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逃命、鬥嘴
茂盛的叢林很難行,秦箏很難適應,但云戰卻是如履平地一般。
她很不忿,她覺得她都已經盡力適應了,卻還是相當困難。
“大元帥,你難不成是打小就在山裡長大的麼?”幾乎被雲戰拖着走,剛從一峽谷爬上來,她的腿要斷了。
“我從小在軍營中長大,你覺得這些地方我會不會常來?”拖着她,雲戰的聲音很平穩,不似秦箏那般氣喘吁吁。
“從小?幾歲開始?”秦箏繼續呼哧帶喘的問。
“七歲。”簡單回答,這代表,他從七歲開始就被迫離開了皇城,在艱苦的軍營中錘鍊。
“當時,你是被誰送到軍營的?”雲贏天做了多久的皇帝她不知道,多大年紀她也不知道。若是當初雲戰被送到軍營時雲贏天還沒繼位,那說明雲戰打小就不得他爹的愛啊!
“我父皇。二十年前,鐵甲軍的元帥是我孃舅。”所以,他纔會被送到這裡來。
秦箏點點頭,聽起來,雲戰的父皇對他還是很好的。不然也不會將他送到有熟人的地方來,可爲什麼要送他來呢?
“那爲什麼要送你來軍營,看起來他也對你很好的樣子。”繼續問,秦箏有點窮追不捨的意思。
“皇后國丈獨攬大權,他也沒辦法保全我,只能將我送到軍營來。”雲戰的語氣有幾分冷意。
“那皇后就是雲贏天的娘了!怪不得啊,他能坐上皇位。”秦箏明白了,看來他們之間的仇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沒錯。”登上山巔,雲戰直接將秦箏拽了上去。
向遠方看,連綿的山還有很多,但雪山也更近了。高高的矗立,正等待着他們穿越過去。
一屁股坐下,秦箏連連深呼吸,“終於又近了很多。”
雲戰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撩起袍角坐下,“這一番經歷,你會永遠都記得,只希望你以後不會做惡夢。”
聞言,秦箏嘟嘴搖搖頭,“說真的,我記得深刻的事情有很多。這一件嘛,其實也不算什麼。”她記得最深刻的,經常在夢裡見到的,也是她進入這身體的時刻。
似乎是覺得秦箏在誇海口,雲戰幽深的眸子掠過笑意,“那你不如說說,你都記得什麼?”
秦箏扭頭看着他笑眯眯的搖頭,“不告訴你,秘密。”
也看着她,雲戰驀地擡手捏住她的臉頰,白嫩嫩的,觸感自然好。
“我會刑訊逼供。”捏住就不放手,雲戰手指的粗礪和她白嫩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秦箏甩頭掙扎,頭髮都在飛,但也甩不掉雲戰的手。
“放開我,很疼。”最後還是她用手將他的手扳開,她的臉蛋兒果然已經紅了。兩個手指印兒,十分清晰。
看她的臉蛋,雲戰忍不住又擡手摸了摸,“你皮膚太嫩了。”
“那當然,像你一樣皮糙肉厚,你還會喜歡我麼?”又說起這個話題,秦箏想當然的就這樣認爲。
“自作多情,誰喜歡你?”學秦箏那時說的話,他眉尾微揚,帥的很。
“切!”無語,秦箏扭過頭去,想想又覺得不忿,“你才自作多情!”
