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出房門,他們便發現不遠處正有一波新的走獸羣急奔而來,藍風和藍痕立刻上前兩步,將楚寒箏護在了身後:“王妃小心!”
“我沒事,它們傷害不到我,你們兩個還是先小心自己。”楚寒箏反倒將兩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神情凝重,“寧王既然把你們交給了我,我就不能讓你們出半點差錯。”
“保護王妃是屬下的職責,死亦無憾。”藍風搖了搖頭,突然目光一凝,“王妃,它們過來了!小心!”
果然,那些蛇蟲走獸立刻發現了楚寒箏的存在,竟齊齊地停住腳步轉頭往這邊看了看,跟着慢慢地靠了過來,口中發出了低低的叫聲!
儘管此刻看起來並無任何攻擊的意圖,甚至連目光都十分平和,二人卻生怕它們突然暴起傷人,立刻就要往前衝:“王妃退後……”
“別動!”同樣生怕它們突然發難傷害到兩人,楚寒箏依然將他們護在身後,並且刻意壓低了聲音,“它們似乎無意傷人,小心戒備,看看再說!”
在三人的注視下,那些蛇蟲走獸慢慢靠到了近前,而且儘管他們並排而立,卻無一例外地確定,它們的目光鎖定的只是楚寒箏一人,旁邊的藍風和藍痕根本不曾引起它們的絲毫注意!
什麼鬼?!難道這些玩意兒都是公的,也被王妃的美色傾倒了?
然而,完全不同於兩人的感受,此刻的楚寒箏卻突然感到腦中一陣微微的暈眩,再度恢復正常時,卻彷彿可以讀懂這些蛇蟲走獸的眼神!它們的目光中竟然充滿了敬畏、恭謹和臣服,彷彿正仰望着它們的統治者,它們的神袛!
下一刻,一陣低沉卻溫和的叫聲從它們的口中發出,緊跟着,所有走獸居然齊齊跪下了前腿,面對着楚寒箏俯首納拜,彷彿正在叩頭請安!
脣角一抿,楚寒箏微微一笑,笑容空靈寧靜,仿若來自九天之上的謫仙,令人不自覺地想要頂禮膜拜!
而且她完全不曾注意到,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周身再度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金黃色的光暈,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越發如夢似幻,變得極不真實!
察覺到有些異常,藍風扭頭一看,登時想要驚呼出聲:“啊!王……唔……”
“不要吵!”藍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臉上同樣滿是震驚,“依我看,王妃可以對付它們!”
藍風點頭,眼中依然難掩震驚:王妃,你究竟是人是神?!
不曾理會兩人,楚寒箏終於開了口,聲音竟也比方纔更加空靈,彷彿天籟之音:“爾等還不速速退下?”
短短几個字,聽起來輕飄飄毫無力道,對這羣蛇蟲走獸而言卻彷彿具有天神的旨意一般的力量,便見它們對着楚寒箏點了點頭,跟着齊齊轉身,有條不紊地順着原路退去了!
這一幕委實太令人匪夷所思,剛剛還捂着藍風的嘴不讓他驚叫的藍痕早已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就要尖叫:“啊……唔……”
藍風如法炮製,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不過這一聲已經驚動了楚寒箏,她不由一回頭,看到兩人互相捂着嘴巴的怪異樣子不由撲哧一笑:“幹什麼你們?自己找不到嘴巴不成,還要互相捂着?”
這一刻,縈繞在她周身的光暈已經漸漸隱去,一切都跟方纔一模一樣,令人不自覺地懷疑那一幕是不是幻覺!
“說話呀,嚇傻了?”楚寒箏奇怪地皺了皺眉,“不過是些蛇蟲而已,你們的膽子沒那麼小吧?”
“呃……王妃你……”一把扯掉藍風的手,藍痕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方纔……是如何讓它們聽話的?”
楚寒箏眨了眨眼,誠懇地搖頭:“不知道,我就那麼隨便一說,誰想到它們居然肯聽?”
隨便一說?介個……
兩人對視一眼,藍風已經扯掉藍痕的手展顏一笑:“不管怎樣,既然王妃有這個本事,至少不用怕它們傷害到王妃了,咱們是繼續救人還是……”
“當然繼續救人!”根本不曾多想,楚寒箏邁步就走,“順便把那些蛇蟲趕走,免得它們繼續害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玩意兒到底是誰招來的?”
這個問題,至少藍風和藍痕回答不了。
忙碌了大半夜,直到天都矇矇亮了,才基本將中毒受傷的百姓都處理妥當,所幸的是雖然傷勢有輕有重,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因此喪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眼看着就要耽誤大婚儀式,二人暗叫一聲糟糕,一邊一個架起楚寒箏就走:“王妃快!王爺的八擡大轎馬上就要到了!若是接不到新娘子,小心他會發飆!”
