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秀眉一挑,依然雲淡風輕的嗓音淡淡道:“平南王別忘了,你可是輸了賭約的。8”
但是再看看男人額間隱隱欲現的黑線,女人眸底又閃過一抹狡黠精光,清冷的嗓音漸緩柔和下來:“只要平南王願意按照本郡主的意思去做,從今往後咱們之間就算兩清了,我也絕不會拿肚子裡的孩子來爲難你,你看如何?”
女人的話一出口,男人鐫刻的英俊輪廓劃過一抹複雜,眸光亦同樣錯綜複雜的變化着,直勾勾的盯着皇甫羽晴精緻的小臉,沉默數秒才低沉出聲:“好!一言爲定!”
又商議了一會兒細節,兩人才一前一後從巷內出去。卻不料,皇甫羽晴剛到巷口回到大路,便恰巧和剛走到酒樓門口的南宮龍硯撞了個正着。
“羽晴,你今天若是再不來酒樓,本王就要親自到將軍府去請你了!”
看見消失好幾天的皇甫羽晴,南宮龍硯眸底漾起一抹的欣喜,只是那抹剛剛漾起的喜悅還未來得及在眸底擴散開來,便看見了隨後從巷口走出的南宮龍澤。
南宮龍硯眸底的笑意瞬間僵滯凝固,這兩人一前一後從巷口出來究竟是巧合還是?他不能確定的將眸光投望向四弟,眸底劃過一抹疑色。
“三哥,早!”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底閃過高深莫測的誨暗之色,緊接着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淺笑,大方的上前打了聲招呼。
“你們……怎麼會碰到一起?”南宮龍硯倒是不隱藏自己內心的疑惑,深凝南宮龍澤一眼,又將眸光回落到皇甫羽晴身上
。
“羽晴郡主約我……談了點私事。”南宮龍澤搶先一步應了三皇子的話,他真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斷了三哥對這女人的念想,如果早點讓三哥看清楚皇甫羽晴的真面目,三哥自然懂得與這種女人保持一定距離。
男人似笑非笑的脣角勾起淡淡曖昧氣息,就連站在一旁的皇甫羽晴也能感受到,不禁秀眉輕蹙,這男人又在動什麼壞腦筋,這話說得好像他們之間關係匪淺似的,其實他們也不過就只上過一次牀,壓根兒就不算熟。1avmt。
“私事?你們倆能談什麼私事兒?”南宮龍硯突然笑了,眸光閃爍着淡淡戲謔,一副蠻不在乎的口吻,面對南宮龍澤若有若無的暗示,他就像沒有聽出半點端倪似的。
南宮龍澤深邃眸光微暗,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兩下,脣角的笑容牽強掛在嘴邊:“這個嘛……就不方便透露給三哥了。爲弟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先告辭了!”
轉身離去的同時,南宮龍澤如獵豹般敏銳的琥珀瞳仁,饒有意味的深凝向皇甫羽晴,醇厚低沉的嗓音透着迷人的溫柔:“晴兒,那就說好了,明日府上見!”