雲戰的脣角幾不可微的上揚,他本是冷麪,但這樣一個很輕的動作,他那整張臉都柔和了。
看着他,秦箏忍不住眉眼彎彎,“雲戰,你當時娶我,是不是特不甘心啊?”若是她,她也會那樣的。
“沒有,我將你當做一個接灰塵的花瓶。”雲戰冷靜回答,卻讓人更無語。
秦箏哽了哽,最後憤憤道:“花瓶就算了,還是接灰塵的。雲戰,你真可惡。”忍不住打他,這次他沒躲,也沒擋。她真真實實的打在他肩膀上,卻是撞得指骨發疼。
垂眸看着他,他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帶着點縱容,“現在證明,你不是接灰塵的花瓶。是個沒刻花的陶盆,結實耐用。”
“你又貶低我,我不漂亮麼?還陶盆,我有那麼胖?”氣得跳腳,秦箏對他簡直無語了。
雲戰一直看着她,似在欣賞。
他也不出聲,就那麼瞅着自己,讓秦箏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萬分醜惡,以至於他這冰山臉都要笑出來了。
扭過頭不理他,兀自瞪眼,氣自己說不過他。
“樣貌還是很漂亮的,尤其膚色,上漿的陶盆。”雲戰繼續氣她,秦箏已不能接話,就任他在那兒說。
盯着遠方的雪山,秦箏用眼睛丈量着距離,看似很近,但實際很遠。
這對她這個速度不快的上漿陶盆是個挑戰,但身邊這個毒舌男人則很輕鬆,這就是差距啊。
看她不出聲,雲戰幾不可微的搖頭,擡手在她的頭上抓了抓,“走吧。”
秦箏大力甩頭,然後瞪眼瞅他,苦大仇深的模樣。
雲戰不甚在意,自己先站起來,掃了一眼眼前陡峭的路,氣定神閒道:“看來你打算自己走下去?這麼有志氣的陶盆是不會相求於我的。”
快速向下瞄了一眼,秦箏刷的站起來,一把抱住雲戰的手臂眉眼彎彎的狂搖頭,“你見過哪個陶盆是自己走路的?咱一起哈!”笑眯眯,便是笑得很假,那也可愛好看。
垂眸看着秦箏,雲戰的眼裡明顯有笑,“承認你是個陶盆了?”
“別說陶盆,痰盂都成。”志氣在秦箏這裡就是狗屁,略顯諂媚,不過更可愛了。
“虛情假意。”給予四個字的評斷,雲戰覺得她在東齊做俘虜的時候爲了自己的小命肯定沒少罵他。
“你不就想看我這樣麼?看我瘋瘋癲癲顛三倒四,你可高興呢!”抱住他手臂不放,秦箏撇嘴,他這是惡趣味,喜歡耍人玩兒。
秦箏確實說對了,雲戰就喜歡看她這樣。
手臂一轉,從秦箏的包圍中轉出來,然後繞過她的腰身一把挾住她。秦箏還未做好準備,就已經登上了雲霄飛車的旅程,雲戰帶着她簡直是直接俯衝下去的。這山勢十分陡峭,數次她眼見着馬上要撞到樹上了,結果眼前一花,就躲過去了。過快的速度,讓她頭暈眼花。
抱住雲戰的腰,秦箏閉上眼睛將臉埋在他腹部,好聞的氣味兒和堅硬的觸感都是他獨有的,便是有一天瞎了,秦箏也能認出他來。
嗅着,秦箏拱了拱,然後慢慢張開嘴。說不過這廝,也打不過這廝,但這天賜的良機她若放過,那她挨欺負都是自找的了。
牙口準備完畢,秦箏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用力的一口咬下去。
挾着她飛奔的人步伐停頓了下,隨後旋身一轉,就好似汽車在飄移,他轉身靠在了一棵懸空着長在石頭縫間的樹幹上。
低頭,埋首在他腹部的女人正在咬他,雖然不是很疼,但也確實有感覺。
腹部微微用力,肌肉緊繃起來,秦箏牙絕對是被肌肉彈開的。
“好吃麼?”沉聲問,看起來他沒受一點傷害。眼眸深邃,有絲絲危險在其中。
仰臉看向他,秦箏眉眼彎彎一笑,“咬不動。”
雲戰面色無波,挾着她的手臂朝着旁邊微微一動,那樹後就是一段峭壁,大約三十多米高,下方亂石叢生,掉下去摔不死也摔殘了。
“不要放手!我錯了我錯了,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咱倆扯平。”向下看一眼,秦箏立即蹬腿兒,死死抱住雲戰的手臂。
看她在那兒掙扎蹬腿兒又道歉的,雲戰脣角微動,“咬你一口?”
