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心動
“葉巨賈,不去保護你的新歡,撲倒我做什麼?”根本不用看他的臉,雲倬序就知道是他。推着他的肩膀從他身下出來,結果這一出來就是一股水浪迎面撲來,兜頭而下,瞬間透心涼。
“被澆透舒坦了?”葉古川一躍而起,帶着雲倬序極快的離開船尾,掠至船中,又一股巨浪翻滾而來,他壓着她抵在船艙上,那翻涌上船的水盡數打在葉古川的背上。
雲倬序低頭抵在他胸膛,躲過水浪的擊打,鼻息間除卻海水的鹹味兒,還有來自於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青草的香氣,很好聞。
葉古川全身盡溼,水浪一擊而過,他低頭看着躲在他懷裡的人兒,清透的眼眸幾分暗沉,“跑到船尾去做什麼?”
“你管我?放開,回去照顧你的新歡去。”擡頭,雲倬序眼厲如刀。
薄脣微彎,“原來是去看我怎麼保護‘新歡’去了。”
“誰有心情看你?再不放手,我可放電了。”雲倬序冷哼,兩隻手抓着他的衣襟,說是讓他放手,可是她也沒放手。
“是因爲不放手才放電?還是我有了‘新歡’才放電?”海水翻涌的聲音不絕於耳,船也搖擺不定,葉古川卻相當執着。且全程眼神堅定,勢必要問出答案來。
雲倬序微微仰頭盯着他,被海水溼透的頭髮粘在臉上,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流淌,襯托着那張小臉兒更是嬌俏可人。
沒回答,雲倬序舒展開雙手覆在他胸前,電流從手心涌出,葉古川悶哼一聲,下一刻身體顫抖的滑倒,直接跪在了船板上。
雲倬序收手,眼角眉梢幾分得意,早就警告過他,是他自找的。
船還在搖晃,雲倬序繞過葉古川扶着船舷往回走,沒走幾步就見甲板上項牧撇下不離身的長劍隨後躍下了大海。
“項牧,你瘋了!”睜大眼睛,雲倬序幾步奔過去,甲板之上更是不停的在迎接着海水的洗禮,所有人都溼透了。
扶着船舷往下看,只見翻涌的海水間,有個人隨着水浪起起伏伏,而項牧跳下去,完全就是爲了救那個人。
“還看着幹什麼?趕緊救人。項牧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把腦袋揪下來也賠償不起。”雲倬序厲聲大吼,一邊躍躍欲試的也想要跳下去救人。
幾個護衛立即攔住她,那邊衆水手接連跳下船,涌動的海水中,跳下去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身後,剛剛被電的葉古川一步步走過來,船雖是搖晃,但他走的平穩。
瞧着雲倬序焦急的模樣,他眸中劃過一絲黯色,看來她是真的很在意那個項牧。
繞過衆人走至甲板之上,微微傾身看向海中,項牧已經抱住了那個溺水的人。其他水手在向他靠攏,只是海水翻涌的太厲害,他們每次接近都被海浪再次衝開。
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焦急的雲倬序,葉古川翻身躍下,他這一舉倒是讓雲倬序驚着了。
他怎麼下去了?
