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情神色猛然一僵,看在面具男眼中就是她有事情瞞着他,秦可情根本沒注意到面具男怎麼出手的,而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經扼住了秦可情的脖子:“說話之前最好想清楚後果。”面具男緩緩地說着,手還在不斷收緊。
秦可情感覺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她雖然對面具男的瞭解並不多,但是有一點很確定,這個男人冷血無情而且危險至極,如果她不乖乖把事實說出來,今天真的有可能被這個男人活活掐死。
“我……懷……孕……了……”秦可情臉色漲紅艱難地說到,感覺到面具男的手又猛地收緊了一下,秦可清雙眼已經往上翻了,“是……你……的……”
面具男猛地鬆手,秦可情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臉色青白狼狽至極,面具男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秦可情捂着自己發疼的胸口,擡頭看着面具男一字一句地說:“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哼,”面具男冷哼了一聲,“真是可笑,你怎麼知道孩子不是陌毅的?”
秦可情臉上閃過一絲羞憤,還是開口說道:“我回到錦雲城之後,陌毅根本從來沒有碰過我!”
面具男的眼神這下終於變了,深深地看了秦可情一眼,似乎在確認秦可情究竟是不是在說謊,就聽到秦可情說:“今天求主公幫忙殺的那個男人是給我把脈的大夫,另外一個是我的丫鬟,他們都知道我懷孕的事情,所以必須死!”
面具男看着秦可情,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冷聲說:“他們爲什麼必須死?”
“這個孩子不能留!我懷孕的事情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秦可情下意識地說,說完之後就感覺一陣寒意瞬間籠罩了自己,而她就那樣再次被面具男扼住脖子,從地上給提了起來……
“你是想繼續做陌毅的女人對吧?本尊的孩子你都敢殺?誰給你的膽子?”面具男看着秦可情的臉色再次由紅轉白,明顯十分難受的模樣,心中卻並沒有任何憐憫。
秦可情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她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如果面具男不放開她的話,她真的就要去見閻王了。
就在秦可情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的時候,面具男猛地放開了她,她軟綿綿地再次跌坐在了地上,就聽到面具男冷聲說:“想要命的話就乖乖把本尊的孩子生下來,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跟你那個寶貝女兒都不得好死!”
“可是陌毅知道這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容忍我繼續留在這裡的……”秦可情喃喃地說,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還想帶着本尊的孩子繼續留在這裡?”面具男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不要再癡心妄想做什麼陌夫人了,今天就跟着本尊離開!”
“不!”秦可情不甘心地大聲說。她不能離開,她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十五年了,這裡是她日日夜夜做夢都想要回來的地方,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纔得到陌夫人的名分,她怎麼可以離開?一離開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秦可情話落,面具男直接甩手抽了她一巴掌,她的半邊臉頰迅速地腫了起來。面具男俯身,陰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秦可情的眼睛說:“上次本尊好心放過你的女兒,你說本尊現在去西巖國找她,把她的肚子也搞大怎麼樣?”
“不!”秦可情眼中閃過巨大的驚惶,伸手抱住面具男的腿大聲說,“不可以!你不能動我的萱兒!”陌萱的存在,是秦可情這輩子最驕傲的一件事,她每次想到自己生下了天定鳳女,自己是鳳女的母親,就感覺到自己骨子裡流淌的血液都是高貴不凡的。
上次她帶着陌萱找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答應了她的哀求,同意幫陌萱恢復處子之身,但是條件卻是要讓陌萱陪他一晚。當時秦可情苦苦哀求,並且主動在這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獻上自己的身子,才讓這個男人放過了陌萱。
如今陌萱已經順利嫁給了西巖國太子明宸,如果在這個時候被這個男人盯上,接下來定然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秦可情怎麼甘心自己精心謀劃出來的鳳女被這個男人給糟蹋了?!