“成成成,不過你可別用力,我都對你嘴下留情了。”兩條腿兒還在撲騰,慌亂之中撒謊也從容。她有沒有嘴下留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再用些力氣,她的牙齒肯定就被雲戰的肌肉給崩掉了。
手臂一動,雲戰直接將掛在手臂上的人拎到自己眼前,另一隻手捏住她下頜,視線定準了她的脣。
秦箏一愣,不由得咽口水,近距離的看他的眼睛,她後頸汗毛倒豎。
雲戰這廝感覺對她的脣覬覦很久了,雖覺得他可能就是色,但是隱隱的有一點,秦箏覺得他可能是喜歡自己的。
思及此,她耳朵發熱,心臟也撲通撲通跳的更快。盯着他的眼睛,她口乾舌燥,有點要窒息的感覺。
雲戰就那麼盯着她的脣,卻是遲遲沒有動作,粗礪的指尖在她的下頜上摩挲,讓人更是焦灼。
“你咬不咬?不咬就放開我。”秦箏小聲,在有風的山林中,她的聲音幾乎被蓋過。
雲戰不語,只是拎着她向自己又挪近了幾分。
秦箏的雙腳始終離地,他一動作,她更加懸空。
驀地,天上有一點黑影飛過,飛走了,卻又轉了個方向飛了回來。於他們二人所在的山峰上空盤旋,它如此大的動靜,終是惹得林中的兩人注意到了它。
先發現它的是雲戰,放開秦箏的下頜,他攬着她入懷,仰頭看向天空,隔着略顯稀疏的樹冠看向那在天上盤旋的蒼鷹。
趴在他懷裡,秦箏還有點恍惚,他的懷抱很寬廣,她整個人都被摟進去,似乎還有餘地。
“雲戰、、、”小聲的叫他名字,小貓一般。
“噓!”雲戰讓她噤聲,隨後身子一轉,攬着她直接奔下山。
秦箏摟着他的背,在他懷裡閉上眼睛,現在已沒有頭暈眼花之感,因爲思緒早已被其他佔據。似乎自己被他攬着狂奔,她也沒什麼感覺。
這陡峭的山峰下就是一條峽谷,具體長度不得而知,但是真的很深。
雲戰直接攬着她跳進了峽谷從中,蒿草比人都要高,而且地上很泥濘,人踩上去都有水的聲音。
“咱們要躲在這裡麼?”被他攬着走,秦箏完全不費力氣。蒿草太高,她往天上看都看不到什麼。但不代表在天上往下看也什麼都看不到,沒人在天上飛過,沒人知道往下看會看到什麼。
“或許。”雲戰的聲音很低沉,便是如此緊張,他也能給人以穩定。
“他發現了我們,追兵很快就會到。這裡有咱們走過的痕跡,他們只要追着就能找到。”歪頭往後看,他們走過來的路,蒿草都向兩旁歪着,這很明顯是有人走過。
“就是要讓他們發現。”雲戰似乎早有計劃。
聞言,秦箏反倒抿嘴笑,從開始到現在,她一點也沒慌張。
因爲她知道,便是他們與東齊的追兵狹路相逢,他們也不會有事。有云戰在,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在峽谷裡穿行許久,雲戰驀地將秦箏放下,他縱深一躍,跳上旁邊的山坡,眨眼間消失不見。
秦箏站在原地等待,腳下都是泥水,她的鞋子都溼了。
低頭查看了下自己的鞋,一共也不過幾分鐘,雲戰從山坡上跳下來。挾着秦箏,再次消失於峽谷深處,而這次,他們身後走過的地方蒿草依舊,完全沒被打亂。
這峽谷有多長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從多個山峰之間穿過,所以纔有這樣的長度。
一座山峰與峽谷連接處,有一處凹進去的小型山洞,鑽進去,正好倆人容身。
只可惜環境不太好,因爲上面在滴水,而且還有樹根從泥土中鑽出來。
地上都是泥水,秦箏找了一塊石頭踩上去,再擡頭看雲戰,他一直在低着頭,這裡對於他來說,太矮了。
笑起來,秦箏眉眼彎彎,“你這身高,將來年邁去世也得定製個比別人長的棺材,否則裝不下你。”
“你也只需定製個比別人短的就成,免得浪費木料。”雲戰將幾段彎曲的樹根扯下來,然後坐下。