這一聲晴兒,讓皇甫羽晴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清澈澄淨的水眸安靜的凝對上男人饒有趣意的眸光,心裡暗暗揣測着他的目的,不過男人只是衝着她莞爾一笑,繼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望着四弟高大瀟灑的背影漸行漸遠,站在皇甫羽晴身旁的南宮龍硯眸光也漸漸黯沉下來,低沉的嗓音透着幾分不悅:“四弟剛纔竟然叫你晴兒?羽晴,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走得如此近了,本王都從來沒有這樣逾越的稱呼過你。”
皇甫羽晴無奈的聳聳肩膀,攤開雙手,淡淡應道:“三皇子問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和四皇子有這麼熟絡了……”
雲淡風輕的丟下這句,皇甫羽晴便頭也不回進了酒樓,只留下男人站立在原地低頭沉思,他又不是傻子,剛纔哪能真的察覺不到四弟言語間曖昧的暗示。
可是讓南宮龍硯疑惑的是,四弟突如其來的變化顯得有些奇怪,四弟和皇甫羽晴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麼時候得到改善的?爲什麼他竟渾然不覺?內生滋生出的感覺讓南宮龍硯很不舒服,竟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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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當這一天來臨時,皇甫羽晴還是會忍不住有些緊張,不知道溫詩韻究竟會和南宮龍澤談些什麼?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皇甫羽晴在門口等候,沒想到平南王倒是個守時的人,健碩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出現在將軍府的大門外。
一襲翩然華麗的金絲軟袍,金冠束髮,金絲鑲邊蠶絲腰帶,眉宇間透着生猛之氣,如大理石鐫刻的鼻翼及緊抿的脣,一看便知平常不苟言笑,慵懶的神態透着幾分淡漠疏離,微風不時的吹起他如墨的髮絲,拂過男人俊逸的臉頰,彷彿畫卷裡走出來的謫仙一般,俊逸出塵。
“平南王裡面請!”皇甫羽晴笑臉相迎,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下,在這之前她還一直擔心男人會不會爽約。
南宮龍澤慵懶的同身後的嵇祿打了聲招呼:“你就在園子時隨便走走,本王去去就來。”
嵇祿眸底閃過一抹惑色,恭敬的點頭應了下來。
“平南王這邊請!”皇甫羽晴走在前面引路,男人緊隨其後,朝着南廂別苑的方向走去,卻不料卻在青石小徑偶遇曹鳳珏。
曹鳳珏見到皇甫羽晴,漂亮的杏眸劃過一抹異色,當再看清楚她身邊的男人時,臉色微微一怔,再反應過來趕緊欠身對着南宮龍澤行了禮:“鳳珏給玉南王請安!”
南宮龍澤鐫刻的眉頭不禁皺緊,今兒是什麼日子,沒一件事情讓他順心,被皇甫羽晴逼着說違心的話,還遇見了令他作嘔的曹家大小姐,若不是這個曹鳳珏,他也就不會惹上後面的那些麻煩事兒,說來說去她都是罪魁禍首。
“哼!”南宮龍澤不屑的低哼一聲,低沉命令出聲:“我們走!”
皇甫羽晴繞過曹鳳珏接着往前,兩人都沒有和曹鳳珏說上隻言片語,愣站在原地的曹鳳珏沒有回頭,默默地感受着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曹鳳珏也悔不當初,如果她沒有一時鬼迷心竅的對南宮龍澤下藥,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不過她至今依然很疑惑,那日南宮龍澤究竟是怎麼化解的藥性?按照常理來說,他必須要與女子合歡,如若不然就會七竅爆血而亡
。
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那男人只是消失了一兩個時辰,她再看見他時並未發現任何異樣,藥性應該是已經過了,可她卻始終不知道這一兩個時辰內他究竟去了哪裡?都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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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廂苑貴賓閣內,溫詩韻早已等候在此,除了她以外,皇甫儀的身影也出現此,夫婦二人神情肅然,不見半點鬆懈態度。
皇甫羽晴心頭微驚,不難猜出這件事情溫詩韻已經告訴給了皇甫儀,夫婦二人齊上陣,看來今天這場仗不好應付。
“老臣(臣妾)見過平南王。”皇甫儀和溫詩韻起身恭敬的行了禮,雖然知道女兒懷了平南王孩子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可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敢怠慢。
“免禮。”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不自然色澤,淡瞥一眼身側的皇甫羽晴,這女人可沒告訴他今天還有皇甫將軍在場。
皇甫羽晴凝對上男人的眼睛,像是看出了男人眼神裡的質問,清澈的水眸無辜的眨了眨,雖是一句話未說,也算是回答了男人的問題,其實她也完全不知情,這事兒都是孃親一手安排。
“平南王今天能來,看來夫人說的都是真的……”皇甫儀蒼勁低沉的聲音喃喃道,這話像是說給溫詩韻說的,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到了這一刻他依然不敢相信女兒未婚先孕的事實,而且孩子還是南宮龍澤的,這件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溫詩韻秀眉輕蹙,見丈夫一臉失魂落魄模樣,也只好由她來開口發問了--
“平南王可知道晴兒她……有了身孕?”溫詩韻說到後面,臉頰也泛起一陣紅暈,女兒未婚先孕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雖然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男人,可人家畢竟是平南王,就算是沾污了女兒的清白,她的態度也還得客客氣氣的。
“本王知道。”南宮龍澤喉結處不規則的上下滾動,低沉吐出四個字,便又沒了反應,一問一答,還真是惜字如金。
“那……孩子可是平南王的?”溫詩韻幾乎漲紅了臉,又發一問
。
“是。”南宮龍澤點頭承認,卻也僅僅如此,便又無下文。
空氣瞬間凝固了似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除了幾人的呼吸聲,似乎再也聽不見其它聲響,皇甫儀的臉色亦一陣青一陣綠,他這張老臉還真是被這對兒女給丟盡了,氣得他此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溫詩韻是女人,言行舉止顯得有些拘謹,可是見丈夫一言不發,有些話最終還是得由她來開口:“那平南王打算如何安頓他們母子?”