“哼!”男人低頭看着秦可情冷聲說,“想要你女兒過得好,你最好乖乖聽話,跟本尊離開把孩子生下來,否則的話……”
“我跟你走!”一想到陌萱,秦可情就再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了,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大聲說。如今知道她懷孕的穆同和婉兒定然都活着,把他們救走的陌杉說不定也知道了,陌杉未必不會告訴陌毅,到時候她依舊無法留在陌將軍府,就算現在把肚子裡還沒成形的孩子流掉也來不及了。
更何況,她已經被眼前這個男人盯上了,這個男人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還想要這個孩子,秦可情已經意識到,如果孩子出了什麼事情,她跟陌萱都要陪葬。她不想死,也不想讓陌萱死,這個男人太危險,根本就擺脫不了。目前她已經走投無路了,留下來面對陌毅,等待她的或許是更加不堪的境地,跟着這個男人離開,至少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她是安全的……
電光火石之間,秦可情想了很多事情,心中也下下定了決心。事到如今,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秦可情放開面具男的腿,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面具男說:“主公,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想求主公幫我殺兩個人。”
面具男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可情說:“誰?”
秦可情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緩緩地說了兩個字:“寧玉和陌杉。”
十六年前,秦可情因爲秦家的變故,不得不離開錦雲城,而如今她終於回來了,纔沒過多久,又不得不再次離開。
她好恨!恨眼前的男人,更恨的人,卻一直都是寧玉和陌杉。陌毅對她態度的轉變那麼明顯,她固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陌毅定然是愛上了寧玉,只是他自己先前都沒有發現罷了。
昨夜秦可情得知陌毅回來而且來了後院,就滿心歡喜地想要去迎接陌毅,她看到了陌毅,陌毅卻沒有看到她,然後她就看着陌毅徑直朝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她靜靜地跟上去,發現陌毅進了一個院子,很久都沒有出來,院門上掛着一塊十分雅緻的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字——玉函院……
秦可情很想去質問陌毅爲何要這樣對待她,可是她最終還是沒去,因爲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而秦可情對寧玉的恨意,經過昨晚又增長了好幾倍。寧玉已經走了,陌毅依舊忘不了她是吧?那就讓她去死吧!跟她的兒子一起死!
“好。”面具男開口,聲音詭異地說了一個字。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而且不止一個人,秦可情神色突然有些驚慌,面具男卻絲毫未動地坐在那裡。
門被人大力推開了,怒氣衝衝的陌毅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神色莫名的陌杉。
陌杉看到秦可情房間的面具男人,眼神一冷,手已經按在了自己的刀上面。
“毅哥哥!”秦可情顯然沒想到來人竟然是陌毅,而看到陌毅的臉色和他身後跟着的人,秦可情心中一跳,瞬間意識到,陌毅都知道了!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陌毅看着秦可情,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如冷刀一般的目光落在了房間裡的面具男身上,“他是誰?”
“你沒有資格知道。”面具男緩緩地站了起來,看着陌毅冷聲說。
秦可情很想跟陌毅解釋,可是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清晰明瞭地呈現在了陌毅面前,不論現在秦可情狡辯什麼,陌毅都絕不會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個字了……
“你不是讓本尊幫你殺了寧玉和陌杉嗎?本尊都不用費力去找,陌杉就來了。”面具男聲音詭異地說,而他的話也成了斬斷陌毅對秦可情最後一絲情分的利刃。
陌毅雙目赤紅地看着秦可情,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而面具男飛身而起朝着陌杉就打了過來,陌毅下意識要去擋,卻被陌杉輕輕一推給推到了一旁。
隨着面具男的掌風到了近前的,是一排密密麻麻泛着幽藍光澤的毒針,每一根都細如牛毛,明顯淬了劇毒,陌杉在飛身躲開的時候,雙手已經拔出了自己的鳳鳴刀,身形如鬼魅一般朝着男人攻了過去。
面具男從一開始就在用暗器,而他身上的暗器五花八門層出不窮,彷彿怎麼都用不完。陌杉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陰毒的對手,得虧她的反應速度超級快,否則早就被面具男的暗器所傷了。
陌毅目不轉睛地看着上方的打鬥,生怕面具男傷到陌杉,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情去關注秦可情。而陌毅早就發現,不知何時陌杉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遠遠地超越了他這個父親。高手過招的時候,貿然前去幫忙有時候並不是明智的,陌毅雖然心急如焚,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劍柄,以備不時之需。
面具男是個絕頂高手,不僅內力招式都很強,暗器功夫更是爐火純青,陌杉感覺自己的內力在不斷消耗,而且一直都在全神貫注地應付面具男層出不窮的暗器,這樣下去,最終必敗無疑。
陌杉心中一冷,兩把刀在雙手中飛速旋轉,已經出現了幻影,也將面具男射過來的暗器紛紛打落,而陌杉在雙刀的掩護之下身形極快地逼近了面具男,雙手雙刀凌厲地朝着面具男攻了過去!
