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歡來到冷鳶殿裡的時候,冷鳶並不在內,嘆了口氣,剛要回身離開,卻見冷鳶一人正不急不慢的往殿內走來。
見到拂歡後,冷鳶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面上勾起一抹笑來,“歡兒,你來了。”
拂歡點頭,上前親暱的環住冷鳶的手臂,“是啊,幾天不見,姐姐可有想我?”
“這是自然,這幾日……”冷鳶看着拂歡,語氣頓了頓,緩緩的道,“這幾日,冥神大人待你如何?”
提起司卿,拂歡撇了撇嘴,“還好,沒虧待我。”
“這位冥神大人,不是說他向來嚴苛,你名義上既是去受罰的,他應該不會太縱容你纔是。”
“歡兒,當着姐姐的面,就無需報喜不報憂了。”冷鳶說着,關切的看了眼拂歡。
拂歡輕笑,擡眼對上冷鳶的視線,“我覺得,你們把這位冥神大人想的太嚴肅了,他沒那麼難相處。”
拂歡想想她每日做紅豆粥給他吃,司卿都很給面子吃下,有時研墨累了偷懶躲旁邊休息,司卿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算起來,是真的很優待她了。
拂歡這麼想着,卻忽略了冷鳶眼底的深意,以及輕輕的攥緊的手指。
“既是如此,那姐姐便可安心了,就怕你在地界待着,受了委屈。”冷鳶勾起脣角,淡淡一笑。
拂歡坐在一旁,不知爲何,總覺得今日的冷鳶有些心事,對待她也總有種疏離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拂歡看了眼時辰,眼見和司卿說好的半個時辰快到了,便起身和冷鳶告別。
冷鳶見她要走,站了起來,“歡兒,在地界那種地方,姐姐始終放心不下,等過幾日,姐姐來地界看看你。”
“好啊,那我等你過來。”拂歡笑着應下。
“嗯,那你先去吧。”
拂歡點頭,隨後出了冷鳶的宮殿。
身後,冷鳶看着拂歡的背影,眼內的笑意漸漸斂起,腦海裡又浮現司卿那清華無雙的模樣,抿了抿紅脣,喚道,“茯苓。”
“冷鳶上神。”茯苓這幾日,一直聽着幽藍的命令,跟在冷鳶的身旁。
“你們主子賭對了,本上神答應她的提議,只不過……”
茯苓看着冷鳶。
“只不過,不能傷害到我妹妹一分一毫。”冷鳶掃了眼茯苓,眼內染着幾分凌厲之色。
“這個請上神放心,幽藍真君做此決定,完全是因爲感激冷鳶上神曾經對她有過恩情,所以纔出此決定,幫冷鳶上神一把。”茯苓道。
冷鳶微微點頭,擺了擺手,示意茯苓下去。
說起她對幽藍的恩情,不過也是個小恩罷了,沒想到那女人會惦記着那麼久……
冷鳶想罷,冷冷一笑。
女人之間,凡是涉及到男人,哪還有什麼情意可言,幽藍把她當傻子,藉着還她恩情的名義,想利用她冷鳶的手來除去拂歡這個情敵,這算盤打的可真精。
但她冷鳶,也不是傻子。
……
拂歡來到與司卿分別的地方時,已有幾位仙官從裡面走了出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拂歡看了一圈,就是不見司卿。
看了一會兒,只見她紫微爹爹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見到紫微大帝,拂歡立即走了過去,“紫微爹爹!”
這一聲爹爹,聲音不小,讓沒走遠的一些仙官都停下了腳步,往這邊看了看,爾後又面露戲謔。
紫微大帝擰眉,瞪了眼拂歡。
“父親。”拂歡笑眯眯的換了個稱呼。
紫微大帝點點頭,走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幾日,在地界可有吃什麼苦頭?”
“爲什麼你們都這麼問。”拂歡覺得,她都忍不住想爲司卿好好辯解一下了。
“想想也是,就你這鬼靈精的樣子,誰吃虧還不一定。”紫微大帝見她那麼說,就知她一定沒吃苦頭,便也放寬了心。
拂歡勾脣,“爹爹這幾日,過得可好?”
拂歡本想問紫微大帝的身體如何了,畢竟前幾日還有羽化之兆,被司卿的延生術給化解,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可話到嘴邊,又覺得那樣問有些太明顯了,便又換了一套說辭。
“嗯,沒什麼大事。”紫微大帝道。
“那就好,天帝伯伯讓我去地界監視司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回來。”拂歡抱着手臂,靠在一根柱子上,軟綿出聲。
紫微大帝聞言,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讓你歷練歷練也好,省的一天到晚鬆鬆散散的,待在那凰羽閣,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還有……”
“你昨晚,對誰啓動了星象陣?”