她這話一出,南宮龍澤眸光微怔,如何安頓?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安頓,又談何安頓?
雖然沒有回答溫詩韻的話,可是男人眸底的神情已經透露了他內心的想法,溫詩韻氣得柔荑緊握成拳,凝望着南宮龍澤的眸光也多了幾分敵視。
一旁的皇甫羽晴見情形不對,趕緊上前打起了圓場:“娘,您就不要爲難平南王了,女兒一個人也能把孩子拉扯大。”17281785
“胡扯,這簡直是胡鬧!”溫詩韻激動的起身朝南宮龍澤迎面走去,溫婉動人的聲音透着少有的凌厲:“平南王可是堂堂七尺漢子,總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吧?!”
“本王做過什麼了?就算是和她尚過牀,那也是……”南宮龍澤不悅的皺緊了眉頭,眯成一條縫的狹長鷹眸在對視上皇甫羽晴警示的眼神後,聲音倏然而止。
皇甫儀敏銳的察覺到男人的話,凌厲的目光直掃向南宮龍澤和皇甫羽晴,終於低沉出聲:“說,你們倆之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是誰的責任?”
南宮龍澤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可是皇甫將軍也算是他的恩師,他也不想貿然頂撞,於是故意裝糊塗的淡淡道:“本王不明白將軍的意思!”
他說不明白,溫詩韻也忍不住開口插了一句進來:“我家老爺是想問平南王,究竟是不是你強迫我家晴兒發生關係的……”
做爹孃的誰不疼自己的孩子,溫詩韻今天這所以要見南宮龍澤,當然是因爲他搞大了女兒的肚子,不過她卻不是要找男人興師問罪,只希望能夠順水推舟,成就一段姻緣。
雖然相較於三皇子而言,南宮龍澤的脾氣壞了點兒,可是眼下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好女不侍二夫,溫詩韻這個做孃的也無可奈何
。
將軍夫人這句直白的問話確實有些過激,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誨暗深色,看來還真是讓皇甫羽晴可料準了,問題已經回到敏感話題上。
內心有無數道聲音要否定溫詩韻的話,可最終男人薄脣輕啓,醇厚沙啞的性感嗓音還是低沉逸出一個字:“是--”
這個“是”字剛剛落音,距離二十丈開外的屏風突然發出轟的一聲巨響,讓衆人的視線不禁一齊朝那邊望去,當南宮龍澤看清楚剛纔擋在屏風後面的面孔時,整個張驟然變色,粗糲的大掌瞬間緊握成拳,憤怒的瞪向身側的皇甫羽晴。
“你……竟敢給本王下套?”南宮龍澤近乎咆哮的低吼出來。
皇甫羽晴同樣驚詫的睜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孃親竟然會將當朝聖上請來“旁聽”,若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真不知道!信不信由你……”皇甫羽晴無奈的雙手一攤,聲音這刻也變得沒有了氣力,她知道不論自己怎麼解釋,男人一定不會相信她的話,如果是她也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被算計好的,約他來將軍府,還逼他把所有責任都攬到頭上,緊接着便把皇上搬了出來,這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連環計嘛!