距離太近其實並不適合用暗器,陌杉的動作極快,逼得面具男根本就找不到機會發暗器,只能赤手空拳迎上了陌杉的攻擊。
陌杉這麼多天日以繼夜的修煉不是白練的,她現在的身體處於最佳的戰鬥狀態,不放過任何一個時機,身形矯健,出手凌厲狠辣,沒過多久就將面具男逼退了兩步。
面具男沒想到陌杉竟然這麼強,用盡全力對着陌杉打出了雄渾的一掌。雖然陌杉很努力,但是內力依舊是她如今的弱勢,尤其是在面對絕頂高手的時候。明知不敵,陌杉抽身而退,並不想勉力迎上去。
就在陌杉連連後退的時候,面具男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而一直站在下方關注着戰局的陌毅看到眼前閃過一絲金光,猛然飛身而起,拼盡全力擋在了陌杉面前……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陌毅被面具男用盡全力的一掌正面擊中,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落下去。
“爹!”陌杉飛身而來抱住了陌毅,看到陌毅胸前的三個血洞,眼眸猛然睜大,突然意識到陌毅爲何要突然上來幫她擋她明明已經可以躲過去的一掌,因爲伴隨着這一掌的,還有陌杉根本沒有發現的暗器。陌杉已經退到了安全距離之外,掌風到跟前的時候已經不剩什麼了,可是這暗器定然不會消失……
“毅哥哥!”秦可情失聲尖叫想要過來,卻被面具男提在手中,很快消失了蹤影。
剛剛面具男那一掌耗費了極大的內力,而陌杉之所以沒有發現掌風中還蘊藏着暗器,是因爲那暗器是從面具男身體裡發出來的,而且是無色無形的,根本就看不到。這是面具男輕易不會使用的絕招,曾經用過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從未失手。陌毅之所以看到了一道金光察覺不對勁,是因爲那樣的暗器並不是絕對不可見的,需要在某一個非常特殊的角度才能捕捉到一點蹤跡,而陌毅所站的位置,正好看到了……
陌杉抱着陌毅猛然飛身而起,而陌毅嘴角一直在大口大口的往外噴血,胸前的三個血洞也觸目驚心。
“爹,我帶你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陌杉拼盡全力朝着皇宮的方向飛去,臉色已經冷然一片。
陌毅已經有些昏沉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着陌杉如玉的臉龐,眼神突然有些恍惚,聲音虛弱地說:“杉兒……如果……我……死……了……你……去找……你娘……照顧好……她……幫爹……跟……你……娘……說……說一句……對不……起……”陌毅的聲音到最後已經幾不可聞,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合上了。
“爹!我不會幫你的!有什麼話你自己活着去跟娘說!”陌杉看到陌毅的樣子,低頭大聲地說。
陌毅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卻並沒有睜開眼睛,而陌杉已經到了皇宮門口。
“來者何人?!站住!”
皇宮門口的侍衛遠遠地看到一個人抱着另外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飛身而來,一個個神情戒備地拿好了手中的武器。
“是陌駙馬!”有一個侍衛認出了陌杉,驚呼了一聲,原本嚴陣以待的侍衛們瞬間都鬆了一口氣,就那麼看着陌杉從皇宮大門上空飛身進去,沒有任何人阻攔。
“皇上,陌駙馬來了!”