哽住,秦箏最後給予一聲冷哼,就知道他不會閉嘴等着吃虧。
這小山洞地方真的不大,秦箏站在那兒,雲戰坐在旁邊,就已經將這山洞擠滿了。
挪騰了下,秦箏最後也蹲下來,瞧了瞧流水的地面,又瞧瞧雲戰,隨後笑眯眯,“誒,給咱一條大腿唄。”
看向她,雲戰面色無波,“不給。”
“小氣。”嘟嘴,秦箏翻白眼兒,這地上都是水,也不能讓她坐在水裡吧。她是女人,和男人身體構造不一樣,她若是個爺們兒,在泥水裡滾一圈都成。
看她仰着臉撅嘴的樣子,雲戰慢慢的伸直一條腿,伸手一拽,那還在生氣的人兒就被拽到自己的大腿上。
秦箏立即彎起眼睛笑,嘴上卻是還佔便宜,“不是不給我麼?誰稀罕似的。”
“真不稀罕?”雲戰尾音微揚,他的威脅聽起來更具真實性。
“稀罕稀罕,元帥的大長腿這天下獨一無二,我恨不得把你的大長腿供起來,每天三炷香。”秦箏誇大,表情也很誇張,但活力盎然。
雲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盡是笑意,他那剛硬的臉也分外柔和。
坐人腿上自然舒坦,便是這流水的山洞極差的環境也可以不放在眼裡了。
倆人躲在這裡,差不多半個時辰,雲戰就聽到了聲音。
看着雲戰的表情,秦箏不禁睜大眼睛,‘他們來了?’無聲問道。
豎起粗礪的食指抵在秦箏的脣上,他要她噤聲。
秦箏眨眨眼算是答應,卻微微歪頭張嘴咬他貼在自己脣上的手指。
看着她的動作,雲戰的眼眸在一瞬間變得深濃。沒有移開手指,不眨眼的看着她張嘴咬住。
秦箏是抓準了這個時候雲戰肯定不會出聲,剛剛咬他肚子沒咬到反而差點崩壞自己的牙。但現在,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咬住他指尖,秦箏無聲的在笑,眼睛都眯起來了。用力,牙齒鋒利,咬的雲戰眉峰微動。
一看他有表情,秦箏更是想笑,移動一下牙齒,他的手指被她咬住大半截。
外面的動靜在接近,但能夠聽得出,人並不多。大隊人馬順着雲戰故意趟了一圈的山坡去追,只有幾個人順着峽谷查探,他們似乎也覺得雲戰秦箏不可能在這兒,所以行走之時的動靜也特別大。
秦箏自然聽得到外面的動靜,距離這麼近她若是聽不到,那可就是耳朵有毛病了。
不過便是如此,她也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明目張膽的欺負他他還不會回擊,真是爽。
雲戰絲毫未動,眸色幽深的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小樣兒,全身卻是在感受着進入她嘴裡的手指。他碰到了她的舌頭,軟軟滑滑,和他想象中的沒兩樣。
外面的人越來越接近,秦箏愈發用力,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雲戰一動不動,任她咬自己。
這種情形,恐怕是個男人都會有下一步舉動。但這個環境,實在不是雲戰所能接受的。這白白嫩嫩的人兒,和這流淌着泥水的狹窄山洞十分不和諧。
外面的人趟着泥水已走到了那被蒿草掩映的狹窄山洞前,他們也在抱怨,抱怨這等苦差事,還抵不上上陣殺敵來的痛快。
很快的踏着泥水走遠,這處又恢復了安靜。
山洞裡,秦箏慢慢鬆開自己的牙齒,咬的她腮幫子都酸了。
低頭看向雲戰的手指,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因爲他的手指被她咬的都出血印了。
雲戰面色不變,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沾着的她的口水,然後反手都蹭在了腿上,“舒服了?”