南宮彥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身着玄色華貴紋服,墨色圍裳,昂然坐於屏風後那把厚重的沉香木椅上,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倨傲冷然貴氣。
“這個月十五迎娶羽晴郡主進門,日子就這樣定了!”南宮彥沉穩蒼勁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鬍子連同鬢角的銀髮也一起在顫抖,他一直想讓這個不安份的兒子成家穩定下來,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君無戲言,隨着這一聲令下,溫詩韻的一顆心也算是落下來了,皇甫儀雖然話不多,可眼下能有這樣的結果,對於將軍府而言也是最好的,暗暗嘆了口長氣,正欲開口謝恩,卻不料站在對面的南宮龍澤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了--
“父皇,這門婚事兒臣不答應。”南宮龍澤眉頭緊皺,冷哼一聲:“兒臣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算計,這門婚事無論如何兒臣也不會答應
。”
“你這個孽子現在還想怎麼樣?羽晴是朕御封的郡主,是皇甫將軍唯一的女兒,如今肚子裡還懷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是禽獸不如!混帳東西,朕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南宮彥氣得吹鬍子瞪眼,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子究竟要到什麼時候纔會開竅,像羽晴郡主這麼漂亮的女子世間少有,如今花落他家是他的福氣,他不但不珍惜,還口出狂言。
“反正……兒臣絕不答應。”南宮龍澤說話的同時,鷹眸再次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女人,真後悔自己會輕信她的話,稀裡糊塗的答應她的那個爛條件。
“這樁婚事可由不得你,這親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南宮彥一掌拍上椅子把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不難看出這一回他是和兒子扛上了。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以後,堂堂平南王和誰扛上應該都沒問題,眼下這父子之間看來要有一場較勁兒了。
南宮龍澤乾脆不再應答,氣得一跺腳,摔袖而去,反正這親他是不會成的,絕不會讓那女人的殲計得逞。
望着男人氣急敗壞離去的背影,皇甫羽晴秀眉輕蹙,也忍不住埋怨起對面的溫詩韻來:“娘,你明明說好只和他談談的,怎麼……怎麼把皇上也搬來了?”
“晴兒,娘這不都是爲了你嗎?有皇上替你作主,平南王也不敢欺負你!”溫詩韻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最後這一幕,不僅惹得皇上不痛快,平南王也給氣走了,最後女兒竟然還埋怨起她來,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娘,女兒的事情不用你管,這門親事我也不答應。”皇甫羽晴撅起櫻紅小嘴,同樣一個轉身拂袖而去,剩下的爛攤子就讓他們長輩自己去收拾吧!
這會兒,貴賓閣裡只剩下傻了眼的溫詩韻和兩個神色凝重的男人,溫詩韻不解的蹙緊了眉頭,求助的眼神凝向另外兩個男人:“我真的做錯了嗎?”
“詩韻,這件事情錯在朕的那個孽子,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這個月十五就讓他們成親……”南宮彥莊重肅然的對女人承諾道。
溫詩韻先是一怔,最後還是忍不住點下頭,雖然剛纔女兒說不嫁,可是她只當那是因爲南宮龍澤前面的那番話傷了晴兒的心,所以皇甫羽晴最後纔會這樣忿然離去
。
“那就有勞皇上了。”溫詩韻欠身行禮,秀眉依然緊蹙,女兒一天未嫁給南宮龍澤,她這顆心就一天放不下去,特別是想到羽晴肚子裡的孩子,她就更是發愁。
“老臣叩謝聖恩!”皇甫儀突然嗵的一聲單膝跪地,向南宮彥行了大禮,雖然今天這一齣戲裡他的臺詞很少,可是他卻也是個明白人,皇上這麼快讓羽晴嫁給四皇子,一來給了她該有的名份,二來也維護了皇甫家的聲譽,在皇甫羽晴肚子大之前嫁出去,未婚先孕這件事情也就算是給瞞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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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就算是內定下來了,接下來溫詩韻要做的便是安撫女兒的情緒,白天的事兒她知道女兒一定是生了自己的氣,畢竟這個圈套是她一手策劃的。
“郡主,夫人來了!”丫鬟月華小心翼翼的輕柔嗓音傳來,從皇甫羽晴白天怒氣衝衝的回到別苑,她就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不敢隨便來招惹。
“就說我已經睡了。”皇甫羽晴連忙應聲,她就猜溫詩韻這麼晚過來一定是爲了白天的事兒,現在她是一點兒心情也沒有。
只是,她的話纔剛落音,溫詩韻熟悉的輕柔嗓音便已經進了屋:“晴兒,你還在生孃的氣嗎?”
