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那身紅衣服脫了!本公主看着刺眼!”才進門,就聽四公主一聲令下。
“公主!我……”溫珂的聲音又驚又怒,又怕。
當綰翎走進去後,正看到四公主一把扯下了溫珂的蓋頭,連帶着精心裝點的寶石頭面都被扯歪了。
而四公主居然還要她把喜服給脫了,現在房裡可是圍了許多男客!
“你要是不脫,難道想讓本公主動手幫你嗎?”四公主雙手叉腰,活似個調戲民女的惡少。
溫珂見哀求不成,就眼淚汪汪地向蘇揚求助,顫巍巍地扯了扯蘇揚的衣角,抽泣道:“相公,您可得幫幫妾身啊。”
“你個不要臉的!誰是你相公?”四公主一個巴掌扇過去,就把溫珂打到了一邊,邊動手邊怒罵,同時把蘇揚給拉到了自己身邊。
“公主可真是勇猛啊!”有人在人羣裡大聲逢迎,讓四公主的氣焰更囂張了。
“合巹酒還沒喝呢,拜堂也是和一隻雞拜的,你叫哪門子的相公?”四公主毫不掩飾地指着溫珂的鼻子罵。
溫珂快要吐血了,耍手段她不怕,可這明面上的野蠻,她可做不來,何況是對着公主,做得來也不敢做啊!
“公主讓你脫,你就脫了吧!”蘇揚一句話,讓溫珂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好,脫吧,新娘子你就脫了吧!不過是件外套而已!”有那些不着調的公子們開始起鬨,場面簡直就像是青樓裡在調戲姑娘。
“公主您要是實在看我這身紅衣服不順眼,那能否允許我進側間換一身?”溫珂強忍屈辱,委曲求全道。
但即便是這樣,四公主也還是不依不饒,“不行,就在這裡脫!”
蘇揚不是不知道此事荒唐,但他現在就希望四公主能盡興了快點離開,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
“煩死了,不過一件外套罷了!”說罷,蘇揚竟親自動手,把溫珂身上的紅色喜服給扒了下來。
“好!蘇兄果然夠大氣!”紈絝公子們紛紛鼓起掌來,還有些人的目光則大喇喇地落在溫珂身上。
溫珂相貌身段還是很不錯的,今天成親又着意打扮了一番,因此今天看來十分嬌美,現在外套被脫掉後,更是顯得玲瓏有致,奪人眼球。
“既然是鬧洞房嘛,就要熱鬧,來!大家一起敬溫小姐一杯!”四公主氣焰越發囂張,舉起酒杯就逼溫珂喝酒,而且口口聲聲“溫小姐”。
蘇揚滿腔怒火,但現在卻分不清是對誰的了,他不敢對四公主發飆,那就只有把氣撒在溫珂頭上了,那次在宮裡要不是她太蠢,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嗎?
“溫小姐,喝一杯吧,今天是您和蘇兄的大喜日子,捧個場嘛,別掃興了!”有男子率先舉起酒杯,湊到了溫珂面前。
溫珂想往邊上躲,卻一不小心摔倒在了牀上,而蘇揚則被四公主拉到了一邊,擋住了視線。
“溫小姐,四公主都開口了,給個面子!”那名男子仗着四公主的態度,趁機調戲溫珂,畢竟這種情況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在別人的婚房裡調戲別人的妻子,可比逛青樓有意思多了。溫珂不得已,只得喝了一口,有酒汁掉進她的領口裡,胸口溼漉漉一片。
男子多喜獵奇,何況這些男子們本來就有些醉意,此時就更加過分起來,一杯接一杯地給溫珂灌酒,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酒香和曖昧的味道。
“蘇郎,你看看,她就是個蕩婦,看她和諸位公子們鬧得多起勁。”四公主纏着蘇揚,不讓他過去,正當溫珂和一男子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又故意讓他看到。
而蘇揚現在也是醉得糊里糊塗的時候,一轉眼剛好看到溫珂半倚在一男子身上,淺色的中衣上酒痕斑駁,臉色酡紅,頗有幾分欲拒還迎的意思。
“這個賤人!”蘇揚咬牙罵了一句,再看四公主的時候,似乎順眼了很多。
場面是越發的不可控制起來,像這樣的洞房,大概真是見所未見,前所未有的了。
“這些一個個的,也算是貴公子,我看,不比地痞流氓好多少!”
雖然葉景菡也十分厭惡溫珂,但此刻的情景也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就拉着綰翎往外走去。
綰翎原本也打算離開了,就一起往外走去,小心地避讓開身邊的人。
慢慢的,房中的女客們越來越少,因爲那場面實在有些不忍直視,但男子們卻越發得興致高昂起來。
“溫小姐該不會出什麼事吧?”葉綰瀅也跟着往外走去,擔憂地看了裡頭一眼。
“公主的事兒,哪裡是我們能管得了的。”綰翎輕飄飄一句話,出門前的最後一眼,剛好看到溫珂的衣領被一人給扯了開來,露出脖子上紅色的繩結。
這洞房鬧得!還真是夠精彩!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綰翎也不想再親眼觀摩了。
“你看那宮裡來的嬤嬤,我就不信她在門口聽不到動靜,怎麼還能這麼鎮定?”等回到自己馬車上,葉景菡才驚奇道。
綰翎靠在白羽枕上,懶懶道:“只要四公主不出事,一個嬤嬤罷了,管那麼多作甚?”
