那種會使用軟硬兩種攻擊方式的人,讓人想發怒都找不到點。
而云戰,他就不擅長扮豬吃老虎,他以冷冽的外表給人以壓力,卻更是能隱忍。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的,忍得了一時容易,忍上個二十年卻不易。
回皇城,他外表看不出什麼,但心裡,恐怕早已風起雲涌,只是他一直在壓制而已。
那位侍郎大人終於好轉了些,醒來就找自己的聖旨。後來得知聖旨已經到了雲戰手裡,他也無聲了,在這個地方,他還真不敢張揚。
護送左侍郎前來的皇城禁衛軍,有幾個情況稍好些,還有幾個還起不來牀。這天陽關的氣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征服的。
小桂忍不住的幸災樂禍,在她看來,那些男人還不如她這不會武功的小女子。
“現在皇城已經初冬了,咱們得多帶幾件厚衣服才行。小姐,你這些新衣服都能穿上了。”這些衣服是天氣剛剛轉冷的時候天陽關令史交給小桂的。這些衣服顏色比較淡雅,料子也不錯,蠻合秦箏心意的。她現在待遇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比在雪山大營那裡時可要好多了。
“行,多帶點看起來名貴的,到時閃瞎他們的眼。”秦箏惡意滿滿,尤其想起那個秦瑟,嘖嘖,估摸着她現在日子不好過。
“好嘞,奴婢明白。”小桂很歡快的忙活,她自己也有好衣服,也一定要帶着回去穿上。
“回去之後,小桂你把這些錢給你養母送去,往後你無法多次回去了,算是盡些孝心。”秦箏從一小箱子裡拿出一個荷苞,裡面都是銀子,裝的滿滿的。
小桂睜大眼睛,接過,不解道:“小姐,你哪兒來的錢啊?”他們身上是沒錢的,這小桂很清楚。
“偷得!”秦箏翹起腿兒,笑得眉眼彎彎。當然是雲戰給她的,當時她還說雲戰給她錢是想讓她賣身給他。
其實雲戰是覺得她可能會用到,打賞下人之類的。尤其他們關係那麼親,年節的時候更是需要給些錢纔對。
看秦箏那笑,小桂就知肯定不是她說的那樣,那她就能放心收下了,“謝謝小姐。”這些錢夠她養母一家用好幾年了。
“跟着我,你們也沒多少工錢拿,憑的都是感情。將這當做我的感謝就成了,希望咱們的感情和這些錢一樣,長長久久。”秦箏像是在感謝致辭,聽得小桂眼圈都紅了。
“小姐,咱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四年,咱們三人從未分開過。曹護衛自己都說,咱們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和自己家人的時間都長。”所以這份忠誠也會永遠持續下去。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對曹綱好像有點不公平。看來我只能給他更多的錢來彌補了,你不會不滿吧?”揚眉,秦箏笑道。
小桂立即搖頭,“奴婢不會的,曹護衛家人多,有父母還有妻子兒子,那是他應得的。奴婢的牽掛只有一個人,這些就夠了。”
“應該與曹綱商量商量,要他一家老小離開皇城搬到這裡來。畢竟還是太遠了,想要照顧都夠不着。”估摸曹綱會同意。
“曹護衛應該會答應,他可想他兒子了。”小桂也見過曹綱的兒子,可愛的很。
“若是能搬到這邊來,曹綱想要多少兒子都能有。”秦箏不免邪惡,小桂也嘻嘻笑,她自然意會秦箏說的是什麼。
與那位左侍郎的見面終於開始,秦箏是坐着輪椅出現的。
這次這位左侍郎有帶着秦通寫給秦箏的信件,他說要親手交給秦箏,其實是因爲他們將他的聖旨搶走了而不滿。
曹綱推着輪椅,輪椅上的人神情呆滯,看着那個左侍郎眼神空洞,一動不動。
左侍郎是沒見過秦箏的,但也聽到過,如今一見,他略顯爲難,這個樣子也不知能不能聽懂他說的話。
雲戰就坐在首位上,看着那位左侍郎拿出信件略顯躊躇的走向秦箏。
“臣見過王妃。這是右侍郎秦大人要臣轉交給王妃的家書,還望王妃收好。”遞出去,那輪椅上的人根本不搭理他。
曹綱直接伸手奪過,他臉上那道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兇惡。
左侍郎雖是不滿,但無話可說,因爲那輪椅上的人明顯不懂他說的話。
“侍郎大人此次的任務既已圓滿,那就先行啓程吧。本王也會率領部下即日上路,在大典之前趕回皇城。”雲戰攆人,冷冽無溫的聲音讓人根本沒法子拒絕。
“是。”拱手作揖,他是沒辦法去看雲戰的臉的。
雲戰大步離開,曹綱也推着輪椅隨後離去,輪椅上的人還是那個樣子。
秦箏那個樣子,任何人看了都會忍不住的同情雲戰,娶了這樣一個女人做王妃,想必得整日鬱悶,對雲贏天,也得恨之入骨。
外人所想不代表雲戰和秦箏就真的如此,離開之後秦箏就活了過來。
“雲戰,李毅將軍會和他見面。”這是她看到的。
雲戰點點頭,“李毅的親妹是貴人。”
“嫁給雲贏天了?”這樣啊!
“嗯。”李毅已經有很多年沒回過皇城了,和他妹妹也幾年沒見。這左侍郎見李毅,怕是他妹妹給帶話了。
“還真是可憐。我就覺得李毅不是會背叛的人,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馬上要上樓梯,秦箏從輪椅上跳下來,健康有活力。
雲戰垂眸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就再也沒看到別的?”
“他們要走了唄,沒什麼有價值的了。”也幸好趕緊走,否則那幾個狀況還很差的人得死在這兒。
“咱們也要啓程了,你準備好了?”雙手負後,雲戰的步伐沉穩而有力。
“沒什麼要準備的,回去嚇死他們。”她也學他,但氣勢卻不足。
“小姐,您的信。”曹綱在後擡着輪椅,找到他們談話的空餘插話。
“啊,你不說我都忘了。”秦箏轉身伸手去接,身邊的人手卻更快。
又被搶走,秦箏擰眉,“給我。上次有封信都被你搶走了,我都沒看到是誰寫來的。”去搶,雲戰又舉高。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雲戰是不打算給她,“沒什麼可看的。”
“還沒看呢你怎麼知道?趕緊給我。”跳腳去搶,雲戰舉得更高,她根本就碰不到。
曹綱擡着輪椅快速離開,這樣的場面他還是不要看的好。
雲戰不給,轉身上樓,一步兩個臺階,速度很快。
秦箏趕緊追,小短腿兒倒騰的歡,但怎麼折騰也追不上,誰讓人家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