這問題一出,拂歡稍稍愣了一下,“爹爹怎麼知道我啓動了星象陣?”
“這陣法啓用時,星象會發生一絲變化,況且我只告訴了你一人,不是你啓動的,還能有誰?”紫微大帝睨着拂歡。
拂歡撇嘴,原來這陣法不好用啊,一舉一動都被紫微爹爹給監視了。
而且,被困在陣法裡的人是幽藍,好歹是個十殿閻王,要是被紫微爹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責罵。
“說,你把誰困進去了?”紫微大帝沉了沉語氣。
在地界,是司卿的地盤,她隨便耍性子把人困進陣法裡,若是司卿追究起來,可是個不小的麻煩。
到時候,假歷練,可要變成真歷練了。
拂歡抿脣,正有些爲難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時,餘光瞥見司卿正從天帝的大殿內走出,於是連忙迎了上去,跑了兩步,回頭看向紫微大帝,“爹爹,我先不和你說了,冥神大人出來了。”
說完,急忙跑向司卿。
紫微大帝嘆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冒冒失失的孩子。
……
跑到司卿身旁時,拂歡還小喘了幾口氣,差點就逃不過紫微爹爹的盤問了,要是他知道她把幽藍真君困在陣法裡,一定輕饒不了自己。
拂歡想着,不注意自己跑到司卿身旁時,挨的他有點近,衣袖正碰着司卿的衣袖。
於是,她的心底想法,又全被司卿給聽了進去。
司卿偏眸,看了一眼拂歡,淡淡的道,“幽藍的陣法,可是你下的?”
“……”拂歡一愣,幽藍去找司卿告狀了?
“地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司卿瞥了拂歡一眼,“今早,我已將那星象陣解除。”
解除……拂歡擰了擰眉,紫微爹爹不是說陣法只告訴了她一個麼?
“拂歡,做壞事可以,但不能把自己暴露的這麼明顯。”司卿挑眉,淡笑一聲。
“……”
拂歡覺得,她是遇上對手了。
不,她應該完全不是司卿的對手……
不過,聽這冥神大人的口氣,好像沒有要責罰她的意思。
又想想昨日他摔了幽藍的紅豆粥,真是好一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那些個女人也真是的,怎麼好端端的,偏偏喜歡上這麼個冷木頭了,又兇性子又古怪,除了這張臉看的過去,哪裡還有人值得喜歡的。
真是想不通。
一旁,感應到拂歡心內想法的某人,整張臉黑了下來,陰沉着聲音道,“方纔臨走前,天帝特意留了我,談了談你。”
“我?”拂歡指着自己。
“嗯。”司卿點頭,“他說你太過頑劣,讓我好好約束約束你。”
拂歡抿脣,悶悶的道,“怎麼個約束法?”
“即日起,你還是回十八層地獄,去做施刑官吧。”司卿說完,閃身離去。
拂歡一愣,施刑官?
……
去了地界,拂歡原以爲司卿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一回地界,就把她扔去了十八層地獄裡。
一進這黑壓壓,又充滿糜爛氣息的地方,拂歡就覺得渾身難受。
不說別的,這十八層地獄,還是幽藍管的地方。
“拂歡上神。”幽藍見到拂歡後,笑吟吟的迎了上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拂歡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大人的口諭已下,今日拂歡上神就在此施刑好了。”幽藍頓了頓,又壓低聲音,“我看今日拂歡上神面色不錯,再用身體不舒服當藉口的話,可就有失上神風範了。”
幽藍說着,命一名小鬼打開了一間鐵門。
拂歡嗤笑一聲,手腕一揚,將隔壁鐵門內的鉗子拿了過來,放置在手心裡,把玩一下,“不知道,這把鉗子,是不是用來剪長舌婦的舌頭之用的?”
幽藍沒有多說什麼,意味幽深的看了眼拂歡後,便笑着轉身離去。
拂歡看着幽藍的背影,將手裡的鉗子扔向一旁,踏進了鐵門內。
她發覺,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麼討厭的人。
當個十殿閻王而已,還拽上了!
施刑官,不就是施刑麼?
她就不信她做不了。
拂歡氣沖沖的撿起地上的鋸子,朝面前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走了過去,走近後,拂歡舉起鋸子,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饒命啊,饒命啊……”
聽着眼前這人的哭喊求饒聲,拂歡有些頭疼,剛要把鋸子放下,眼前浮現那日司卿那本冊子上的記載。
這些人,可全部都是惡人。
想到這個,拂歡的心狠了下來,緊握手裡的鋸子,朝着那人的肩膀,落了下去……
鋸子剛碰到那人的肩頭,拂歡的手腕忽然一疼,手裡的鋸子一個沒拿穩,掉落在地。
拂歡捂着手腕,往鐵門外看去,卻見司卿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