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從暗閣出來的時候,心情有些沉重,耳邊始終迴盪着容妃所說的一言一語。
天神令……
想起風玄道人曾經提起過的天神令的傳說,沐雲槿便是一陣的心驚。
這個令牌若是現世了,纔會更加的天地動盪吧!
但容妃剛纔的話,似乎也提醒了她一點,這枚天神令,若是落入他人之手的話,恐怕後果亦是不堪設想。
回到安心堂,沐雲槿背靠着門,催動了手腕上的凰羽閣靈號。
見靈號亮起,沐雲槿回到桌子前,繼續抄寫經文。
片刻後,安心堂內粉光一閃,綺綺的身形在安心堂站穩後,喘了幾口氣,便朝着沐雲槿開腔,“主子,你這段時間都去哪裡了,閣中上下無人都感知到你的存在。”
“嗯?”沐雲槿挑眉,看向綺綺,“不是說我有危險時,靈號就會亮起的嗎?”
綺綺搖頭,“這段時間靈號似乎失靈了,要不是剛纔主子你主動催動靈號,我們都感知不到。”
沐雲槿聽聞,會意的點點頭,也不知這種現象該作何解釋。
“誒?主子,你怎麼在這寺廟裡啊?”綺綺看了眼四周,再看向正在抄寫經文的沐雲槿。
“我被罰在這禁足四十九日。”沐雲槿垂眸道。
綺綺在她面前坐下,聽到她的話後,忍不住嬉笑一聲,“主子你也能被罰?”
“是啊,畢竟我當着西明皇的面,殺了他的親生女兒。”提起楚青薔的死,沐雲槿腦海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印象中楚青薔是她殺的,可怎麼殺的,她卻是想不起來了。
“哈……”綺綺驚歎一聲,“你殺了他女兒,他只罰你來這?”
沐雲槿點頭。
聽聞,綺綺站了起來,又細細的看了眼四周,模樣謹慎。
“你幹嘛?”沐雲槿擡眸。
“我怕他這裡有詐啊!主子你可得小心點,別哪日死在這裡的機關下面了。”綺綺嗅了嗅四周的味道。
沐雲槿笑了,“你放心吧,他不敢讓我死在這。”
“這麼篤定?”綺綺不理解沐雲槿這麼篤定的原因,隨後重新坐下,“對了主子,你催動了靈號,是有事找我?”
提起這個,沐雲槿纔想起來自己是真的有事找綺綺來的,“我想讓閣中幫忙,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綺綺眨巴着眼,豎着耳朵聽着。
“天神令。”沐雲槿開口。
綺綺伸手抓了抓腦袋,微微皺起眉頭,腦中似是在思索什麼,但半晌都沒有想出什麼來。
“這是個什麼東西?”綺綺詢問。
“一枚令牌。”沐雲槿回答道,“你先安排閣主衆人一起去找找看,找到後先不要聲張,知會我一聲,到時候我親自去閣中拿。”
見沐雲槿對此這麼慎重,綺綺自然也明白了這天神令的重要性,立即點了下了頭,拍了拍胸脯,“主子,你放心吧。”
“嗯,你辦事我放心。”沐雲槿揚起脣角,伸手摸了摸綺綺頭頂上的貓耳朵。
綺綺是貓靈之身,半人半貓,這模樣看久了還真覺得挺可愛的。
“喵……”綺綺撒嬌的朝着沐雲槿嗚咽了一聲,隨後起身繞到了沐雲槿的身旁,下巴蹭着沐雲槿 手臂。
“怎麼了?”沐雲槿看向她。
“餓了,想吃魚……”
沐雲槿聞言,伸手掐了掐她的臉,“佛門重地啊,哪裡有魚給你吃。”
綺綺扁嘴,“那我去蝶花城街上吃,剛纔一路飛速過來,可耗費了我不少的精力。”
“給你。”沐雲槿掏出錢袋,扔給綺綺。
“主子真好。”綺綺捧過錢袋,接着跑出了門。
……
入夜,沐雲槿不知楚厲今夜會不會來,早早的就沐浴好在天色徹底暗下前,鑽進了被窩裡,尋求着一絲安全感。
總之讓她晚上一人在這,她是真心有點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楚厲不在的緣故,沐雲槿在牀上躺了很久,有點睏意,始終無法徹底的安心入睡。
片刻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當楚厲走進門時,就見沐雲槿躺在小牀上,緊緊的裹着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
“冷嗎?”楚厲在她牀邊坐下,摸了摸被子的厚度。
沐雲槿搖搖頭,伸手抓住了楚厲的手,皺着眉頭,“你怎麼纔來。”
“有些事情耽誤了。”楚厲握着她的手,“手怎麼這麼涼。”
沐雲槿往裡縮了縮身體,側身躺着,留了些空餘的地方給楚厲,楚厲躺下後,伸手將沐雲槿抱在了懷裡,“睡吧。”
“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沐雲槿一時沒什麼睡意,只想和楚厲說說話。
“一切如舊。”楚厲淡淡道。
“嗯,沐相的後事已經辦完了嗎?”沐雲槿忽的想起了沐相,心裡有幾分的酸澀。
楚厲感知到懷中人的變化,輕輕的拍了拍沐雲槿的背,“已經安葬了。”
