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龍硯的席位就安排在南宮龍澤和皇甫羽晴旁邊的那張桌案,每張桌案原本就安排二人,與他同席的正是惠鳳公主。
當南宮龍硯回坐在位置上,便感覺到了來看左側的灼熱視線,順着望去正好與南宮龍澤夫婦二人眸光相撞,只見他眸底劃過一抹不自然,很快避開了他們的眼神。
“三哥和方姑娘談得……還順利吧?”南宮龍澤銳利的鷹眸直勾勾的盯着南宮龍硯性感的薄脣,似乎還能隱約看見上面沾染了女人的胭脂水紅,分外亮澤
。
南宮龍硯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側眸冷瞥他一眼,低冷出聲:“少說多吃,今兒的酒宴可是父皇特意爲慶賀二世子滿月特意準備的,你應該將心思多放在賓客身上,勿辜負了父皇的一番美意美是,總盯着本王做甚?”
“爲弟當然也是關心三哥,不過……既然三哥不領情,那爲弟便再也不提了就是。”南宮龍澤莞爾一笑,連同眸光深處漾着濃濃笑意,不過在下一秒看見惠鳳公主正朝着這個方向走來,便收了脣角的笑意,臉色再度恢復到之前。
惠鳳公主回到座位前,還是先微微福身行了禮,然後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皇甫羽晴見原本和諧的氣氛突然變得怪怪的,於是笑着打着圓場:“三哥,你是否介意咱倆換個位置,你們兄弟倆許久未見,正好能坐在一起好生聊聊,我也正好能陪惠鳳公主說說話……”
皇甫羽晴的話出,南宮龍硯眸光頓時一亮,就像得到了解救似的,連聲應道:“也好,也好,咱倆調個位置,你陪惠鳳公主聊聊,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和四弟商議……”
男人的話出,則很快收到南宮龍澤一記鄙夷眼神,剛纔還不屑於和自己說話的三哥,這會兒反倒要主動黏過來和自己坐一塊兒了,難不成是怕惠鳳公主把他吃了不成?
“咳……晴兒,你這是要拋下本王麼?”南宮龍澤佯裝不悅,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淡戲謔味道。
皇甫羽晴笑着白了他一眼,自然聽得出男人語氣裡的打趣,輕嗔出聲:“你們兄弟倆聊着,有什麼話咱們晚上回去再說……”
從頭到尾,惠鳳公主都沒有說一句話,不過皇甫羽晴卻也注意到,當南宮龍硯起身和自己交換位置時,女人臉上的表情也完全鬆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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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羽晴和惠鳳公主同坐一桌,對方顯然感到輕鬆了許多,爲了證實自己的第六感沒有錯,皇甫羽晴帶着淡淡試探意味,口吻輕鬆自然的問道:“惠鳳公主覺得我三哥這人怎麼樣?你倆很快就要成親了,現在心裡的感覺應該很緊張吧?”
在皇甫羽晴的目光注視下,惠鳳公主臉頰染上一層淡淡嫣紅,十指顯得有些侷促的緊緊纏繞在一起,看來成親的事情確實令她有些不安
。
“三皇子是個好人,從蓬萊過來的一路上,多虧了有他的照顧,否則我的身子骨還真有些吃不消。”惠鳳公主低柔的聲音裡透着沉定和微微輕顫。
皇甫羽晴看着她,淡道:“惠鳳公主不必拘謹,咱們邊吃邊聊。”
惠鳳公主疑惑的睨了她一眼,總覺得太子妃那雙澄淨清澈的水眸,仿若能一眼看到她的內心深處去,總是令她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太子妃……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惠鳳公主稍稍沉默數秒後,終於摁捺不住的低問出聲,因爲皇甫羽晴的眼神總會讓她產生這種感覺,那眼神就像是看透了她似的。
“你剛纔跳舞撫琴時流露出的眼神,總能讓我感受到一股濃情愛意,如同在講述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本妃不妨冒昧的問一句,惠鳳公主可是曾有過喜歡的人?”皇甫羽晴莞爾一笑,語氣輕鬆,就像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女人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惠鳳公主還是眸光緊張的一怔,緊接着四下環望,似擔心會不會有人聽見皇甫羽晴的這番問話,緊接着秀眉微蹙,低冷出聲:“惠鳳敬重太子妃的身份,可是太子妃這般出言不敬,難不成是看不起我蓬萊麼?”