“你也沒喊疼,還差那麼一點點。”要是能聽到他求饒,可就圓滿了。
“你可以下次再試試。”拎起坐在他腿上的人兒,雲戰聲線無波的說道。
一聽這個,秦箏來了興致,眼睛都在泛光,“還可以有下次?”
“可以。”他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脣,那眼眸幽深的顏色便是不在陽光下也輕而易見。
秦箏猜測他的用意,覺得他肯定是沒有好意的,只不過,就是沒有好意他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她不怕!
若有下次,她還會咬他!
從山洞裡出來,雲戰挾着她躍上山坡,之後便是飛奔。
雲戰的速度是很快的,秦箏覺得他是在飛,儘管不似段冉那般能在天上飛,但這種飛更具實力。
躲過那羣搜索的人,兩人的方向是直奔雪山,便是在密林中,通過周遭的溫度也感覺的出來,他們距離雪山很近了。
爲了避免與東齊的士兵會在雪山相逢,雲戰選擇了於雪山半山高處穿行。這半山的溫度要比山下低很多,他們穿着薄衣服,相當冷。
冷,秦箏的意志是可以克服的,但她的身體卻是不怎麼給力,不過幾個時辰,她就開始鼻涕橫流了。
“我有一顆壯漢的心,奈何有一副公主的身子。雲戰,你可別把我撇了啊!”跟着雲戰走,踩踏着冰雪,她的靴子都已經凍成硬邦邦的了。
拖着她走,這的冰雪很厚,再加上雲戰挺拔高大體重較重,每一步,他陷得都比秦箏要深。
“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雲戰嚇唬她,沉穩的聲線聽起來倒是很逼真。
“別呀,咱倆好說好商量。你把我成功救回去,我感謝你八輩祖宗。”秦箏明知雲戰不會把她撇了,嘴上卻偏偏喜歡這麼說。自己說話時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白霧,她可是許久沒體會過冬天白雪皚皚的場景了。
“不需要你感謝他們,感謝我就成了。”她十分聒噪,但是卻聒噪的很有趣。
“成,那我感謝你,你要什麼?”腳步踉蹌,她的腳丫子都沒知覺了。
雲戰回頭看她一眼,而後停下,拿起罩在她身上的自己的衣服一角抹去她流出來的鼻涕,然後捧住她的臉給她取暖。
“你人都是我的,你還能給我什麼?”垂眸看着她掛了霜的睫毛,雲戰低聲道。
眨眨眼,掛了霜的睫毛也跟着忽閃忽閃,“雲戰,你真爺們兒,這話也只有你說出來不會讓我覺得搞笑。”要是換了一個人,她肯定笑掉大牙,並且嘲笑一番,‘你算個什麼東西啊,居然敢要老孃?信不信一腳踹的你雞飛蛋打!’;若是對上雲戰,她可真沒那個本事把他踹的雞飛蛋打!
“你還真是有一顆壯漢的心。”無語,雲戰猜測的她的回答不是這樣的。
秦箏彎起眼睛,兀自笑得聳肩,白茫茫的雪山,映襯的這男人帥呆了!