幾步躍向甲板上,扶着船舷往下看,葉古川不止游泳很好,他還有高超的武功,所以動作比之那些水手要更快。
翻涌的海浪間,他抓住項牧,項牧抓住那溺水的人,然後帶着他們倆往船上墜下來的繩子靠近。
船在劇烈搖晃,貼近船底的地方也看不見,雲倬序兀自焦急。
不過片刻,下層的水手在大聲報告,溺水的人被救上來了。又過幾分鐘,項牧也上來了。最後,上來的纔是葉古川。
直接轉身走向通往下層的樓梯,身後一衆護衛跟隨,別人的性命他們不管,他們只管雲倬序,務必緊緊跟隨。
走至下層,這下層更是幾乎被海水泡了,幾個水手在爲那溺水的人做搶救措施。項牧靠坐在一側接連深呼吸,而葉古川,則是靠在另一側,臉色不是很好,雙眼緊閉。
雲倬序直接衝到項牧跟前,看他完好無損這才放心。扭頭看向葉古川,看他那不太好的臉色才恍然自己剛剛還電了他。她的電擊可不是開玩笑的,葉古川剛剛還能跳下水救人,就說明他本身有多強悍了。否則換做一般人,早就暈死過去了。
“葉巨賈,你沒事吧?”直至此時此刻,雲倬序也沒喚他的名字。
靠坐在那裡的人睜開眼,清透的眸子裡什麼都沒有,甚至一直氤氳在眼角眉梢間的優雅淡然都沒有了。只是看了雲倬序一眼,隨後他站起身,全身盡溼,顯得他整個人頎長瘦削。
沒理會雲倬序,葉古川徑直的繞過衆人返回上層,那背影滿是蕭瑟。
雲倬序看着他離開,漆黑的眸子閃閃,心頭卻是閃過一些什麼,來不及抓住,不過卻讓她覺得有點發酸。
“秦小姐,估計葉公子是誤會我們了。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葉公子吧,這種情況下還能跳下來幫我,足見葉公子君子風度。”項牧也是累的不行,不過救人一命他倒是挺高興的。
雲倬序眨了眨眼,隨後擰眉,“明知你的作用,還莽撞的跳下去救人?你若是被海水沖走了,我去哪兒找你?再有下次,我直接將你的皮剝下來。”
項牧只是笑笑,隨着船晃動而晃動,不過很明顯,海浪小了,不似剛剛那般,恍若張開嘴的巨獸,隨時都能將人吞下去。
一身水的返回上層,水手嚮導仍舊在調整船的方向,而船艙裡,秦倬然幾分恣意的坐在大廳裡,顧尚文不在。
“他人呢?”走進來,環顧一圈,雲倬序微微擰眉道。
“你問的是誰啊?”秦倬然雖是面目清冷,可眉眼間明顯有笑意。
“你覺得我會沒事閒的過問你的男人麼?”雲倬序直接掠過她,不回答算了。
挨個房間找,終於在一間房裡發現了顧尚文的影子,視線穿過他,看見的卻是躺在牀上的葉古川。
微微皺了皺眉,隨後走進房間,“他怎麼了?”不至於這麼虛弱吧。
顧尚文轉過身來看着她,一直掛着嬉笑的臉也嚴肅了起來。
“我說倬序啊,便是你心裡沒有古川,也不至於出手傷人吧。無論如何,你們從小長大,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現在怎的到了這種境地?”顧尚文連連嘆息,實在是不知雲倬序心中所想。
雲倬序走到牀邊,船雖還在搖晃,但他躺在牀上好似已經睡着了。
“又不是我要他跳下海救人的。”她身上還在滴水,卻是不住的打量葉古川身上的溼衣服,就這樣睡着好像不行吧。
“你說這個我倒是真的得問問你,你這孩子和那個項牧到底什麼關係?先前我沒問過你,是覺得你必定不會做出格的事兒。但現在你看看,因爲你那個項牧,你和古川鬧成了什麼樣子?”顧尚文嘮叨,也算終於拿出了長輩的姿態來。
雲倬序扭頭看了嘮嘮叨叨的顧尚文一眼,神色不善,“叫人把他的衣服換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不宜泄露過多。”話落,她轉身離開,瀟灑的很。
顧尚文一口氣哽在那兒,實在拿她沒辦法。
回到房間換衣服,此時船雖還在搖晃,但海浪已經逐漸平息下來了。一大早的就遇到這種情況,不知接下來的路程還會不會平穩。
回想一下剛剛的事情,雲倬序暗暗冷哼了一聲,怨不得她,誰讓他抓住她不放的。跳下海救人也不是她指揮的,儘管電他那事兒是她做的。
將項牧的身份告訴他?那豈不是顯得她主動投降?