“惠鳳公主想必是誤會了,本妃並沒有其它意思,也就是看着惠鳳公主是個性情中人,所以想敞開胸扉和你聊聊天罷了,就像深閨之中的好姐妹一般,並無它意。”皇甫羽晴輕緩出聲,細細的解釋道:“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勉強不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也強求不來,講求的是感覺……”
“我不懂太子妃到底在說什麼……”惠鳳公主臉色頓時更紅了一些,語氣帶着倔強。
皇甫羽晴輕眨眼睫,身子突然俯離得更近些,不知在惠鳳公主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惠鳳公主眸底劃過一道驚光,神色錯綜複雜的變化着。
“其餘的廢話也不用多說,如果有些事情真的讓本妃猜中的話,惠鳳公主倒是不妨考慮考慮我說的話……”皇甫羽晴脣角勾勒着淡淡淺笑,純真無害的水眸毫無半絲惡意。
惠鳳公主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猶如一株玉蘭,鼻翼輕顫,目光遺落在皇甫羽晴精緻的小臉上,本是嫣紅的面頰也一下褪色,眼睛跳躍着恐懼的波光,只是她卻也並沒有後退,只是全身僵硬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
“吃點東西吧,別這樣傻坐着,當心一會兒就讓人看出端倪。”皇甫羽晴輕扯了一下惠鳳公主墜至腰間的墨發,嗓音壓得低低的,毫無惡意。
惠鳳公主此刻也回過神來,默默地埋首伏案開始吃東西,雖然拿着玉箸往嘴裡喂着,可低垂的眼斂卻顯然一副心不在蔫的模樣,似若有所思,在細細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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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一道高大欣長的身影卻是利落的翻過高牆進入院內,就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院牆內後,高牆之外突然多出一道嬌小倩影,惠鳳公主盯着男人背影消失的空氣,漂亮的杏眸劃過一抹複雜異色。
就在這時,後門突然有丫鬟探出頭來,看見惠鳳公主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壓低嗓音道:“惠鳳公主請進,奴婢奉太子妃之命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惠鳳公主眸光閃爍,此時此刻心裡不禁對皇甫羽晴多了幾分敬畏之意,她竟能料到自己會出現在華雲宮外。
惠鳳公主跟着丫鬟進了華雲宮,在她的引領下走到一間客房外,被屋裡探出的一隻柔荑一把扯進房內,同時敏捷的捂住了她的嘴,未讓她叫出聲來。
“是我,別出聲——”皇甫羽晴輕柔的聲音在女人耳畔響起,雖然光線不好,看不見女人的臉,可是惠鳳公主還是聽出了她的聲音。
她一個勁兒的點頭,皇甫羽晴這才緩緩鬆開了她的嘴,擡手指了指屋頂的房樑,惠鳳公主順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注意到屋頂的房樑是空的,和隔壁屋子其實是相通。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本王鬧脾氣……”
就在這時,只聞隔壁傳來一道低啞嗓音,這道聲音正是南宮龍硯,惠鳳公主杏眸深處劃過一抹異色,南宮龍硯深夜潛入華雲宮,到底是爲了見什麼人,還有他剛纔的話……低沉間透着幾分無奈的*溺,直覺告訴她,對方應該是個女人。
“三皇子身份顯赫,誰敢和你鬧脾氣,我傍晚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更何況……我走了倒也乾淨,就不會妨礙着三皇子大婚的心情了。”方芷心的聲音清冷間透着倔強,聽起來心意已決,不過對於惠鳳公主來說,這道聲音卻是陌生的。
“你……不會是因爲本王要娶惠鳳公主,所以才鬧着彆扭要帶着孩子離開吧?”南宮龍硯疑惑的口吻帶着質問,並未聽見方芷心的回答,只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逸出:“關於這個本王已經對你解釋過,娶惠鳳公主不過是政治聯姻,沒有任何私人感情成份在內。”
“三皇子可以閉嘴了!不要和我提什麼政治聯姻,商業聯姻,這輩子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爲什麼要將婚姻感情附加上籌碼,難道不覺得這是對感情的玷污麼?”方芷心突然嗓音提高了八度,連隔壁屋裡的惠鳳公主也被嚇了一跳。
皇甫羽晴卻是比誰都清楚,爲什麼方芷心反應會如此大,正是因爲上一世的商業聯姻將她推向了萬丈深淵,害她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極其討厭將目的建立在婚姻及感情基礎上的事兒。
方芷心這一吼,男人即刻就沒了聲音,很快,便聽見隔壁房門打開又合上,男人倉促的步伐匆匆離去,皇甫羽晴靜靜地凝視着惠鳳公主的側面輪廓,女人臉上的表情很安靜,之前的驚詫全然消褪得無影無蹤。
緩緩,皇甫羽晴看見惠鳳公主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平靜,女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了她一記手勢,示意她們倆先出去再說話,看來她是不願意讓方芷心發現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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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之地原本就不太平,這一點惠鳳公主一直都明白,從小在皇宮裡長大,她懂得步步驚心,每一下都需小心翼翼。
此時已是深夜,惠鳳公主和皇甫羽晴緩緩漫步於長廊間,燕檐綠瓦間外零星飄落着花瓣,在如水的月華光芒下,淡淡如金碎灑落,兩個女人安靜的繞着長長迴廊走了許久,全無半點睡意,廊間串串搖鈴隨風發出輕柔之音,庭院外開始落下綿綿細雨。
細雨翩躚,朦朦朧朧的綠意在暗夜裡綻開,如煙如波,打溼了青石路面,滿園花朵泠泠開放。清如碧玉,如同山水畫一般美麗。
“那個女人是誰?三皇子的愛人嗎?聽起來……她好像有了他的孩子……”惠鳳公主終於開口,沉穩的語氣就像在和一位多年的老朋友說話,此時此刻,在皇甫羽晴的眼裡,她感覺自己無處遁形,也不想再逃
。
最重要的是,惠鳳公主感覺得出,皇甫羽晴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她所做的一切,或許是因爲剛纔隔壁屋裡的那個女孩,又或許是爲了南宮龍硯,雖然相識才僅僅一天,可是惠鳳公主卻能夠感覺到,皇甫羽晴夫婦和南宮龍硯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
“其實……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我也說不清,但芷心確實懷了三哥的孩子,不過……據我所知,她好像想離開這裡,剛纔的爭吵你也聽見了。”皇甫羽晴雲淡風輕的淡淡道:“其實我也不願意趟這淌渾水,只是三哥對於我和澤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親人,我們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
聞言,惠鳳公主漂亮的杏眸閃過一抹異色,突然脣角微微向上勾揚,意味深長的道:“太子妃的意思,難道是指……三皇子娶了本公主,與幸福就擦肩而過了?”