剛剛聽到御書房門口的稟報,夜白宇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還沒等他起身,門已經被踹開了,神色冷凝的陌杉抱着陌毅大步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夜白宇說話間已經到了跟前,第一時間確認陌杉身上的血都不是她自己的,這纔看向了陌毅。
“找太醫救我爹。”陌杉快速地說完,已經把陌毅平放在了御書房中的一張軟榻上。
夜白宇看到陌杉眼中的痛色,沒有吩咐門口的小太監去請太醫過來,而是自己瞬間從御書房中消失了,似乎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夜白宇去而復返,手中還提着一個神色驚惶的老頭兒。
這是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王醫正,平時裡就在宮中待命,住的地方距離御書房並不遠,夜白宇直接飛過去二話不說把他提了過來,這老頭現在還感覺氣沒喘勻呢。
“給我爹醫治。”陌杉冷冷地看了一眼王醫正,王醫正目光落到軟榻上那個彷彿在血泊中的人身上,心中猛然一驚,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快步走了過來。
王醫正先是探了探陌毅的脈息,雖然十分微弱但是還有,這並沒有讓他鬆口氣,因爲陌毅如今的情況很兇險,再晚一會兒送來就是一具屍體了。
夜白宇在提着王醫正過來的時候,把他的藥箱也帶過來了,王醫正手腳利索地拿出了需要用的東西,先給陌毅服下了一粒他特製的保命藥丸,這東西原本是專門留着給皇上以備不時之需的,可是如今情況兇險王醫正也顧不得了,畢竟躺着的這個也不是一般人,他要是再開口請示夜白宇,陌杉說不定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王醫正終於將陌毅身上的三個血洞給包紮好,血止住的時候,他已經滿頭大汗,腿都有點打顫了。
“怎麼樣?”陌杉看着王醫正問。她當時心知陌毅情況兇險,府中的大夫很可能救不了,所以就直接帶着陌毅來了皇宮找醫術最高明的太醫。
“陌將軍受傷太重失血過多,微臣並沒有十分的把握。”王醫正有些膽戰心驚地說。陌毅受傷實在太嚴重了,五臟六腑都受了嚴重的內傷不說,胸口中的暗器更是差點直接要了他的命。雖然王醫正已經用上了最霸道的藥,可是仍然不敢說陌毅一定能夠醒過來,因爲陌毅現在還在危險期,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
陌杉看着陌毅依舊臉色煞白的模樣,拳頭微微握了一下,看着王太醫說:“勞煩了。”
王太醫這下真的是惶恐了,額頭的冷汗剛剛落下又起了一層,對着陌杉深深一禮說道:“陌駙馬放心,微臣自會盡力。”
容華樓。
陌杉早上出去,後來回來送了兩個人,芸娘想着陌杉晚上肯定還要回來的,在傍晚時分就去後院自己住的地方準備好了食材,準備等陌杉回來之後下廚給她做兩個清淡的小菜。
可是已經夜幕低垂了,陌杉依舊沒有回來,被陌杉送到芸娘這裡的婉兒和穆同倒是該吃吃,該睡睡。
容華樓這會兒正是忙的時候,芸娘看過婉兒和穆同都吃完飯睡了之後,就準備到前面去。剛剛關上門,就感覺身後有人,猛然轉身就看到陌杉神色疲憊地站在那裡,墨色的衣襟上有多處已經乾涸的血漬。
“主子,你沒事吧?”芸娘神色大變。
“沒事。”陌杉看了一下自己已經面目全非的衣服微微搖頭,然後對芸娘說,“那個姓穆的大夫呢?”
“在房間裡,已經睡下了。”芸娘看到陌杉衣服上雖然有血跡,但是並沒有任何殘破,意識到那些血跡都不是陌杉自己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嗯,你去忙吧。”陌杉說着朝穆同的房間走了過去。
芸娘並沒有離開,片刻之後就看到陌杉提着睡眼惺忪的穆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了她一眼說:“明天一早把那個丫鬟送去陌將軍府。”
“是。”
芸娘話落,陌杉已經提着穆同飛身而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睡夢中被人弄醒就算了,這會兒還被一個並不比自己高的男人提在手中,還在天上飛,穆同的心情簡直糟透了。他是招誰惹誰了?不過是開個小醫館行醫救人,做的都是積德行善的事情,怎麼一日之間淪落到這種境地?因爲發現了一個夫人不可告人的醜事,差點被殺人滅口,命懸一線的時候被人救了,然後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關了起來,這會兒又不知道要被帶到哪裡去……
穆同越想越覺得很氣憤,微微掙扎了一下就聽到陌杉冷聲說:“再亂動就把你扔下去!”穆同朝下面看了一眼,看到不斷掠過的房舍屋頂,這要被扔下去,絕對不死也殘……想到這裡,穆同只能屈服了,一動不動像一個木樁子一樣被陌杉帶着,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直到到了御書房門口,陌杉才終於將穆同給放了下來,只是放在了地上,但並沒有讓他自己走,他現在手腳發軟也根本走不動。
陌杉踹開御書房的門,拽着穆同的胳膊大步走了進去,就看到王太醫正在滿頭大汗地給陌毅喂藥,而她不過離開了一會兒,陌毅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了。
陌杉一鬆手,穆同就跌坐在了地上。她快步走了過去聲音有些急切地問:“我爹怎麼樣了?”
