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君急得面容都泛出了青色,飲綠知道這回玩笑開大子,忙小心翼翼地說:“老爺別急,是這麼一回事。因爲我不確定你入宮後會不會碰到皇后刁難,爲了以防萬一我想讓管家帶幾個人把兩人孩子送到家鄉的老宅子裡住段日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楊左院判這裡鬆了口氣,彎起手指颳了一下飲綠的鼻子道:“夫人,下次說話可別這麼大喘氣,真是把老夫嚇出毛病了。”
飲綠道:“本來這就是個備用的計劃,有三分奈何,我也舍不行送孩子走。畢竟他們兩個年紀還小,又從沒有離開過我身邊,就算老宅那裡有人照顧,總也比不上自己親自撫養時知冷知熱的。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楊左院判揉了揉妻子的肩膀:“那現在你收回你的命令吧,讓孩子們留下來,皇上專門囑咐過,不讓我參與到這件事裡。”
飲綠微微有些失神:“爲什麼?你已經在這件事裡了呀?我們兩個都是。從我們知道斂貴妃下落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被捲入進去了,現在要脫身來不及了。”
楊左院判低看着妻子,眼光幽深:“相信我,我並沒有任何一刻想要脫身。當初若不是斂貴妃將你賜給我,我如何能過上現在有兒有女有愛妻的日子。只是皇上讓我離開時特別囑咐了一句,所以我纔不能再追問這件事。皇上既然說了,就一定會留心我,我就是裝也要裝出個樣子來。”
夫君的意思,飲綠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把兩個孩子送走,皇上會怎麼想?肯定會認爲他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打算,那就是明目張膽地違逆聖意了。
“可是還有皇后呢?”過了許久,飲綠才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話。
這其實才是夫妻二人最擔心忌憚的人。當初的榮妃,就是現在的皇后。如果不是斂貴妃意外失蹤,這個位子根本就輪不到她。更加奇怪的是,當時的皇后身體非常康健,可是不知爲什麼,不到一年的時是就一病不起,很快就離開人世。
榮妃也是因爲當時宮人妃嬪稀少,而順理成章地成爲了新的東宮皇后。因爲她成爲皇后的過程太順利,以至於坊間都有傳言說,之前的皇后就是被榮妃設計害死的。
雖然皇上在百官面前堅定地維護了皇后的尊嚴,始終都說皇后本人與坊間的傳言沒有任何關係,她能成爲大齊的皇后完全是因爲她有資格,並不是使用了什麼不堪的手段。
但是在這之後,皇上卻是大量地將世家小姐選入後宮,漢陽宮中皇后一家獨大的局面得到了扭轉。可是宮中雖然有衆多佳麗,可是卻皇室卻沒有添加一個子嗣。
誰能先懷上孩子,將成爲對皇后威脅最大的人。
所在皇后動用了孃家的所有勢力在宮中宮外嚴防死守,將那些對她產生威脅的人用各種辦法除掉。
那麼,作爲斂貴妃宮中舊人,楊左院判與飲綠自然也就是皇后的眼中釘。若是皇上下旨尋找斂貴妃,那麼皇后自然會想到是楊左院判作了通風報信之人。以她對於其他人的狠辣來看,她絕不會放過楊府上的人,那麼家中的兩個孩子不就成了最受威脅的人嗎?
“這個,我想過了。若是把孩子送走,只怕反而引起皇后的警覺。今天我在皇宮聽雪珠說的一些話,皇后應該已經派人盯着我們的府邸了。就算想送孩子,可能不等出城門就被皇后的人劫走了。”楊左院判有些艱難地說:“與其這樣,不如我們一切如常,靜觀其變,反而會讓皇后無從下手。”
飲綠點了下頭,雖然她這樣做了,可是楊左院判依然清楚她心裡並沒有釋懷。
“你也擔心了一天,來,坐來來,喝杯茶吧。”楊左院判故做輕鬆地把妻子拽到自己身邊。
飲綠的臉色依然是陰沉的,她並沒有因爲夫君的故作輕鬆而放下一切。她仔細地望了楊左院判一會,手裡的茶盞,拿起來又放下,似是欲言又止。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聽管說來吧。”楊左院判平靜地開了口。
“既然皇上這麼垂愛我們,怕皇后傷害我們,老爺你爲何回來時滿面烏雲,你倒底在擔心什麼?”飲綠終於沒忍住,一股腦地把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在擔心什麼,其實我也說不上。就是我覺得皇上與之前變得不同了。之前,若是斂貴妃有消息傳回皇,皇上肯定欣喜若狂,可是現在他再聽到這樣的消息,卻是始終是波瀾不驚的。好像這些事情已與他無關了。”楊左院判終於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飲綠自然是驚愕極了,皇上的態度決定着斂貴妃未來的去留,而他們夫妻卻是斂貴妃共存共榮。
從某種角度來說,今天楊府的榮華富貴都是沾斂貴妃的光,可是皇上若是對斂貴妃已經無情了,那他們楊府也就風雨飄搖了。
想到這裡,他們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默默想着:“斂貴妃,您快回來吧。”
……
“啊啊唭!”正在收拾包袱的允央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大噴嚏。
這一天中她已經打了無數個噴嚏了。
“頂禮祭祀,您肯定是受了風寒,我必須馬上稟報大汗知道。”一直照顧允央的侍女此時已經心急如焚,要知道升恆可是特別囑咐過她不要讓頂禮祭祀生命,否則提頭來見!
得了大汗這樣的命令,侍女自然是不敢怠慢,平日裡照顧允央起居時也是儘量讓她多穿衣服,天氣稍有不好的時候就不讓她出帳篷。可是就算是這樣,允央還是受了涼。
侍女這裡只能在心裡哀嘆:“天神呀,這上哪裡說理去!”
允央忙擺了擺手道:“一點小事,不要勞師動衆地打擾大汗,他這段日子裡爲了族人南遷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我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