琢磨了一會兒,雲倬序覺得毫無頭緒,對任何事她都能果斷的做決定並且堅決到底,可是對於葉古川、、、想想他剛剛那神情,她實在是拿他沒什麼辦法。
將自己整理好,雲倬序走出房間,葉古川就在隔壁。
房門虛掩着,擡手以一根手指推了下,便瞧見了裡面,他還躺在牀上,不過看起來已經換過衣服了。
她雙手放電的殺傷力可是十分強悍,這一點她深知。那之後他還能跳下海去幫項牧,足見他本身有多強。
反手關上門,雲倬序走過去,牀上的人進入視線當中,他依舊閉着眼睛,看起來是睡着了。
拖過一把椅子坐下,船搖搖晃晃,他躺在那裡卻相當安穩。
臉色仍舊不太好,不過整理了一下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葉巨賈,剛剛項牧說要我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你,既然他不想隱瞞,那我就順他的意思告訴你吧。其實,項牧是此次尋寶的地圖,有他在,才能找到東島,否則,此行將一無所獲。我將他帶在身邊並且保護他的安危,也正是因爲這個。”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雲倬序將秘密交代。反正她告訴他了,他是否聽得到她也不管了。
“我船上的那個‘新歡’是不久前從東齊回來的施施,她還說你一定會認出她來的。”閉着眼睛的人忽然說話,嚇了雲倬序一跳。
“那是施施?”一詫,雲倬序怎麼也沒想到,他船上的那個女子居然是施施。施施是葉古川的堂妹,與她同歲,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了。
“居然說是我新歡,看來你是真的很盼着我找新歡。”終於睜開眼,眼底的疲乏猶在,不過眉眼間卻浮起笑意。
雲倬序微哽,“這個話題就此停下,不說這個了。既然是施施,爲什麼不帶着她到我的船上來?”
“你說項牧是地圖,他知道東島在哪兒?”不回答,葉古川反問。
眨眨眼,雲倬序點頭,“這事兒除了我誰都不知道,你不許瞎說。”漆黑的眸子諸多威脅,好似葉古川敢亂說,她就會再放電一樣。
葉古川微笑,便是滿目疲乏的躺在那兒,他笑起來的時候仍舊月華珠輝,奪目的不得了。
看着他,雲倬序幾分不自然,扭頭看了看別處,隨後道:“反正你也死不了,休息吧,我走了。”
“咳咳,等一下,能不能給我拿些水來。”葉古川忽然咳起來,斷續道。
上下看了他一通,隨後起身去倒水,這種伺候別人的事兒她從來沒做過,甚至連伺候自己都懶得動彈。
倒了一杯水過來,想遞給他,但看了看他那樣子,隨後直接坐在牀邊,然後拿着杯子遞到他嘴邊。
葉古川微微起身,依着她的服侍喝了兩口,隨後便不喝了。
“還要什麼?若是什麼都不需要了,那我走了。”礙於剛剛是她電了他,所以,她的服務態度還良好。
葉古川慢慢的眨眼,“你的電力越來越強了,我覺得我的肺腑都要融化了。”
揚了揚眉,對於這一點,雲倬序還是幾分自得的,“那下次就不要往槍口上撞,在我說我要電你的時候就趕緊躲開。”
“我儘量。”葉古川微微閉上眼睛,看樣子是撐不住了。
雲倬序盯着他看,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他確實挺耐看的。儘管一直都覺得和他面對面挺彆扭的,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彆扭。
葉古川被雲倬序一電,躺在牀上一直睡到下午,可見雲倬序手心傳電的威力。
在他安睡的同時,海上的風浪也逐漸的平息下來,可接下來卻是要進入迷障當中了。
遠遠地,那海上飄着濃濃的白霧,根本就看不見那白霧之後的海域,也不知在那白霧之後有什麼,這讓所有人都不禁的緊張起來。
沒有人會刻意的闖進這濃霧當中,打漁的漁民也會退避三舍,可若是想抵達東島,那麼就必須從這濃霧當中穿過去。
葉家的船緊隨其後,而且在船尾與那艘船頭之間加了鐵索,爲的就是擔心進入濃霧區域後再分散失蹤。
而那些前赴後繼駕着小船來尋寶的人們早就不知所蹤了,一大早的風浪就十分強烈,他們的小船說不準都翻了。就算是撐下來了,速度也及不上這大船,所以現在,在這遼闊的海域上,只有這兩艘大船。
得知到了迷障區域,雲倬序興致高昂,快步奔上甲板瞭望,遠方那濃濃的白霧恍若與天上的白雲相接了似的。也虧得知道那是白霧,否則還以爲那是着火時冒起來的滾滾濃煙呢。
“公主,若是進了這濃霧當中,怕是不好辨認方向,連天上的太陽都被遮擋住了。”兩個嚮導已經在甲板上商量不止一會兒了,船若是進了這濃霧當中,到時想出來都難了。
髮絲飛揚,雲倬序看了他們倆一眼,隨後悠然道:“這個時候,水手就派上用場了。你以爲我朝太子爺要了這麼多水手是用來當擺設的?進入迷障之後盡數下水,這水下有三色石,順着三色石的方向走,定能走出這迷障。”
兩個嚮導面面相覷,原來是這樣!
