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那樣出色,或許,皇上真有這想法也不一定。不過呢,不管是不是,我都管不着。”綰翎按了按太陽穴,站起來對顏離做出送客的姿勢,“但是睿王殿下,這裡是小女子我的閨房,還請您離開吧,咱們改日再敘。”
顏離眉頭淡淡一挑,從座位上懶懶地站起來,拿起剛纔綰翎喝過的茶杯,就要送到嘴邊。
“慢着!”綰翎連忙阻止,有點莫名的尷尬,“這個杯子我用過,你,你要是想喝茶,我重新幫你倒一杯。”
顏離好像才恍然大悟似的,拿下茶杯特意仔仔細細看了一眼,故意道:“對啊,剛纔倒是沒注意,這杯沿上還有你的脣印。”
綰翎臉一燙,暗自慶幸,還好現在是晚上,光線不好應該看不出來臉紅。見顏離拿着茶杯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她剛要鬆口氣,可又見顏離突然又把杯子舉了起來,還沒等她反應古來,茶杯就空了。
“你!”綰翎咬牙,又不想輸了氣勢,一扭頭,頗有些賭氣的意思,“現在茶也喝完了,你是不是能走了?”
“多謝葉二小姐款待,本王就不打擾你歇息了。”顏離說着,走前還故意把已然空了的茶杯展示給綰翎看,尚且沾着水漬的杯沿上,隱約可見兩個模糊的脣印疊在一起……
這邊的月色,朦朦朧朧中染上了幾許曖昧的色彩,而此刻的公主府上,卻沒有半點新婚之夜的旖旎。
“相公怎麼還沒回來?”四公主坐在寬大的牀沿上,柔軟絲滑的金色帳幔從牀頭垂下,在紅燭的映襯下多了幾分熱烈,四公主最喜歡的就是這樣豔麗又華貴的顏色。
“回公主,蘇家那邊……”大丫鬟翠竹小心斟酌着用詞,儘可能不觸怒主子,“駙馬畢竟是蘇家的公子,總要過去看看。”
四公主就有些不悅了,一手抓下蓋頭就扔到了地上,命令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去,把駙馬給本公主找回來!”
“公主……駙馬臨走時說了,他就是去做做樣子,很快就回來。”見四公主又要發飆,翠竹馬上湊到她耳邊,半逢迎半勸說道,“雖然蘇家遠遠比不上皇家,可您和駙馬到底在名義上是蘇家的人,蘇丞相又還有些家底,駙馬多去表現一下沒壞處。”
翠竹不愧是能在四公主身邊站穩了的人,幾句話下來,四公主的怒氣就明顯平復了許多。她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見四公主面色鬆動,翠竹趕緊再接再厲,撿起地上的蓋頭,好好擺放在一邊,接着道:“再說那個蘇映璇,她居然狗膽包天想要陷害公主您,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上當場就賜死了!可見,皇上皇后有多麼重視公主您。”
“那是!母后是不用說的,即便是父皇,平日雖然對我嚴厲了些,可到底還是心疼我的。”四公主面露得意,白天的事她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也早就聽聞了,“蘇映璇這個賤婢,平時在本公主面前像只狗一樣,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翠竹見成功轉移了四公主的注意力,暗自鬆了口氣,忙附和道:“就是,居然敢對帝后最心疼的四公主殿下下手,可不是死有餘辜嘛!公主您是沒有看到,當時皇上那叫一個震怒,即便是蘇丞相和蘇貴妃一起求情,皇上都沒有放過她。”
“呵,就蘇映璇那個賤人,居然還想覬覦父皇的位置,還好老天長眼,早早助父皇除了她。”四公主越想越暢快,身上的疲累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牀上,道,“來,給本公主放鬆一下,慢慢等駙馬回來。”
“是,公主。”翠竹殷勤地蹲在一邊,給四公主按摩起來。
這才安靜了沒多久,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隱隱有女人的爭吵聲。
“公主,奴婢馬上去看一下。”翠竹嚇了一跳,趕忙在四公主發怒前,先站起來說道。
四公主冷冷的“哼”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是什麼人,膽敢在公主殿下的門口喧譁?”翠竹快步走出房門,來到外面的空地上,厲聲斥責道。
就見兩個女子正在那邊拉拉扯扯,其中一個氣質較爲小家子的,眉目倒是低順得很,看翠竹出來,連忙拉着邊上的女子走過來。
“這位姐姐不知道怎麼稱呼,雨眠在這見過姐姐了。”雨眠一口一個“姐姐”,嘴巴甜得很。
翠竹身爲四公主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這樣的恭維自然見得不少,也沒什麼稀奇的,但是面前之人自稱“雨眠”,她知道這女人是駙馬的妾室,還甚爲得寵,能對她一個丫鬟把姿態放得這麼低,倒是還讓人挺舒服的。
“好了好了,你們先別吵,打擾了四公主歇息,誰都擔待不起。”翠竹的語氣還是嚴厲,不過還是能夠聽出來其中的緩和之意,又對雨眠道,”叫我翠竹就好了。”
