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監飛奔而來,南宮景在與旁人說話時,眼神仍然懍厲的掃了過去,太監附在皇帝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他趕緊轉頭看着南宮景,見他仍然如常,獨自一人在飲着酒。這也是南宮景向來的作風,不喜與人交談,就算有,也就只是一兩句。
“今日本是太后娘娘邀衆大臣出席,算是一次小聚,但是我朝能有今日的繁榮安定,景王爺居功至偉。”一個大臣似乎是喝醉了,他端着酒杯,說話的聲音也不低,朝着皇帝走近了幾步,“皇上,如今戰事稍停,百姓安定,而我們的景王也早就已至婚齡,臣認爲,應該由皇上給景王指一門婚事,再讓全國上下百姓一起爲景王歡慶,以慰全國上下的心。”
南宮景雖然被稱爲鬼面戰神,一是因爲他臉上恐怖的面具,二則,是因爲他出兵從無敗績,也正因爲如此,百姓們尊稱他爲鬼面戰神,而且,他深得天下百姓的心。但也正是因爲這樣,功高蓋主,向來都不會有好結果。這個大臣這麼說出來,場子裡頓時一片安靜。
南宮景優雅的喝着酒,黑色的袍袖微微一動,衆人只來得及見到他袖口的水仙晃了一下,那大臣已經躺倒在地,又立即來了兩人將那大臣拖了下去。
皇帝不動聲色,“雖然李卿醉後胡言,但他也確實是說中了朕的心事。這些年來景王爲了南昭國東征西戰,如今安定,朕也已經找了內務府擬旨,會將朱相之女賜婚給景王。而此事皇后娘娘也是極爲贊同,且已經找了欽天監擇了時辰。朕本是相再過段時間召告天下的,今日在此說出,也無防。景兒,對於朕的安排,你可還滿意?”
南宮景站出列,拱手恭敬的說道:“兒臣多謝父皇爲兒臣之事憂心。”
就在這時,伏龍殿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已經讓整個柔月閣的人都有所查覺,宮裡出了事。但是皇上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般,舉着杯讓朝臣共飲,衆人也不敢再多說話,仍然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如常飲酒作樂。
程十一聽到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而這時,她也只能硬着頭皮直往路線圖上所說的秘室而去,“有刺客”的吼聲已經近在門外,突然,伏龍殿內燃起了熊熊大火,程十一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侍衛已經衝了進來,一道人影閃過,程十一被人提出了伏龍殿。
她大大的喘着粗氣,對面的人一臉嫌棄的看着她,“你偷個東西怎麼弄出火災來了?”
“景王說秘室的開關是一個燭臺……我轉錯了燭臺!”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在胸前絞着,這下死定了,如果解藥真的在伏龍殿內,現在被她這麼一把火燒了,南宮景一定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這宮裡的東西怎麼這麼不防火?”本來只是自己心裡在暗想,沒想到,最後卻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南宮傾城聽完,嚇得差點岔氣。
“無所謂,雖然方法用錯了,但是殊途同歸,景王想讓你去做的事,也算是做到了,本王也把你救了出來,稍後就是你去替本王辦事了。”
他的眼神有些戲謔,上下打量着她,“本王也聽到了那個傳言,說景王爲一個小太監而傾心,果然,你倒是有幾分姿色,雖然跟
本王比起來還差了許多。”他可以自戀,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踐踏別人之上?
程十一不悅的瞥開眼。
“這套衣服是給你準備的,稍後換上有用。”南宮傾城將一包東西塞給她,仍然笑得很詭異,卻也是同樣的顛倒衆生。
“哎,不行啊,景王還在等着我回去覆命,我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有沒有壞了他的計劃。”
“刺客在那裡。”
程十一一愣,南宮傾城低斥了一聲,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拉着程十一開始逃,一路上程十一一直想要說話,都被南宮傾城吼住。兩人轉了好一會,最後又回到了原處,“媽蛋,你是個路癡,逃跑這種事是不是應該讓我來帶路?”
南宮傾城白了她一眼,將她拉到暗處,“換上裡面的衣服,然後你便自己逃吧。”
程十一雖然不明白,但是現在外面的侍衛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蹤跡,也不容她多想,趕緊聽他的話到暗處去,將衣服換上……女裝?南宮傾城轉頭,見她已經將衣服換上,只是手腳無措,不知道往哪裡放,不由得哧笑一聲,並將她的束髮放下。
他的眼神先是一愣,然後瞳孔一陣緊縮,不無處的伏龍殿宮人正在救火,皇帝等人也已經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而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明晃的火光中,她的眼神就像是星辰一般明亮耀眼,誘人的脣色,粉潤欲滴,絲綢般的長髮,像妖精能輕易的蠱惑人心……他伸手將程十一攬進了懷裡,抱着她腳下一點便飛身上了房頂。
程十一一聲驚呼,低頭間她看到南宮景正在人羣之中,而他的眼神,與她的有了片刻的交集。雖然隔着很遠,但是那眼神裡的打量讓她心裡一驚。南宮傾城將她放到地上,“你從這裡逃出去,剩下的事本王自會承擔。”
南宮景與那雙眸子對視瞬間,轉身朝着另一處而去。程十一提着裙襬朝着坤寧宮飛奔而去。
“景王爺,太后已經就寢,是不是有何重要的事?”