想要穿過雪山,於半山走其實路程也沒有很漫長,只是太冷了,讓人覺得這條路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
可是,在越過東齊的境內之後,苦難也就結束了,因爲已經到了大燕的地界內。
而且,早有人在這邊等待,讓秦箏感動的差點哭出來。
換上羊絨靴子,裹上狐裘大氅,暖意襲來,秦箏感動萬分,對這些奉獻皮毛的動物致以十二萬分的感激。
所有潛入東齊境內而後又分開回來的護衛都已到齊,他們不是鐵甲軍的兵,他們是雲戰的護衛。
顧尚文也回來了,秦箏與他相見,以前每次看到他都覺得這人欠教訓。但現在,秦箏已摒棄前嫌。若不是因爲這個年代的爛規矩,她就和他相擁痛哭一場了。
“王妃,你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當時快把我嚇死了。想着要是你被抓回來,我說什麼也得去救你。”顧尚文也因着寒冷有些鼻塞,縱觀這裡近三十人,只有他倆身體最差。
“算了吧你,我多少還有點三腳貓的功夫,你什麼都沒有,咱倆沒相見呢你就被咔擦了。”秦箏搖頭,她是決計不信的,這小子纔不會捨命。
“王妃你這話讓人傷心了啊。”裹緊自己身上的狐裘,雖不是最上等的,但保暖能力一樣強。
“別傷心,咱們最起碼也算共同經歷生死了,從此以後,我儘量不宣揚你痔痛的秘密。”她嘴上這麼說,可聲音依舊大,所有人都聽到了。
顧尚文無語,他在她這兒是討不來便宜的。
“喝水。”雲戰忽然在身邊出現,將拔掉塞子的水囊遞到她面前,裡面是熱水,熱氣在涌出來。
秦箏立即接過,眼睛泛光的看了他一眼,右眼微眨,調皮誘惑,“謝了!”
雲戰眼神無波,顧尚文卻在一旁嘖嘖輕嘆,現在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
“王爺,今晚休息的地方已經整頓好了,王爺與王妃去休息吧。晚飯做好,屬下命人送進去。”一護衛走過來稟告,他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卻是很穩重。
“嗯。夜裡警醒着點,這裡離東齊還是太近了。”雲戰微微點頭,轉頭看向西方,雖是有茫茫雪山阻擋,可算起來,還是與東齊不遠。
“是。”護衛垂首應答,而後轉身離開。
“咱們在雪屋裡過夜?”那些護衛一直在那兒忙活,這裡的雪堆積了很多年,結實的很。他們在其中挖了一個深洞,就像雪屋一樣。
“嗯,否則你會被凍僵的。”其實若不是因爲秦箏,他們也不會費力挖了個雪屋出來。只要有一堆火,在這裡過一夜不成問題。但秦箏受不了,她現在已經染上風寒了。
“多謝大元帥爲我着想。”不禁樂,黑色的狐裘下,她那張小臉兒更是白的幾乎和這雪山的皚皚白雪融爲了一體。
雲戰眸中染笑,整個臉龐都柔和了,伴隨了二十多年的剛硬,此時化爲烏有。
顧尚文在一旁看的唏噓不已,他打小就和雲戰認識,還真是沒見過他對誰這麼有耐心,還會笑。尤其十多年前,他更是嚇人,那眼睛裡都是陰鬱,他爹就說過,雲戰心裡都是恨!