扶着船舷,雲倬序的眼睛都在放光,只要進入這迷障,那麼東島就近了。寶藏,她來了!
“這只是第一道迷障,你不用這麼興奮吧?”項牧抱着長劍走過來,看雲倬序激動的樣子,他笑道。
“興奮談不上,開心是肯定的。你呢,就能見到祖輩成長的地方了,心情如何?”回過身來倚靠着船舷,雲倬序看着項牧紅脣彎彎。項牧的身份的確是個大秘密,他不止是地圖,而且,他的祖輩就是生長在東島上的人。後來因爲某些原因被迫離開了東島,但卻是一直想回去。
“很複雜。”項牧垂眸,看起來確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放寬心,無論如何,我會保護你的,畢竟咱們有言在先。”擡手拍拍項牧的肩膀,雲倬序倒是有幾分豪氣干雲。但她的豪氣干雲向來是和利益掛鉤的。項牧能給她帶來利益,她自是會對他好。
“倬序!”驀地,後面一聲喊,嬌俏的女音,滿載開心。
回頭,一眼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女子,這就是昨兒氣着了雲倬序的葉古川的‘新歡’,實際上是他的堂妹,葉施施。
“回來了也不來找我,反倒是和你那巨賈堂哥裝神弄鬼,很開心?”看着她走過來悠悠道。這葉施施可是個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樣貌雖不算絕色,但勝在那氣質,讓人無法不喜歡。
“這可怨不得我,堂哥心情不好,在他面前一提起你啊,他心情就更不好了。沒辦法,只得先配合着他演戲唄。不想卻真的氣着你了。昨兒你在甲板上喝酒我們可是都看見了,心裡鬱悶極了吧!你也真是的,幾年不見,居然真的沒認出我來,是不是還在背後罵我來着?”葉施施個頭稍矮些,微微仰頭看着雲倬序,眉眼間可盡是在笑話她。
雲倬序雙臂環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變化如此大,我當然認不出。別說,你還真是發育的晚,前凸後翹的才顯現出來,和幾年前那搓衣板一樣的身材差遠了。”
葉施施擡手在雲倬序的手臂上打了一下,“自是比不得你,把堂哥都要迷暈了。”
不置可否,不過聽到這話現在不覺得彆扭了,反倒心底裡還有幾分得意。
“這是項牧,我的朋友。這是葉施施,葉古川的堂妹。”給他們二人介紹,雲倬序轉過身去看向大海,距離那濃霧區域可是越來越近了。
葉施施與項牧對視了一眼,隨後互相的點點頭,二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有些尷尬。
“眼看着就要進入濃霧的區域了,在這裡面辨識不得方向。倬序,你覺得會找到那東島麼?”站在雲倬序身邊,葉施施輕聲問道。
“能。”十分自信,甚至讓滿腹懷疑的葉施施都不禁跟着相信了。可是,這麼多年,那麼多尋寶的人未有一人成功,失敗的倒是諸多。
船艙裡,安睡了一上午的葉古川出來了,一襲白衫,飄然風雅。不似上午被電擊過後滿身疲乏的樣子,此時看起來好似更加神采飛揚了。
眉目含笑,月華珠輝,怎是一個翩翩公子了得。
旁邊,還有顧尚文與秦倬然。這倆人雖是年紀相差了些,不過這麼看起來,還是頗爲相配的。
“馬上要進入迷障了,也不知咱們還能不能出來了。”顧尚文幾多擔心,便是嚮導再出衆,可進入這濃霧區域無法辨識方向啊。
“擔心的可以現在就乘小船離開,沒人阻攔。”雲倬序頭也不回,她倒是巴不得少幾個拖後腿的呢。
顧尚文連連搖頭,抓住秦倬然的手,小聲道:“然兒,你可得抓緊我。”
秦倬然掃了他一眼,隨後甩開他的手,在外,她一向冷淡。她的熱情,只有在春宵帳暖間纔看得到。
顧尚文也不生氣,隨着秦倬然走到甲板之上,與其他人共同遙望那即將到達眼前的濃霧。
葉古川慢步走至雲倬序身邊,視線從遠處收回,看向身側的人兒。
海風吹襲,她髮絲飛揚,白皙的臉蛋兒無一絲瑕疵,怎是一個美字就能概括完全的呢!