溫詩韻溫和的眸光望向趴在牀榻上的女兒,眸底閃過一抹心疼,這孩子怎麼就不理解孃的心思呢?娘之所以這麼做,還不全都是爲了她……
皇甫羽晴看見母親進屋,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同時也從牀榻坐起身來,恭敬出聲:“晴兒不敢,晴兒知道娘一心都是爲了我好,可是……娘這麼做,未必真的對女兒有利。”
溫詩韻聞言,眸底閃過一抹精光,緩慢優雅的走到女人身側的位置坐下,試探的小聲道:“你是擔心四皇子他生你的氣了?”
“娘,你想到哪兒去了?”皇甫羽晴微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哪跟哪呀,她怎麼可能是擔心那男人生自己的氣,她只是不想失信於人,現在南宮龍澤一定覺得她是個大大大騙子,是個心機頗重的女人。
“好好好,其餘的事兒咱們先不提,今兒娘只想和你商量一下大婚的事兒,日子逼得緊,有些東西咱們也得好好準備準備
。”溫詩韻拍了拍女兒的柔荑,聲音瞬間變得更加慈愛溫暖。
皇甫羽晴卻是當時就怔愣離,清澈的水眸怔怔的望着溫詩韻,下一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娘,女兒不是已經當着你們長輩的面都說不嫁了嗎?”
“不嫁?晴兒,娘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肚子裡已經懷了平南王的孩子,不嫁給他你還能嫁給誰?皇上賜婚的事兒,尋常百姓是可望不可求,你現在就不要再任性了。”溫詩韻的語氣明顯多了幾分凌厲,眸底的柔意也點點褪去,女兒若是再這樣耍性子,她也快沒有好耐性了。
“娘,女兒不要嫁人,女兒想一輩子陪在您和爹身邊。”皇甫羽晴見母親板着臉生氣了,只能見風轉舵的轉彎,挽着女人的胳膊撒起嬌來。
“爹孃老了自然有你哥哥嫂子侍候,養老送終的事兒還輪不到你這個女兒來操心!”溫詩韻依舊沉着臉,沒有半點妥協之意,今日他們夫婦二人已經與皇上達成了一致,南宮龍澤的思想就交給皇上,皇甫羽晴的事兒自然就落到了她這個做孃的肩膀上。
“娘--”皇甫羽晴撇了撇嘴,同樣不高興的鬆開手來,倔強出聲:“反正女兒說什麼也不要嫁給那個平南王。”
“你……”溫詩韻見做不通女兒的思想,又氣又急,一下子紅了眼眶。
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抹複雜,乾脆撇開臉不再看母親一眼,因爲溫詩韻淚眼婆娑的模樣着實刺痛着她的心,她擔心自己真的會一時心軟。
好長時間過去,靜悄悄的屋子裡總算有了一絲動靜,溫詩韻最終還是沒能說服女兒,淚流滿面的離開了皇甫羽晴的屋子,當聽見房門砰的一聲關閉的聲音,皇甫羽晴緊繃的身子終於在這一刻癱軟下來,清澈的水眸盛着滿滿無奈,面對溫詩韻,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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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皇甫羽晴出府前打算去看看惜音,因爲有溫詩韻幫忙求情,再加上最後皇甫凌峰主動認錯,皇甫儀這才饒了惜音一條小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甫儀下令讓馮惜音到廚房打雜,不得再做皇甫羽晴的貼身丫鬟,還給皇甫凌峰設定了禁區,廚房這一片他是不準涉足踏入的。
“惜音--”皇甫羽晴輕手輕腳的走進廚房,一眼就看見正使出吃奶的勁兒,努力搬起水桶往水缸裡倒水的馮惜音
。
甫雲再抹約。皇甫羽晴脣角的笑容瞬間僵滯,惜音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手無縛雞之力,爹讓她進廚房當雜幹粗活,這簡直就是折磨她。
“郡主,你……你怎麼來了?奴婢真的好想你!”馮惜音先是一怔,緊接着眸底閃過一絲光亮,因爲老爺禁了她的足,她不能離開廚房這一片的範圍,所以除非皇甫羽晴來見她,否則她絕不能見到皇甫羽晴。
“惜音,你……你還好吧?前些天我爹正在氣頭上,娘也病了,所以我一直沒能來看你……”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絲心疼,上前撫上惜音的手。
“啊--”馮惜音忍不住痛呼一聲,嗖的將小手從皇甫羽晴的手心抽離。
“你的手怎麼受傷了?”皇甫羽晴頓時皺緊眉頭,不由分說的奪過惜音的手來看,只見女人原本嬌嫩的纖指到處都是細傷,大拇指用紗布包裹着,還透着殷紅血跡。
“不礙事的,郡主,是昨兒劈柴的時候不小心砸到的。”馮惜音突然勾脣一笑,故作輕鬆的應道。