“原來是翠竹姐姐啊。”雨眠笑得十分諂媚,甚至還對着翠竹行了半個禮,不過一邊還緊緊地拽着身邊的女人。
“你放開我!”一道女人嘶啞的的吼聲傳來,充滿了怒意。
翠竹這才注意到,雨眠身邊拉着的那個病弱的女人,那女人滿臉病容,很是憔悴,打扮得也很素簡,但隱約還是能看出五官精緻,頗有幾分姿色。
“你是什麼人?膽敢在四公主門前放肆!”其實翠竹已隱約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不過仍故作不知,質問道。
“翠竹姐姐有所不知,這位是夫人呢!“還沒等溫珂開口,雨眠就搶先道,剛說完好像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連拍打自己的嘴,認錯道,“哎呀呀,瞧我這笨嘴,翠竹姐姐您可別見怪,這位啊,以前是夫人溫珂,不過現在嘛,跟我是一樣的,都是駙馬爺的小妾罷了。”
翠竹的眼神中就多了幾許蔑視,看向雨眠時則更多了些許意味深長,這個雨姨娘,還真是個妙人。接着,她又看向了溫珂,輕蔑問道:”溫姨娘,不知道你來這裡吵鬧,有何見教呀?“
”我……“溫珂憤怒擡頭,明明是雨眠這個賤人硬要拉她過來的,但這個翠竹卻直接把吵鬧的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雨眠眼底有得意閃過,見溫珂氣得臉色通紅,想辯駁偏又不敢的樣子,她故作姿態打斷道:”哎呀,看我,讓翠竹姐姐誤會了,其實是我要拉溫姨娘一起來的。”“你們來找四公主有什麼事?”翠竹問道。
“也沒什麼,我們知道駙馬爺他現在有要事不在房內,擔心公主無聊,想過來找公主說說話呢。”雨眠討好道。
翠竹不屑道:”四公主是什麼人,會和你們這樣的人說話?“
雨眠有點訕訕的,也不反駁,只道:“是是,公主千金之軀,自然不會和我們這樣的下等人閒扯,不過我們啊,也就是想給四公主見個禮,提前叩拜一下主母。”
“主母”二字,雨眠咬得格外重,明顯表示出投誠之意,而聽在溫珂耳裡,卻真真是刺耳極了。
“你自己下賤,不要扯上我!”溫珂自從得到由妻貶妾的消息後,就連着病了好些天,這會兒被雨眠硬是拉出來,本就攢了一肚子氣,現在聽到這話更是再難忍耐,拼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把雨眠推開了。
可溫珂本就虛弱,這突然一掙開,沒了雨眠的牽制,她就突然踉蹌着向後倒去,一直跟在身邊的雨笙只是虛張聲勢地叫了兩聲,根本沒有及時扶住她,於是她就這樣狼狽地摔到了地上。
“姐姐,我敬你以前也是當過夫人的,還叫你一聲姐姐,可你要搞清楚,現在四公主嫁進來了,從今往後,咱們府上的主母,可就是四公主殿下了!妹妹我也是好心,帶你一起來給公主見個禮,爭取給公主留個好印象,而你呢?卻反覆推諉不肯過來,難道你是覺得,四公主不配你的拜見麼?”
“我……我可沒有這麼說……”溫珂囁嚅着,面色更加不好了,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
“翠竹,你個沒用的東西。”身後突然響起四公主的聲音。幾人這才驚覺回頭,竟然不知道,四公主何時從房裡走了出來。
“參見公主,參見夫人!”雨眠機靈地跪了下去,並連着用了兩個不同的稱謂。
四公主面色稍霽,但看向溫珂的時候還是陰沉沉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道:“就你這樣的女人,也配當蘇郞的夫人?哼,笑話!”
“四公主……”溫珂強撐着站了起來,想要行禮,偏偏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病歪歪地倚在雨笙身上。
“好一個病西施啊。”四公主自然越發看得不順眼起來,她輕輕拍着手,冷笑着看向翠竹。,
“公主……”翠竹看向四公主,委婉地請示道。
四公主只是冷笑,什麼都沒說,看着溫珂的眼神則愈發嚴酷起來。
“來人哪,溫姨娘冒犯公主,把她綁起來!”翠竹明白了,馬上就對左右命令道。
“公主,公主請恕罪!我,我無意冒犯……”溫珂縱然恨極了四公主,可也知道好女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只得求饒。
“我?”四公主卻壓根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只要一想到,自己心愛的男子,之前就是被面前這個女人霸佔了許久,她就忍不住要狠狠折磨對方。
溫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何不妥,就只覺得臉上突然火辣起來。
“小妾就要守着小妾的本分,在夫人面前,當然要自稱‘奴婢’或是‘婢妾’了!”雨眠吹了吹自己的手心,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