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聽到莫茹淳的話,心下也稍稍安了些,“若是沒事,本王這就帶你回府吧!在這裡終究是不妥的。”南宮景看了看醫館內的環境,眼神無意瞟向門外那些圍觀的百姓,他們都在觀看醫館中的情景。
莫茹淳順着南宮景的視線望去,看到百姓們紛紛朝着醫館方向,交頭接耳,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妾身已無礙,王爺,我們速速回府吧。”
南宮景嗯了聲,將她打橫抱起,走出醫館。
在醫館外圍觀的百姓中,南宮景似乎看到了程十一,他下意識地道,“娘子……”
莫茹淳一愣,南宮景雖是無意脫口而出,但是懷中的莫茹淳卻聽了個真切,她擡眸訝異地看向南宮景的臉,
見他目光一直盯着那些人中,她順着他視線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人影,她雖背對着他們,但是她一眼便認出了那個人的身影。
那不正是程十一嗎?
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她以爲她揹着身子,她便認不出她來了嗎?真是可笑,她的身影即便是化作塵土,她也能認得出她來。
她想到這兒,忽而擡眸望向南宮景,倘若她能認得出,南宮景又豈能認不出來。
果然,見南宮景望着那抹身影,身子一動不動,她心下忽然惶恐了起來,他若是將她拋下,去追她,她的計劃恐怕就此落空,想要再接近景王,再無任何機會。
她遠遠望着那抹粉色身影,眼中泛起了濃濃地陰狠。
忽然,那抹粉色身影,就此離開,南宮景的步伐有了異樣,似乎要追她,莫茹淳不安地皺起了眉,眼見他已邁不出了步伐,莫茹淳無計可施下,急促地咳嗽聲響了起來。
南宮景聞聲回神,低眸看向懷中的莫茹淳,莫茹淳擡起略顯疲憊的眸子問,“王爺,您,怎麼了?”
南宮景一愣,微啓薄脣道,“沒事!”語罷,他擡起頭來,再去尋那抹粉色身影,哪還有半點影子。
莫茹淳望向那裡,見程十一早已不見,懸在半空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南宮景尋不見程十一,只好抱着莫茹淳上了馬。
待他們騎馬離開,躲在暗處的程十一這才從巷子裡走了出來。
程十一望着南宮景離去的身影,怒氣溢滿了眼底,心裡更多的是疼痛。
她衣袖下的手,緊緊攥着因用力過度,整個手臂都在發抖。
慕容席見隱隱發抖的手臂,一臉疼惜地伸手握住了她因憤怒發抖的手,“人都已經看不見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跟我走。”
他霸道不容拒絕地拽住她的手,強將她帶離了巷子。
她想若不是慕容席強將她帶走,她或許,一直就待在那裡,直到黃昏才肯罷休吧。
南宮景他們回到了王府。
莫茹淳被他一路抱着回到了小院。
他將她輕輕地放入牀榻,這等殊榮只見過景王妃纔有過,卻未曾見到過淳夫人也會有天有這等待遇。
一路上,下人們各個都睜大了眼睛,嘴巴長的老大,都快能放進一顆雞蛋了。
他將莫茹淳安頓好後,自己陪她吃過了早點,便離開了小院。
貞兒一直等南宮景離開,她纔敢現身出來。
“小姐,你現在身體怎麼樣?”貞兒很擔心莫茹淳的身子,急忙走上前來查探。
莫茹淳擺了擺手,心情似乎很好。
“我沒什麼大礙,只是你的傷?還疼不疼?“她這纔看到了貞兒額頭上的傷痕,她伸手撫上她的額際,眼底露出關切,柔聲地問道。
貞兒目光一怔,愕然地看
着她,搖了搖頭道,“奴婢沒事。小姐,不必擔心。”
小姐自小身體便很孱弱,這次爲了要得到景王的心,確實也冒了太大的險。但是,或許這些對小姐來說,是值得的,她眼底的溫柔與恬淡,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
只是,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會功夫。
莫茹淳放下撫在她額際的手,語氣稍微淡然道:“那我就放心了。”輕輕的嘆了口氣,莫茹淳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爲那個人的突然出現,該多好?她爲何總是陰魂不散?”
貞兒收起眼底的失落,疑惑地看向她,“小姐所指的,莫非是景王妃?”
莫茹淳眸色一冷,回眸望着她。
“你怎麼知道是她?”
