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看着婆子苦苦哀求的臉,忽然想通了之前疑惑的全部事情。那天婆子來到帳篷,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說她嗓子疼,於是順理成章地與允央商量草藥的事。由於她東拉西扯,囉裡囉嗦地說了一大通,讓本來就愛清靜的允央頭暈腦漲。
於是在允央放鬆了防備喝下了帶着昏睡草藥的奶茶,陷入沉睡之後,這個婆子就將沒有反抗能力的自己獻給了升恆……
一想到那天夜裡升恆凶神惡煞,差一點就要將自己侵犯的樣子,允央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如果自己真的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的話,升恆真的會坐懷不亂,輕易地放過自己嗎?
雖然睡醒之後的允央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可是對於升恆的懼怕讓她此時不得不往壞處想。
婆子仔細瞧着允央的臉色就知這件事情已經瞞不住了,不由得絕望起來。
當初升恆知道此事時非常生氣,但是因爲不想讓允央多想才留了婆子一命。可是這個婆子非要多事,讓本來風平浪靜的局面陡生了波瀾。此時,婆子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於事無補,而可能越描越黑,讓允央更加懷疑起她來。
“人要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婆子在心裡咒罵道:“頂禮祭祀本就是一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主兒,今天這事一被捅出來,她肯定是要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看着允央的神情有一絲茫然,婆子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於是她使勁擠出了一個諂媚的笑:“頂禮祭祀,當時雖然確實是我讓您喝了還着草藥的奶茶,可是那真的是無心之過,那壺茶本是給我自己準備的,因爲我的睡眠就不好。誰成想我……我竟然拿錯了,害得您睡了一天。但是在您睡着期間,除了大汗來看了看您之外,再無旁人進來,而大汗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並沒有其他的舉動。這一點,您一定要相信我。”
允央目光幽幽地盯着婆子,她知道婆子的話半真半假。真的是,升恆並沒有如意想當中的乘人之危,更沒有做出讓允央憎惡的事。而假的是,這麼嚴密的佈局怎會是一時弄錯了?看來這個婆子爲了兒子,爲了自己的家族真是不惜用了所有的手段。幸好,升恆並沒有順着她的思路走,否則不僅允央的名節被毀,就是升恆自己又如何保持首領的威嚴。
另外,允央一醒來就聽說了升恆受傷的消息,看來這不是表面上爲允央馴服紅馬那樣簡單,這其間也包含了升恆許多的安撫在裡面。一想到這裡,允央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惶恐,她有些害怕起來,害怕再見升恆,害怕他爲自己做出這種看起來十分傻的事。
婆子看着允央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有些猶豫不決,就壯着膽子往允央身邊湊了湊。因爲她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大汗那天說了,若是頂記祭祀因爲這件事情動了怒,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的找婆子的麻煩。
婆子一輩子默默無聞,到了這把年紀纔有機會和大汗說上話,她若不卯足了勁,如何能給大汗留下好印象,又如何能改變自己的家族與兒子們的命運呢?
對於婆子的想法,允央也不是不能體會。畢竟她久居高位,身邊向她諂媚的人多了去,但是憑心而論,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婆子這一類急功近利之人。
許多人都會攀附權貴,這種情況在大齊常見,在赤谷也是一樣。人們爲了讓當權者發現自己想盡了辦法,有的人拼命練武拼命讀書,希望以自己的能力得到青睞,有的人採用的方法則是投其所好,就是拼命迎合當權者,成爲他的親信與嫡系。可是有的人就是像婆子這樣,爲了短時間內一步登天,根本不考後果,身邊的的所有人都可以成爲她獻媚的工具。允央差點就淪爲了她向升恆搖偎乞憐的工具。
一想到這裡,允央就有些壓不怒火了。畢竟兩人曾是主僕,允央待她不薄,還時不時地在升恆面前替她美言。可是這些在婆子利慾薰心之時就都算不得什麼了。
允央根本算不得她的主人,甚至她連一點正常的同情心都不曾給允央。允央曾經爲了保護名節不惜一頭往火盆裡扎,若不是升恆眼捷手快地攔下來,此時允央已經是戈壁上的一縷孤魂野鬼了。當時發生危急之時,婆子就在旁邊,她不可能不知道後果。可是她還是這樣做了,這說明她根本就沒有把允央安危放在眼裡。
在她眼裡,允央不過是件看起來不錯的物品,或者說是一個可以在升恆面前估出高價的石頭,她只要想盡辦法從這塊石頭上取得好處就行了,至於這塊石頭以後會怎樣,會被雕琢成器皿或是被砸碎成粉末,都與她無關了。
一想到這裡,允央本來已經想體諒婆子的心也就瞬間冷了下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湊到跟前的婆子,沒好氣地說:“不是早就說過,你已經不必在我跟前當差了嗎?你還呆在我這裡作什麼呢?”
婆子如何肯走?她還是堅持呆在原地不動:“頂禮祭祀您就大人大量留下我吧,我這麼大年紀能混到這一步不容易呀!”
若是以前,允央多半就會心軟了。可是現在,她見多了這個婆子的兩面三刀,出爾反爾反而一點也不想與她有什麼瓜葛,於是乾脆地說:“不行,我這裡真的不需要人了,況且沒有兩天就要回部落了,我也許還會回到觀星塔去,身邊也不需要人陪着。所以遲散不如早散,你離開我這裡,也好去別處找個好差事……”
允央話還沒說完,婆子就迫不及待地接茬道:“部落裡哪裡還有好差事,能呆在頂禮祭祀身邊就是最好的差事。不管您怎麼想,反正我在您身邊是待定了,您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怎麼趕也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