王太醫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說:“微臣已經盡力了……”他已經第二次用了最霸道的救命之藥,結果陌毅沒有任何好轉,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
陌杉的眼神突然落在了穆同身上,兩步過去把他提了起來,直接拽到了陌毅的牀前冷聲說:“把我爹救醒,不然我殺了你!”
陌杉也是一時情急,穆同看到陌毅情況兇險,倒也沒時間跟陌杉計較,握了握拳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伸手就按住了陌毅的兩個穴位。
“不可……那是……”王太醫剛剛開口,感覺到陌杉冷然的目光,直接低頭退到了一旁……他已經無能爲力了,現在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陌杉既然帶了這個年輕人過來,他定然有什麼過人之處,王太醫知道自己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保持沉默。
穆同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陌杉看着陌毅的臉色越來越差,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下一刻,陌毅的身子猛然一顫,穆同鬆手,陌杉就看到陌毅的眼皮動了一下。
在陌毅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穆同拿過了自己的藥箱,一邊往外掏東西一邊說:“跟你爹說說話。”
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陌毅迴光返照讓陌杉跟他進行臨終遺言的意味……陌杉顧不得那麼多,握住陌毅的手叫了一聲:“爹!”
“杉……兒……”陌毅的聲音虛弱至極,陌杉湊近了陌毅,在他耳邊說,“爹,你讓我幫你告訴孃的話,我不會說的,你自己去跟娘說吧!”
陌毅眼中閃過一絲恍惚,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十六年前第一次見到寧玉時她美麗的模樣,他動了動嘴脣,想說些什麼,卻沒能說出口,只感覺眼皮發沉……
穆同已經準備好了他要用的東西,一把推開陌杉之後,一根金針就精準地插進了陌毅頭上的一個穴位。
不過片刻功夫,陌毅身上插了十多根金針,王太醫眼中突然迸射出狂熱的光芒,這個年輕人的手法,很像是名醫山莊的獨門秘技!
等穆同把他的金針都拔了,他給陌毅開的藥也熬好了,陌杉喂陌毅喝下之後,就看到陌毅的呼吸平穩了許多,心中終於微微鬆了一下。
折騰了一夜,天色微亮的時候,穆同終於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東西,神色疲憊地跌坐在了地上,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而同樣在旁邊候了一整夜的王太醫,這會兒身子已經搖搖欲墜了。
“來人。”陌杉開口,很快有一個小太監進來了,正是陌杉先前認識的小德子。
“帶王太醫和穆大夫去休息,好好伺候着。”陌杉說,完全不在意這裡是皇宮的御書房,皇帝夜白宇還在旁邊坐着。
“是。”小德子叫了另外一個小太監進來,兩人各扶着一個人很快出去了。
“讓穆大夫去哪裡休息啊?”小太監問小德子。皇宮中不允許外男留宿,除了太監和太醫還有侍衛。
“都送去王太醫那裡吧。”小德子說。
“休息一會兒,我叫人進來伺候你爹。”夜白宇一直坐在旁邊看着陌杉的一舉一動,這會兒只剩下他們和沉睡不醒的陌毅了,夜白宇起身走過來,伸手從背後握住了陌杉的肩膀,看到陌杉眉眼之間的倦色,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小白,我後悔了。”陌杉並沒有回頭,任由夜白宇的胸膛貼上了自己的後背,她微微往後靠了一下,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了夜白宇身上。
“後悔什麼?”夜白宇從背後抱住陌杉問道。
“我應該在秦可情出現的時候就弄死她。”陌杉眼中殺意一閃而逝。
她真的後悔了。早在秦可情出現之初,陌毅執迷不悟地想要跟秦可情在一起,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而作爲局外人的陌杉,其實已經隱隱感覺到陌毅心中真正愛的人早已經不是秦可情而是寧玉,他只是沉浸在回憶和多年的執着中一時無法走出來。
可是陌杉並沒有點醒陌毅,而是選擇了讓陌毅和寧玉和離,跟着寧玉一起離開了陌家,“成全”了陌毅和秦可情。