清透的眼眸泛着淡淡的笑意,葉古川就那麼看着她,毫不避諱。
被看的人自是有感覺,半晌後扭過頭來與他對視,眉峰微微皺起,“看我幹什麼?”小聲,可不似剛剛那般氣概雲霄。
薄脣微彎,他慢慢的吐出一個字,卻是沒發聲。通過那脣形,也看得出他說的是什麼,美!
耳朵發熱,雲倬序扭過頭去,白皙的臉頰也慢慢的泛紅,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裡盪漾開去,滿布全身,讓她覺得好熱。
葉古川眉目含笑,雖是被她電擊很是痛苦,不過能換來現在的境況逆轉,他覺得很值,哪怕再遭受一次電擊也值了。
即將臨近那濃霧區域,站在甲板上的人都有幾分緊張,便是項牧,也不眨眼的盯着前方。
“可以了,要水手跳下去吧。”感覺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那些不會隨風飄出來的白霧,項牧忽然開口道。
雲倬序直接下令,要下層準備好的水手下水。
顧尚文看了一眼項牧,隨後轉頭與秦倬然以眼神交流,看來,那項牧果然不是尋常人,雲倬序帶着他絕對是另有目的的。
秦倬然幾不可微的點頭,確實如此。
下層,水手入水,各自牽着繩索進入水中,先行下水的有六人,水性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此時沒有海浪,更是如魚兒一般。
微微低頭往下看,這甲板太高,再加上船逐漸進入白霧區域,在這兒已經看不清水裡的人了。
所有人都盯着水下,船進入濃霧中,水下就更看不清了。
調整帆的方向,在這濃霧當中沒有風,所以,務必得配合着水下的水手,船的速度也慢下來很多。
這濃霧很是蹊蹺,好似根本不會流動似的,再看向身邊的人,臉都是模模糊糊的,可見這霧有多濃重。
放在船舷上的手被溫熱覆蓋,仔細盯着下方的雲倬序一愣,隨後抽手,卻不想自己的手直接被抓住了。
扭過頭來看向身邊的人,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她在看他,所以朝她這邊挪了挪,隔着白霧,倒是看清了他的臉。
白霧飄渺中,他整個人更恍似從天邊而來,幾分不真實感。
清透的眼睛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便是隔着飄渺的白霧,他也緊緊地抓住了她。
忽然覺得有點口乾舌燥,雲倬序扭頭看了看另一邊,項牧的身形若隱若現,他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根本看不到她。
“放開,不然我電你了。”壓低了聲音,雲倬序威脅道。
“噓,他們能聽到。”葉古川又欺近了幾分,微微偏頭在她耳邊輕語道。
他說話之時的熱氣吹到她臉上,雲倬序幾分不自在。扭過頭去看着別處,想從他手裡掙脫自己的手,但怎麼也掙不出來。而且掙着掙着,兩隻手就變成了十指緊扣。
放棄掙扎,任他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指骨夾着她的指骨在輕輕的用力,使得雲倬序呼吸都有幾分不穩了。
不過幸好大家此時的注意力都在水裡的水手身上,雖是看不見他們,卻是能聽到他們游水的聲音,還有指導方向的聲音。
這水下果然是有三色石,只要跟着三色石走,就定能走出去。
顧尚文諸多驚奇,琢磨項牧的身份。秦倬然與葉施施倒是一直集中注意力在水手喊方向的聲音上,對水裡的情境很好奇。項牧很激動,而且愈發的迫不及待。
本是最關注此時行進方向的人兒卻心思早就飛走了,感受着葉古川修長溫暖的手,她的心跳也在加速。
水手在海中也不容易,不過半晌便疲累不堪。又一批水手下去,先前的那幾個返回船上休息。