莫公公將南宮景恭敬而有禮的婉拒在殿外,南宮景冷冷的看着他,“宮裡出了刺客,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莫非莫公公不知道麼?本王想來看看太后有沒有受到驚擾。”
“放心吧景王爺,太后娘娘自打服了程十一開的藥之後,現在能吃能睡,就算是外面再熱鬧,也驚擾不到鳳駕的。”
“大膽奴才,你是想攔住本王麼?”
“景兒……”程十一扶着太后從裡面走了出來,在見到南宮景時,程十一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狗腿的笑,南宮景掃了她一眼,上前扶過太后,“景兒擔心刺客會驚擾到太后,所以專程趕來看看。”
太后命所有人退下,這才笑着出聲,“哀家也以爲這程十一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可以讓整個皇宮都受到了震動,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只比哀家晚回來了那麼一回兒。她去到那裡的時候,伏龍殿的侍衛就在叫有刺客,沒過多久就着火了。她嚇得趕緊跑回來給哀家說不知道會不會壞了你的計劃。”
南宮景擡頭掃向程十一,那眼神裡的陰冷嚇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躲在太后的身後不敢出聲,“程十一,那你可有看清楚
,侍衛口中的刺客是什麼人?”
“沒有。”程十一這句話回答得有點快了,瑟縮了一下,又輕聲的補了一句,“沒有。王爺,不是奴才怕死,而是當時那種情況,如果奴才還不快些逃命,真的會死得很不值得。況且,萬一因爲奴才的事而影響到王爺,皇帝怪罪下來,奴才死也死得不安心。”
南宮景的冷冷的看着她,“程十一,你隨本王來。”
程十一跟在南宮景的身後,繞了幾個彎之後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同樣是宮殿,可是這裡卻像是一座枯墳,宮燈微弱,更是映襯得這裡透着一股腐朽氣息。“你沒看到刺客,可是本王卻看得清清楚楚。”南宮景說話間已經轉頭看着程十一,“你何時與野王走得這麼近了?如果本王沒有記錯,你進宮也不過只有三天時間吧?”
程十一咧嘴一笑,“王爺當然沒有記錯,三天,肯定是三天。至於野王,那天他迷了路,正好碰到了奴才,昨日他來,也就是想讓奴才給他帶路而已。奴才跟他根本一點也不熟。”
南宮景料到她不會說實話,也沒想再繼續追問,“跟野王沾上關係的人,最後都會進到這裡,包括他的母后。青燈長伴,也不過如此。這裡則更像是一座活死人墓,如果你有興趣,大可進去看看。”
“沒興趣,沒興趣,奴才不想與野王之間有任何的聯繫,奴才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
南宮景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程十一看了看裡面,陰森恐怖,也趕緊跟在南宮景的身後跑了。
這一個晚上程十一都睡得不太踏實,因爲昨天宮裡出了事,她和南宮景也不能出宮,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必須留在宮裡。聽說要等到天亮纔會開始逐一放行。但是她也沒敢問南宮景有沒有用這調虎離山之計找到解藥,但南宮景也沒有因爲她沒能偷到藥而有所怪罪,所有的事情好像越來越離奇。
天才剛剛矇矇亮,程十一覺得屋子裡面好像多了一個人,嚇得趕緊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鬆了口氣,“祁大人,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老人家紆尊降貴到奴才房裡來做什麼?”
晨時的光映在祁容的臉上,更是將他那張童叟無欺的臉顯得如夢似幻,眼神裡自帶的那種憂鬱,足以將所有人的眼光吸引過去。
“王爺有急事出宮去了,我是奉王爺之命來帶你回去的。”祁容說話時語氣很不爽,王爺居然讓他來接一個小太監,真是掉價,若不是看在王爺跟他有一腿的份上,他……哼,纔不會來的。
“昨天晚上的刺客抓到了嗎?”程十一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昨天的侍衛絕對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早有防備,南宮傾城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嗯,抓到了,不過這些都跟我們沒有關係,閒事莫理。”祁容伸手將程十一提了起來。
“是誰這麼大膽子?”
“你廢話還真多,是一個皇子。好了,莫要再問,我也不會再說了,哼。”
皇子?程十一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不討喜的南宮傾城如果落在了皇帝手裡,皇帝這麼心狠手辣,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