陌毅和秦可情的確如陌杉當初所想,並沒有得到什麼幸福美滿的未來,可是看到陌毅人事不省地躺在這裡,陌杉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報復的快感,她只是在想,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選擇讓所有的事情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陌杉後悔的並不是跟着寧玉離開陌家,陌毅跟寧玉互相折磨了十五年,就算陌毅愛上了寧玉,寧玉對陌毅的心,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陌杉依舊會選擇讓陌毅和寧玉分開,陌毅也應該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負責。
可是陌杉不會讓秦可情進入陌家,跟陌毅在一起的。秦可情這樣的女人,自私虛榮心狠手辣,陌杉早應該想到,她就算如願成爲了陌夫人,也不會安分的,到時候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就是陌毅。
如果陌杉一早就殺了秦可情的話,現在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可是陌杉也知道,世間沒有如果,假設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事情已經到了今天,她要做的就是救活陌毅。
一直以來,陌杉雖然對陌毅有怨,不過那些都是因爲寧玉。從陌杉自己的角度來說,陌毅這個父親對她一直都很好,曾經陌毅偏心陌萱,想來不過是因爲秦可情罷了,再加上陌萱是女兒,陌毅對待兒子和女兒的態度向來是不同的,女兒要寵着,兒子要練,好能繼承陌家的一切。
而這次,如果不是因爲陌毅幫陌杉擋的那一下,那三個血洞最終都會出現在陌杉的身上,這會兒躺在那裡人事不省的人就會是陌杉。
陌毅是一個父親,陌杉是他的孩子,他可以做到代替陌杉去死。縱然陌杉先前一直都沒有不認陌毅,也一直都叫陌毅爹,可是直到這時,陌杉心中才真正意識到這時自己的父親,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夜白宇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因爲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他伸手扶着陌杉的頭靠在自己胸口說:“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想殺誰,我幫你。”
幾個時辰之後,陌毅終於醒過來了,開口跟陌杉說了兩句話之後,就再次沉沉睡去。陌杉自己也睏倦到了極點,夜白宇將陌杉打橫抱了起來,把她帶到了御書房的偏殿裡,這裡是夜白宇在皇宮中所住的地方。
夜白宇將陌杉放在牀上,伸手褪去了她的鞋襪,感覺到陌杉雙腳冰涼,夜白宇用手握着焐熱了之後,拿過被子蓋在了陌杉的身上,低頭在陌杉額頭輕輕烙下一吻說:“睡吧,我在。”
額頭傳來的溫度一下子暖到了陌杉的心中,她看着夜白宇依舊有些冷然的面孔,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開口對夜白宇說了兩個字:“謝謝。”
陌杉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夜白宇無聲地說:“你永遠都不用對我說謝謝。”他喜歡陌杉,心甘情願爲陌杉做任何事,只要陌杉肯留在他身邊。
“這裡是哪裡?”穆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晃了晃腦袋,記得自己昨夜本來在睡覺,然後被陌杉帶到了一個地方,給一個病人醫治,那個病人好像是陌杉的父親,之後他很累,被人扶着去休息,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穆神醫醒了。”穆同轉頭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站在他的牀前。他愣了一下,穆神醫,這是在叫他嗎?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穆同昨夜根本沒有注意到王太醫。
“這裡是皇宮,老夫是太醫院的醫正,姓王。”王太醫知道陌毅已經脫離了危險,這會兒不再擔驚受怕了,一醒過來就巴巴地跑到了隔壁穆同這裡。不得不說,在皇宮裡混的老人,心理調節能力也是相當好。
皇宮?穆同心中一顫,昨天去了一趟將軍府差點送了命,怎麼這又到皇宮裡了?!
