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看着那橋上站着的孤傲身影,沐浴在陽光下,全身散發着光芒,耀眼的不可方物。
她突然害怕出聲,這樣的春意融融的景色,那麼美麗的背景,渾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彷彿是上天留下的最美的畫卷,覺着連呼吸都變的罪惡。
他的背影看的越久,越覺得他孤單,他身上有着冰冷的盔甲,讓人害怕的想要遠離,可是在這陽光下,她彷彿看到了冰冷盔甲的融化,將他悲傷無助的那一面展露無遺。
到底什麼樣的他纔是真正的北唐烈?她突然想多瞭解這個人!
瞭解多了,順便問一下天山雪蓮藏在哪!
顧卿腦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突然想到性命攸關的最後一味藥還在北唐烈手中呢!她要怎麼才能拿到呢?要勾搭踏月嗎?看着好像很好勾搭的樣子?
“你在做什麼?”
腦袋上方突然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嚇了顧卿一跳。她急忙擡起頭,才發現自己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北唐烈龐大的身軀直接橫在面前。
由於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依稀看見那眉眼俊朗,不得不說,北唐烈確實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啊!
看着顧卿還處於發呆的狀態,北唐烈拿起一根指頭,狠狠的戳了戳,語氣頗爲不悅:“本王問你話呢?”
顧卿這才收回脫繮的思緒,看着那晦暗不明的眼睛更加深邃難懂,想到剛纔他還差點殺害了那麼多人,心也慢慢的涼了下去,哆嗦着牙齒說道:“那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要謝謝你。”
“什麼?”
他的話讓顧卿心頭一沉,她又哆嗦着牙齒,壯着膽子說了遍:“那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要謝謝你。”
看着她緊張到牙齒打顫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怕自己。北唐烈嘴角輕輕上揚,只是逆着光的顧卿看不見而已,那笑容漸漸放大,一雙鳳目微微眯起,似乎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東西。北唐烈心中有一種別樣的情緒悄悄的發芽生長。除了她以外,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顧卿和她說謝謝了。只是顧卿與她不一樣,她從來不會畏懼自己。
說到底,顧卿終究不會是她!
剛纔所有的微妙的感覺一下子消失殆盡,原本看着顧卿和煦的目光,眨眼變得冰冷,這個女人終究代替不了無憂!
感覺到他渾身僵硬,冰冷的氣息猶如春風撲面而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惹怒他了,怎麼突然變得不高興了。這種冰冷生硬的氣息來的太快,也太猛,她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這纔看清北唐烈臉上有些痛苦複雜的表情。
“你……你怎麼了?”她想上前,但是伸了伸手,終究沒有,她實在害怕。
北唐烈冷冽着一雙寒眸,猶如利刃緊緊的鎖着顧卿:“給本王滾!”
顧卿是個乖孩子,人家都說滾了,能不麻溜溜的跑嗎?於是顧卿毫不猶豫,直接掉轉頭,撒開丫子就跑,她發誓,再也不會和這個神經病道謝,簡直有病!
看着顧卿的身影漸漸消失,北唐烈心中竟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一拳揮出,大理石修葺的護欄猛然寸寸碎裂。
聽着遠處傳來的巨響,顧卿慶幸自己走的快,否則北唐烈發瘋的
話,自己還真是死定了!
回到昭陽殿,找來吳媽。吳媽本是前皇后身邊的侍女,自從北唐烈回來就一直在王府伺候着了,算是最瞭解北唐烈的人了。
“吳媽,你知道王爺的腿爲什麼殘疾的嗎?”
吳媽謹慎的看了眼四周,所有丫環眼觀鼻,鼻觀口,緘默不語,這纔是真的一條心呢!
“其實老奴也不大清楚,因爲前朝覆滅,留下來一大堆前朝餘孽,而王爺是一直緝拿的,沒想到四年前一場圍剿中,不小心被敵人的毒箭所射,但是後來聽說已經差不多好了,沒想到竟然惡劣,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你知道王爺在前朝當質子的事情嗎?”顧卿繼續問道。
吳媽搖搖頭:“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許多年前,南北朝兩大帝國分挺抗拒,但是南方地理環境比我北周優越,雖然同爲兩大國,但是北周明顯不如前朝,爲了表示衷心,這纔不得已將烈王爺送去,那時候烈王爺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孩子,但是爲表忠心,只能忍痛割愛。當時送去的時候還有幾個陪從,但是回來的時候只有王爺一個,那十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顧卿敢對天發誓,那十年絕對是慘不忍睹,看北唐烈那性子分明就是扭曲的!
前朝的十年,就是沒有鑰匙的寶箱,知道看不到的心情,好難受啊!
顧卿哀嚎一聲,她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天山雪蓮啊!什麼時候才能逃離昇天啊!她的美人徒弟到底什麼時候纔來啊!
這幾日過的十分安逸,轉眼就是皇后的生辰,而距離上次,顧卿已有七八天沒見到北唐烈了。現在終於見到了,想想還是有點小惶恐啊!