“那,我哥他們其餘人呢?”沐雲槿垂眸,按照律例,他們應當不能繼續留在相府了。
“沐雲寒離開蝶花城了。”
“其餘人,本王已經安置好了。”
沐雲槿聞言怔住,詫異的看向楚厲,“我哥走了?那……”
“與莊玉顏和離了。”楚厲似是知道她要問什麼,提前回答。
“嗯。”聽到這個結果,沐雲槿也沒什麼意外的,只是想到那原本一大家子的人,守着那一座府邸。
如今沐相一走,整個沐家全倒了。
都是她害的。
“不要多想了,睡覺。”楚厲見她今日沒什麼睡意,不免開始催促起來。
沐雲槿扁了扁嘴,“嗯。”
話落,又掰了掰手指頭,原本覺得四十九日挺快的,這才過了兩日她就有些熬不住了。
想着想着,漸漸入了夢鄉。
沐雲槿睡着後,楚厲和昨日一樣,重新從牀榻上起身,走到門外,在桌子前坐下,翻閱了一下沐雲槿今日抄寫的內容。
見她今日只寫了短短兩頁,楚厲微嘆口氣,提筆幫她抄寫了起來。
……
沐雲槿再醒來時,楚厲又已經離開。
從外面洗漱完回到安心堂的時候,沐雲槿打開着大門,想讓外面新鮮的空氣吹點進來。
正坐在桌前喝着粥時,門外走進了兩個身影,北堂聞風和江青雪兩人提着食盒,往裡走來。北堂聞風原本只是抱着希望來此,見到今日安心堂敞開的大門後,便知一定是雲槿那孩子心軟了,今日特意開着門的。
“雲槿……”
沐雲槿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連眼皮也沒擡,繼續喝着粥。
“怎麼早膳就吃這麼簡單的東西,父皇和你母親,給你帶了些吃的來。”北堂聞風說着,蹲了下來,耐心極好的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食物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到桌上。
江青雪應該仍舊擔憂沐雲槿對她的態度,此時只敢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句,什麼都讓北堂聞風來。
原來還會擔心北堂聞風貴爲北鳴國國君,做不來這些事情,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至少現在看起來,他還在很在乎這個孩子的。
“國君應該知曉我在此受罰禁足,這些吃的,還是拿回去吧。”沐雲槿淡漠的開口,剛纔北堂聞風口中的那一聲父皇,真是諷刺至極。
北堂聞風愣了愣,接着點點頭,“對,你說的是。”
“雲槿,現在天氣也涼了,這水雲寺乃清幽之地,比城中還是凍上幾分,你母親給你縫了兩件狐裘披風,你收下吧。”北堂聞風說完,眼神示意江青雪。
江青雪立即將包袱打開,拿出了狐裘披風,可還未送到沐雲槿面前時,就聽沐雲槿涼颼颼的道,“雪錦做的披風,同樣很暖,我帶了。”
江青雪握着披風的手用力了幾分,無力的垂下。
見沐雲槿刀槍不入,北堂聞風一時也沒了主意,垂了垂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兩日,自從知道雲槿是他的女兒後,他就讓所有的屬下去查探雲槿這些年在蝶花城中的生活怎麼樣。
可查到的都是什麼……
自幼被禁足在拾花閣中不得外出,沒有先生夫子教她識字讀書,經常被府中少爺小姐欺負,甚至一些下人都會對她辱罵責打,全城的百姓對於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個膽小懦怯的草包,其他再無任何印象。
知道這些後,北堂聞風當時震驚了許久,接着滿滿都是疼惜和懊悔。
這是自己的女兒啊。
北鳴國的公主啊,竟然流落在外,受了這麼多年的欺負。
自己其餘的幾位公主,自出生就含着金湯匙,衣食無憂,地位尊貴,這麼一對比,雲槿這個女兒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了。
如今只要想到那些,沐雲槿現在哪怕對他態度再冷淡,他都不會有任何的惱怒怨言,反而更加加深了對這個女兒的歉意和要補償她的決心。
沐雲槿喝完粥後,將碗放到了一旁,自動將堂內的北堂聞風和江青雪視爲空氣,拿起毛筆,準備開始抄寫經文。
翻了幾頁,沐雲槿皺起眉頭,有些的詫異,自己昨天興致缺缺,記得沒怎麼寫啊,怎麼一下子又多了二十多頁。
沐雲槿想罷,又看了幾遍抄寫的內容,細看之後發現,這筆跡雖然凌亂潦草,但都帶着筆鋒,看起來和她的字跡差不多,但絕不是出自她之手的。
這是誰寫的?
沐雲槿挑眉,陷入了深思……
北堂聞風一直觀察着沐雲槿,見她打開抄寫的經文有些停頓後,順着視線看了過去,瞥見上面的內容後,忽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