天色漸漸暗下來,這雪山上就更冷了,是那種乾巴巴的冷,會冷的人抓心撓肝兒。
雪屋裡相對要好很多,這裡挖的很高,所以點了一堆小篝火,也完全沒影響,
秦箏窩在雲戰身邊,身上裹着狐裘大氅,這裡還是很暖和的。
火光幽幽,雲戰直視前方,面色無波。
秦箏倚靠着他,盯着那堆火有點昏昏欲睡。
“雲戰,我困了。”眼睛有些睜不開了,秦箏小聲嘟囔道。
垂眸看了她一眼,雲戰擡起手臂,攬着她躺到自己腿上。
“雲戰,你對別人有這麼溫柔過麼?”躺在他腿上,秦箏的下頜藏在狐裘下,看着他的下頜,那弧線剛硬,他絕對是個純爺們兒。
“溫柔?”雲戰低頭看着她,他還真不覺得他在對她溫柔。
“嗯。”眨眨眼,秦箏笑起來,“看來,大元帥還真是潔身自好,這麼多年,連個女人都沒有,甚至連自己溫柔都不知道。”不禁想起上官鐸和那個軍妓,她笑得更賊兮兮。
“女人?皇城倒是有無數的女人送來,不過,誰也不敢碰。”鐵甲軍沒有軍妓,但是士兵發泄生理需求也是可以的。只是,去的都是指定的地方,來路不明的女人是絕對不能碰的。
“怎麼,皇城來的女人有問題?”若是如此,雲贏天這麼多年來還真是沒閒着。
“嗯。”單音回答,雲戰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是卻比剛剛冷了很多。
“我也是皇城來的。”嘟嘴,她雖然不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
“你是從陵墓裡來的。”擡手在她的腦門上戳了戳,雲戰的指頭很有力。
“說的我是活死人一樣。不過也是,我當時還真就是活死人。”吸吸鼻子,她贊同自己活死人的身份。
漫漫四年,如今想來好像只不過一瞬間。當時知道自己能出去,卻是沒想到她離開了那裡就嫁給了雲戰。儘管吧,他們倆當時都沒覺得那是個婚禮。
“雲戰,你有想過以後麼?”她的以後,她不敢隨便設想。而他的未來,她又看不見!
“不知。”雲戰不會幻想,因爲幻想與實際往往背道而馳。
“你在這西南就是皇帝,還要繼續聽從雲贏天的麼?他能將我這個神經病加殘疾賜給你做王妃羞辱你,就還能想出其他的餿招兒來,你怎麼辦?”聽之任之,她覺得雲戰不是這樣的人。
“忍。”因爲時機沒到。
“你還真是能忍,你從七歲被送到軍營時就開始忍了吧?忍者神龜。”若是讓她忍二十年,她可忍不了。
“忍者可以,神龜去掉。”龜?這不是個好字眼兒。
秦箏嘻嘻笑,“你放心吧,你頭上乾淨的很,沒有綠帽子。”
“還想給我戴綠帽子?”幾不可微的揚眉,懾人的壓力撲面而至。
秦箏撇嘴,“咱倆之間什麼都沒有,就算我和別人怎樣,與你也沒關係啊!”
“就算與我什麼都沒有,你也是我的人。若與別人糾纏不清,宰了那人打斷你的腿。”他冷冷的說着,聽得秦箏誇張的唏噓。
“宰了姦夫就算了,還要打斷我的腿?算你狠。”這廝,應該做的出來。
“怕了?”這也算警告成功。
秦箏哼了哼,“要是再出現個我看不透的人,沒準兒我還真會多看兩眼。”所有人她一眼都能看透,也就不會新奇了。雲戰不同,她看不透他,對她來說,他是個謎。
似乎對這話比較滿意,雲戰頜角的線條放鬆了些。
“唉,小桂和曹綱肯定很擔心我,咱們幾天能回到天陽關啊?”想着他們倆,四年相伴,是她很重要的人。
“抄近路,兩天。不過你會受不了,還是慢行。”那時追趕被抓走的秦箏,他們可是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到了齊蒙雪山。那時絕對是狂奔,馬都累死了數匹。
“在陵墓裡的時候,只有我們三個。我骨頭裡的鐵釘就是曹綱給拔出來的,若非如此,我現在還是個殘廢呢。後來小桂就天天扶着我走路,我這腿才慢慢的好轉。之後曹綱教我武功,我這天資不成,只學了點皮毛,連你一根手指都對付不了。”搖頭,她若是有那個天資,再勤奮點,也不至於會被人輕易抓住了。