“陌杉呢?”穆同迄今爲止唯一認識的一個貴人就是陌杉,他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陌杉有關,昨夜還是陌杉把他帶到這裡來的。
“陌駙馬這會兒還在御書房裡呢。”王太醫笑得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穆神醫一定是名醫山莊的人吧?怪不得如此不凡。”昨天穆同那一手金針之術讓同爲醫者的王太醫深深驚豔佩服至極,而且已經下意識地認爲穆同定然出自名醫山莊。
穆同微微皺眉,穿鞋下牀對王太醫拱了拱手說:“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跟名醫山莊並沒有任何關係,王太醫叫在下穆大夫即可。”他是姓穆沒錯,這是他爹給的姓,恰巧跟名醫山莊的莊主同姓而已,他從來沒有去過名醫山莊那麼遠的地方,也從來沒想投機取巧藉助名醫山莊的聲勢欺騙別人。
王太醫看穆同的神情不似作假,仍然有些狐疑地說:“穆大夫,您的一手金針之術師承何人?”同姓如果是巧合的話,這個年輕人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針之術又作何解釋?這可是名醫山莊穆家的獨門秘技,非穆姓之人不可學,就連名醫山莊莊主的愛徒寧清揚都沒成爲例外。
“在下的醫術是家父教的。”穆同神色淡淡地說。
“不知令尊是?”王太醫儼然有了刨根問底的意味,因爲他對穆同的醫術非常感興趣。
“家父也只是一介草民。”穆同顯然並不想多說。而他說的其實也是事實,他爹就是個種地的,醫術精通卻從來沒有替任何人看過病,現在都已經過世了。
王太醫什麼都沒問出來,看穆同並沒有跟他探討醫術的興致,只得滿心失望地走了。有宮女進來送水送飯,穆同該吃吃該喝喝,想着他救了陌毅,陌杉於情於理都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也就安心了下來。
那邊陌杉一直睡到日落時分才醒過來,剛睜開眼睛,肚子就叫了一聲,擡頭就看到夜白宇坐在牀邊看着她,突然覺得有點囧……
等陌杉起牀稍微洗漱了一下,夜白宇已經讓人在偏殿中擺好飯了,葷素搭配,清一色都是陌杉喜歡吃的。
陌杉吃飽之後終於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昨夜被她帶到皇宮裡的穆同,也不知道這會兒怎麼樣了。
陌杉說要去看穆同,夜白宇微微蹙眉,吩咐太監去把穆同帶到御書房裡來。穆同是陌杉認識的人,夜白宇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並不怎麼好。
陌毅依舊躺在御書房正殿的軟榻上,不僅有宮女太監小心伺候着,王太醫休息過後也過來伺候了。陌毅的臉色雖然還不是很好,但是跟昨夜相比已經好多了。
陌杉看過陌毅之後,穆同就被帶過來了。小德子知道這個穆大夫傻傻愣愣的什麼都不知道,進門之前還專門囑咐他:“皇上在裡邊兒,穆大夫切記不可失了禮數。”
穆同微微點頭,跟着小太監進去,走了兩步就跪了下來:“草民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穆同生來就住在錦雲城郊外的鄉下,父母死了之後就賣了房子和地,進城開了一家小醫館,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見到皇上,只能說,這兩天的經歷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
“平身。”夜白宇冷冷地說。
“多謝穆大夫救了家父。”
聽到並不陌生的聲音,穆同轉頭就看到陌杉坐在不遠處。看到陌杉,穆同着實高興不起來,因爲他突然想起來,昨夜陌杉對他說,如果救不了陌毅的話就殺了他……
------題外話------
亂七八糟小劇場:
秦可情:我好恨啊!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杉杉:不要臉的老女人,你有做對過什麼嗎?
秦可情:別忘了,我是鳳女的親生母親!我的血統是最高貴的!你們等着,等着我的萱兒爲我報仇!
寧玉:(淡漠臉)是不是說謊說久了,你自己都深信不疑?
秦可情:我的女兒就是鳳女!那天晚上陌將軍府上空有五彩鳳凰,只有我生了女兒!
遊遊:介個……能生出鳳女自然可以表明血統高貴,不過前提是你生的是真正的鳳女。換句話說,你的女兒如果是鳳女,自然表明你是高貴的,但如果你的女兒是草雞的話,你……大概就是個老草雞……
陌毅:讓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
遊遊:咳咳,說好了給你的專屬番外叫做《悔終生》來着,你死了,還悔個毛線終生?且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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