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南宮離塵飛奔至殿內,只見殿內地上狼藉一片,牀榻旁的小几翻倒在地,裝着藥的碗也殘破地躺在地上,地上一小灘鮮紅的血跡,被淡黃色的藥湯衝成了淡粉色。
阮羽遙緊閉着眼睛趴在牀頭,嘴角上是淡淡的紅色。靜荷邊哭邊收拾着,碧萱跪在牀頭,紅着眼睛替阮羽遙輕輕擦着嘴角的血跡。
“怎麼回事?”南宮離塵大步走到牀前,碧萱急忙退到一旁,南宮離塵輕輕抱起阮羽遙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懷中的人,如此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娘娘不肯喝藥,將小几推翻了,還……還吐了血。”碧萱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你們都是廢物嗎,連太醫也不知道請嗎?言福,把他們帶下去……”南宮離塵眉頭皺得緊緊的,眼睛緊盯着懷中面色如紙的人。
“奴才該死,求皇上饒命啊。”幾個奴才跪了一地,言福有心求情,偷偷吩咐小太監去請太醫過來,剛要說話,就聽見皇上懷中的阮羽遙終於開口了。
“是我自己不想喝,與他們無關。”她氣若游絲,細弱蚊聲,可是在他耳中卻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南宮離塵激動緊緊摟住阮羽遙,“羽遙,你終於說話了,羽遙……”
“皇上,您快鬆手啊。”一直在後殿煎藥的紅琴,端着剛煎好的藥走進殿內,才發現皇上早已下朝了。她急忙將煎好的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幫着南宮離塵將阮羽遙輕輕放在榻上,一隻手輕輕地號起脈來。
阮羽遙睜開眼睛看到紅琴正爲她號脈,便要抽回手臂,卻被紅琴一把抓住手腕。
“娘娘,難道您真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嗎?就算不爲了您自己,也該爲了關心您的皇上想想,爲了這屋子裡悉心照顧您的人想想啊。紅琴還記得,當初爲了碧萱和靜荷這兩個丫頭,您還親自拜託奴才去醫治她們。如今您這樣病着,難道她們就不擔心嗎?”
阮羽遙側頭看了看跪
在地上的兩個丫頭,兩個丫頭也淚眼婆娑地看着她。她心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是一心求死,可是南宮離塵又怎麼會讓她死?到頭來,只會連累無辜的人。還有寂,她進宮來,不就是爲了幫他嗎?怎麼又會做這種傻事?她默默地閉上眼睛,不再掙扎。
“皇上,娘娘受了風寒,而且心情悲慟,肝氣鬱結,纔會有吐血的症狀,開些藥方,好好調養應該不會有大礙,只是……”紅琴皺了皺眉頭,“娘娘的脈象有些特殊,奴婢斗膽問下娘娘,蛇毒是否已經解了?”
“算是解了吧,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好久都沒有發作了。”阮羽遙笑了笑,喃喃地說道。亡靈給她的藥能壓制住她體內的毒性,但是如果沒有那個藥會怎麼樣,她還不知道,會不會更糟呢?
“羽遙,你真的確定是解了嗎?”江湖郎中真的能解這種棘手的毒嗎?南宮離塵的心裡更加擔憂起來。
看到阮羽遙依舊不說話,紅琴又仔細號了號脈,卻還是搖了搖頭,看來只有等怪老頭回宮後才能知道娘娘的身體到底如何了吧。
太醫來了之後,又隔着帷帳給阮羽遙號了脈,說法與紅琴基本一致。太醫又開了一張方子,交給了紅琴。
言福看了看坐在牀邊深情看着阮羽遙的主子,衝衆人擺了擺手,一干人便退了出去。偌大的落瑛軒裡,便只剩下牀榻上的二人。
“羽遙,對不起。”南宮離塵的大手輕輕地摟住了阮羽遙。她真的很瘦,似乎只剩下了骨頭。他起身,朝門外走去,過了半晌纔回來。
水倒入銅盆的聲音,似乎是碧萱在洗方巾,阮羽遙只覺得有些冷,將身體蜷縮的更緊了。忽然,一方熱氣騰騰的面巾敷在了她露在錦被外面的手臂上。她睜開眼睛,正看到南宮離塵深如潭水的眸子。
“你身上涼,我已經讓他們去多生幾個炭爐了,先用熱水給你擦擦,好不好?”他身上還穿着龍袍,袖子高高挽起,有的地方還濺了水跡。
俊美的臉上,掛着幾滴汗珠。
阮羽遙不願看他,將頭扭向了一旁。南宮離塵仍是笑了笑,將她兩隻手都擦得熱熱了,又換了一塊方巾,剛剛掀開被子,阮羽遙便一腳踢了過去,將南宮離塵的手狠狠地踢開。
“你,你要幹什麼?”看着阮羽遙滿臉的警惕與惶恐,南宮離塵心裡更加痛恨自己的荒唐。他輕輕將阮羽遙如同冰塊的玉足抓在手中,用熱熱的方巾覆了上去。
“舒服些沒有?”他輕輕地揉捏着她赤裸的腳踝,小小的踝骨此刻看起來那麼的可愛。他用熱熱的方巾,將她的雙腳擦得熱熱的,一股暖流從腳底升起,阮羽遙只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
叩門聲輕輕響起,言福帶着兩個小太監,將燒的火熱的炭爐放在牀邊,隨即便告退了。
“羽遙,怎麼了?有沒有暖和些?”阮羽遙看了看南宮離塵臉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扭開了頭。
“皇上何必這樣,民女不過是一個人儘可夫的青樓女子,皇上無需如此殷勤,就可以將民女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羽遙,你別這麼說。”南宮離塵急忙坐在她的身旁,牽起了她的手,“我昨晚喝多了。我都是在氣頭上胡說的,你別當真。你是我的羽遙,我確認,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呵呵,不許。南宮離塵,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你喜歡,我便是你的寶,你不喜歡,我便是你泄慾的玩物。南宮離塵,我阮羽遙終究也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感情,也有會痛?”心中的怒氣在此刻全都盡數發泄出來。
“羽遙,對不起。我一再說會保護你,結果,這次我依舊傷害了你。我承認,這次都是我的錯,我不祈求你會輕易原諒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傷害你自己。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恨我,怎麼樣你才能原諒我?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南宮離塵堅定地看着阮羽遙,似乎哪怕下一刻阮羽遙讓她去死,他也會欣然赴死一般。
(本章完)