至於四公主的名聲,說得難聽點,四公主還有什麼好名聲?只要人身安全不出什麼事,就算是皇后身邊的嬤嬤,恐怕也懶得管她。
“溫珂和蘇揚也真夠倒黴的,招惹誰不好,招惹上四公主?”這話聽着是在感嘆,卻不難聽出其中的幸災樂禍來。
葉綰瀅也跟着幽幽道:“這事兒,恐怕不出明天,京城裡就得傳遍了吧。”邊說,眼神還若有似無地從綰翎身上瞟了過去。
“你們說……洞房裡該不會真出什麼……”葉景菡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就變得有幾分微妙來。
“反正明天就知道了,急什麼?”綰翎好笑道,“你要真好奇,剛纔幹嘛拉我走?”
“還不是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長針眼?”葉景菡十分理直氣壯。
馬車裡,幾人說笑着就遠去了。
而就在剛剛,洞房外面,江陌衍見綰翎安然出去後,過了會兒就也離開了。
剛到外面,就見顏離站在不遠處,天色已經暗了,那一抹玄色身影在天際微光的映襯下,顯得愈發修長而模糊。
“沒想到睿王還在。”江陌衍走近後輕施一禮,隨後又道,“今日之事,還沒謝過睿王。”
“你謝本王什麼?”顏離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一抹冷笑,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夜色中的背影顯得十分漠然。
江陌衍的態度卻沒有多餘的畏懼或是拘謹,依舊是那樣不緊不慢的平緩,規矩而又不卑不亢,“多謝睿王幫助在下,避免了四公主的誤會。”
“呵,你可知道,能被皇后親生的公主看上,前途該是多麼光明一片。”
“睿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若說是四公主這樣的前途和福氣,在下還真是消受不起。”江陌衍回敬道。
顏離回過身來,“即便你不識擡舉,那也該謝葉二小姐,跟本王有何干系?”
“雖說是葉二小姐把我拉開的,不過,蘇揚爲何會那麼巧地出現在湖邊?還有,怎麼那麼巧,突然出現一個小廝把蘇揚拉到了湖邊,慫恿他下湖把四公主給救了出來?還有那些洞房中百般起鬨的人。”
今天發生的一切,江陌衍並不清楚,有多少是人爲的,有多少是巧合,也不清楚綰翎在其中到底參與了多少,但在四公主這件事上,他相信,跟睿王絕對脫不了關係。
每個環節,看似簡單巧合,但要真正連貫順利地實施起來,卻並不容易。能在蘇家有能力做到這些,並且有理由會做這些的,江陌衍相信,除了顏離,不作第二人選猜測。
“看來,狀元,並非浪得虛名。”顏離此言,卻讓人聽不出是褒還是貶來。
“多謝睿王誇讚。”不管是誇是貶,江陌衍只笑着承下。
顏離下巴微微揚起,狹長的鳳眸在江陌衍身上深深看了一眼,走前留下一句,“你該知道,本王做這些,絕非是爲了你。”
我當然知道,王爺你做這麼多,是爲了誰。
江陌衍看着遠方,默默心說,沒有回話,但卻不代表他就此退縮了。身份貴賤是天生的,可經過後天的攀爬,未來如何,沒有人可以就此定論。
世人提起冷麪睿王,皆心生畏懼,自也有像江陌衍這樣“不怕死”的人,當然也會有蘇映璇這樣不知好歹之人,而今夜,她卻也第一次生出恐懼來。
不過,卻並非是因爲顏離。
“小姐……”碧水戰戰兢兢地看着蘇映璇,猶豫道,“小姐,我們……今晚發生的事,我們要告訴相爺和夫人嗎?”
蘇映璇剛從人羣中出來,剛好站在風口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被碧水一打岔,猛地全身一個激靈。
“父親母親那兒,會有人去稟報的,用不着我們。”沒想到,蘇映璇並沒發火,反倒是有些愣愣地往前走去。
這些事,難道都是葉綰翎一手安排的嗎?她真的有這般狡詐的手段嗎?難道顏離哥哥就要拱手相讓?
蘇映璇心頭縈繞着無數的疑問,今天,她親眼目睹了溫珂的屈辱與難堪,雖然葉綰翎好像什麼都沒做,但總覺得跟她脫不了關係。如果是這樣,那還要繼續與她爲敵嗎?鬥得過她嗎?
“不!我不甘心!”蘇映璇頭腦中不知道天人交戰了多久,突然停住腳步,眼睛頓時大亮,露出兇光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顏離哥哥是我的!誰都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