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總是有着一團紅色的東西籠罩着自己,可自己好幾次想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卻怎麼也看不清。
“唔……”睡夢中的沐雲槿嗚咽出聲,緩緩的睜開眼眸。
渾身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禁呲了一聲,伸手捂着肋骨之處,總感覺自己似乎斷了好幾根的骨頭,讓她動一下就錐心的疼。
“臭丫頭,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傳來,沐雲槿皺起眉頭,尋着聲音看去時,只見風玄道人坐在一旁,正凝視着她。
“老頭兒,你怎麼在這?”沐雲槿想支撐坐起來,卻發現毫無力氣,反而痛的她呲牙裂嘴。
又看了眼四周,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廟裡,身下是一堆的稻草,甚至還有些發黴的異味傳來。
“被打傻了?失憶了?”風玄道人開口揶揄,話落起身走近,爲沐雲槿把了把脈。
沐雲槿一怔,這纔想起了那夜在清風山的事情,記得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有人救走了自己,難道就是風玄道人?
想罷,朝風玄道人投去疑惑的一眼。
“看什麼看,不是爲師救的你,你還指望哪個神仙下凡來救你?”風玄道人瞪了眼沐雲槿,重新坐了回去。
沐雲槿仍舊看着風玄道人,吸了口氣,“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那個打傷我的老道是誰?”
“剛醒來就這麼多話!”風玄道人不悅,又補充道,“真是高看你了,還以爲你學了幾招玄靈真經,勉強可以抵擋幾招,哪知竟然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
“真後悔收了你這麼個不中用的當徒弟,丟盡了我風玄的臉面。”
沐雲槿聞言,嘴角抽搐了幾下,感覺自己隨時要噴出幾口血來,一臉不爽的死死的盯着風玄道人,哪知風玄道人卻對着她搖了搖頭,伸手指着她,挑釁的揚起下巴,“看不慣我啊?你倒是起來打啊!”
“不過,哈哈哈,你這臭丫頭這次被打斷了三根肋骨,真是活該啊,以後爲師可有飯後笑料了!”
“臭老頭,你到底是不是我師父?”沐雲槿咬緊牙關,吃力的抓了一把稻草,朝着捧腹大笑的風玄道人扔了過去。
稻草落在風玄道人身上不痛不癢,隨手撿起一根稻草,放在手裡把玩,接着又無聊折斷。
半晌,風玄道人悠悠嘆了口氣,“丫頭,你打不過那人,其實也不怪你。畢竟爲師與他較量,也只能打個平手而已。”
“那人是誰?”沐雲槿敏銳的從話中捕捉到了一絲訊息。
風玄道人挑眉,“笨丫頭,還沒猜出來?”
“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秋葉道人?”沐雲槿將心中的所想說了出來,看向風玄道人,等着答案。
風玄道人悠悠的點了點頭,撇嘴,“不錯,是他。”
聽聞那人是秋葉道人,沐雲槿心裡這才勉強覺得福氣了一些,人家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打不過也不奇怪。
只是……
“他不是秦暮月的師父麼?特意出現在清州求雨製造水災,秦暮月應該是知情的吧?”沐雲槿轉念問道。
話落,風玄道人哼笑一聲,涼涼的開口,“還管別人的事情,先擔心你自己現在的處境吧!”
“那我們現在在哪?楚……”沐雲槿說了一半,抿住脣,又道,“我們在哪?”
風玄道人看了她一眼,“楚厲那小子似乎催動了所有的暗衛,在尋找你的下落,那可真是大陣仗。”
“誰問你這個了,我問我們現在在哪?!”沐雲槿有種被看穿心中所想的難堪,氣惱的開口。
“你的臉上,寫滿了想知道楚厲下落。”
“臭老頭子,你想氣死我呀……”
“你這笨丫頭,死了最好,就當我老道沒收過你這麼沒用的徒弟!”
“你滾!以後你死了以後,別指望我給你準備棺材!”
“嘴巴可真毒!”
……
“秦副將果真是那火鳳轉世啊,剛纔這位道長說了,前世有人善念太深,今世纔會通了天靈!”
“大家快來,給秦副將拜一拜,沾點喜氣。”
秦暮月此時被一團百姓圍住,秋葉道人在催動幻術引出火鳳後,便悄悄的在人羣中消失。
一旁的角落裡,楚厲身姿挺立的站在那裡,薄脣緊抿,微微蹙眉,剛纔秦暮月後背露出火鳳的那一幕,恰好落入了他的眼。
丁羨站在楚厲的身旁,仍有些不可思議,對着楚厲低聲開口,“殿下,時辰吻合,昨夜火鳳現世的時候,秦小姐不在我們的隨行的人馬中。”
“沐雲槿的下落呢?”楚厲面色不佳的掃了眼丁羨,語氣中似有些的不耐煩,夾雜滿了慍怒。
丁羨一怔,沒想到楚厲對火鳳一事毫無關心,垂下臉小心翼翼的開口,“仍舊在追查中。”
聽聞依舊沒有下落,楚厲眸中冷意漸濃,透出冷厲的薄霧來,“你留在這裡,本王去一趟漳州城。”
楚厲話落,周身散着一股冰封冷凝之意,生平第一次想要留一個人永遠在身邊,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了,他也要將她抓回來!