皇甫羽晴凝盯着女人的小臉,這話聽起來似含藏着火藥味兒,可是她卻能夠看得出惠鳳公主並無惡意,或許她只是出於一個異國公主的本能反應。
“如果三哥娶了你,失去幸福的其實不僅僅是隻有他,惠鳳公主難道沒有想過,嫁給三哥你真的會幸福嗎?”皇甫羽晴莞爾一笑,盯着惠鳳公主的側面輪廓,不留痕跡將她臉上的表情分毫不差的收入眼底。
“事已至此,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公主,又能有什麼選擇的權力?”惠鳳公主深邃的杏眸凝盯着幽暗的星空,意味深長的,這話像是在尋找答應,卻又更似透着濃濃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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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慶賀二世子的滿月之喜,皇宮大設酒宴三日,皇甫羽晴夫婦二人聞訊聽說,三皇子和惠鳳公主的婚期需要後延半個月,這是南宮龍硯率先提出的,而惠鳳公主也同意他的意見,二人都覺得時間過於倉促,需要多一點時間調理身體。
皇甫羽晴一家幾口也藉口離宮,女人說還要回將軍府孃家去給父母大人請安,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只能由着他們去了。
轎帷掛着用五彩琉璃珠串成的繡帶,大紅色的錦緞迎枕和坐墊上繡了精緻富麗的牡丹花,整個車內裝飾精緻、華麗,外面看起來卻只是代步的青帷小轎,樸實無華,看不出絲毫奢侈的端倪
。
轎輦走了約摸一柱香的時辰,坐在轎輦裡的皇甫羽晴和方芷心皆聽見外面傳來吵架聲,南宮拓迫不及待的探出小腦袋朝外望去,小孩子的好奇心最重。
“拓兒,是誰在外面吵?”皇甫羽晴坐在中間,懷裡還抱着孩子,實不方便勾着身子去探視,於是淡淡的問着兒子,等着他的回答。
南宮拓卻是連頭也未回,稚氣的嗓音透着些許興奮,低叫出聲:“娘,是個賣鳥的。”
聽說是個賣鳥的,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道精光,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雖然抱着孩子多有不便,卻還是緩緩挪了挪身子,探頭望向窗外。
這兒還未出皇宮的警備區,只見幾名侍衛正推搡着一名提籠架鳥的男子,催促着讓他趕緊離開,就在男子在士兵們的強押下轉身離開時,南宮龍澤低沉的嗓音從馬背上傳來:“站住!什麼人如果大膽,竟敢在皇宮外喧鬧!”
就在男人說話的空檔,皇甫羽晴的泛着精光的水眸突然凝盯上那名男子手中的鳥籠,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男人手裡其中一隻鳥籠裡裝着的,正是珍貴的藍色鳳鳥,據她所知,這個品種的鳳鳥極其珍貴,普通人家絕不可能飼養。
那他……皇甫羽晴的視線此刻再度回落到那名男子身上,只見他約摸七尺的欣長體格,雖然瘦了些,舉手投足間卻流露玉樹臨風的優雅,看起來不像是世俗商人。
“回稟太子殿下,這人是個賣鳥的,偏說自己養的鳥兒舉世無雙,要進貢給皇上。”士兵顯然一副那人腦子有病的口吻,就憑籠子裡裝的幾隻破鳥就想見皇上,這不是異想天開是什麼?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雖然不得不承認,那小子拎着的鳥籠裡的幾隻鳥確實是油光水滑,看着惹人憐愛,可總也不能僅憑這個就放他進宮見皇上吧。
“哦?!”南宮龍澤深邃幽暗的鷹眸劃過一抹異色,眸光看似漫不經心的淡淡從那男子手裡的鳥籠劃過,硯以依然平靜如水,只是淡淡的丟下一句:“把這個人抓起來,送到本王府裡去,本王要仔細的審審他,看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怎麼也不像個市井商人。”
南宮龍澤一聲令下,只見那欣長纖瘦的男子驟變聞聲色變,眸底的神色似正錯綜複雜的變化,還未來得及考慮是否要掙扎,就已經被人架着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