“信任是相互的,你們相互之間就很信任。”從見到他們三個的時候,雲戰就知道,這三人絕對是同一戰線,便是有威脅有誘惑,也不會有背叛的事情發生。而這種情況通常是在同甘共苦之後纔會發生的,現在證實,他們確實同甘共苦過。
“雖然小桂現在學着很雞賊,但你說的沒錯,便是分開很久,我們默契依舊。”笑眯眯,她很欣慰。
“很有凝聚力。”低頭看着躺在腿上的人兒,她這小腦袋瓜兒裡可不是空的。
“那當然。”得他誇獎,秦箏略顯驕傲,藏在狐裘裡的下頜都揚了起來。
看她那模樣,雲戰的眸子劃過一絲笑,她是沒長尾巴,若是長了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在這雪山中度過的一夜比想象中的愜意,秦箏睡得也很好,很久沒睡過這麼安生的覺了。
但安生的也僅限於她一個,包括雲戰在內,所有人都警醒着。
不會武功的顧尚文一夜都挨着火堆,就差直接投身進去了。同樣沒有武功,得到的待遇卻完全不同,連連讚歎自己沒那個命。若也是個女人,是不是還能得到別人的憐香惜玉?
他自怨自憐,別人卻沒時間理會他,與寒冷和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對抗,意志,是需要堅持的。
天放亮,大家喝了些肉湯,那是昨天打的兔子剩下的幾塊肉。喝些熱乎的,身體也就不會那麼冷了。
秦箏的風寒有些嚴重,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兔子肉,她全身都有點癢,沒過多久,臉上就有紅疙瘩冒出來,她又過敏了。
無語的罵自己,她對這身體也沒招兒了。
發現她從一個勁兒的在自己臉上抓開始,雲戰就注意到了,之後臉上一個個米粒大小的紅疙瘩冒出來,她那小臉兒又像個燒餅了。
“很癢?”雲戰估計是她因爲吃了什麼東西。
秦箏點點頭,一邊仰起臉給他看,“是不是長滿了疙瘩?”
視線在她的臉上環顧一圈,雲戰幾不可微的點頭,“嗯,忍忍吧。抓破了,可會留疤的。”
“可是真的很癢。”撅嘴,她不止臉上癢,全身都癢。
雲戰沉吟片刻,隨後彎身抓起一把雪,擦在了秦箏的臉上。
涼意襲來,秦箏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卻開始笑,“雲戰,你真聰明,這種餿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無言,雲戰繼續往她臉蛋兒上擦雪,臉蛋上紅疙瘩很多,她脖子上也有。
所有人都因着他們倆停下而停下來,顧尚文裹在狐裘裡在後面就那麼看着他倆,止不住的暗暗搖頭。
秦箏說什麼雲戰都不會生氣,顧尚文第一次知道,原來雲戰脾氣這麼好。
這同生共死的兄弟還是不能和女人相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心尖肉!手足受傷包紮一下就好,心尖兒刺一根刺都會疼的徹夜難眠。
“實在不行,我就在雪地裡滾一圈去。”閉着眼享受,秦箏一邊嘟囔道。
“山下有湖泊,你可以去湖裡泡一泡。”雲戰這主意更好。
“那會凍死的。”微微掀開眼睛看他,這廝的表情很認真。
“在雪地裡一樣凍死。”反正兩樣都是死。
“那你給我出一個不會死的主意。”小嘴吧啦吧啦,她確實很聒噪。
“忍着。”忍着就不會死。
“忍功不如你,忍者神龜!”彎起脣角,她很得意。
雲戰的手頓了頓,隨後將手按在她脖子上,他手裡還有雪。
秦箏立即跳腳大叫,叫聲迴盪於廣闊的雪山,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