該死,這個不聽話亂跑的死女人。
“漳州城?”丁羨詫異,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壓低聲音,“殿下要去凰羽閣?”
話落,楚厲的身形已經走遠。
……
沐雲槿在破廟的稻草堆上整整躺了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十足的煎熬。
“臭丫頭,不要亂動,爲師剛渡你真氣,替你治療骨傷,你老實點!”風玄道人撤回真氣,面色有些蒼白的坐在一旁。
沐雲槿瞥了眼風玄道人,看着他臉色不佳,抿了抿脣瓣,彆扭的別過臉去。
這老頭雖然嘴上毒了一點,可這三日卻一直用盡了自己的內力真氣在幫她療傷,每次都要耗費不少的精力,看來心腸還是不錯的。
沐雲槿原本斷裂的肋骨,在風玄道人的真氣療傷下,已經全部接上,但那日被秋葉道人掌風掃過的那一掌,滲透進她的心肺,卻不是那麼好治療。
沐雲槿這幾日時常會覺得有些昏沉,不時的還會血氣上涌,連吐好幾口血來。
又休息了兩日,沐雲槿勉強可以支起身體起來走動,但每走一步,卻都要捂住肋骨之處,疼痛才勉強會少一些。
沐雲槿走出了破廟,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都在清州里,只是這破廟似乎設了陣法,旁人無法靠近。
“怎麼,想去找楚厲?”風玄道人走到破廟門口,偏頭看了眼沐雲槿。
沐雲槿微嘆口氣,靠着牆壁,讓牆壁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淡淡的笑了笑,“他那日是和秦暮月一起離開的。”
“所以呢?”風玄道人怎能看不出沐雲槿提起楚厲時,眼中流露的情愫。
他與楚厲認識的時間不短,知道楚厲身上揹負的一些秘密,沐雲槿這丫頭,在收她爲徒之前,他自然也看出了她天賦異稟。
只是這兩人若因動情而結合在一起,不知將來的結局,會是喜還是悲。
“沒什麼,等我傷養的差不多了,師父你就帶我回莘曜城吧!我想離開這裡……”沐雲槿淡淡開口。
“沒出息!”風玄道人偏眸看了眼沐雲槿,“你可知道,楚厲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在找你?”
“這幾日,這破廟門前若不是爲師設了陣法,你早就被他的暗衛給帶回去了!他這般的在乎你,你就想偷偷的一走了之?”
沐雲槿心思一動,垂着眼眸,風玄道人的話無疑讓她動容了,腦海裡想起了楚厲那夜含笑對她在一起,沐雲槿不禁陷入深思中,在楚厲的心裡,她到底處在什麼位置。
“唉。”風玄道人又是嘆了口氣,“偷偷告訴你這丫頭一件事情吧。”
“塞外部落鬧事,都是秋葉編造出來的假象,楚厲也是爲了尋找清州水災的真相,才利用了秦暮月,跟她一起去了邊境。”
沐雲槿身形一僵,看着風玄道人,擰着眉頭,眼內思緒千百般流轉,靜靜的一言不發。
“不信啊?”風玄道人笑了聲,“爲師早已在清州埋伏了幾日,什麼都逃不了爲師的眼。”
“楚厲是怕你好奇心起,會去追查那些塞外部落,到時候惹來麻煩,才攬下了這個事情。哪知你這丫頭性子衝動,人家前腳走的,你後腳就到處亂跑……”
“還被傷成這樣,真是活該啊!”
沐雲槿靠着牆壁的身體有些僵住,緩緩的垂下眼眸,強讓自己保持着鎮定。
風玄道人的話雖然不知可不可信,卻是直接進了她的心坎,無數道火花似從心間全部溢了出來,沐雲槿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心口處,心中暗暗的默唸着楚厲的名字。
如果楚厲再問她一遍那夜的問題,她一定不會再回答考慮。
……
夜色降臨,沐雲槿趁着風玄道人外出尋找食物,裹了件風玄道人帶來的黑色披風,悄悄的出了破廟的門,一路尋着宅院的方向。
一路上,沐雲槿都用黑袍緊緊裹着自己,生怕被人發現,但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沐雲槿一路都走的極慢。
半路,遇見了幾個行人,不知是清州天氣變回正常的緣故,大家似乎看起來心情都不錯,眉飛色舞的靠在一起聊天。
“秦副將是鳳凰仙靈之身,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啊,真是想不到竟然會有這麼奇妙的事情,不過你看秦副將一來我們清州,咱們這裡就不下雨了,可不就是吉兆嘛!”
“這麼說來,我真覺得秦副將和寧王殿下如果在一起的話,那就太般配了!他們二人是青梅竹馬,感情應當不錯吧!”
“可不是嘛,我聽說秦副將本來就是寧王殿下認定的正妃,哪知被現在的寧王妃趁虛而入,捷足先登的。”
“這又沒什麼的,寧王妃名聲不好,寧王殿下隨時可以休了她娶秦副將進門的。”
沐雲槿腳步停在了原地,回身看向前面聊着天漸漸走遠的婦人,原本拼好的心一剎那又好似被撕成了幾瓣。
只是,在聽到鳳凰仙靈四個字後,沐雲槿的眼前隱隱約約浮現了一隻火紅色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