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迷茫,他語聲低沉:“寧王聰明絕頂,難保沒有起任何疑心。”
高靈諾眼中閃過一抹陰沉的光芒,笑得高深莫測:“就算他再聰明,又怎麼能想到被世人奉若神明的大祭司竟然會在天之鏡上做手腳?”
大祭司沉默下去,許久不曾再說什麼。
看着他線條俊美的側臉,高靈諾又是淡淡地一笑:“若非一年之內天之鏡只能幫同一個人測占卜一次姻緣,朕倒真想知道,寧王的真命天子究竟是誰。”
自然,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不久的將來,他便有機會看到了天之鏡上映出的、藍夜雲真正的命中良人,而那個名字,是他死也想不到的。
大祭司依然沒有開口,只是擡頭遠望着西北方那座高聳入雲的“薩羅白塔”,眼中始終閃爍着隱隱的擔憂:真的是你嗎?可爲何你的命盤星格如此奇特,竟連我都無法完全看透?但願我不曾看錯……
御花園外,藍夜雲居然還在等候:“靖遠侯,你先走一步。”
他的語氣很冷,但至少還算客氣。只不過藍夜雲與你說話,是不存在商量這回事的,唯一的準則就是他吩咐,你照做。頗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楚寒箏,楚玉祁率其餘人向前走去。
撫了撫眉心,楚寒箏一聲苦笑:“先說好,我絕對不曾買通大祭司……”
“還用你說?”藍夜雲語聲冰冷,卻並無怨怪之意,“莫說是你,連我都沒可能買通他作假。”
楚寒箏眼眸微閃,透出一抹睿智的光芒:“但當公主質疑大祭司的占卜結果,並說他作假時,皇上的反應未免太大了些,好像被踩中了痛處一樣……”
藍夜雲神色不動:“這說明什麼?”
“說明可能真的有人做假。”楚寒箏眼中的睿智換做了狡黠,“只不過這個作假的人不是我,而有可能是……”
看她一眼,藍夜雲微微冷笑:“沒事別那麼聰明,容易短命。”
楚寒箏眨眨眼:“寧王比我聰明得多,早已想到了
這一點,怎的不怕短命?”
藍夜雲依然冷笑:“我有說過不怕嗎?”
楚寒箏似笑非笑,對他的冷酷竟然絲毫不懼:“那你又沒事那麼聰明?”
藍夜雲被噎的不輕,擡手撫了撫眉心,一時無語。蒼陌那個樂,嘴角都咧到了後腦勺,卻又因爲不敢笑出聲而勉強隱忍,辛苦得不得了。
放下手,藍夜雲遷怒一般冷聲開口:“蒼陌?”
“啊?”蒼陌嚇了一跳,忙用力將嘴角扯回原位,“那個……主子您有什麼吩咐?”
“沒有。”藍夜雲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轉頭看向楚寒箏時依然冷如冰雪,“這門婚事,你怎麼看?”
楚寒箏眉頭微皺:“不能改變嗎?”
“皇命難違。”藍夜雲衣袖一拂,說不出的風姿絕世,“怎麼,你介意我心裡有別的女人?”
阿依蓮之事,對整個巫瑪帝國而言並不是秘密。
楚寒箏搖頭,笑得雲淡風輕:“或許全天下都相信了你的故事,但請恕我直言,你根本不懂情愛,那個女子也從未走進過你的心裡,至少到目前爲止,你根本不曾爲任何女子動心動情!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故事應該是你刻意編造出來的,用這樣的障眼法來達到某種目的……”
一股冰冷凜冽的殺氣驟然撲面而來,竟硬生生地將她後面的話逼了回去!雪白的衣袖無風自動,藍夜雲雙眸如刀:“別逼我殺你。”
“你不會的,否則早就動手了。”楚寒箏神情不變,“不過你如此殺氣騰騰,是否說明我摸到了真相?”
並不逃避藍夜雲冷銳的目光,她的眼睛如山泉般清澈透明,閃爍着水樣的光澤。或許正是因爲這雙眼睛,藍夜雲獵獵飛舞的衣袖輕輕垂落下來,眸中的殺氣也漸漸隱沒:“我猜你現在兩手冷汗。”
楚寒箏一怔,攤開的掌心一片水漬:“猜對了。”
剛纔的一瞬間,她幾乎被來自藍夜雲身上的那種凌厲的殺氣劈成碎片,屍骨無存,不尿褲子算不錯了,兩手冷汗算什麼?
眼中竟似乎有一抹隱隱的笑意,藍夜雲淡然開口:“不是不怕死嗎?腰挺得那麼直。”
楚寒箏苦笑:“除了死人,沒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但我並不想窺探你的秘密,只是想告訴你,我希望取消這門婚事只是因爲我根本配不上你,而並非介意什麼。”
藍夜雲目光如雪:“怎見得配不上?”
楚寒箏嘆口氣,輕撫着左臉:“你是皓月當空,我這區區螢火之光,哪有資格與你齊輝?我這人或許一無是處,但至少有自知之明。”
藍夜雲脣線一凝:“那是天之鏡占卜的結果,是天意。”
楚寒箏淡淡地笑笑:“情之一字問的是心,不是一面鏡子,心若不答應,天也勉強不得,何況那究竟是不是天之鏡的占卜結果還有待證明。不過既然聖意難違,不如我們約法三章。”
藍夜雲不置可否:“說來聽聽。”
楚寒箏略一沉吟:“互不干涉對方與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互不干涉對方要做什麼,互不探問對方的隱私。如何?”
藍夜雲眸中溫度驟降:“那麼肯定我不是你真正喜歡的人?”
楚寒箏搖頭:“恰恰相反,是我不是你真正喜歡的人。”
藍夜雲沉默片刻:“擊掌爲誓。”
啪!兩人的手掌互擊在了一起。楚寒箏剛要告辭,他卻突然開口:“你從哪裡看出我不懂情愛,更不曾爲任何人動心動情?”
“眼睛。”楚寒箏眨了眨眼,一副“反正已經得罪你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的樣子,“眼爲心之窗,你的眼睛折射出了內心的冷酷,這一點很多人都看得出來,但是爲情所傷之後的冷酷和從未動心動情的冷酷是不同的,你恰恰屬於後者。”
藍夜雲點了點頭:“你可以走了。不過記住,沒事別那麼聰明,真的容易短命。”
楚寒箏苦笑:“是,受教了!寧王請!”
寧王身上恐怕隱藏着不少秘密,而她方纔居然好死不死地一頭撞了上去,果然言多必失,以後還是少說幾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