上了馬車,看見端坐那不苟言笑的北唐烈,顧卿僵硬了一下,然後艱難的福了福身子,行了禮,然後乖乖的在遠處坐下。
北唐烈看了下兩人的距離,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顧卿的眼神也有些不友善。她提防自己彷彿是逃避毒蛇鼠疫一般,這樣的感覺讓北唐烈很不爽。
“過來。”他低喝一聲。她要躲着,他就偏不讓她如願。
顧卿小臉頓時皺巴巴的,屁股挪了一點。
北唐烈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眼底的黑色潭水越積越深,彷彿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正暗潮洶涌着。
顧卿心知不妙,於是又挪了一點。
看着還有將近兩個人的距離,北唐烈的眉毛終於深深的糾纏在一起了,語氣忽地一沉:“你這麼不待見本王?”
顧卿苦着一張小臉,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變得更加醜了:“我不是不待見王爺,我是怕王爺不待見我啊!”
“過來!”他的耐心快要消磨殆盡,這個女人要是再敢忤逆,他真的怕自己一掌劈過去。
顧卿終於在他爆發的前一秒,將自己金貴的屁股,險險的搭在他邊上的軟榻上,這樣行了吧!
看她坐了過來,北唐烈的眉毛舒展了幾分,隨意的問道:“皇后賀禮準備好了嗎?”
顧卿點點頭:“準備好了。”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就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一路上有驚無險的度過,過了半個時
辰終於來到皇宮。
今日皇后生辰,宮裡變得異常忙碌,來往的宮人不斷穿梭在宮道上,一路上也看見不少大臣的馬車飄飄然路過。
一路上行了繁複的禮節,終於到了宴請羣臣的太和殿。北承帝一見北唐烈,渾濁的雙眼頓時眯成了一條線:“剛說你呢,你就來了。”
北唐烈隨意行了一禮,便問道:“父皇說兒臣什麼?”
“皇后跟朕說烈王妃準備了一分獨具匠心的賀禮,所以朕就好奇了!”
原本還站在北唐烈身後,乖巧的裝扮好兒媳的顧卿愣了一下,呆呆的擡起頭,看見北承帝一雙蠟黃的雙眼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獨具匠心的賀禮?那是個什麼東東。
她僵硬的回給老皇帝一個心知肚明的微笑,然後狠狠的拽了一下北唐烈的衣角,北唐烈斜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直接轉過腦袋,朝着位子走去。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壓低聲音問道:“喂!你和皇后說了什麼?什麼獨具匠心的禮物?”她不過是挑了一對玉如意,反正生日年年過,皇后還在乎這些東西嗎?
北唐烈還是一副千年寒冰,不近人情的樣子,連問了幾聲,他都毫無反應,顧卿只好悻悻作罷。
宮宴是在中午,時間還早,座位已經滿了,座無虛席,趕巧的是忠王一家就這麼坐在自己對面。皇上下首除了後宮幾個高居妃位的妃子,其下坐着的自然是各位王爺,而忠王是皇長子,自然是第一個。皇上有九個兒子,除去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現在也只剩下皇長子北唐終,五王爺北唐雲,八王爺北唐風和九王爺北唐烈了。而云王依附忠王,北唐風和北唐烈交好,四個王爺,又分爲兩撥。
顧卿對面的就是忠王和雲王,在下面的就是顧相一家,此時顧瀟瀟正雙目圓睜的瞪着自己,顧卿笑眯眯的回了一個眼神,用手摸摸肚子,意思十分明顯。
顧瀟瀟白淨的臉龐氣的通紅,這個卑賤的庶女竟然膽大至此!眼看着就要把持不住,沒想到大夫人一把拉住,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顧瀟瀟雖然仍然氣的臉色通紅,但是明顯好很多,好衝着她得意的笑了兩聲。
顧卿也不理會,隨意的看了下自己這邊都坐着些什麼人,前面的是北唐風,他是孤家寡人,但是他並不寂寞,左右摟着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宮女,一面目不轉睛的盯着下面的舞女,一邊享受的吃着遞過來的葡萄。
顧卿搖搖頭,賤人一枚,不必理會!
再看下面那一桌,顧卿愣了一下。
那一雙分外妖嬈的眼睛,正透過薄弱的銀質面具傳達着熊熊怒火。蕭引呲了呲牙,眼神極其不善的瞪着顧卿,分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啊!
顧卿心頭一跳,沒想到緊挨着自己的是蕭引,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尷尬的笑了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只是蕭引看到她的笑容更加氣憤,這個不知死活的顧卿,還真的拿自己的畫像去賣錢,真是膽肥了!
受不了蕭引如炬的目光,顧卿將眼神收了回來,心虛的瞄了眼北唐烈,他正淡然的喝着茶。鬆了口氣,要是被他知道她扒了人的衣服,還畫了春宮圖,想想都背脊發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