皇甫羽晴嘆了口長氣,無奈的道:“惜音,你再忍耐兩日,我去求求娘,讓她給爹說說情,回頭讓你還跟着我。”
“郡主,奴婢對不住你!你……你爲什麼還要對奴婢這麼好?”馮惜音聞言,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知道皇甫羽晴對自己好,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給郡主帶來那麼大的麻煩,就控制不住的想掉眼淚。
既然話說到這兒,皇甫羽晴也忍不住要問個清楚,這丫頭和哥哥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皇甫凌峰剛回來的時候嘴還挺硬的,口口聲聲說喜歡惜音,可是後來溫詩韻一病,皇甫儀一怒之下揚言要打斷馮惜音的腿,再後來……皇甫羽晴也沒心思去過問,只知道沒幾天的功夫,皇甫凌峰便低了頭,惜音便到了廚房當雜工。
“惜音,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我哥到底是什麼時候好上的?”皇甫羽晴一瞬不瞬的盯着馮惜音的水眸,一臉正色的問道。
“郡主,他們不相信奴婢,你也不相信奴婢嗎?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哪裡配得上凌峰少爺,我和凌峰少爺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馮惜音幾乎脫口而出,不過明顯水眸劃過一抹失落
。
從她細微的眼神變化,皇甫羽晴可以斷定惜音心裡一定是喜歡皇甫凌峰的,不過她的話聽起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她和皇甫凌峰失蹤的這些天,難道不是私奔?
“你說和我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相處了好幾天,就算我信你,這話說出來還有誰會相信?惜音,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我聽!”皇甫羽晴秀眉輕蹙,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的哥哥了,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馮惜音低垂眼斂,沉思數秒後點點頭,輕柔出聲:“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凌峰少爺大婚那天晚上,新郎新娘已經入了洞房,奴婢想着郡主應該還沒吃飯,於是讓廚房準備了一些拿回來,沒想到剛走到別苑門口,便聽見後面有腳步聲傳來,奴婢回來一看,竟然是凌峰少爺,他跑到奴婢面前問奴婢,願不願意陪他出去喝酒?奴婢的腦子還沒來得及明白,他便拽着奴婢跑了……”
皇甫羽晴一邊聽一邊觀察惜音臉上的表情,這丫頭不像有說謊,而且她說的那一幕自己也看見了,確實是皇甫凌峰主動開口,然後一把拽過她的手便朝後門跑了。
“那後來呢?你們上哪兒去喝酒了?喝完酒又爲什麼不回來呢?”皇甫羽晴接着發問,總覺得惜音和哥哥之間的事情不可能像惜音說的那麼簡單,如果真是清清白白的,那爲什麼皇甫凌峰迴來後堅持要娶惜音?這沒道理呀!
“喝酒……就……就在凌峰少爺的一個朋友家喝酒,然後凌峰少爺喝醉了,奴婢就……就只好留下來照顧他。”馮惜音面對皇甫羽晴的質問,顯然已經開始應接不暇,她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明顯言辭閃爍,口齒也變得不利索。
“惜音,其實……你的謊話真的說的很爛,如果你真的不想講,我就不再問了。”皇甫羽晴輕嘆一口氣,沒有再咄咄逼人的問下一個問題,她能夠感覺到惜音內心的掙扎。
“郡主--”馮惜音眸底劃過一抹糾結,突然嗵的一下在皇甫羽晴面前跪了下來:“郡主,惜心真的不是存心想欺騙你,只是……”
“惜心,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我不想讓你爲難,你先起來說話……”皇甫羽晴彎腰欲將她攙扶起來,卻被馮惜音倔強的拒絕了,她依然跪在地上,貝齒輕咬下脣,眸光劃過數秒糾結後,終於脫口而出--
“不不不,郡主,惜音錯了,我不該對你說謊,我確實和凌峰少爺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因爲……因爲那天晚上我們都喝醉了,最後……就什麼事情都發生了
。”
皇甫羽晴倒是真的震驚了,她知道惜音這丫頭一向都是循規蹈矩,看來醉酒有時候還真是誤事兒,看着哭成淚人兒的惜音,皇甫羽晴秀眉輕蹙,輕淡的反問她:“那我問你……你喜歡我哥嗎?”
