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步輦走的不是很快,她勉強也能跟上。走到議政的宣德宮時,她已經渾身是汗了。
南宮離塵下了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還未說什麼,就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七哥,你回來了。”
“十一弟,近來可好?”
只見對面走來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的小男生,大眼睛長睫毛,頓時讓阮羽遙眼前一亮。
“我挺好的,本來昨天想去看望七哥的,可是我母親說七哥有公務在身,不讓我去打擾,也不知道七哥身上可大好了。”
“已經無礙了,柳貴人近來身體可好?”
“母親還是老樣子,總在佛堂禮佛,平時我也難得一見的。”十一皇子雖然是在跟南宮離塵說話,可是一雙眼睛卻在上下打量着阮羽遙,阮羽遙瞪了他一眼,他竟然樂了。
“七哥,這個就是你帶回來的西池國質子嗎?怎麼,他是你的新長隨?”
南宮離塵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一旁的阮羽遙卻不樂意了,什麼長隨根本就是一個跟班的,什麼權利都沒有,還整日被人大人大人地叫着,分明就是羞辱人。她狠狠地白了十一皇子一眼,正好被南宮離塵看在眼裡。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阮羽遙摸着自己發燙的臉,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宮離塵,一臉的不敢相信——他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說過,在這個宮裡要講規矩,別忘了你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質子,憑什麼敢對十一弟無禮?早上的事情,看來你已經忘記了,要不要孤再提醒你一次?”
想到落瑛軒的一干人,阮羽遙咬了咬嘴脣,低下頭,向十一皇子施禮:“鳳濯無禮,請十一皇子莫怪。”
說完,她轉身又向南宮離塵施禮:“請太子殿下高擡貴手,饒了不相干的人吧。”
十一皇子似乎是心有不忍,將他扶起身來:“這是爲何,你別管七哥,他就是這樣一幅冷麪孔。我叫南宮宇楓,你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南宮離塵拉走了。
“七哥,你這是幹什麼啊。哎,你弄疼我了……”
阮羽遙用了好大的力氣纔將淚水生生地逼回到眼睛裡去,雖然已經這樣了,但是她不要讓別人瞧不起,不要。
言福看着阮羽遙低頭不語的樣子
,也在心裡微微地嘆了口氣。對於這個他國的質子,他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同情的。
“大人,請跟奴才來吧,離太子殿下下朝還有一段時間呢,奴才帶您去喝口水,歇歇腳。”
宮裡有供一些宮外不夠品階卻又等着被傳喚面聖的大人們的休息之地,其實按照南宮離塵原本的意思,言福應該把阮羽遙領去內侍們休息用的小閣,但是阮羽遙畢竟是一國太子,若要讓他與一羣內侍同屋共處,也有些太過。所以言福思來想去,還是將他帶到了這裡。
“有勞言公公。”
阮羽遙跟着言福朝着偏殿走去,剛走到殿門口,就聽到裡面有人“啊”的叫了一聲。
言福推開門,只見空蕩的屋子裡,兩個小太監正縮頭縮腦地湊在一起小聲說着什麼。
“你們幹什麼呢?”言福上前拍了一個小太監的肩膀,那小太監竟然嚇得尖叫一聲,摔坐在地上,連言福和阮羽遙也都被他嚇了一跳。
“言……言公公。”
“你們兩個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幹什麼?要是被主子們看到了,還要不要命了?”兩個小太監看到一旁的阮羽遙,心想有言公公領路來的,肯定是個大官,便嚇得急忙磕起頭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阮羽遙心裡好奇,便問了句:“你們在說什麼呢?”
兩個小太監煞白着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說吧又怕大人治罪,說吧又怕少不得一頓打,左右爲難。
阮羽遙看着他們的樣子,更加好奇起來。“你們起來吧,放心,我不會與別人說的。”
其中一個小太監看他面善,便撞了膽子:“奴才,奴才昨夜在鳳禧宮當差,半夜竟、竟遇到鬼了……”
“胡說,你不要命了?”言福看了看周圍,急忙喝住了小太監。
“真的,言公公,我親眼看見的,那個鬼一下子就飛到屋檐上了。”小太監怕他們不信,還急急辯解。
“還敢胡說,要是被別人聽去,你們的小命還能保住不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裡,你們還不快走。”
“是。”兩個小太監看言福臉色不好,急忙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言福看到若有所思的阮羽遙,輕咳了一聲。
“大人,今天的事情,大人還是
當做沒聽見的好,他們膽子小,肯定是看錯了。”
“謝言公公提醒。”阮羽遙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問了一句:“鳳禧宮可是已故的周皇后的寢宮?”
“正是。周王后仙遊後,皇上念及娘娘的好,故鳳禧宮一直空下來,日日有人打掃,皇上和太子殿下偶爾也會去吊念一番。不過,奴才勸大人一句,有些事不該大人想的,還是莫要多想的好。”
阮羽遙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隨即又冷笑了起來,“是啊,鳳濯不過是一個質子、長隨罷了,能得太子殿下賞口飯吃就已經感激不已,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想些別的不相干的事情。”
言福倒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也有些尷尬。待要再解釋一番,卻看見阮鳳濯眉目清冷,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不再理他。他也便默聲不語了。二人就這樣在屋內一坐一站地,直等到殿前下朝的鐘聲響起,二人才匆匆趕回到宣德宮前。
剛在步輦前站好,就見南宮離塵和南宮宇楓一前一後地從臺階上走下來,言福上前兩步,將南宮離塵扶上車。
同樣也有南宮宇楓的侍衛將南宮宇楓迎到車上,南宮宇楓剛要上車,卻突然說了一句:“七哥,我看你的長隨長的真不錯,細皮嫩肉的,倒是和聽雨樓的小面首有的一比啊。”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步輦內的南宮離塵也笑了幾聲:“十一弟說的倒也貼切,不過畢竟是西池國的太子,哪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可比的呢。”
南宮宇楓原本就是小孩心性,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現在一聽南宮離塵這麼說,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口無遮攔,一雙大眼睛向阮鳳濯看去,只見他一張小臉早就氣的煞白,掩在袖口下的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
“鳳濯自知此刻在二位皇子眼中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但是鳳濯也斗膽說上一句,我西池還是東舒的盟國,我雖然寄居在這裡,但是也是西池的太子,如果二位皇子再出言侮辱,鳳濯必定稟明聖上,讓他還我西池一個公道。”
從早上開始受的欺辱,似乎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阮羽遙說完這些話,也不顧南宮離塵的臉色是否好看,一甩衣袖,竟自行超着乾華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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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輦裡,南宮離塵眉眼冷漠,嘴角微微勾起,“好一個西池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