雖是麻煩速度又慢,可是沒別的辦法,在這迷障中只能如此行進,否則不止穿不過這迷障,還可能困在裡面出不去。
“船上一共四十餘水手,如此一刻不停,怕是也不夠用啊。”顧尚文嘆了一句,此時此刻完全靠人力啊。
“無事,可以將我船上的水手調派過來。”葉古川忽然發聲,那聲線分外好聽,便是看不見他的人,聽見這聲音也會不免心動。
“還是古川安排的妥當,說你是後備軍完全不誇大。倬序啊,你也得承認了吧。”顧尚文長嘆,雖然濃霧重重看不見他,可那聲音卻完全不受阻擋的傳了過來。
“想分一杯羹,自然得出力。否則也得如顧先生這般,到時一塊金銀也拿不得。”很顯然,雲倬序是不會允許他人分財寶的。
“不拿不拿,打小你的東西別人就碰不得。施施啊,也虧得你現身了,否則啊,說不準接下來就得遭到刺殺。”顧尚文迂迴的攻擊雲倬序。
葉施施輕笑,所以她聰明的自己跑來了,否則說不定還真的會如顧尚文所說那般遭到刺殺呢。
被攻擊的人兒卻是鮮少的沒再理會他們,因爲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
葉古川的手很熱,攥着她的手,使得她手心好似都沁出了汗珠。
可是她的手從來不流汗,只會在放過電之後通通紅。
“穿過這迷障需要多久?”他就在她身邊,說話之時好像就貼着她的耳朵一般。
雲倬序微微站直了些,“大概需要兩天吧,是不是項牧?”
“嗯,差不多。不過這只是第一道迷障,還有第二道呢。”項牧果然更瞭解。
“項少俠爲何這般瞭解?”葉施施代其他人問出了疑惑。
項牧笑笑沒回答,更是讓人覺得他神秘,他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什麼都看不見,行了,回去歇着吧。待得衝出這迷障再來看不遲,我們回去。”顧尚文拉着秦倬然,轉身返回船艙。什麼都看不見,能見度十分低,他若是不拉着秦倬然,說不準得跌多少個跟斗。
“是啊,堂哥,倬序,咱們回去吧。”葉施施也想回船艙,但看不見腳下,她須得牽着別人才行。
“項牧少俠,麻煩你將施施帶回船艙。”葉古川直接拜託項牧。那話語聽起來是拜託,其實和命令沒什麼兩樣。
“好。”項牧很爽快,抓住葉施施的手臂,然後牽引着她返回船艙。
他們都離開了,雲倬序也終於放輕鬆,掙脫葉古川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麼?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項牧的地圖在他的背上?”葉古川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其他的問題。
“嗯?你都看見了?”雲倬序果真成功的被他調走了注意力。他有一雙與衆不同的眼睛,和媽媽一樣;只不過媽媽看到的是未來,而他看到的是過去。
“看到他背對着你脫衣,背上紋滿了圖紋。”隨着說話,他無端的又靠近了她,而且再次成功的捕捉到了她的手。
雲倬序點點頭,沒有否認,“對,地圖就在他背上。你不許和別人說,否則你死定了。”正好他抓住她的手,她手指用力,指甲都陷進了他的肌膚裡。
“只要分我一杯羹,我會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去。”笑意浮起,葉古川輕聲道。
聽他笑,雲倬序抿了抿脣,“看你本事。不過,是光明正大的本事,美男計不算。”
笑意更甚。美男計?總算是將他當做男人看了!
不過,現在他也算豁然開朗了,這人兒對他的主動完全無法抗拒,早知如此,這麼多年何必浪費那麼多時間。佯裝與她生疏,不知他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