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的面色頓時一沉,看着那女人陰笑着,緩緩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這人,赫然就是秦薰然!
她那相貌仍是極爲秀美,卻不復以往清麗,勾畫得上翹狹長的眼線給她平添了幾分妖豔,衣衫雖是廉價的粗麻布製成,卻被她那妖嬈的身段穿得透出十足的嬌媚來,跟從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怎麼會是她?”葉景菡也是見過她的,也知道綰翎對她是有恩的,此時卻聽到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要害綰翎!
綰翎眸光閃了閃,因爲兩人躲藏之處光線昏暗,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似乎整個人都籠罩在暗色裡,隱隱散發出寒意。
被這麼一驚,葉景菡原本悲傷憤怒的情緒倒反而緩和了一下,見綰翎鎮定得不爲所動的樣子,就繼續把目光投到了那邊仍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這跟葉二小姐又有什麼關係?”蘇正陽明顯並不贊同,“她畢竟是巡撫的女兒,這麼做怕是會引火燒身。”
只見秦薰然一手搭在蘇正陽的胸前,妖媚的眼睛裡卻透着無盡的怨毒,繼續挑唆道,“正是因爲是巡撫的女兒,葉府才丟不起這個人。只要利用葉景菡把她引出來,你再對她做點什麼,她敢對外聲張嗎?到時候還不是乖乖地聽我們的話。”
蘇正陽似是有些被打動,沉吟了一會兒,一手勾起秦薰然的下巴,調笑道:“你就不怕我假戲真做,看上了那葉小姐?”
“黃毛丫頭而已,及的上奴家的功夫嗎?”秦薰然笑得嬌媚,話語有些輕佻,又帶着十足的自信。
聽得綰翎眉頭一皺,她知道秦薰然在秦家過得並不好,不過也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但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一個人自甘墮落就怪不得別人。
當初秦薰然不情不願地回到秦家,秦琿家的本來就對她不滿,後來又被那死了原配的表兄佔了便宜,被迫嫁給表兄,因整天哭喪着臉,在對她失去新鮮感之後,表兄很快就又出去花天酒地了,還對她動輒打罵。
後來更是被秦家人知道了,她曾被賣入妓院之事,更加不把她當人,要不是還指望着她生孩子,秦家老早把她趕出去了。大概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秦薰然慢慢的就心理扭曲了,更是在不知什麼情況下,勾搭上了蘇正陽。
“但是葉景菡那邊怎麼說呢,我已經跟她說要離開一段時間了,恐怕暫時不能去找她。”又聽蘇正陽道。
秦薰然頗不以爲然:“那個蠢女人對你死心塌地,你隨便哄兩句不就得了,還擔心這個?”
秦薰然想起自己的悲慘命運,都是那個葉綰翎造成的,她就恨不得親手掐死她。要不是葉綰翎的阻止,她也許就嫁給葉公子了,就算不成,怎麼也不用回到秦家受盡欺辱。她早已完全不記得,當初自己被賣入妓院的時候,是誰救了她!
原本她不過是機緣巧合勾搭上了蘇正陽,想要藉此擺脫秦家罷了,後來無意中得知,這蘇正陽早已和葉景菡好上了。只要是葉家的人,她都恨,就攛掇得蘇正陽更加無恥起來,現在更是想要利用他把綰翎扯進來。
“這對狗男女!”葉景菡幾乎要按捺不住了,被綰翎生生按住了。
只見綰翎晶瑩剔透若紅寶石的嘴脣輕啓,聲音柔美得不像真的:“想要懲罰他們,可不需要我們出面。”
她悄悄在葉景菡耳邊說了幾句,葉景菡眼睛一亮,原本因大受打擊而顯得有限低迷的眉眼,都像是被提起神來。
這時裡面那兩個人已經停止了謀劃,重新做起剛纔的事情來。這個男人一看就是風月老手,葉景菡沒有吃大虧,簡直就是老天保佑。
綰翎冷笑着,慢慢拿出小包裡的一顆藥丸,用手碾碎後向裡面扔了過去。今天她可是有備而來,什麼奇怪的藥物都帶了一些,還怕整治不了你們!
葉景菡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着實是看不下去了,她早已扭過了頭,可那淫-靡的聲音還是聲聲入耳,真想立刻讓那對姦夫淫婦身敗名裂!
方纔她並沒看到綰翎的動作,她那帶着濃重厭惡之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擔憂,遲疑問道:“綰翎,他們做……做那個事,不知道會有多久,等到有人過來,他們會不會已經結束了?”
綰翎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她瞭然一笑,也不作答,只是對葉景菡悄聲道:“你出去找木蘭,把我剛纔跟你說的話告訴她,她知道怎麼做,然後就回來,跟我一起等着看好戲就行了。”
看着她目光裡透出的狡黠和篤定,葉景菡知道她必定是有了好主意,二話不說就悄悄按原路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葉景菡就又回來了,對綰翎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這時,她們聽到從裡面傳來了秦薰然的聲音。
兩人剛纔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聽蘇正陽柔聲安慰道:“別急啊,慢慢來嘛!”但那故作鎮定的聲音裡,明顯露出了一絲焦急,額頭上也起了一層薄汗。
“咦,這是……”葉景菡疑惑地看向綰翎,她雖然不懂這些,但也覺得奇怪,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呢?