“我……”馮惜音的輕泣聲嘎然而止,水眸驚詫的睜望着皇甫羽晴,數秒後點頭,接着又頻頻搖頭:“郡主,你放心吧,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絕對不敢對凌峰少爺有非份之想,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往後奴婢也絕不會再見凌峰少爺。”
皇甫羽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事到如今還真是棘手,以前斷過那麼多複雜的案子,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的,看來有句話說的還真是沒錯,這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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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甫羽晴纔剛想着該怎麼向溫詩韻去開口要惜音回來做自己的丫鬟,正廂苑那邊便傳來了消息,就溫詩韻又病倒了。
皇甫羽晴急匆匆的趕去正廂的路上,卻不偏不巧的遇見了皇甫凌峰,男人見她便迎上前來,倒像是刻意在這裡等她似的。
“羽晴,哥有話跟你說。”皇甫凌峰整個人看起來比前些天精神了許多,不過眸光深處卻依然暗藏着濃郁情緒,看來心裡還是有事沒放下。
“哥,你找我?”皇甫羽晴盯着男人的眼睛,充滿正義光芒的水眸竟讓男人眸光閃爍,撇開眸不自然的輕咳兩聲。
“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皇甫凌峰的嗓音壓得更低了,鬼鬼祟祟從袖口裡掏出幾張銀票塞到皇甫羽晴手裡:“這個,能不能請你幫我送給惜音的家人,我對不起她,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
“哥,你覺得一個女人的楨襙和愛情是可以用銀票買到的嗎?”皇甫羽晴頓時沉下了臉,她沒有想到哥哥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問題。
“不不不,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幫幫她
!”皇甫凌峰先是一怔,看來皇甫羽晴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不過他真的沒有用銀票侮辱惜音的意思,他只是希望儘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知道馮家落敗以後,一家老小過日子不容易,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錢兌換成銀票,希望妹妹能夠幫自己交給馮家的人,畢竟他是個大男人,若是這樣冒失的去馮家,擔心事情會變糟。
見男人說得如此誠懇,皇甫羽晴的臉色這才漸漸緩和,清冷犀利的水眸盯着男人清瘦的俊臉,老實講這段日子下來,哥哥也清瘦不少,他也過得不容易。
“好吧,這個我就替惜音先收下,也讓你心裡好過點兒。但是……哥,我也得奉勸你一句,人活在這世上,任何事情都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惜音是個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像個男人一樣,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皇甫羽晴語重心長的口吻,反倒更像她是姐姐。
皇甫凌峰微微一怔,道理他當然明白,可是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他這才和曹鳳珏剛剛大婚,便惹出這樣的禍事,鬧得整個將軍府雞犬不寧,眼下風聲還沒有泄露出去,曹府的人也全然不知,爹和娘都已經再三警告過他,讓他做事留分寸,三思而後行。
經歷過這件事情,皇甫凌峰也已經想明白了,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他繞了一個大圈子,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日子還是得過,前日父親上朝回來便帶回了好消息,說曹大人和其它幾位大人聯名推薦他入內閣,由此看來爹孃之前的考慮,也確確實實都是爲了他的前程。
就在這時,突聞身後傳來一道嬌媚聲音:“凌峰,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兒?”
透着甜美笑意的聲音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皇甫凌峰新娶進門的媳婦曹鳳珏,看她春風滿面的模樣,看來心情不錯。
曹鳳珏泛着精光的杏眸骨碌碌的轉着,從皇甫凌峰的臉上移到皇甫羽晴的臉上,眸光再接着又從她的臉上一點點移向她的手心,剛纔遠遠的她好像看見皇甫凌峰往皇甫羽晴手裡塞了什麼。
“晴兒妹妹手裡拿的這是什麼?不會……是銀票吧?”曹鳳珏看似漫不經心的淡淡輕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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