貞兒一驚,似乎被她徒然的眼神有點嚇到,驚得垂下眸來,惶恐地回道,“奴,奴婢猜的。”
莫茹淳冷冷地倪了她一眼,見她如此害怕自己,心裡的火氣一時壓了下來,她望着她繼續道,“今早在醫館的門外,本夫人看到了她,雖說沒看到她的臉,只是看了她的身形,但是她的樣子跟身段在本夫人眼中那可是尤記在心,豈能認不得她。”
“那王爺他?”貞兒不敢擡眸去問,只好垂着頭,壓低聲音問。
只見,莫茹淳忽而勾脣冷笑,“他豈能認不出來!在他心裡就算程十一真的化作了灰塵,他也能夠認得出她來。”她心中不悅地沉聲道。
“那……”貞兒還想問什麼,但見莫茹淳的神色不如先前那般明朗,便不敢再繼續問下去,“小姐,你也別太難過。這種事情急不得,會有辦法的。”
“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她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即使南宮景懷裡抱着她,心裡想的也是她程十一。
奪他的人容易,可奪他的心,談何容易。
“小姐,在這個關鍵時刻,您可不能泄氣。奴婢知道您心中不快,但是您只要趁這個機會,牢牢的將王爺的心牽制住,就算王爺心中有王妃,但是能夠讓王妃娘娘心痛,那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對!貞兒說的對,即使她得不到景王的心,她也不會讓程十一如意。
此刻,整個南昭恐怕已經傳遍了,景王夜送她去醫館的事,程十一全部看在了眼底,依她性格,本可以衝出來找他拼命纔是,可她竟然沒有出現。
這反倒令她有些看不懂了。
既然你不肯出現,那就這幾日就讓你多嘗些苦頭好了。
“我上次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莫茹淳接過貞兒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在這個時候,我們更應該趁熱打鐵,本想着靠一些流言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拆散他們兩人,但是,程十一孤傲的個性,倒是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貞兒微微一徵,隨即笑道:“小姐放心,後宮裡的人本就閒來無事,就靠流言蜚語過日子,而且,這件事事關景王妃與四王爺,必定不會就此作罷的。況且,後宮裡想要景王妃死的人,可是不在少數呢。”
……
回到書房,南宮景坐在椅子上。
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想起那雙淚眼朦朧含着怨氣的眸子,心口處就隱隱作痛。
一夜未歸,程十一能去哪裡,除了與慕容席在一起她根本就無處可去?
這個該死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爲不想再讓她被一些破事煩擾,他哪需要……慕容席那得瑟的神情不斷的在腦子裡閃現,這種種的念頭如魔咒吞噬着他的心,倍感難受。
真想把她拖回來打一頓屁股,還說自己智勇雙全,連身邊人的想法也看不透麼?南宮景輕輕的搖了搖頭,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她必然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了。
……
午時後,莫茹淳早已吩咐貞兒準備好了午飯,只等南宮景允諾而來。
她左等右等,等了許久,都不見他的蹤影。
莫茹淳白皙的臉漸漸黑了起來,她惱怒地對貞兒低斥道:“把這些飯菜,統統都給我扔了。”
貞兒嚇得臉色微微一變,“小姐,千萬別沉不住氣。或許,王爺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所以纔會……”
“能會被什麼事情耽擱,一定又是跟程十一有關係,今早他看到她時,本夫人就覺得不對,果然,他心裡還是想着她,無論自己做什麼,他的心裡只有程十一,貞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她情緒激動地抓住貞兒的手,淚眼婆娑地問。
貞兒看着她,心一陣刺痛,急忙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別這樣,什麼事情總會有辦法對付的。”
“還能有什麼辦法!程十一就像我的陰影,這輩子都無法除去,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將她從王爺心裡趕走,貞兒,我好累,我好害怕我自己堅持不下去。貞兒,幫幫我,幫幫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他的心。”莫茹淳兩行清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有些絕望的看着貞兒。
“小姐,小姐……”貞兒看着痛苦的小姐,心如刀絞般的難受,她緊緊抱住她的身子,腦子飛快地流轉,終於想到了什麼,她附耳對莫茹淳說。
莫茹淳聽完貞兒的主意,情緒似乎比先前安穩了些許,“這樣做真的能行嗎?”
“小姐,放心。王爺他也是人,即使他在無情,面對您的誠心,他也斷不會忍心拒絕的。”
莫茹淳聽了貞兒的話,美眸中似有染起了一絲希望。
“好吧。如你所說的辦吧。”
“……”貞兒站在原地半晌,輕聲說道,“小姐,其實景王爺與景王妃夫妻情深,小姐若是想要取而代之,不是這麼簡單的,除了後宮的謠言之外,現在,景王妃就獨自去了一個男人的住處,而且徹夜不回,這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裡,就不是夫妻吵架這麼簡單的事了。就算皇上再寵程十一都好,她的夫君,也是景王!”
莫茹淳眼神一沉,貞兒說得沒錯,按照貞兒教的,親自端着飯菜,前往書房。
莫茹淳從下人口中打探到,景王自早上回到書房,便沒再出來,莫茹淳本擔心他會出事,但想到昨晚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想必這個時候一定在休息。
莫茹淳沒敢打擾,一直端着飯菜在門外候着,也不讓人進去通報。
在外面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她端着飯菜的手,麻木的似乎都沒了感覺,腿也開始沒了知覺,整個人像要昏倒了似地,硬撐着身子,站在書房。
書房的門,終於打開了。
南宮景走了出來,莫茹淳見到走出來的景王,一時興奮,柔聲喚道,“王爺……”朝他走來,卻發現自己的腿早已麻木不堪,連步伐都無法邁開,一下子整個身子向南宮景身上撲了過來。
“王爺……”莫茹淳一聲驚呼,南宮景眼疾手快,伸手攬住她的腰間,將她連人帶手中的飯菜一起護在了懷裡。
“你怎麼樣?”南宮景一臉擔心地看着她問。
莫茹淳輕輕地搖了搖頭,“妾身沒事。”
“沒事就好!你大病初癒,何必再爲這些事情勞神?”他語氣有些不悅地道,但是動作很是輕柔的將她扶進了書房,這個地方,從來不允許除了程十一與兩位將軍之外的其他人隨便進出的。
五年了,莫茹淳也是第一次走進這個地方,低着的脣角,慢慢的浮起一絲冷冷的漣漪。貞兒的想法太過天真,僅僅靠一碗湯便能俘獲男人的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