綰翎泯然一笑,笑意裡透出一分調皮,說出的話完全不像在算計人:“剛纔我就在里布置了些東西。”
蘇正陽腦門上有一滴汗落下來,正好掉到秦薰然的臉頰上,盈盈的水珠落在雪白的肌膚上,他頓時眼睛一亮,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再繼續往下進行了……
“在哪兒呢?薰然啊,你沒事吧?”是秦琿家的聲音,另外還有其他七嘴八舌的雜聲,好像有很多人的樣子。
綰翎她們靠近外面一點,是最先聽到動靜的,兩人對視一眼,露出笑意。剛纔木蘭找了村裡的人去告訴秦琿家的,秦薰然在這裡跟人起了爭執,眼看要吃虧,讓她多帶點人來幫忙。
很快,秦琿家的就帶着一大幫子人,風風火火地進來了,她雖然對秦薰然這個兒媳婦並不滿意,但不代表就能給別人欺負了去,簡直不把他們老秦家放在眼裡!
“啊——”裡面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是亂哄哄的議論聲、辱罵聲、辯解聲……
不用看,都能猜到那場面是有多麼的勁爆!
“你這個賤貨,竟然在這裡偷人!”秦琿家的劈頭蓋臉就擡起大手扇了過去,秦薰然都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就被打倒在地,半邊臉高高腫起,嘴角有鮮血流了出來。
剛纔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對男女在一起,還被這麼多人看見了,今天這臉可是丟大發了!
“你那兒子就是個廢物,沒本事還成天打老婆,逛窯子,我早就不想在你家待着了!”秦薰然腦子“轟”的一下響過之後,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都擇不乾淨的了,反正名聲已毀成定局,倒不如豁出去了。
秦琿家的氣得渾身發抖,這時秦薰然的丈夫秦萬福也來了,二話不說就要揍這對狗男女。“你這女人,要不是當初看你可憐,又看在親戚的面上,你以爲我會娶你?真是狼心狗肺!”
沒想到,蘇正陽卻突然撲到秦萬福的腳下,拼命求饒:“大哥,大哥饒了我吧,我不知道這女人是有夫之婦,是她勾引我的!”邊說邊在身上掏東西,拿出一隻荷包塞到秦萬福手裡,“我只是路過的,真不知情啊,這些錢大哥拿去喝茶,千萬不要打我啊!”
這就是把所有污水都潑到秦薰然頭上了,此言一出,她驚呆了。葉景菡也驚呆了。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說他是禽獸那都是侮辱了禽獸。
此刻,蘇正陽的嘴臉真是令人噁心至極!秦薰然也就罷了,她也只不過是利用他罷了,兩人只能說實話各取所需,可葉景菡卻是付出了真心的,此刻是真心覺得自己瞎了眼了!
只有綰翎眼中並未出現異色,對於蘇正陽的表現,她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現在暴露得更徹底罷了。這種騙財騙色沒有擔當的男人,連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
“他們倆一定沒有好結果了,無論是浸豬籠還是送官府,都落不了好,咱們先回去。”綰翎悄悄對葉景菡道,這種污糟事,不看也罷,反正那兩個沒皮沒臉心腸歹毒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沒想到,她們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後面秦萬福的聲音道:“既然你是被矇蔽的,那就算了。”
自己老婆被睡了,居然就這樣算了?這秦萬福還真是個貪財的,在場之人聞言都是大爲不齒。
葉景菡頓時就停下了腳步,臉色青白交加,轉身就往裡面衝了過去,綰翎輕搖了搖頭,不過並未阻止。
本不想暴露她們的身份,結果如何只消讓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不過沒想到,秦萬福會這麼輕易放過蘇正陽!正好她也想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僞君子,而葉景菡顯然是氣難消,讓她發泄一下也好。這麼想着,綰翎也往裡走去。
“這個男人叫蘇正陽,是上屆鄉試解元,這等品德敗壞之人,以後當了官也只會欺男霸女!”
葉景菡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蘇正陽的鼻子,高高在上的、輕蔑地俯視着他,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凜冽,不見半分傷感,倒是像個路見不平、欲替天行道的俠女一般。
“哪來的瘋婆子!你胡說八道什麼?”蘇正陽眼看着能跑了,突然見葉景菡出來,嚇得臉色一白,立即氣急敗壞地罵道。
綰翎這時也出來了,對衆人道:“這位姑娘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正是發現了這蘇正陽的惡行,今天才追蹤至此,沒想到會發現這種事。”
秦琿家的是認識綰翎的,不過她很有眼色,看綰翎特意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這位葉小姐一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葉小姐都那麼說了,總不會無緣無故特地到鄉下來找人麻煩,想來是真的了。何況,她本來也不想放過這偷人的姦夫。
這麼想着,秦琿家的就對邊上幾個男人道:“把這個姦夫抓起來,一起送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