楚寒箏失笑:“有沒有那麼嚴重?”
“有!”二人異口同聲,“記住了,寧讓帝王發火,莫讓寧王發飆!”
昨夜這場走獸異變與前夜的天火一樣,早已在百姓之中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儘管天色未亮,議論聲卻已鋪天蓋地,恐慌更是以堪比光速的速度迅速蔓延,很快便人心惶惶!
當然,有一個人顧不上爲此恐慌,因爲他必須先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不知過了多久,高元昊才跌跌撞撞地從牡丹園奔了出來,一路往皇宮的方向而去。只是他的臉上佈滿了痛苦之色,連腳步也踉踉蹌蹌,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倒在地。
幸好此時天剛矇矇亮,一路上他又盡揀着僻靜之處行走,倒也不曾遇到什麼人。終於來到離宮門不遠的地方,他纔來得及站定腳步,喘息着低聲開口:“澤安!”
“是!”隨着一聲應答,遊澤安立刻嗖地躥了出來,臉上的焦急之色還未褪盡,但已經浮現出一抹明顯的欣慰,“殿下,您總算回來了,叫屬下好等!屬下正擔心您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正想去靖遠侯府找您呢!”
早知如此,還不如盡力爭取一番,陪着殿下一同前往。可是殿下卻說人越多目標越大,越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和懷疑,命他在此等候接應。結果早已超過了往常的時間,高元昊卻依然不見蹤影,他自然萬分擔心,就怕高元昊果真那麼倒黴,會與藍夜雲迎面撞上,那就糟天下之大糕了!幸虧現在太子殿下平安歸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然而剛剛想到這裡,便見高元昊突然渾身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甚至連半點聲音都不曾發出!這一下游澤安自然是魂飛魄散,立刻竄過來一把扶起了他,急得聲音都變了:“殿下!殿下你怎麼了?!殿下……”
高元昊居然並不曾昏死過去,只是急促地喘息着,臉色明明一片煞白,偏偏雙頰上又泛着血一樣的紅,紅白相襯之下,越發觸目驚心!勉強睜開眼睛,他的聲音更是微弱得要命:“澤安,快、快帶本宮回去,立刻宣、宣太醫,本宮怕是、怕是有些不妙……”
其實不用他說,遊澤安也看得出他的狀況不是有些不妙,而是大大的不妙,當下哪裡還敢多問,早已一把將他抱起,施展輕功急竄而去。幸好守門的侍衛看到來者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也就不加阻攔,這才順利地回到了東宮。
侍女槐葉正在替高元昊收拾牀鋪,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立刻回頭,看清狀況後不由嚇了一跳:“遊護衛,這是怎麼回事?他……”
“太子殿下偶感微恙,你切莫聲張!”遊澤安同樣來不及多說,一邊將高元昊放在牀上一邊急聲吩咐,“快,悄悄的去請劉太醫過來,快!快去!”
劉太醫就是劉浩,也就是那天晚上喬裝改扮進入死牢,意圖跟楚寒箏學習鍼灸之術的那個男子。槐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立刻連連點頭,轉身而去。
來不及擦把汗,遊澤安立刻轉身撲倒在牀前,輕輕晃了晃雙眼緊閉的高元昊:“殿下,您覺得怎麼樣?您可有什麼吩咐嗎?需要些什麼?”
由不得他不慌張,因爲高元昊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實在糟糕透了。他就那麼軟軟地癱在牀上,簡直已經不像一個活人,而更像一灘稀泥,彷彿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精氣和元氣,導致奄奄一息,孱弱待斃。就是這麼片刻的功夫,他臉頰上那原本的紅色已經退得乾乾淨淨,整張臉都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而且眼窩深陷,更給人一種出氣多入氣少的感覺。
越看越覺得恐怖,遊澤安只覺得恐懼一陣陣襲上心頭,但除了急得直搓雙手,他卻偏偏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做些什麼,不過轉念一想,他不由咬了咬牙:難道是楚寒箏的鍼灸出了問題?
想到此他,立刻接着開口:“殿下,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楚寒箏……”
高元昊居然緩緩睜開了眼睛,卻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不,不是她……劉浩……劉浩來了沒有?快……”
“快了快了,馬上就到,殿下您再堅持一下!”遊澤安連連點頭,越發急得六神無主。腦子急速運轉片刻,他立即奔到門口招了招手,對隨後而來的侍女低聲吩咐:“快,立刻悄悄去把皇后娘娘請過來,注意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